第二十三章 大足道長
天小野兩人離開飛雲草坪，一出了眾人的視線，立刻飛也似的往後殿奔去。到後殿過了齋房，又穿越了藏經樓，眼看就要達到目的地——丹房。
兩人露出了小賊的本色，眼珠子滴溜溜地轉着，躡手躡腳往前蹭，一下子放慢了速度。天小野掃了一眼丹房，心內大喜，壓低嗓音說：「妙極！天助我也，竟然無人看守。」
天鎖卻顯得謹慎：「這才異常，只怕事情沒那麼容易。」
「什麼異常？不要自己嚇自己。我來把風，妳去開鎖。快！」天小野望了望那死沉死沉、刻着白雲浮雕的石門，又補充了一句，「奇怪，似乎沒有看到鎖啊，沒問題吧，鎖爺。」
天鎖顯然對這道石門有過無數次的研究了，他之所以從不失手，跟他不打無把握之仗有很大的關係。因此面對天小野的疑問，他很有信心地回答道：「放心吧，只要沒有人，什麼機關都難不倒我的。」
「這就好，我去巡視一番。妳動作利索點吧。」說着，天小野往外走去。
「恩。」天鎖從袖子裏抽出一根細細的鐵線來，他神情很是莊重，穩步向那石門走去，像是去參加封神大典。也不知道，日後有沒有賊神這一位置留給他。
「啊——神仙做的機關，今日我終於有幸來會一會妳了。」天鎖先發了一聲感喟，然後開始細心地、充滿感情地一寸一寸地撫摩石門……
天小野去得快，回來得也快，他一邊走過來，一邊說：「很安全，妳鎖開得怎麼樣了……直娘賊！妳在做什麼？那門又不是暖鶯樓上白嫩的小娘們，妳幹嗎嫖客一樣的……」
「粗人！妳別吵——這門也是有感情的，妳不對它好，它又怎麼會乖乖就範呢？妳看那些有錢的大爺，雖然花了錢，卻還要陪盡柔情，這樣才能得償所願……」
天小野見他說得頭頭是道，臉上一副如痴如醉的表情，忍不住罵道：「呸！我鳥毛都豎起來了！妳倒是給我快點啊。」
也不知什麼時候，天鎖手裏的鐵線突然消失了，那石門看上去一點縫隙也沒有，卻不知道天鎖是如何將它插進去的。他正在這邊發獃，那邊天鎖突然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好了。」
「真的嗎？」天小野難以置信地走過去，試探著用手一推，那門果然就應聲開了。天小野大喜過望，「鎖爺不愧是鎖爺，不對不對，應該要稱妳為鎖神才對……」
「鎖神？天上似乎沒有這一號神仙。」這個渾厚的聲音差點沒把兩人給嚇傻了。實在是沒想到啊，這丹房裏竟然還埋伏着一個。
那人上去三十來歲，虯髯大眼，雖然穿着一身道袍，卻十足一個俠客模樣。
「這位大俠……師兄，妳……妳怎麼不去看熱鬧啊？」天鎖結結巴巴，一臉的不自在。
「貧道不去，是因為師祖吩咐過我，讓我在此等妳們。」
「啊——」兩人大眼對小眼，驚得眼珠子一個比一個渾圓。「果然是神仙，早知道我們要來取……東西。嘿嘿……不知道師兄在哪位仙長的門下？咱哥倆師從閑雲真人……」
「閑雲師侄么？他也收徒了？久未出去了……看來有時候還是出去走走的好。不知道百年一次的比試有結果了么？今年看來註定是不平常的一年，充滿了異數。」
「妳說什麼？」天小野眼珠差點彈出來，「咱師父是妳的師侄？您不會是跟掌門師祖是同一輩分的吧？別說瞎話了，妳才多大啊？」
「我多大？恩，妳這一問還真把我難倒了……記得我比唐朝太宗皇帝要大一些，他還送過一副字給我，他的字不錯，做皇帝與書法，他更擅長後者，雖然他推崇王羲之，但我覺得他比王羲之略高一籌……」那虯髯道士說起來大唐太宗皇帝來竟然是有板有眼。
天鎖沒讀過書，自然不明白太宗皇帝為何物了。而天小野屈指一算，說話就有些結巴了：「妳妳您……竟然有三百來歲了么？妳真的認識太宗皇帝？」
「那還有假？出家人不打逛語。」
「那我們……應該叫妳太師伯？可妳那模樣看起來沒那麼老啊？」
「哈哈——年齡管什麼用？我得道較早，所以看起來就年輕了。如果妳們現在得道，那麼就一直是目前的模樣了。」
「原來是這樣啊……看來這道的確是修得，還可以變成不死不老的妖怪……」
「錯了錯了，雖然妖怪也可以不死不老，但卻跟正道有雲泥之別，得正道成正果，那應該叫神仙。」那虯髯道人一絲不苟地糾正他。
「難怪我師父看起來那麼老，一定是個天資愚鈍之人……」
「話不可以這麼說。聞道沒有先後之分，儒孔子都有雲，朝聞道，夕死可矣……」
「太師伯……」天小野彆扭地叫了一聲。
那虯髯道長笑道：「別叫我太師伯，我不在意這些的，我法號大足，妳們就叫我大足道人好了。」
「大足道長，恩，這麼叫可是舒服多了。」天小野見這大足道長十分豪爽，原本已經熄滅的賊心又重新燃了起來，「道長，妳知道，我們兄弟天資愚笨，如果按照這麼個修鍊法，就是鬍子修到比我那師父還長，都不見得能夠悟道，所以……」講到這裏，他撓了撓頭，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只拿眼睛在丹房裏逡巡。
「妳覺得這丹房裏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助妳們修道么？」大足似乎一點都沒有生氣，但臉上卻又掛着點神秘的笑容。
「嘿。如果可以的話，那我們兄弟當然是求之不得了。」天小野也不怎麼愛求人，現在求起人來，語氣表情都顯得那麼的不自在。
「哎，我在這幾百年了，可沒發現什麼東西可以幫助我修鍊的。這樣吧，能進這門，妳我也算有緣，妳們自己去找吧，找到什麼可以用的就儘管拿去吧。不過——妳們得幫我一個忙來作為交換條件。」
「幫一個什麼忙？」兩人異口同聲地說，潛台詞是：「別說一個忙，就是一百、一千、一萬個忙我們都幫了。」
「幫我守一下丹房，我不放心前面，要去瞧瞧。恩，今天確實不對勁，我得去瞧瞧……」那大足說到後面就變成了自言自語，也不管他們答不答應，竟然自顧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