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人和人之間是不同的,你認為照顧的無微不至我自然會感恩戴德,從此往事一筆勾消,你就可以理所當然的在這個家佔據一方天地。

你不知道對我而言,你出現在我眼前就是一種折磨。假如是你李清舊日戀人以外的任何一位我都會感激你,報答你。可惜你不是……

你以為自己是誰?好象施捨一樣的對我說李清把我託付給你,笑話。我有多恨你、多嫉妒你……你知不知道?

是我愚蠢,以為有錢什麼恩怨不可以一筆勾消?以為李清跟着我是心甘情願的,其實她只是可憐我,就和你一樣。

白岩抱着雙腿坐在沙發上。

你們都說我有地位、我有錢、我有房有車,其實我唯獨沒有人喜歡。

只有這間屋子是我唯一幸福的回憶。你為什麼要破壞我最後的城堡呢?看着你忙進忙出我就會想到李清,然後想到她愛的不是我,是站在這裏的你。

沈彬,你走吧,覺得欠我就快走,就當一個曾經救過你的人求你。

「胡說!胡說!胡說!」沈彬大叫着吼回去。

「砰」的砸了茶几,衝上前揪起他,卻不小心的推倒了他,摔在地上的白岩划傷了手,滿滿的一地鮮紅……

「救命啊!殺人啦!」韓繹緯捏著嗓子喊了兩下意思意思,把枕頭從睡迷糊的沈彬手裏取走。

「小韓?」在後腦勺上摸了半天,沈彬才想起搬回來已經一周。

韓繹緯一臉「你無藥可救」的表情,扳着手指算:「虐待員工超時工作、無合理原因福利減半、長期停職疏忽工作,還有剛才:意圖謀殺忠心下屬,無故損毀枕頭一隻,老闆你把店賣我,就算賠償得了。」

沈彬麻木不仁的爬下床,往衛生間走去,進門又退出來:「咦?為什麼烤箱的門打不開?煤氣灶呢?」

一枕頭扔到他臉上,韓繹緯氣得笑出來:「你還當這是白家啊?」

◎◎◎◎◎

以為老闆回來就可以過清閑日子的韓繹緯暗自嘆息,沒有讓白禍水踏進店門就好了。人是回來了,心卻掉在白家。

比如早上,又比如現在。

「老闆,我只是讓你去買只筆吧?」

「筆。」把圓珠筆擱在他手裏,沈彬提着大包小包走進吧枱後面。

「杏仁、可可粉、蜂蜜?」看着一樣樣從包里取出的東西,韓繹緯心想老闆不是看店裏生意不好想改行吧?麵包房行得通嗎?

「我去廚房,你看着前面。」溜進小門,沈彬一閃就沒了人影。

韓繹緯也沒抗議,只在嘴上嘀咕道:「記得工資雙份,超時三倍是六倍哦。」

一會兒之後,奶油的香氣在小小的廚房裏飄散,面對一塊粘在鐵鍋底的失敗作品,曲奇的作法好象長了翅膀一樣從腦子裏飛走。為什麼做不好呢?

尋香而來,韓繹緯抱着手臂連連嘆息:「你傳染了白岩的死腦筋啊?死盯着一個女人就算了,連做吃的都死腦筋就完了。沒有烤箱怎麼烤曲奇啊?」

「是啊,有人沒烤箱,有烤箱沒人。」自己不在,白岩想吃怎麼辦?他最喜歡吃曲奇了。

「想開點,人生豈能處處如意?白大律師也說他自己能管好自己了。你少操心吧。」韓繹緯見沈彬還在鐵鍋前發獃,又道:「他說話是毒,不過你也有人生自由,偶爾去看看不為過的。」

「真的?」

韓繹緯拿上那盤失敗之做,一手勾著老闆往前台:「我知道,他不領情你不放心,不過烈女怕纏郎,你別心急,慢慢纏上,纏着纏着他就完了。」暗授機宜間,香噴噴的餅乾已經落入他的手中。

