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試身手
那細眯眼的乞丐叫鎖兒，不過天小野堅持稱他為鎖爺，因為他好像是鎖的祖宗，什麼鎖到了他的手裏都是說開就開，半點不含糊。鎖兒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長大的，反正也沒大人照料他，從他記事起就在乞丐窩裏了。後來認識了天小野兩人結為兄弟，也就有了姓，叫天鎖了。
一行三人一路聊著就到了乞丐窩了，那是城北的一座已經坍塌半邊的廢棄民房。聽得外面熱鬧，老乞丐探頭出來張望。鎖兒叫了聲「老爹。」天小野那五大三粗的傢伙卻文縐縐地喚了聲「義父。」沒辦法，這也是叫慣了，這秀才出身的老乞丐一開始就讓他如此稱呼的。
豐慕雲也就隨了鎖兒，躬身喚了句「老爹」
老乞丐揉了揉眼睛，對光彩照人的豐慕雲連連作揖道:「折煞老兒了，公子光臨寒舍，篷蔽生輝……」未了聽兩個傢伙介紹這是刺史公子，更是惶恐得了不行，在那裏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沒一個寧時。最後還是借口出去曬太陽捉虱子了事。
站着談了一陣(實在沒有地方可坐)，豐慕雲突然說:「我們既然如此投緣，何不學古人結交為異性兄弟?」
天小野倒不覺得有什麼受寵若驚的，鎖兒卻局促起來:「公子身份何等尊貴，我們如何高攀得起?此事倉促不得。」
「所謂英雄不問出身，鎖兄何必介懷這些。」
「的確是倉促了些。」天小野皺了皺眉頭說，「畢竟，我們還不甚了解呢。」
「天兄幾時也變得如此不爽快了?我們一見如故，交談甚歡，天地萬物匆匆過，我們有此緣分，焉復置疑?」
「也罷，既然慕雲有意，我等再拘泥倒顯得迂腐了。哈哈——」天小野說到這裏，想到剛才不住地嘲笑豐慕雲迂腐，不僅哈哈大笑起來。
豐慕雲聞言也會心地與他相視而笑，鎖兒雖然有些不安，但也不再說什麼。
於是三人撮草為香，對天盟誓，三磕九拜結為異姓兄弟。除了豐慕雲有確切的年齡，其他兩人只能說自己在十六左右。於是再相互客氣一番，推天小野為兄長，豐慕云為老二，鎖兒一再堅持，於是居末位為老三。
既然已經結交，三人說話就更為隨便。天小野說:「雲老二，那姓景的老婆子嘴很是可惡，我們可不能硬咽下這口惡氣。
豐慕雲聞言黯然:「哪又怎的？小弟絕不能忤逆不孝，置父親於不利境地的。」
天小野略沉思了一會兒說：「此事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的。辦法有二，其一，妳今夜摸清那藍衣女子的主處，我和老三想辦法把她救出來，老三可是鎖爺，妳刺史府雖然重門繁鎖，但是到了老三手裏也是輕易之事。只是這種辦法……」
豐慕雲插言道:「那可不好，如果那女子在刺史府被擄走了，恐怕我父親難逃一個監守自盜的罪名……」
「我也正有此慮，所以我們只能用第二種辦法:那就是在他們回京的路上把人給劫了。這第二個辦法就由我出面，妳和老三做接應。」
「那也不好，我不能讓妳如此冒險。而且我看那景進，似是很有點道行。」
天小野一聲輕笑:「兄弟難道是不信我的本事么?」
豐慕雲尷尬地笑了笑:「不是啊，只是我與閑雲道長學過幾天內家功夫，看景進那樣子，絕對不是個易與的角色。」
「內家功夫?這個我倒沒有，不過說來說去，老二妳還是對我沒信心。好好，妳也算是學過內家功夫的了，那麼妳就和我來切磋切磋，看看是妳的內家功夫厲害，還是我這打虎毛拳管用。」
豐慕雲倒沒料到天小野有此一說，不過他也不是忸怩之輩，少年人好勝心一起，竟然也爽快地應承道:「好，就讓我來領教一下咱天老大打虎毛拳。」
當下三人走到一空曠處就比劃起來。
天小野手成爪形，亮了一個姿勢，猶如老鷹撲食。豐慕雲看他招式老辣，贊道:「天老大這一招卻是從何學來?」
天小野「呵呵」一笑:「這一招跟老鷹學的，妳看老鷹撲食，凌空而下，四面爪意，令獵物入地無門。」
