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排牌

將洗牌之前依問題屬性所擇定的牌型排列出來。

依照慣例,保羅·屈麥奇多被推入密室、密室里烏漆抹黑,什麼都看不到,保羅卻一副心定神寧的模樣。

沒什麼差別嘛!來到這兒的一路上他雙眼被布條矇著,也是像個瞎子一樣,他早習慣了,有什麼好怕的?

再者,接下來會怎麼樣他還不知道嗎?密室會突然亮起刺眼的大燈,在他眼前的是一大片鏡子,鏡子裏當然只能看到他自己的俊顏羅。至於沒臉見他的神秘人,自然躲在鏡子後面,透過變聲裝置,怪腔怪調地問他問題。哈——他都發困了。神秘人的把戲他早摸得一清二楚,嚇不了他了啦。

而神秘人的真面目……嘻嘻!

啪、啪、啪!大燈如他預期地驟然綻亮,細小的眼睛被刺出淚水。好不容易適應強烈的光線后,他鎮定心神,思緒仍有些飄忽。嘻嘻……神秘人,你不會得意太久的。他早說過,別忘了他保羅·屈麥奇多曾是一代國際知名間諜,別想輕易將他玩弄於股學間、等著吧,他就快查出神秘人的真實身分,到那個時候,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在世人面前拆神秘人的假面具!

「保羅。」擴音機傳來神秘人喚他的聲音,聲音照例經過變造。

「是。」保羅立正站好,可惜不管他怎麼縮小腹,胸下依然突出一大坨肥肉。他的態度是一貫的必恭必敬,他敢打賭,神秘人看不透他心裏的反叛思想。

殊不知人家根本懶得看透他。

「有沒有沒有什麼發現?」神秘人問道。

「有的。」保羅含着一抹笑,肥重的身體重心移到短小的左腳,右腳掌打着節拍,敢情他忘我地在心中無聲的哼起歌兒來了。

神秘人輕嘆一口氣,「還不說?」語調還算平穩。

「好的。」保羅相信神秘人的情報網之中,還沒有人查出他手上這份消息,無怪乎他有膽子拿喬子。他搖頭晃腦地說道:「這回小的歷盡千辛萬苦、東奔西走,只差沒有……嗯……有句中國話怎麼說?我想要表示我這些日子來……」

「卧薪嘗膽?夙夜匪懈?」神秘人突然以標準的中國話說道:「還是廢寢忘食?」

「對對對!」對中文只懂些皮毛的保羅有聽沒有懂,卻頻點頭稱是。

之前保羅以為神秘人是百分百的白種人;因為雖然經過變聲,神秘人的英語聽起來仍十分保守,加上神秘人言談之中,經常有歧視黃種人的意味在。然而,當他先前不小心瞄到神秘人的背影,及聽到神秘人真實的嗓音……他心裏已經有個底了。所以剛剛提到中國話,是他故意拭探神秘人,沒料到神秘人會如此輕易中計,看來,以前都是他自己嚇自己,神秘人根本沒啥好怕的嘛。

即使保羅心裏這麼想,表面上仍忍不住拍拍馬屁。他哈腰說道:「想不到您懂得真多,連中國成語也……」

「夠了沒有!」神秘人不再強忍不耐。「一事無成的話便照實說,別浪費我的時間!」

「小的的豈敢,」保羅猶不知死活地說着表面話。「小的只是……」

砰!那邊傳來神秘人拍桌子的聲音。「我命令你,省略掉廢話,說重點!」

保羅雙肩瑟縮一下,點頭,「哦。」他張開兩手,每說一樣便彎起一根手指頭,「死神,俄羅斯,被殺傷,被救,波蘭,及被出賣,美國,費瑪麗,惡魔巴茲·契哈亞,LAN集團——」就這樣,絕對精簡得不能再精簡了。望着握成拳的兩手,保羅開心地發現,「嘿,剛好十個重點,湊齊十根手指頭!不過,其中有個問題,那就是死神為何完全被控制住……根據我……」

「保羅。看得出你今天心情不錯,不然你不會不斷帶着笑容挑釁我!」用聽的便聽得出神秘人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現在,如你所願,我的心情被你搞得極差!」砰!這回神秘人揍的是鏡面。「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讓你怎麼都湊不齊十根手指頭,如何?」

保羅兩手在胸前交叉,摸摸雙臂。神秘人一鬧起脾氣總讓他想發抖。「哎喲——事情哪有那麼嚴重?我只不過是……」砰!鏡面又遭猛力撞擊,保羅不自禁後退兩步,「呃……」

他咽口口水,是該適可而止了。「莫軒昂,日裔俄籍,由一名中國人士教養長大。」保羅一臉正經地報告,「那名代號J.W的中國人,在蘇聯時代曾是俄國黑手黨的總統領,但隨着九一年蘇聯解體,J.W的龐大勢力也跟着瓦解,總統領的位置易人。」