張羅著開店,沈彬在店前給客人調了幾杯酒,結了幾筆帳又和熟客招呼幾下,活就空下來。從冰箱裏弄出一盒香草雪糕,找了個裝冰沙的玻璃碗,把雪糕和餅乾碎片混在一起。

堆好形狀再淋上煉乳,加上最後的檸檬和櫻桃,熟練的手法看得人一楞一楞。韓繹緯不信邪的端過去吃,居然發現老闆的手藝和點心師差不離。

「自助者天助,你去當保姆也不是一無所獲啊。」真的很好吃啊。

沈彬托著下巴發獃看着韓繹緯的貪吃像。他怕白岩吃了傷胃,都沒給他試吃過呢。

此時,城市的另一端,白岩就著蕃茄炒蛋吃完冷飯。胃隱隱不適起來,不由自主的走進廚房、打開冰箱。

一大盤曲奇烤餅包着保鮮膜躺在裏面,附上小字條「微波爐兩分鐘」。除此以外還有夠他吃一周的點心滿滿的塞滿冰箱。

嚼著凍得冷硬的曲奇,白岩苦笑:「熬過這星期,下星期怎麼辦?你能照顧我一生嗎?」杏仁苦苦的,吃下去,心也苦了起來。

轉身回到空蕩蕩的屋子,他不禁自嘲一笑,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被照顧的無微不至,又回到一個人的生活居然手足無措起來。以前他也把自己照顧的很好啊……可是沈彬的氣息卻殘存在這裏,讓他越來越迷惑自己的選擇正確與否。不過羅寒說的沒錯,和沈彬住在一起不是好主意。體貼才是最易上癮的毒藥,事到如今,再行錯一步便是萬劫不復了。

只是失去李清的打擊太大,其實一個人生活可以。要是區區兩個月的照顧就可以收買他,他白岩也不用在律師界混下去了。

深吸了一口沒有曲奇香味的空氣,胃又痛了起來,白岩按著肚子坐倒在沙發上,卻意外響起了門鈴聲。

是誰會來找他呢?按著痛苦的胃前去開門,他也無法預知下一個麻煩是什麼。

◎◎◎◎◎

咯吱咯吱的咀嚼聲響起,酒吧里一半客人都眼巴巴的瞧著韓繹緯手上的大號聖代,口水聲聲。恨不能奪來自己吃。

韓繹緯美滋滋的吃掉最後一口,意猶未盡的舔著嘴巴,渾然不覺成為眾人的眼中釘。

誰知身後卻響起了女性撒嬌的聲音,一對才進店門不久,情侶模樣的青年從他身後走過,女生指著韓緯繹對男生道:「木頭獃子,看到沒?就給我買這個吃,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約會又遲到的,多貴你也得買。」

被當眾叫成木頭獃子的高大青年羞愧不已,又不敢拒絕女友的要求。涎著臉走到吧枱邊問沈彬:「先生啊,剛才的雪糕一個多少錢啊?」嗚,他的荷包啊,今天才發的打工費用。

「不……」才說了一個字就被人瞪了回去,沈彬又指指韓繹緯:「你問他。」

打了個飽嗝,韓繹緯擺出營業用笑容:「本店試製新冰品一款,現在三折,不貴的,一個才三十。」比了五個指頭,又縮回去兩個;他充分考慮到店裏還有不少饞鬼想嘗鮮。

一聽打折,男生想也不想,要了兩個就拉着女朋友坐下,等吃了。

伸手在沈彬面前晃晃,韓繹緯道:「別發獃了,快去做吧。」

不出他的所料,礙於面子的客人們見到兩大杯可口的雪糕送到了搶先一步的情侶面前,便第一時間喊住了離自己最近的服務生,訂下新款冰品一隻。

關店后,韓繹緯對着收款機一個勁的笑,老闆真是店中一寶啊,必須好好壓榨才行!

