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要帶我去嗎？」純愛期待的看着他，本來她前天就想去了，不過看將臣和程哥哥談完話后就變得怪怪的，所以她根本就不敢提，現在他既然提起了，她自然很高興。

「嗯。」

原本將臣其實是沒打算再見程雲翔的，不過他就要回魔界了，而他想在他走之，、以過去的情誼來要求程雲翔為他做一件事。

「太好了，將臣，你真的好好喔！」純愛忍不住興奮的抱住他，開心的大叫。

「別亂來！你以為這是哪裏！」將臣看看四周人群對他們投以好奇的目光，雖不在意，但還是出聲提醒她，免得她興奮過了頭，待會又要像只小麻雀般吱吱喳喳個不停。

純愛不好意思的安靜下來，臉上露出甜甜的笑容，任由將臣牽着她走，感到無比的安心和平靜。

她知道，不管到哪她都不會害怕，因為她有將臣。

純愛和將臣來到程雲翔的家門前，他們按著門鈴，然後在門外等待着。

開門的是一個看來溫柔婉約、成熟漂亮的女子，她友善的朝他們一笑，拉開大門讓他們進來。

「歡迎你們來玩，雲翔正好出去買一些東西，你們先坐着等他一下。」女子親切的招待他們坐下，並各倒了杯茶給他們。

「你……」純愛一見到她就感覺到很親切，發現她身上有種和她一樣的氣息，不過很弱就是了。

「對了，我忘了介紹自己了，我叫紀柔，是雲翔的妻子。」紀柔微笑的說道。

將臣打量着眼前溫柔可人的女子，心中有些明白程雲翔為何會這麼愛她，她看來是如此甜美慧黠，而且她還是個正統的天使，那雙晶亮的眼眸清澄而充滿靈慧，的確有令人心動的地方。

反觀純愛，她不精明聰慧就算了，個性又糊塗嬌憨，只是個翅膀長不大的小天使，照理說，他應該不會對她發生情感的，但是他卻捨不得她……

將臣有些感慨的看了紀柔一眼，「你曾後悔嗎？」將臣只是簡單的問了一句，因為他曉得她一定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不曾。」紀柔給了他一個十分肯定的答案。

「這樣值得嗎？」

「只要有愛就值得。」紀柔的聲音雖輕柔，卻很堅定。

「你跟他都太傻了。」將臣搖頭道。

「那是因為你做不到，所以你才會覺得我們傻。」紀柔只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的說。

將臣不語。

純愛一頭露水的看着他們，完全不曉得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為什麼你們說的話我都聽不懂？」純愛提出疑問。

「聽不懂沒關係，純愛，來，嘗嘗我親手做的餅乾。」紀柔將放滿餅乾的盤子拿起，用眼神示意她嘗嘗。

純愛拿起一片餅乾，放在唇邊咬了一口，立即驚奇的笑了。「好好吃，紀姊姊，你好厲害喔！不像我，什麼都不會。」

「沒有的事，你別看輕自己，雲翔常在我面前說你貼心又善良，他很少夸人的，所以你一定有過人的一面。」紀柔溫柔的說着。

「我有嗎？」將臣常說她笨，說到最後，連她都覺得自己很笨，所以她也搞不懂自己的優點在哪裏。

「你當然有，不然不會讓『某人』如此困擾，不知該如何是好。」紀柔意有所指的看了將臣一眼。

「某人？」純愛順着她的目光看向將臣。「你是說將臣嗎？」

紀柔只是笑而不答。

純愛更糊塗不解了，怎麼他們都說些她聽不懂的話，他們是不是有事瞞着她呢？

而且她總覺得將臣這幾天看起來怪怪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他到底怎麼了？

看來她要想辦法弄清楚才行！純愛在心中堅定的想着。

「將臣，你是不是有煩惱？」她試探性的開口。

「沒有。」將臣責怪的瞪了紀柔一眼，嫌她多管閑事。

「可是你看來不是很高興。」她指出事實。

「我本來就這樣，你少多心！」將臣哼了一聲。

「是嗎？」純愛更覺得不對勁了。

「當然，我們今天是來拜訪人家的，你應該把心思花在主人身上，別凈想些有的沒的。」將臣輕聲斥責她。

「我曉得，不過如果你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就要說出來哦，或許我不能幫你，但是我可以跟你一起煩惱。」純愛貼心的道。她願意跟他分享一切的事情，不管是好還是壞。

「笨蛋！」將臣低罵了一句。

該死的！他的心情愈來愈糟了！

她表現的愈無私、無怨，他就覺得壓力愈大，他不想要她對他這麼好，他受不起，而且最後的結果只會讓她傷心而已，他不想要這樣！

純愛正想問他怎麼了，程雲翔卻在此時回來了，他看了將臣和純愛一眼，笑着在老婆的身旁坐下來。

「抱歉，我出去買了一些東西，所以回來晚了，希望你們別介意。」

「沒關係。」純愛搖搖頭表示不在意，她看了將臣一眼，打算回到家再好好跟他談談。

「將臣，你最近好嗎？」程雲翔注意到將臣眼中的憂慮和猶豫，關心的問他。

「還過得去。」

「你看起來似乎沒什麼精神。」

「我來不是要讓你評論我的。」

「那你來是為了什麼？」依他對將臣的了解，他應該不會想再見他才對，現在他肯上門找他，一定是有事。

「我有事要跟你談，現在方便嗎？」

「方便，我們到書房去。」程雲翔領着將臣上樓去了。

純愛本想跟上去，卻被紀柔給阻止了。

「純愛，他們要談事情，你就別跟上去了，陪我聊聊好不好？」紀柔硬是拉着純愛坐下來。

「好是好，不過……」她總覺得他們要談的事，一定跟將臣的心情不好有關係，她很想要知道，但這是別人家，她又不好意思拒絕，所以話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了。

