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活着真好】(下)

第四十五章【活着真好】(下)

唐獵嘆了口氣道:「可是我和玄波公主她們在黑水河失散以後便找不到她們的下落,即便是見到帝君,又如何取信於他?」

狼淵果斷道:「我會派人在附近仔細尋找,令派親信駐留此地,只要見到公主,馬上將她護送前往虎踞關。陛下在虎踞關之事整個帝國都已經知道,公主或許現在業已趕往那裏也未必可知。」

唐獵點了點頭道:「好!就按照你說得辦!」

運送糧草之事刻不容緩,在駐地附近尋找玄波公主等人一無所得之後,唐獵隨狼淵一起西行前往虎踞關。

狼淵事先囑咐唐獵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對外宣稱是自己派去盜族人中刺探軍情的親信,以免生出其他的事端,唐獵換上帝國武士的盔甲,混跡於運糧部隊之中,他生性熱情豪爽,很快便與周圍士兵打成一片。五日之後已經進入距離虎踞關僅有百里之遙的七曲灘,這是一片沼澤地帶,放眼望去宛如一片平整的草原,可是走上去卻發現落腳之處極軟,很快便陷落到腳踝處,很多地方甚至陷落到膝彎。

狼淵雖然多次從這裏通過,仍然表現的小心謹慎,讓十名帝國士兵組成小隊,在最前方探路,車隊遠遠尾隨在後。

傍晚的時候,一輛載滿糧草的馬車陷入沼澤之中,部隊不得不停下來,利用其他車馬將這輛馬車牽拉出來。

唐獵不解的問道:「既然這條道路遍佈沼澤,為何不繞開這裏呢?」

狼淵劍眉緊鎖道:「前線戰事緊急,大軍面臨斷糧之危,如果選擇迂迴繞過沼澤,至少要多耗上兩天的時間,兩天足以左右一場戰爭的成敗。」

在眾將士一起發力下,那裝滿糧草的馬車終於從泥濘中拉了出來,狼淵鬆了一口氣,下達命令在前方五里處的『土木島』上紮營休息,因為夜幕已經降臨,白天隱匿在沼澤地中的蛇蟲開始出動,更何況夜晚的時候沼澤地的水份會較白日增多,沼澤地會變得更加的鬆軟,地表無法承受糧草輜重的負擔。

土木島是這大片沼澤內唯一的實地,這片方圓一公里的實地之上長滿參天的古木,枝繁葉茂,正中有一塊空曠的草地,這便是狼淵選擇紮營的地方。

吃完晚餐,唐獵獨自登上土木島的高處,凝望深沉悠遠的夜空,自從回到地上世界,他還沒有仔細的體味過夜晚的星空,今晚的天空異常的清朗,繁星閃爍。唐獵不禁想起萱兒和玄波,不知道雅易安有沒有帶着她們逃脫險境?他不由得為她們的命運深深擔憂,如果他們逃離了險境,為什麼萱兒至今沒有找到自己?她精通鳥語,利用鳥兒應該很快可以打探到自己的下落,難道……唐獵不敢繼續想下去,閉上眼睛,內心中暗嘆了一聲。

一樣的星光,一樣的夜空,萱兒此刻也一樣在望着夜空暗自惆悵。

凌鷹悄然來到她的身邊,輕聲道:「又在想着唐獵?」

萱兒點了點頭,明澈如水的美眸蕩漾起讓人心碎的漣漪:「如果不是為了救我們,主人也不會……」想起唐獵和藹可親的笑容,萱兒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凌鷹嘆了一口氣:「唐獵是個真正的男人!」他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安慰萱兒道:「我相信像他那種人絕不會有事,因為他的運氣實在太好……」凌鷹似乎覺著這句話的描述有點不夠確切,停頓了一下又道:「吉人自有天相!」

萱兒輕聲重複道:「吉人自有天相,不錯!主人一定不會有事!」

懸在腰間的長刀忽然發出『噌!』地一聲輕響,唐獵詫異的垂頭望去,卻見長刀已然從刀鞘中彈射出兩寸左右,刃緣流淌著奇異的藍色光芒,之前還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現象。唐獵緩緩抽出長刀,卻發現長刀通體反射出金屬的光芒,這柄長刀是用龍蜥蜴的尖角打造而成,因為本身質地的原因,反光從未如此強盛過。唐獵伸出手指在刀身上輕輕一彈,發出鏘鏘的一聲輕響,刀身微微顫動,他幾乎可以斷定長刀一定發生了十分奇特的變化。仔細回想,或許是藍龍的血液讓長刀在悄然之中發生了變化,或許這件事情日後要問鐵魔鰲方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營地之中漸漸沉寂了下去,除了十多名負責警戒的士兵,多數人已經睡去,唐獵打了個哈欠,回刀入鞘,轉身向營帳的方向走去。

