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同仇敵愾】(上)

第七十六章【同仇敵愾】(上)

「我說過,一定要親手將你千刀萬剮,碎屍萬段,方解我心頭之恨……」革烽搖晃着身體向里卡度艱難的走去,鮮血從他的唇角緩緩泌出,表情顯得格外恐怖。

沙皇里卡度內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悲哀,他根本沒有想到會在即將取勝的時候發生這樣的變故,對於革烽的陰險他並沒有做出充分的估計。

革烽用細劍抵在里卡度的胸膛之上,壓低聲音道:「我一生之中,從未如此真誠的愛過,從未對任何人像對芙雲那般付出,你為何要侮辱她,為何要奪去她的貞操,為何要破壞我的幸福……」

里卡度怒視革烽,毒煙已經讓他的四肢麻痹,無法移動分毫,唇舌也宛如木頭般僵直,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從革烽的話中他感到無盡的恐懼,他本以為奪去芙雲貞操的是革烽,可是現在看來真正的元兇另有人在。

革烽抖動細劍,在里卡度的左臂上狠狠刺了一劍,鑽心的疼痛讓里卡度的瞳孔痛苦的痙攣了一下。

革烽近乎發狂的吼叫道:「你為何要這樣對她,她的身體本應該屬於我……」他挺起劍尖準備向里卡度的小腹刺去。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後方響起:「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的關係!」

革烽和里卡度的虎軀都是一震,里卡度此時已經是虎目蘊淚,他終於見到了芙雲,芙雲身穿白色長裙宛如幽谷中的百合般緩緩走向了他們,她無瑕的雙足赤裸著,輕輕踩在碎裂的青磚之上,腳底柔嫩的肌膚被鋒利的青磚碎屑割破,鮮血沿着她的腳底流出,她卻渾然未覺。

妒火將革烽本已發紅的雙目燃燒了起來,他怒吼道:「在你心中始終是他重要一些!」

芙雲緩緩搖了搖頭,來到他們的面前,柔荑一把抓住了革烽手中的細劍,鋒利的劍刃頓時將她的縴手割破,鮮血沿着鋒利的劍刃一滴一滴低落下去,落在地上宛如綻開了一朵朵嬌艷凄美的小花。

芙雲的目光看了看里卡度,又回到革烽的臉上,輕聲道:「你一直都在問我這一年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革烽緊緊咬住下唇,極度的痛苦甚至讓他咬破了嘴唇的皮膚,愛之越深恨之越深,他今日方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真諦。

芙雲道:「我和你之間,和里卡度大哥之間,都是清白的。」

里卡度目光中閃爍著痛苦,他開始預感到芙雲的經歷比他想像中還要悲慘的多。

面對革烽和里卡度,這兩個深愛自己的男人,芙雲芳心之中宛如刀絞,她輕輕拉開領口,革烽和里卡度兩人同時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可強烈的好奇心讓他們又緩緩睜開了雙目。

芙雲的左乳上緣印着一個清晰的黑色唇印,里卡度倒還沒有什麼,革烽宛如被重鎚擊中,原本蒼白的面孔更加變得沒有血色,他的目光中流露出難以言喻驚恐和憤怒。

芙雲的美眸無比哀怨的注視着革烽:「你現在明白我為何要不辭而別了?」

革烽整個人就快要軟癱下去,在瞬間他的世界已經發生了改變,他的聲音乾澀而無力:「你……你為何不早告訴我……」

屈辱的淚水湧出了芙雲的雙目,她輕聲道:「在帝國之中即便是帝君也要對他禮讓三分,他的權勢和實力又豈是我們能夠抗衡?他侮辱了我,殺害了我的父母,可是……我卻不能說……,因為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我……」

「我會信你!」革烽大聲吼叫道。

芙雲緩緩搖了搖頭,蒼白的俏臉上浮現出一絲難得一見的笑容:「我愛你,所以更不能讓他傷害你……我所能做的只有離開……」

熱淚沿着革烽的虎目滾滾而下,芙雲辛酸的表白更加讓他心痛,原來她一直都在默默保護自己,對自己的愛意從未改變過。而他,卻一直在傷害她……芙雲輕聲道:「我早已抱定必死之心,可是沒想到在瀕臨死亡的邊緣卻被裏卡度大哥所救。」她的美眸充滿感激的望向里卡度,里卡度此時也是百感交集,他終於明白,芙雲從一開始便沒有愛過自己。