沈彬卻沒什麼反應,只是記掛着白岩別又睡回暗不見天日的儲藏室。

「他會找你回去的。」錢鬼施捨來一句話。

「你都有做出美味的食物的毅力,他有什麼理由不找你回去呢?」將心比心,白岩不是個狠得下心的人,閱人經驗豐富的韓繹緯自然比老闆明白。

◎◎◎◎◎

回到事務所一周,工作重上軌道。因為他在律師界的名氣,加上新婚喪偶的事實,沒人講他長期休假在家的閑話,反而是報以同情。

打掃過辦公室,再打了幾通電話給過去的老客戶聯絡,初步研究過新接手的案子,一個上午很快就過去。十一點半,羅寒慣例來叫他吃飯。

到了樓下的飯店,白岩只要了白飯和素菜湯。

「不再要點?」挾了塊糖醋排骨往嘴裏送,羅寒問。

「沈彬說我的胃不好,簡單吃就行。」

羅寒會意的點頭,又扒了一口飯,突然問道:「沈彬有打電話給你嗎?」

「……」搖搖頭:「沒有。」

「你不該急着叫他走。」對沈彬和白岩的同居生活他提出過異議,不料想白岩居然把沈彬趕了出去。

白岩喝了口湯,抿唇:「老羅,你也說過我很會依賴別人,不是快刀斬亂麻,我怕將來狠不下心。」

「那也不是現在啊,再過幾年,等你有心情了,再找個好姑娘,反正你還年輕。」

「我恐怕不會再愛上別的女人。」白岩苦笑:「一起生活,誰受得了我?就是沈彬,我也明白你所言極是,他有他的生活,我何必拖人下水。」

自暴自棄的口氣明顯心情不好嘛。羅寒心虛不已,好心辦壞事就是如此吧。三句話不離沈彬,白岩自己也沒發現吧?

很快的把話題轉向工作,白岩談起接手的案件來。

沖着他的名聲而來的是市裏一起重大經濟案件,被告人聲稱自己無辜,要求居然是想翻案。可是翻了案卷的結果讓白岩發笑,分明是聽了誤傳以為他本領高到為有罪的人開脫才上門來的。厚厚一迭證據還想翻案?不判無期就不錯了。嘀咕了幾句,一律依照以往的慣例,先收上一大筆律師費再說。

回到辦公案,給相熟的傳媒打了幾個電話,白岩約了人出來透風。

手指擺弄著桌上青翠欲滴的盆栽,沈彬留給他的元寶長勢良好,比才送來時整整長大了一圈,在一年四季溫暖如春的辦公室里不停的發芽抽枝,眼看着就得換大盆了。

幸好放在辦公室,否則家裏都沒人照顧。白岩輕觸著一片嫩綠葉子,對着話筒笑道:「除了那件以外,我手裏的其它小案子是不敢勞動尊駕的。是,他找了我們,指定要我出庭……行,消息不一定獨家,不過我可以給你第一手資料……好,晚上出來,我們也好久沒碰頭了。」

先透什麼消息好?白岩謹慎的斟酌著在資料上劃下一道道紅痕。同時,手本能的往右邊探去。一個捕空,險些摔下椅子。他又忘記不是在家裏。

時針指向下午茶的時間,身邊沒有奶茶和曲奇的香氣格外的怪異。白岩停下筆,突然發現心情低落極了。

◎◎◎◎◎

結束白天的工作,他收拾起幾份文件裝在公文包里,趕赴另一個工作場所。

出道之始,他就是個普通新人,雖然學校畢業的成績優異卻無人相信他。新手大都如此,沒什麼可抱怨的,但是他不一樣。努力的爭取一切機會出頭。起先是羅寒給他找了個沒人想做的助理職位,只有一份薪水沒有名字的案子,他負責替一位知名度極高的老律師做下手處理雜物。但是當時老律師手裏正在處理一起跨國的經濟糾紛,涉及面極廣,除了和當事人打交道,還要應付傳媒,老人家理所當然的把這些交給了踏實肯乾的他,於是便與不少有名的大報搭上了線。

半年後,老律師年邁,不再接案子,順水推舟稱他是自己門生讓他獨立出來,第一件便是大案。借用手上半年來所經營的各種關係,大造了聲勢。所謂名利,自是不分家的,案子結果其次,名聲一出來,他在律師界的地位與日俱增。新秀中獨佔鰲頭,又因為擅長是經濟案件,手頭上自然無虞。