剛剛走出兩步,長刀再次從刀鞘中跳躍出來,唐獵內心不覺一震,剛才那次他以為只是偶然,這次卻已經引起了他的重視,傳說中曾經有長刀示警的故事,沒想到這次居然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唐獵環視四周,並沒有發現什麼特別的狀況,右手攥緊刀柄緩步向糧草堆放的地方走去。守在那裏的兩名士兵和唐獵十分熟識,遠遠笑道:「先生還沒有睡?」唐獵點了點頭,低聲道:「有沒有什麼異常的狀況?」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

唐獵一顆心稍稍安定,正準備走的時候,足踝猛然一緊,身體在被這突如其來的大力牽扯之下,撲倒在地。

與此同時,那兩名負責守護糧草的士兵被兩名黑衣蒙面的武士閃電般擊倒在地。

唐獵反應神速,身體失去平衡的剎那,已然將長刀抽出刀鞘,憑着自身出眾的意識,在瞬間掉轉刀尖狠狠向地下刺去。

對手『咦!』地一聲驚呼,在地底一個巧妙的閃避,躲過唐獵全力刺來的一刀,不等唐獵的身體從地上爬起來,左手牢牢抓住唐獵的手腕,右手向他的咽喉扼去。唐獵應變也是奇快,左手準確無誤的拿住對方粗壯的手腕,和他在地上纏鬥起來。

四目相對,唐獵和對手同時吃了一驚,唐獵萬萬沒有想到這名偷襲自己的對手竟然是在帕提亞城破之時失散的泰圖爾。

「唐獵!「泰圖爾驚呼道。

唐獵臉上浮現出一個激動的笑容,放開泰圖爾的手臂,泰圖爾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

此時這邊的動靜已經將負責警戒的其他士兵驚動,大聲呼喊著向這邊趕了過來。

唐獵顧不上多作解釋,壓低聲音向泰圖爾道:「快走!」

泰圖爾點了點頭,正欲遁入地下之時,卻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道:「你最好站在原地不動,否則我會讓你變成一隻箭豬!」

唐獵和泰圖爾內心劇震,抬頭望去,卻見頭頂的樹叢內,隱藏着百餘名弓箭手,狼淵也在其中。

唐獵心中暗嘆,狼淵行事縝密,竟然在樹枝之上設伏境界,連自己也被瞞過。

泰圖爾哈哈冷笑道:「你又那個本事嗎?」從腰間解下雙刃斧,意欲和對方竭力一搏。

唐獵生恐泰圖爾勢單力孤,憑他們三名盜族人根本無法和這些訓練有素的玄武國武士抗衡,更何況狼淵的武力早已踏入黃金武士的級數,即便是單對單的比拼,泰圖爾也未必會是他的對手。

唐獵大聲道:「且慢!我想這是一場誤會!」

狼淵其實剛才在高處早已將唐獵和泰圖爾纏鬥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泰圖爾的那聲唐獵喊得異常清晰,從那時狼淵便已經猜到泰圖爾和唐獵肯定相識。他從樹枝上輕輕躍下,落在唐獵的身邊,充滿敵意的目光逼視泰圖爾道:「你半夜闖入我的營地,究竟有何目的?」

泰圖爾雖然落入他的包圍圈中,目光中卻沒有任何的懼意,傲然道:「焚燒你的糧草,殺光你們這幫無恥的混蛋!」

狼淵的雙目中掠過一絲憤怒:「那倒要看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

泰圖爾大笑道:「以眾凌寡嗎?老子等着你!」

狼淵冷笑道:「對付你這樣偷雞摸狗的小賊,用不上!」他反手從肩頭摘下寬闊的巨劍,向前猛然踏出一步。

唐獵一把抓住狼淵的手臂,低聲勸阻道:「算了……」

狼淵大聲道:「你若是贏了我手中的長劍,今日我便放你們三個自行離去!」

泰圖爾怒吼道:「老子若是敗在你手裏,這三條性命你只管拿去!」兩人都是寧折不彎的性子,一場大戰勢在必行。

狼淵掙脫開唐獵的大手,暴吼一聲雙手舉起巨劍猛然向泰圖爾的頭頂劈去,他的身高比泰圖爾佔優,一上來便傾盡全力,力求在最短的時間內擊倒對手。

泰圖爾出手雖然在狼淵之後,可是速度卻絲毫沒有落在下風,雙刃斧閃電般從腰間取出,一個交叉的封架,將狼淵手中的巨劍阻擋在半空之中,劍斧相交發出『咣!』地一聲巨響,震得周圍眾人耳膜嗡嗡作響,萬千火星從兵刃相交處向四周輻射而去。