「莫軒昂由J.W一手教成,從十四歲起即是組織內部頂尖的殺手。去年年底,他奉前總統領J.W之命,前往日本九州鹿兒島滅殺某一家人,不知是誤殺或怎麼回事,回到莫斯科后,他再也無法舉槍。」

「他殺掉的那一家人,是與他有血緣關係的親人?」神秘人猜測道。

「我也有這樣想過,但除非問當事人,否則無法證實」

「J.W以莫軒昂無法再舉槍、喪失殺手資格為由,動員組織人士圍巢他?」

「沒錯,但事實證明,莫軒昂並非真的完全喪失戰鬥力。」保羅為事件的複雜曲折搖了搖頭。「他藉故與自己三十年來的家翻臉為敵,而組織也不強挽留他。彼此廝殺不到一刻,莫軒昂的身體突然不聽控制,原來他被下了麻藥。本來像猛獸的他馬上像一隻待宰的小動物,其他人豈會放過機會,一眨眼的時間,他便身中兩刀四槍,其中有一柄飛刀將他耳殼橫削開……」

「查出誰救了他沒?」方才保羅濃縮的重點,神秘人可沒白聽。

「是一名大多在東歐出沒的隱形殺手,本以為他不隸屬於任何組織,後來才知道,他已被北美洲黑道首領巴茲·契哈亞吸收為旗下一員。談到這裏,我必須附帶一提,巴茲·契哈亞的勢力顯然已滲透進歐亞各國,也許您該……注意一下下。」保羅愈說愈小聲,因為覺得自己幹嘛這麼為神秘人設想,人家又不會感謝他的關心。

「那個人……不是真心救莫軒昂?」

「不,起初那人可能是真心救莫軒昂,因為他欠過莫軒昂一次。」想起莫軒昂身上的恩恩怨怨,保羅又搖了搖頭。「但是,人與人之間都難有真正的友情,逞論是冷血的殺手。某一次因緣際會,費瑪麗看上莫軒昂,從此,莫軒昂成為瑪麗專有的寵物。」

「費瑪麗?」這女人是誰?有何能耐讓一名頂尖殺手成為她的寵物?

「故事地點移到美國紐約。費瑪麗是惡魔巴茲·契哈亞非常溺愛的一名地下情婦,誇張的是,費瑪麗已經嫁作人婦——她是LAN集團董事長蘭桑達的續弦。蘭桑達對費瑪麗亦是寵愛至極,完全不疑費瑪麗一心想陷害他、圖謀他蘭氏的龐大家產。」

「她如何控制莫軒昂?」神秘人的重點放在莫軒昂,所以費瑪麗如何在蘭家興風作浪姑且不談。

「如果我調查的方向沒有錯,莫軒昂除了被下迷藥。應該還被催眠。」他偷看過費瑪麗如何玩弄莫軒昂,那景象……唉唉,連他這個自認A片通的成熟男人都大喊變態。「唯有控制住莫軒昂的意識,他才會對她唯命是從。」

保羅閉上嘴,有點口渴,也有點熱。

對面神秘人忽然也不再吭聲。

連他也料不到,莫軒昂這樣一名奇男子竟會落魄到這種不堪的地步!被一個姿色平庸的變態女人玩弄……真不知巴茲·契哈亞和蘭桑達的眼睛長在哪裏?

「那個……」保羅實在不喜歡沉默得逼人窒息的氣氛,所以他又開了口。「現在,您覺得……莫軒昂還配當死神嗎?要不要我……小的另覓人選……?」

神秘人沒有讓他等太久,回答道:「你繼續注意他,看看能不能幫他。」

保羅·屈麥奇多眼中閃過奇異色彩。神秘人這句話說得很有神秘人真實身分的味道……嗯,保羅的意思是,那句話聽來很善良、很悲天憫人,並非為神秘人的自身利益說出口……嗚……他的眼眶都發熱了……

他吸吸鼻,「還有一個小道消息……那個LAN集團,和台灣的朱氏集團略有往來……嗯……」說着說着,突然大舌頭,語焉不詳。

「什麼?」稍微敏銳一點的人便可以察覺這簡短二字中所藏有的濃濃不耐。

「沒什麼。」好端端的,何必提起台灣、提起「朱」這個姓……唉,都怪他有職業病,心思太細密。還有,姓朱名顏的那個女人令他印象太深刻,想忘都忘不掉……對他而言,能和神秘人相提並論的,就是朱顏……

「既然沒事,就別再浪費我的時間!」

啪!啪!啪!密室又回復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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惑情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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