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矛盾

傾聽窗外的腳步聲,

是否同你離去時一樣,

多希望爭吵不曾有過,

多盼望甜蜜不曾消失,

多冀望你仍在我身邊守候,

用你熟悉的心跳撫慰我的寂寞。

花格襯衫加牛仔褲,心琪在悶熱的大中午幫忙搬貨、出貨,長發紮成兩股辮子垂在胸前,不施脂粉,再加上這身打扮,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女生。

「會計小姐,你幾歲了?」貨車司機笑問,露出一口黃牙。

「我很老了,快三十歲了。」心琪笑笑的回答,下意識地把自己的歲數往上加。

「有沒有男朋友?我給你介紹,我們阿德不錯喔!」阿德是公司的業務,剛退伍,來公司不到半年,常會找心琪閑聊。

她低頭填著出貨單,搖頭婉拒,「謝謝啦!人家阿德的行情很好的。」

阿德靦腆的看着心琪恬靜的側面,好心的替她戴上自己的帽子。「出貨單寫好的話你就先進去,這裏太熱了。」

「阿德好體貼,會計小姐,他真的很不錯,考慮一下啦!」

「好,謝謝你。」這樣的閑聊她從來不放在心上,寫好出貨單就轉身進倉庫。

心琪絲毫沒發現,在大太陽下,工廠對面停放着一輛銀灰色的房車,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戴着墨鏡,正遠遠地注視着大夥談笑的畫面……

好一會兒后,汽車重新發動,加速離開。

心琪除了要負責會計工作外,還得兼管倉庫,所以,等她整理完倉庫,都快下班了。流了一身汗,讓她一進到開着冷氣的辦公室,就倍感舒適。

「琪姐,下午有位很有味道的男人來找你,只留下這個信封就走了。」小蓮好奇的掂掂信封的重量,猜測著裏面是什麼東西。

很有味道的男人……心琪拆開信封,立刻掉出一張大樓磁卡和一支鑰匙,不用猜也知道來的人是於鼎中。

那天,她匆忙的逃出他的住所后,三天來,她都處於不知所措的心緒中。

她已經口頭應允了他的條件,可……想到往後要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每天都會碰面……唉!想逃避碰面,又無法做到的矛盾感,讓她煩悶透頂。

「琪姐,那個男人是誰啊?」

小蓮好奇的問。

「朋友,請我去幫忙打掃房子。」

她勉強的搪塞。

「他身上的頹廢氣質好有味道喔!他結婚沒?做什麼工作?」

小蓮吱喳不斷的問題,她一個也沒聽見去,只覺握在手上的鑰匙,重量似乎增加了不少……

☆☆☆

談來的總會來,逃避不得。

獨立生活的這些年來,心琪早已經學會面對現實,所以,她自動拎着行李,乖乖的用於鼎中送來的鑰匙打開門。

晚上七點,屋裏漆黑一片;然而,迎面襲來的濃重煙味,讓她的鼻子發癢。她先迅速打開所有的窗戶讓空氣流通,再倒掉煙灰缸里滿滿的煙蒂。

「哈啾——」她忍不住還是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繼續把四散的物品歸位,動作輕巧的從客廳整理到廚房。

熟睡中的於鼎中,是被一股濃烈的咖啡醇香給喚醒的,他迷迷糊糊的朝香味來源挪動腳步。

眼前,廚房的燈光明亮,咖啡和咖喱的香味陣陣撲鼻,纖秀的人影背對着他在流理台前不知道在切些什麼,女人在廚房裏忙碌……他倚著牆不打擾的靜看,品味着心頭那抹暖融融的滋味……這是他從小到大一直憧憬的溫馨畫面。