豐慕雲聽得一愣，贊道:「老大妳可真是武學奇材，有此無師自通，師法自然的本領。」
「且慢誇我，比試比試再說!」說着，天小野眼中凶光四射，全力撲將過來。
豐慕雲見他氣勢兇狠，卻也不怯，手勢延綿，竟然將天小野那凌厲的攻擊輕鬆的化解了。豐慕雲可謂絕頂聰明，他知道天小野外家功夫十分紮實，因此便使出綿掌以柔克剛跟他纏鬥起來。豐慕雲並沒有使用內家真氣來攻擊，因為他認為天小野不會內功，如果自己使用內力攻擊豈不是佔了他的便宜。
然而三招過後，豐慕雲已經倍感吃力，天小野招招要命，哪裏當他是兄弟，就當自己是猛禽下的獵物一般。這天小野也不知道是什麼生的，不僅天賦靈稟，膂力驚人，而且異常敏銳。他每發一招必盡全力，出招時有攻無守，看似破綻百出，但妳一拆他的招，他似乎氣力延綿無盡，馬上又發起新的攻擊，原先的破綻就完全消失了，將以攻為守戰術發揮得淋漓盡致。好在他沒有內力，否則饒是豐慕雲擁有十年的內力，也一早落敗了。
終於豐慕雲被逼無奈，他跳出圈外喝了一聲:「老大，我可是要使用內力了。」
天小野「嘿嘿」一笑:「儘管使出來。」
豐慕雲也不再客氣，運起五層內勁劈胸就是一掌。天小野看他遙遙一掌似乎沒有多大的勁道，當下也不在意，踏進一步還待近身搏鬥。豐慕雲掌勁轉瞬襲到，天小野只覺莫名其妙心血洶湧，一口氣竟然提不上來。
豐慕雲得勢不饒，再一掌直擊得他一陣窒息。天小野一個鷂子翻身，跳出老遠，大聲嚷道:「什麼妖法?」
「哈哈，這就是內家真氣啊。」豐慕雲有些得意。
天小野歪著腦袋想了想:「這就是內家真氣啊，竟然可以隔空打人，看來我以後須學會了才行。」瞧見豐慕雲得意的模樣，心裏老大不舒服:我可是老大呢，怎麼可以被老二給打敗了。於是不服氣地說:「老二，如果讓我放手一搏，我還是能勝妳的。」
豐慕雲有些藝高人膽大的意思:「那我們再搏一場試試。」
天小野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從地下抓起一塊醋缽大的石頭來，只見他狠聲一捏，石頭竟然被他捏碎，石灰「蔌蔌」從指逢篩泄了出來。
豐慕雲不知他是何用意，但也被他那完全沒有內力的指勁給嚇了一跳。就在他一怔之間，說時遲，那時快，天小野突然風一般地卷了過來。豐慕雲才運起內力罩住全身，天小野手一揚，石灰夾雜着一些碎石雨一般地襲到!
豐慕雲忙運起掌力擊開飛向面門的碎石，身上已經有多處被擊得鑽心地的疼。然後又聽得天小野震天動地地吼了一聲，只那麼眨眼不及的工夫，豐慕雲只覺得脖子一緊，咽喉已經被天小野一把扣住，只稍稍再加把力，他可就骨碎玉隕了。
鎖兒在旁看着，也是驚得整個人都傻了。
天小野這個可怕的蠻牛總算到最後還留有一絲理智，當他放了豐慕雲，豐慕雲遠遠地跳了開去，咳嗽了半天才大聲地吼了起來:「天老大妳好無賴，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天小野可能也覺得自己下手重了點，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老二，沒什麼吧。我不是故意的，也怪妳自己了，妳說了放手一搏，既然是放手一搏那當然不擇手段的啦。我見猛禽撲食那可是毫不留情的。」
豐慕雲氣還沒消:「可我們是人呢，又不是野獸。」
天小野突然正顏道:「在爭鬥之中，人和野獸沒有區別，甚至，更可怕!」當然，這是他那落魄的義父告訴他的。
豐慕雲聽到他這歪歪理也不置可否，只搖了搖手說:「天老大，反正妳以後別想找我來做妳的陪練，要找去找老三。」
鎖兒倒不怕，悠悠說道:「他不會找我的，他怕失手打死我。」
豐慕雲無言半晌，才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天老大簡直就是武學奇材，假以時日，學會內家真氣，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