直到為沈彬翻案,事業更上一層樓。如此風光誰人能及?當然嫉妒的人也不少。

回想起來一年後李清過世,他離職一年之久。羅寒和所里之所以沒責怪過他失職,恐怕也是懼怕風秀於林中,炒作太熱於他不利,有借口休整一陣子。

如今,算是重出江湖了。不過第一役想要打得漂亮也離不開老關係。早早的等在新聞大廈底樓咖啡廳,白岩沒有叫咖啡,只要了一杯紅茶,袋泡茶總有包裝紙的味道,及不上沈彬泡的好。

發覺自己無意中又在比較,白岩報之一笑。抬頭,看到約的人已經到來,站起身來。

「好久沒見了。」伸手交握,彼此都帶着笑容,幷非重逢的高興,而是對合作共事方的禮貌。

「我也是。」本市最大日報經濟版的編輯兼記者許良友手上隨便的掛着外套,一派悠閑。「休養了一年,想再試身手?」

「還要餬口嘛。」白岩微笑,也不誇飾,態度相當得體。

「幸好你又出山了,否則我可少不得寫幾篇東西感嘆新星隕落呢。」許良友頑皮的大嘆,「一年多都不打個電話給我,真是貴人多忘事啊,白大律師。」

「見笑。」白岩斂起笑容,黯然移開視線:「我妻子過世,後事比較麻煩。」

許良友啞然:「啊?老羅都沒提過。」自打了個嘴巴,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怎麼回事啊?」

又追根問底?果然記者都這毛病,白岩扯扯嘴角:「癌症,查出來已經是晚期了。前前後後,家裏老底都差不多……」低頭苦笑一下,「還欠了別人一筆呢,所以才要努力工作嘛。」

一席話講的許良友啞口無言,伶牙俐齒全沒了用處。最後大手一揮:「不開心的事就不想!今天我們不醉不歸。來,跟我走吧。」

「走?去哪裏?」

「好地方,我許良友還會害你嗎?相信我,沒錯的。」

許良友搶先付了帳,步子飛快的出了大廈,把白岩拖上計程車。

希望不要喝太多才好。白岩摸摸口袋,忘記帶胃藥真是失策啊,明天上班又要痛苦上半天了。

在計程車上追問半天,許良友終於不賣關子,告之實情。

「其實我還約了人一起談。」擺出報界稱為「老狐狸」的狡猾笑容,「我們報業集團新成立了一份經濟周刊,定位不錯,發行量也還可以,就是缺乏亮點。你要是肯,給他們做份專題連載,強強聯手嘛。」

白岩聽了,雖覺得不妥,也沒說出來,只是「先談再看」四個字應付過去。

計程車停在寂靜的街上,昏暗的古式街燈下,一家家的酒吧閃著曖昧的霓虹燈光,在玻璃窗上留下一對對人物剪影。環境的熟悉感讓白岩吃驚,下車走了幾步,越走越覺得似曾相識。

「走幾步路吧,拐彎就是。」指著前方不遠的路口,許良友沒發現白岩突變的神情。

他來過這裏,白岩移動夢遊般虛浮的腳步走上幾級台階。不同影響中喧鬧的酒吧,這裏靜靜的,幽黑的環境中只有吧枱上打了一排強光,照出在吧枱後忙碌的人影。

不是記錯,他的確來過,第一次進來躲雨,第二次是昏迷后被扛進來。

再相逢,恍若隔世一般。心跳,無由來的加快了。

許良友帶他來的地方正是沈彬的酒吧「隨便」。

「名字很獨特吧?別小看這裏,娛樂版上本周泡吧流行榜的第一名啊!我早就想光顧了,今天帶你來,工作娛樂兩不誤,你盡量點不必客氣。」許良友洋洋得意,這裏也是消費價格比指數第一,白岩有海胃也沒多少花費。

果然是沈彬啊,座無虛席的店面讓他吃了一驚。知道他店開的不錯,卻沒料到他生意如此紅火,幾個月的陪伴不知壞了他多少買賣。讓他離開的決定果然是正確的,對誰都好。

修長的身影散發出與眾不同的凌厲氣質,在人群中一眼就可以認出。沈彬貪婪的目光膠着他許久,看到他身邊還有別人時才放棄上前噓寒問暖的慾望。

……不是錯覺吧,才個把星期,白岩的下巴就尖下來,他是沒好好吃還是沒好好休息啊?