空間中多了一個人,心琪下意識的回頭,只見於鼎中亂著發,裸露著胸膛,下半身只套了一件寬鬆的海灘褲……看起來帶點危險的性感。

她擠出練習多次的笑容,故作鎮靜的開口,「哈羅!我應該說『早安』,還是『晚安』?」他幹嘛這樣傻傻的盯着她看?害她又開始緊張起來。「你……你通常都睡到這時候嗎?」

斜挑起眉,他帶着懶洋洋的笑容問:「你關心我?」他感覺心情大好。

她防備的挺直脊背,急忙解釋,「你不要誤會,我既然是來料理你的三餐,當然得知道你的生活作息,否則,我哪知道幾點該準備好飯菜。」

「真是個掃興的女人。幾點了?」他懶懶的撥開蓋在眼前的發,嗓音還帶着剛睡醒的沙啞濃濁,對自己的裸露絲毫未覺。

「八點。」

「我下午一點才睡,因為我的白痴老闆堅持要開會。」他喝了口咖啡,讚歎著,「好喝!真奇怪,同樣是用機器煮的,怎麼我煮的喝來就像毒藥?」他喃喃自語着。

「別喝太多咖啡,小心又胃痛!等一下就可以吃飯了。」她叮嚀著,轉身繼續手上的工作,「你可以先去洗個澡。」

心琪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段對話聽起來有多麼親密自然,語氣中又不經意的流露出多少關心。

但於鼎中卻注意到了,這段話讓他覺得受用極了,他簡直是飄飄然的邊哼歌、邊沖澡。

幾分鐘后,他肩頭披了條毛巾,發梢還滴著水出現在餐廳,對着忙碌地端菜上桌的心琪問:「喂!你何時搬來?」

「我已經搬來了。」

她指指靠放在牆角的兩個大旅行袋。

「為什麼不告訴我?我可以去幫你搬。」他的語氣悶悶的。

「不用了,我的東西很少,再說,我習慣凡事自己處理。」

好意又被當面拒絕,真讓人鬱悶!於鼎中相當不痛快的扔出話,「你乾脆直接告訴我說,你不需要我多管閑事。」

「我又沒有這個意思。」心琪有些委屈,這人怎麼老喜歡莫名其妙的發火?

他故意不看她,但是眼角餘光卻仍能清楚的看到杵著的人影,實在教人無法忽略,於鼎中忍不住的開口說:「你站在那裏做什麼?坐下來吃呀!」

「我在想,傭人好像不該和僱主同桌吃飯吧?」

「啪!」

他氣勢驚人的摜下手中的筷子,扭起雙眉低吼,「你很喜歡惹我生氣是不是?我又沒那個意思。」

「我……」

這一次,她很聰明的將到口的話吞下肚。

其實,心琪是真心希望他們之間只是單純的雇傭關係,不要牽扯太多。

她無聲的嘆口氣,依言坐下來吃飯。

好一會兒后,她才吞吐不安的建議,「你要不要先去套件衣服?會着涼的。」她實在很難面對着男人半裸的身體吃飯,尤其是從他發梢滴下的水珠,就沿着他褐色的健壯胸膛,淌下他結實的小腹……哦!這畫面實在是太刺激了。

怒氣頓時奇妙的消退,於鼎中好奇的打量著對面低頭吃飯的心琪,摸著下巴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我沒穿衣服的模樣,你都看過了。」

他很乾脆的改移到她身旁,屁股靠坐着餐桌,故意彎身暖昧的低喃,「我的身體,你應該很熟悉的,你現在……不是在害羞吧?」

於鼎中光裸的胸膛隨着呼吸起伏,兩人的距離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的體溫,害她手臂上的寒毛開始不爭氣的豎立站好。

「你……你別這樣,我們……我們說好……不提過去的……」

她僵住身體無法動彈,連話都說得結結巴巴,更敏銳的感覺到一抹陰影朝她接近,鼻端傳來的肥皂香黛得人昏然欲醉,熱麻麻的感覺從脖子往上蔓延。

原來他依然能夠左右她的情緒!

這項認知,讓於鼎中的內心浮現滿足的喜悅。

好半晌,他嘴角噙著笑,輕輕拍拍她的頭頂。「你尷尬彆扭的模樣,真可愛。」話說完,他就自顧自的進入書房。

心琪僵凍的動作,直到房門關上好久以後,才慢慢的「解凍」。

瞧瞧她讓自己陷入什麼樣的尷尬狀況中?進退兩難,宛如陷在泥淖中。

他根本不需要說什麼、做什麼,只要出現在她面前,她那好不容易擁有的平靜就會動搖。

更糟糕的是,禁錮的回憶和感覺,也會不受控制的蘇醒……

☆☆☆

接連幾天的觀察下來,心琪已經知道於鼎中畫伏夜出的生活模式,當然,這也方便她躲避。

晚上十二點,心琪竟然還沒回來!