狼淵手臂微微有些發麻,他向來以為自己膂力超強,卻沒想到泰圖爾的力量猶在自己之上,初始時的小覷之心頓時收起。

金戈撞擊的聲音雖然遠去,可是他們強大的力量並沒有立刻消退,彼此向後方撤退了一步,雙足在泥地上踏出深深的腳印。

泰圖爾宛如一隻暴怒的雄獅,大叫道:「你也吃老子一斧試試!」壯碩的身體宛如炮彈般沖了上去,手中雙刃斧捲起兩道龐大無匹的飆風,瞬間來到狼淵面前。

狼淵手中巨劍向前平推,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兩人短短的時間內已經硬碰硬連續拚鬥數場,彼此的手臂都被對方震得微微發麻。

泰圖爾雙目之中流露出欣賞之色,沒想到帝國之中竟然有力量和他不相伯仲的武士。

唐獵生恐兩人有失,他們都是自己的朋友,無論誰受傷都不是一件好事,在狼淵和泰圖爾再次拚鬥在一起的時候,大步沖了出去,揮動腰間長刀全力向兩人兵器相交的地方劈砍下去,只聽噌!地一聲輕響,狼淵手中的巨劍和泰圖爾手中的雙刃斧先後被削成兩段。

兩人詫異於唐獵手中長刀之鋒利的同時,心中不由得火氣,幾乎同時怒吼道:「你做什麼?」

唐獵歉然笑道:「如果你們還當我是兄弟、是朋友不如坐下來好好談談。」

泰圖爾雖然表面粗獷,可是內心並非愚魯,現在身處帝國士兵的重重包圍之中,形勢不容樂觀,唐獵之所以這樣做一定是為他着想,心中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在一味蠻橫下去,只會將局面搞得更僵,心念及此,緩緩向後退了一步。

唐獵盯住狼淵的眼眸,目光中充滿懇求之意,狼淵輕輕咬了咬下唇,做出一個退兵的手勢,讓周圍武士退到遠處,大步來到前方古木之下,唐獵暗示泰圖爾跟他一起走了過去。

狼淵聲音低沉道:「這裏並沒有其他可以聽到我們的交談,有什麼話你只管對我說。」

唐獵道:「泰圖爾是我的義兄,他這次前來想必有些誤會,狼將軍可否看在我的面上,放他離去?」

狼淵冷冷凝望泰圖爾道:「你深夜潛入我的營地之中,究竟想要幹什麼?」

泰圖爾怒道:「你們玄武國軍隊摧毀我的家園,殺害我的兄弟,我這次前來便是為了燒掉你們的糧草,讓你們敗在藍德帝國的手下。」

狼淵發出一聲哈哈大笑,目光覷定泰圖爾,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你倒也不失為一個敢作敢當的漢子!」他沉吟片刻忽然道:「你走吧,今晚的事情,我不會再追究下去。」

唐獵心中暗喜,慌忙示意泰圖爾儘快離去。

沒想到泰圖爾仍然留在那裏,充滿迷惑道:「你為何要放過我?」

狼淵平靜道:「無論怎樣說,這次都是帝國進攻你們在先,這場戰爭並不是帝君發動,你們和很多參與其中的帝國武士一樣都是受害者……」

唐獵點了點頭道:「或許是玄武國內部有人刻意挑起盜族人對帝國的仇恨,趁機掀起國內的動亂。」

狼淵內心一沉,其實他也在擔心這一點,如果整個事件都是某些人暗地策劃的陰謀,整個帝國將不可避免的陷入困境之中。

泰圖爾低聲道:「玄武國內部的事情我不想過問,可是誰傷害了我的族人,我便要讓他付出流血的代價。」他抓住唐獵的臂膀道:「兄弟,我們走!」

狼淵冷冷道:「你可以離開,唐獵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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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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