「不過什麼？」

「沒什麼。」純愛看着樓梯口，只能無奈的在心中嘆氣。

「既然沒什麼，我來教你做些簡單的餅乾好不好？」紀柔想轉移純愛的注意力，於是便拉着她進了廚房。

純愛哪有心思去做餅乾，她想着將臣，突然靈光一動，決定撒個小謊。「紀姊姊，我把錢包放在車上忘了拿，我想去拿下來。」對不起，她不是故意要撒謊的。

「好，你快去拿。」紀柔不疑有他的說道。

純愛點頭，快步走到大門前，把門開起又闔上，然後小心翼翼的溜上樓，她很快的就找到了書房，將耳朵貼在門板上，聽着他們的談話……

「你想跟我談什麼？」程雲翔開門見山的問。

將臣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我想跟你談那個笨天使的事。」

「純愛？談她什麼？」程雲翔挑高眉，神情有點不解。

「我希望你可以照顧她，不要讓她被人欺負。」將臣的態度十分認真，口語也帶點懇求的味道。

「你為什麼突然跟我說這些，難道……你要回魔界了？」程雲翔只是猜測，但一看到將臣的表情凝重起來，他就曉得自己的猜測是對的。

「沒錯。再過四天，我就得離開人間了。」將臣看來並不怎麼高興，反倒是心事重重。

「那不是很好嗎？你本來就是惡魔之子，能回魔界對你而言最好，你又何必愁眉不展？」程雲翔故意這麼說，想激出他的真心話。

「你明明曉得為什麼，用不着用話激我！」將臣不高興的瞪了他一眼。

「沒錯，我是曉得你放不下純愛，但是你要我照顧她，我想這點我很難做到。她是個有思想感覺的人，不一定需要我的照顧，但如果她愛你的話，那她就一定需要你，不然誰照顧她都沒有用。」程雲翔不是不願意幫忙，只是他是過來人，他太了解那種失去的痛是很難平撫的。

「我不可能留在她身邊的！你應該很明白！」將臣煩躁的低吼，他已經被逼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為什麼連他都要這樣對他，他不想步上他的後塵，他不要啊！

「我是明白，但那又如何？當年的我也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我得到了感情，卻失去了魔界的地位，但是我不曾後悔，你何不問問你自己，什麼樣的抉擇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程雲翔語重心長的道。不管將臣選擇回去或留下，他都會祝福他，只是他希望他能仔細思量，別做出讓自己抱憾終生的事。

他到底想要什麼？將臣迷惘的問著自己。

回魔界，他不放心；留下來，他又會失去他的地位……

不！他不能失去他惡魔之子的地位！

他要回去！

就算再痛、再不舍他都要回去！這是沒人可以改變的！

「我要回去。」將臣十分堅定的說。

「看來純愛在你心中還是比不上權勢和地位，將臣，你捨得讓她傷心嗎？」程雲翔感慨的輕嘆。

「捨不得也要舍。」他早就決定了，再不舍他都會放下！

「好，我曉得了，將臣，我要你為純愛做一件事。」

「什麼事？」只要不是要他留下來，他會儘力做到的。

在你恢復所有魔力后，先別進入魔界的結界，我希望你用你的魔力消除她在人世間的記憶，這樣一來，她就會忘了你，不會為情所苦了。」程雲翔實在不忍見純愛傷心無助，只好向將臣提出了要求。

將臣遲疑了。他曉得這辦法是可行的，可是她會忘了他……

「將臣，這件事你一定要答應！」程雲翔看出將臣的猶豫，但他一定要這麼做，不然他這個「哥哥」就白做了。

「讓我考慮看看。」將臣迴避着他的目光，下意識地拒絕這個提議。

「這根本不需要考慮，依你的魔力，要消除她的記憶很簡單，你既然不想讓她傷心，又執意要回魔界，這麼做對大家都好。」程雲翔倒是十分執著。

「不要逼我！」將臣有些惱羞成怒，他根本就不想這麼做！

「我沒有逼你，這是你自己選的。將臣，我看得出來你對純愛很好，你也不希望她不快樂，所以你一定得這麼做，我不要她痛苦，也不希望她傷心，我要她是無憂無慮的。」程雲翔不放鬆的說道。

「你是不是一定要我點頭答應？」將臣憤恨的瞪着程雲翔，低吼道。

「是！」

「要是我不答應呢？」將臣不悅的挑高眉。

「那你就是逼她走上絕路。」程雲翔把話說得很重。

「她不會這麼傻！」將臣的聲音雖大，聽來卻沒有這麼肯定。

「她不會嗎？你應該比我了解她才對，她眼中所流露出的依賴和關愛，全繞着你轉，或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已經愛上了你！」如果他不堅持，又怎能保護她呢？

連程雲翔都看得出純愛愛他，那她真的是陷下去了，依她傻氣的性格，他知道失去他對她而言太殘酷了，她會受不了的。

可是要她忘了他，他也會覺得傷感……

這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將臣在心中掙扎了許久，末了，他忍痛的閉上眼，屈服了。

「好，我答應消除她的記憶。」

「既然你如此乾脆，我也答應你，在我有生之年，我跟我的妻子會做她的支柱和朋友，不會讓她受委屈。」程雲翔微笑的承諾。

「還有，別讓她被人騙了。」將臣叮嚀著。

「我知道，你放心。」

「那就好，如此一來，我就可以安心的回魔界了。」將臣並不覺得鬆了口氣，反而覺得更加鬱悶。

他真的安心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