芙雲道:「在我心中始終將你當成我的大哥,如果沒有你,我早已死去,在古堡的那段時光,我甚至忘記了過去的屈辱,忘記了我原來的一切,可是我沒有想到……體內竟然留下了他的孽種……」

革烽已經不敢再看芙雲凄楚的眼神,分不清臉上奔流的究竟是淚水還是雨水。

芙雲伸出手去,革烽頓時明白,將解藥放在芙雲的掌心,芙雲來到里卡度的面前,親手將解藥喂入他的口中,輕聲道:「里卡度大哥,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在我心中你始終都是我的好大哥……」

里卡度含淚道:「好妹子……」

芙雲的嬌軀忽然搖晃了一下向地上倒去,她在臨來之前已經服下了毒藥,此時開始發作起來。革烽和里卡度同時衝到她的面前,革烽抱起芙雲的嬌軀,大聲道:「芙雲,芙雲,我不會在意發生過的事情,你始終都是我的好妻子……」

芙雲的唇角浮現出一絲會心的笑容,輕聲道:「阿烽……忘了我……」她的手臂軟綿綿垂落了下去,生命脫離了她美麗的軀殼。

革烽緊緊抱住芙雲的嬌軀,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

里卡度也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悲慟,大聲嚎哭起來。

唐獵和莎拉曼趕到趙府門前的時候剛好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是大吃一驚,唐獵慌忙衝上前去,探了探芙雲的脈息,確信她已經死去,一時間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不好開口相詢,不過看到里卡度並沒有發生意外,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

里卡度抹乾臉上的淚水,一把抓住革烽的手臂道:「他是誰?」

革烽英俊的面孔抽搐了一下,並沒有回答里卡度的問題,用力抱起了芙雲的嬌軀,向前走了一步,卻猛然噴出一口鮮血,他剛才被裏卡度玄鐵劍所傷,又經歷芙雲突然死亡的創痛,內心早已處於崩潰的邊緣,一直以來都是憑藉頑強的毅力支撐,此時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一頭栽倒在地上。

唐獵為他檢查了一下,低聲道:「沒事,他只是氣急攻心暈了過去,休息一會兒,就會恢復。」

革烽與里卡度面對面站在那裏,芙雲的遺體就停放在距離他們身邊不遠的地方。兩人的目光中充滿了悲傷與痛苦,卻沒有了之前的那種仇恨。

「告訴我,他是誰?」里卡度的聲音中在滴血。

革烽仰望陰霾的蒼穹,細雨已經停歇,烏雲卻仍然沒有消散,黑暗的夜晚即將來臨,他低聲奉勸道:「這件事跟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不要繼續捲入其中。」

里卡度毅然搖了搖頭:「芙雲雖然並不愛我,可是卻無法阻止我愛她,我曾經說過,無論是誰傷害了她,我都要讓他付出慘重的代價……」他激動的盯住革烽道:「你如果不將元兇告訴我,我便時時刻刻的纏着你!」

革烽默默點了點頭,緩步向芙雲走去,目光久久流連在芙雲蒼白的俏臉上。他一字一句道:「大祭司柳孤煙。」

沙皇里卡度由於過度的震撼,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他用力搖了搖頭,顫聲道:「他……他不是你的師父嗎?」

革烽痛苦的垂下頭去。

「我去殺了他!」里卡度大步向門外衝去,卻被唐獵一把抓住臂膀:「里卡度,不可魯莽從事。」

里卡度雙目之中儘是瘋狂的目光,咬牙切齒道:「放開我!我要為芙雲報仇雪恨。」

革烽來到他的面前擋住里卡度的去路,他的目光漸漸恢復了當初的冷靜,儘管他對柳孤煙的仇恨絲毫不次於里卡度,可是他也清楚,現在貿貿然的找上門去,和自尋死路無異。

革烽道:「仇我一定會報,可是必須要計劃周詳,柳孤煙的權勢在帝國中橫跨神、政兩個領域,即便是帝君也對他禮讓三分,不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們絕不可以出手。更何況他現在正在北漠修行,連我也不知道具體的地點。」

