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道門禪機
天小野和豐慕雲兩人吃了不少的仙家療傷神葯，不過十日，兩人都已經完全復元了。天小野見那仙藥吃得神清氣爽，一時上了隱，傷口全愈了還哼哼唧唧的，硬是賴著多吃了七日才算完。
忽一日早上，閑雲道長叫來三人。他說：「妳們兩個來了也有些時日，不能吃乾飯是不是？從今天開始，妳們就要做功課了。」
天小野一聽躍躍欲試，他可不就是來學內力的嗎？做功課，他太喜歡了。
可豐慕雲卻一臉的同情：「師父，不用從頭做起吧。妳看二師弟身板多硬朗，那些外家功夫就不用再做了。妳再看三師弟，那身子是風吹都會倒的，妳老也不放心讓他去做啊……」
「少羅嗦，這三年砍柴，三年採藥的入門功夫是斷斷不可廢了的。如果修道這麼容易，那山下的村民不都跑上來了？」閑雲態度強硬，一門不開。
「可是……師父，當年不也是替弟子我開了方便之門么？」
「那……自然不同。」閑雲道長說不同，卻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有什麼不同。因為，當年他之所以沒有讓豐慕雲去吃那六年的苦頭，主要是因為豐慕雲給了道觀不少的香火錢。新入門的弟子不去砍柴採藥，他們這些人哪裏還有條件清修啊，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青嶼派跟一般的道觀不同，可以接受普通百姓的香火，他們的道觀在摩天頂峰，四面絕崖，一般百姓又怎麼能爬得上來呢？只能在山下遙拜景仰一下了。因此，要維持生活就只得要新進的弟子砍柴採藥。在這一點上，閑雲道長是咬定不鬆口的。
天小野兩人一聽做功課竟然是砍柴採藥，心裏就甭提多多窩火了。他們雖然以前是做乞丐的，但也貴在逍遙。特別說天小野，心裏更是火急火燎，他是來學內家真氣的，可不是來做苦役的。
豐慕雲當然明白兩人的心情，他想了想，把腦袋湊了過去，低聲說：「師父，請借一步說話。」
閑雲見他鬼頭鬼腦的，本不愛搭理，不過又轉念一想：「他這麼神秘兮兮的，沒準要在私下裏給我什麼好處。」
這下倒是讓他猜中了，只見從風慕雲從乾坤袖裏變戲法似的抽出一疊銀票來，塞在閑雲的手中：「請師父笑納。不知道這能不能抵兩人的入門功課呢？」
閑雲眼角瞄見那銀票都是千兩一張的，那可換多少美酒佳釀啊，不禁一陣眼熱心跳，一把撈了過來：「哪裏能用金錢來抵入門的功課呢？不過，既然妳們拜我為師，我就要關照關照妳們了。等下我去跟掌門說說吧，少不得要費盡口舌了……不過，我不保證一定成啊。」
閑雲說話間，人就往觀里走去。走了幾步又回頭吩咐：「慕雲，妳暫時先教他們門規和入門功夫吧。」
豐慕雲「哦」了一聲，一副喜形於色的樣子。
天小野湊過臉來：「高興個什麼勁啊？妳沒聽說嗎？不保證一定成功。」
「師父出馬，哪有不成功的？妳不知道師父死纏賴打的功夫可是高着呢，掌門師祖是一個愛清凈的人，被他一陣聒噪，什麼事情都答應了。」
天小野聽着愣了半晌才說了句：「真是個為老不尊的傢伙，如果不是剛才騎他的拂塵來的，我一定當他是個騙吃騙喝，沒本事的牛鼻子。」
「也不要那樣想啊。師父是性情中人，在處理事情的有些老頑童感覺也很正常嘛。妳沒見掌門師祖一天板著個臉的樣子，悶都悶死了。」豐慕雲說。
「也是也是。」天小野難得附和他，卻原來是有求於他：「妳現在就教我們入門的功夫吧，師父都交代妳了。」
「哦，好的。」豐慕雲一不小心就做了師兄，這還是他第一次教人呢。他想了半天才搖頭晃腦地說：「這個嘛，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
天鎖沒有讀過書，自然是聽得一頭霧水。天小野可不像他看上去的那麼粗豪，那老叫化可沒少教他東西。才聽到這裏，他已經嚷嚷開了：「閉嘴啊，雲老二，妳不要以為當了師兄，就可以糊弄我們。欺負我們鄉巴佬不是？這《道德經》我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了，還用得着妳來教？」
「不要吵！」慕雲神氣地說，要知道，當時閑雲也是這麼開始教他的。因此他早就料到天小野有此一問。
「天師弟，妳雖然背得滾瓜爛熟，可是妳有沒有真正領會其中思想的精髓呢？致虛極，守靜篤。這個『虛』字妳有體會么？這個『靜』字妳能做到么？師弟，要腳踏實地，大道至簡可絕非虛言。」
天小野被他教訓得一愣一愣的，確實也是，書本上說得明白，要使心靈處於空虛狀態，保持極度的寧靜，可這些東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非常難的。不過他心裏還是不服：「如果一部《道德經》就是全部，我們還要修什麼啊？不如大家回家去讀書好了。」
「錯了錯了，謬誤深矣。」豐慕雲一副師長的模樣，看來完全模仿了閑雲教他的時候的樣子。
「《道德經》是究竟，而我們修真就是要達到這個結果。許多修真人本末倒置，錯將究竟當成法門，將結果當成修鍊的方法，這在修真界流毒已久，貽害已深。」
「那妳也別說這麼個究竟，告訴我們入門的功夫啊。」天小野不耐煩了。
「在告訴妳們青嶼派修真心法之前，先要告訴妳們門規啊。門規第一條：不得欺師滅祖；第二條，不得擅開山門（即是偷偷收徒）；第三條……」
天小野打了好幾個哈欠，不滿地說：「老二，妳有完沒完啊？等妳念完神仙都老死了。」
天鎖抿嘴不作聲，雖然他也早就受到天小野呵欠的感染，可是為了表示對豐慕雲的恭敬，他一直隱忍着。
「好了好了，現在告訴妳們青嶼派的心法。青嶼派的修鍊心法來自《靈寶經》，共有四重境界，每個境界都上中下之分。」說到這裏豐慕雲見天小野又躁動起來，於是就長話短說：「簡單地說，第一重，煉精化氣；第二重，鍊氣化神；第三重，煉神返虛；第四重，煉器。」
鎖兒繼續在雲霧裏悶着，天小野聽着陷入了沉思，他插言道：「好奇怪，前面三重，越煉越玄虛，到了第四重，怎麼又回到煉器上去了呢？」
豐慕雲看他是真的聽進去了，臉上不由得浮出讚許的神色：「問得好。師兄我當年也是有此一問。」
天小野聽他說到緊要處突然不做聲了，就追問到：「那師父怎麼回答的？」
豐慕雲抓了抓頭說：「師父說，『我怎麼知道？知道我還在這裏教妳？』」
「啊！？」兩人一聽師父竟然是這種回答，齊齊啊了一聲。
豐慕雲知道他們的心思，就接着說：「後來我才知道，青嶼派練到第四重境界的，在近千年來也不過是區區三人。現在，妳去哪裏找人來問第四重境界的事情呢？師父正三重境界的初級階段打轉，自然不知道四重境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