於鼎中一邊留心盤勢,一邊注意客廳的動靜。

時針一格一格的往前移,剛開始,他猜測她肯定是和朋友在外頭狂歡不歸,於是怒火狂燒,男人親密的替心琪戴上帽子的畫面,不停地在他腦中重播。

凌晨一點、兩點、三點……

怒氣慢慢的收斂下來,他反而開始擔心,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

就這樣,整夜心神不寧的等待,起起伏伏的反覆激蕩著不同的情緒……

「Jerry,NTFT股要不要加碼買進?」地球另一端的屬下盡職的提醒。

「先不要。」

於鼎中整個人往後倒進椅子裏,疲憊的揉揉眉心;看着電腦熒幕里困惑臉孔解釋道:「Iris,今天我們保守點,暫時按兵不動。」

自Iris擔任他的助手兩年來,Jerry向來作風狠勁、大膽積極,現在竟然會說出「保守」兩個字,真是太奇怪了!但她硬是壓下疑惑,聰明的不多做探問。天色從墨黑轉為灰濛濛的顏色。

「喀!」

開門的聲音,讓他立刻像彈簧似的彈跳起來,大步朝向聲音來源前進。

他像幽靈般無聲地潛伏在暗處,觀察心琪進門的舉動。「總算回來了。徹夜狂歡還愉快吧?」

突然出現的陰沉男音,害心琪嚇了一大跳,反而沒細聽他的問句。

於鼎中往光亮處挪移一步,從書房傳來的燈光,把投射在地板上的影子拉得細長,也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早安,你公事都處理完了嗎?我先去做早餐。」他肯定又抽了一夜的香煙,光是從書房口傳出的煙味就讓她想打噴嚏。

當心琪走過他的面前,大手順勢鎖扣上她的手臂,惡狠狠的逼問,「回答我的問題!徹夜狂歡還愉快吧?」

上臂傳來熱辣辣的疼痛,於鼎中大吼的音浪,大大說明了他正在氣頭上。心琪勉強組合起昏沉的神志,獃獃的反問,「什麼徹夜狂歡?」

雙手扣住她的臂膀,醞釀了整晚的怒火潑灑而出,於鼎中火大的提高音量,「你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就算是暫住的旅館,進出也要登記吧?一整夜沒回來,又沒有交代行蹤,你知不知道我會擔心?而且,就算我想出去找你,都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他已經很久很久不會發脾氣大吼大叫了,此刻,儲存多年的怒火都在瞬間爆發。

心琪因為整夜沒睡已經累得迷迷濛蒙,再加上他的用力搖晃,搖得她天旋地轉,憤怒的大音量,也瞬間湧進耳膜,轟得她無法思考,只知道於鼎中正在責備她。

「抱歉。」她累得無力辯解,只能細聲道歉,希望能暫時止住他的怒罵。

「你……」他有種強烈的失落感,原本以為她會跟他大吵一架的。

「對不起……」她的語氣麻木無力,掙開他的掌握后,就轉身躲進廚房洗碗。

於鼎中踱着地板出氣,對照起他的怒焰,她顯得風淡風清。而他寧可她跟他解釋爭吵,也不願她逆來順受!

他悶着氣追問,「昨晚你去哪裏了?」

小手忙碌的動作著,心卻不安的提在半空中,習慣性的恐懼著隨時會落下來的踢打……

從小,她就是這麼長大的,一邊煮飯、一邊掉眼淚,爸爸或大哥就在旁邊,用所有不堪的字句辱罵她,尤其是在她從醫院回家后。

心琪的視線開始模糊,盤旋在眼眶中的水意,匯聚成淚珠滴落……

背對他不停輕顫的纖肩,讓於鼎中心中一凜,毫不溫柔的扳過她,看見她淚痕滿面的模樣,忍不住吃驚的問:」你哭什麼?」他的理直氣壯淹沒在她的淚眼中,胸中的罪惡感直線上升。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吼罵?