唐獵趁機勸道:「當務之急,我們還是儘快將芙雲姑娘安葬了吧。」

革烽和里卡度同時沉默了下去,現實對他們來說無疑是痛苦和殘酷的。

他們將芙雲安葬在趙府的後花園中,莎拉曼從周圍采來鮮花,用鮮花編成花環,敬獻在墳冢前。

革烽和里卡度同時跪倒在芙雲的墳前,兩條在人前鐵錚錚的漢子,此時都是淚如雨下,之前彼此間所有的仇恨,都因為伊人的逝去而煙消雲散。

莎拉曼充滿內疚的看着芙雲的墳冢,芳心內為自己之前的無禮深深內疚著,她傷害了芙雲,卻再也沒有道歉的機會,想到這裏,內心一酸,兩行晶瑩的淚水緩緩滑落,她扭過嬌軀,螓首伏在唐獵的肩頭,無聲啜泣起來。

唐獵低聲道:「芙雲生性善良,想來在天國之中也會受到很好的照顧。」

革烽和里卡度之間因為芙雲的死而盡釋前嫌,又因為柳孤煙這個共同的敵人,他們緊密的團結在了一起。

里卡度一心要為芙雲復仇,達成目的之前是不願離開飄香城的,在唐獵的建議下,他從原來的臨時落腳點搬出來,和唐獵雅易安等人住在了一起。

革烽秘密計劃着對付柳孤煙的事情,有最新的進展總會第一時間來到他們的住處通報,不知不覺間他們的關係變得親密了許多。

一周以後,革烽第二次拜訪了他們,唐獵讓萱兒備好酒菜,和革烽、里卡度三人來到自己的房內邊吃邊談。

「他就快回來了。」革烽剛剛坐下便將柳孤煙即將從外地返回的消息告訴了里卡度。

里卡度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大聲道:「什麼時候動手?」

革烽低聲道:「這件事不可以操之過急,我們必須首先了解他回來后的具體行蹤,而後方才可以策劃刺殺他的事情。」

里卡度早已忍無可忍,怒吼道:「忍!老子現在已經忍無可忍,芙雲的屍骨已經變冷,這卑鄙無恥的混賬仍然逍遙自在,我忍不下去了!」

提到芙雲,革烽的虎目開始變得濕潤了,他低聲道:「他這次回來是為了帝君的病情,按照常理應該回天廟暫住。」

里卡度咬牙切齒道:「只要他回來,我們便有機會!」

革烽點了點頭。

一直旁聽的唐獵忽然道:「你們的帝君究竟是什麼病?」

革烽微微一怔,猶豫了一下方才道:「具體的情形我並不清楚,不過我打聽到,帝君的病極有可能和女人有關。」

唐獵皺了皺眉頭,和女人有關,難道是兩性方面的毛病,生理機能障礙還是其他呢?不過這次倒是一個打入敵人內部的好機會,如果能夠為藍德帝君化解身體上的疾病,或許能夠取得他的信任,找到進入神城天廟的機會。

唐獵不動聲色道:「我對醫學方面還有些研究,不如革將軍保薦我入宮試試,如果成功,能為革將軍在功勞簿上記上一筆,就算不成功,也沒有什麼損失。」

革烽淡然道:「我現在對功名早已沒有什麼興趣,如果唐兄想要通過這件事結識帝君的話,我可以出面。」他一眼就看出唐獵提出這件事一定另有目的。

唐獵淡然笑了笑,為兩人面前的酒杯倒上酒水,示意大家同飲。可惜革烽和里卡度都沒有太多的心境,酒杯剛剛沾上嘴唇便放了下來,同時嘆了一口氣。

唐獵道:「有件事我始終都不明白,柳孤煙既然是藍德帝國的大祭司,又為何會收革將軍為徒?」

革烽黯然道:「這是因為,家父是柳孤煙生平最好的朋友,柳孤煙看在他們友情的份上方才收我,沒想到他竟然是如此禽獸不如……」想起柳孤煙的惡行,革烽一時間悲從心來,竟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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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冠禽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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