心琪哽咽著說:「可不可以……有話好好說?」粗魯的抹掉眼淚,她氣憤自己顯露出軟弱的一面,發泄似的對他大吼,「我真的很討厭男人大吼的聲音,以前我爸和我哥也是這樣……」

很明顯的,她正在生氣,面對她的火氣,於鼎中的氣焰明顯地消弱了一大半,聲音和緩的解釋,「我只是覺得,你不回來,應該通知我……」

「昨天院長開刀,我一整夜都待在醫院,出門前我在冰箱上留了紙條。」

來到冰箱前,發現原本吸附在冰箱上的磁鐵竟然不見了,她不甘心的蹲在地上搜尋,終於從冰箱和廚櫃間的細縫中撈出紙條遞給他,而後賭氣的轉身繼續準備早餐。

磁鐵大概是在開冰箱的時候掉落的吧!他根本沒注意到。

怎麼會這樣咧?他努力的壓抑情感,遵守着她的遊戲規則——和平相處,只是,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平靜生活,竟毀在他的火爆脾氣下。

站在她身後,他感到一種強大的無力感,先嘆了口氣后才說:「你整夜沒睡,去休息吧!別弄了。」

回想起他剛剛發脾氣的模樣,簡直就像個沒出息的妒夫,或是在家痴等的怨婦。

她賭氣不予理會,繼續手上的工作。

於鼎中想觸碰她,但伸出的手卻在空中頓了一下,又頹然的放下。

泄恨的抓抓亂髮,他懊惱萬分的離開現場,胸中聚積着重重的挫敗感。

再一次,為了他出於關心的舉止,雖然傷害她不是他的原意,卻還是讓她難過落淚……

☆☆☆

爭吵過的隔天,於鼎中二話不說的扔了一支流動電話給心琪,然後又恢復原有的生活秩序,兩人維持着晝夜不同的活動時間。

然而,其中還是有些小改變,像是假日,於鼎中就會堅持開車載她去大賣場採購日用品,或者送她回育幼院。

兩人的關係就像踩在薄冰上,小心翼冀的,就怕一個不注意,又踩出了裂痕。

他們兩人都知道心中的傷口並沒有痊癒,只是掩在新痂下,為了維持和平相處的假象,雙方都分外小心的迴避著,不去掀開結痂,碰痛傷口。

天氣慢慢轉熱,心琪從超市採購完正要回家,停在路邊的紅色房車,突然向外開門,她嚇了一大跳,連忙往路中間閃躲。

「sorry!」從駕駛座下來一位女性,穿着全套乳白色窄裙套裝,頸戴金色項鏈飾品,展現出精明幹練、高品味的形象。

「沒關係。」心琪好脾氣的應答,繼續往前走。

「嗨!等等,小姐。」停了一下,後面傳來高跟鞋敲擊在地上所發出的響亮聲音。

「還有事嗎?」

女人左右瞧著心琪,突然驚呼出聲,「MyGod!你……你不是姜心琪嗎?」

「你是?」

「你不記得我啦?」女人拉下墨鏡,露出精心彩妝的臉,高聲宣佈答案,「我是金燕妮,以前大家都叫我燕子,初中我們同班了兩年。」

「啊……嗨!好久不見。」心琪的表情透露著尷尬,沒想到竟然會遇到過去的同學。

「天呀!我們有十幾年沒見了。你住在前面那棟大廈嗎?我正好要到那裏去等人,我們邊走邊聊吧!」金燕妮強勢的拉着心琪往前走。

「姜小姐,回來啦!」

「趙伯好。」心琪笑着跟警衛伯伯打招呼。

金燕妮邊看時間,邊有些心不在焉的問:「你現在在做什麼?」不等回答,她已從皮包里掏出名片,「這是我的名片,有時間call我,我們再好好聊聊。」

「非鴻證券投資信託公司……台北辦事處……業務副理……」怎麼會這麼巧?金燕妮竟然和於鼎中同一家公司。

「以前念書時,我從來沒想過我會走向金融業。」金燕妮攏攏秀髮,帶着炫耀的語氣說:「也是湊巧,後來我到美國念書,正好有機會到證券公司實習,就這樣一路做下來了。兩年前,公司要在台灣設立分公司,我被派回台灣籌備。」

「你的工作能力一定很強,才會被派回台灣。」心琪真心的讚美着。

「還好啦!剛籌備時,我都快累死,幸好現在已經慢慢步上軌道。」金燕妮邊張望大廳另一端的人口,邊閑聊的問:「你後來怎麼失去消息?我記得你功課超好,我媽成天就誇你,說你又乖巧、又會念書。」害自己好嫉妒她。

「哪有……」心琪真的寧願把她的過去完全一筆勾銷。

「你在哪裏教書?我記得你媽媽要你考師範大學,說畢業后才可以當個老師。」

心琪搖搖頭,「沒有,我後來沒考大學。」

「怎麼可能?!」金燕妮誇張的聳起細眉,「你功課那麼好,每年都當選模範生,高中又考上第一志願,那你後來……」

「後來我去念商專,現在在食品工廠當會計。」心琪輕描淡寫的回答。

她很清楚,從那個夏天後,自幼所設定的理想,就已經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了。

「你這麼優秀……」金燕妮的語氣充滿惋惜,但表情卻讓人看不出是真是假。

「我其實一點都不優秀,不是有句話說:『小時了了,大未必佳』,人生就是這樣,不見得每件事情都會美夢成真。」

「我媽要是知道我遇到你,一定很驚訝,我媽一直好喜歡你。」

「替我問候金媽媽好。」心琪準備退場,替這場巧遇劃下句點,這些年來,她已經徹底的斷絕了和過往的聯繫。

金燕妮和心琪一直是面對着大廳入口處講話,所以沒注意到從側門出現的於鼎中,反倒是在櫃枱的警衛先發現他,「於先生!」

「於總!」

金燕妮聽到聲音轉身,埋怨著說:「你再不出現,我會以為你臨陣脫逃了呢!」她可是打了不少國際電話,先說服出大老闆,然後才能請動他跟分公司的同事見面的。

臨陣脫逃?真是刺耳的字句。

於鼎中冷冷的說:「怎麼會?你都跟Dave報備了,我能不遵命嗎?」他最討厭旁人的命令、勉強,偏偏這女人就是聽不懂拒絕。

他不再理會金燕妮,手很自然的伸向心琪的購物袋,「怎麼這麼久?我來提。」

「不用,你忙吧!」心琪趕忙側身拒絕。

旁邊的金燕妮好奇的問:「心琪,你認識我們於總呀?」

「於總?」心琪好玩的重複,這個稱謂和於鼎巾一點都不搭戛,他是那種討厭束縛,喜好單打獨鬥的人,很難想像他會去當個主管,帶領一堆部屬。

「挂名的,我沒那種耐心。」於鼎中趕快聲明,看心琪訕笑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心琪……」金燕妮提高音量爭取注意。

」於總請我暫時幫他打掃家裏。」心琪老實的答覆。

「原來如此。本來找人的事情,是我們管理部的副理負責的,後來聽說於總自己找到傭人,原來是你。」

金燕妮似乎把「傭人」兩個字念得特別重,於鼎中不悅的交鎮眉心。

心琪卻毫不在意的說:「你們忙,我先上樓去了,再見。」她走向大樓中庭。

看着纖細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感覺她似乎急於和他撇清關係……

在胸膛中壓迫的氣息讓於鼎中大步追上前,拉住她陰沉的說:「我對我們之間噯昧不清的關係,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你最好不要再粉飾太平的惹火我。」

他甚至故意彎下腰,讓她看清他眼裏壓抑的火焰,「你再敢說『你是我的傭人』,你就給我小心,我對這個名詞相當反感。」於鼎中咬牙切齒的扔下威脅,轉身離開,留下忐忑不安的心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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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藏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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