白岩站在原地,同來的男子上前問預訂的包間。眼神閃爍著指了方向,等兩人前後消失在樓梯口,立刻跳出吧枱揪住了韓繹緯。

「你看見了嗎?」

「看……見什……么?」含着一塊曲奇,韓繹緯咀嚼著不清不楚的問。

「白岩啊!白岩啊!我看見白岩了!!我看到他和別人一起進來了!才上了包間。」沈彬在他耳邊吼了起來。

掏掏耳朵,韓繹緯幷不奇怪:「我們店生意做大了,聞名而來很正常的。也許人家約了他談事也是很正常的。」穿上制服黑背心,拿上一份單子。他胸有成竹道:「你等著,我去探探。」

周刊名字叫「新經濟周刊」,編輯新出爐,也恰好姓「新」,標準三「新」,故而選題上兢兢業業、生怕有個閃失。

「你覺得這個案子有把握嗎?」經濟周刊的新出爐編輯問得萬分謹慎。

「小白的案子你擔心什麼?」許良友點了根煙,靠在低矮的環形沙發上,「一年之前,我們搶著報的那件殺父案也是他翻的,之前他還是專做經濟案子的呢!」

對於許良友的吹捧,白岩幷不自誇:「好漢不提當年勇,手頭這件無罪開釋不敢說,減刑不是難事。」順便把在辦公室打印出來的背景材料遞了過去。

「如果沒有把握做專題連載,只登這篇也行。」白岩語氣極為通融,心裏卻想着你以後別求我給消息。

平易近人的態度讓新出爐編輯大有好感,一點也沒想到年青有為的大律師會如此好說話。

又談了一會兒,酒吧的招牌雪糕送了上來。白岩回頭一看,竟然不是剛才的韓繹緯而是沈彬自己。

兩份招盤雪糕在新編輯和許良友面前,給白岩的卻是一份花式曲奇餅乾和奶茶。

許良友挑眉:「我叫的是三份招牌雪糕,這個換掉。」

沈彬清了清嗓子:「沒弄錯,我是特意換給這位先生吃的。」

許良友又好氣又好笑:「你們店還管客人吃什麼?」

沈彬用力的點頭:「是啊。你們一進門我就注意到了,這位先生呢?面色不是很紅潤,眉間滿是疲態,恐怕是疲勞過度所至;我想深秋吃雪糕太傷胃,換曲奇一樣好吃哦,我親手做的。」

白痴一個,許良友冷笑。「想的到周到,你們老闆人呢?叫出我見見。」

沈彬沒有聽出弦外之音,一臉誠懇:「我就是老闆,雪糕也是我做的。」

許良友不知道擺什麼臉好,白岩莞爾,他果然又擺出一臉想要誇獎的表情來了。

「謝謝,我很喜歡。」拿了塊曲奇放在嘴裏,甜甜的杏仁外包着糖衣,曲奇里還暗藏奶油顆粒,每咬一口都有意外驚喜。

釋出溫和滿足的笑意,白岩道:「我很喜歡,也給我的朋友們來一盤好嗎?就算我帳上。」

沈彬抱着托盤,笑得和傻瓜一樣:「好好,多謝惠顧。」

許良友見白岩未動怒,心也放下來,拿了一塊吃。

然後兩塊、三塊、不一會兒,他幾乎搶光了白岩的曲奇。又拿着奶茶喝了一口:「老闆,有打包嗎?」

沈彬的眼神殺了許良友千次,那是他特別為白岩拿來的啊!居然被搶光了!

於是,他擺出白式刻薄笑法:「先生,包間禁煙。」害白岩吸二手煙者殺無赦!

下了樓,韓繹緯含着一塊曲奇邀功:「我打探的不錯吧?他們談公事呢,你送餅乾去他一定高興。」

從新買的烤箱裏取出新出爐的曲奇裝盤,生怕數量不夠,拿起韓繹緯正在吃的那盤倒在一起,端了上去。手托讓人眼紅的一大盤曲奇,沈彬招搖過市。

「新人入洞房,媒人扔過牆,老闆你果然見色忘友。」從吧枱下捧出更大的一盤,韓繹緯露齒一笑:「幸好早有準備。」

◎◎◎◎◎

半途出包間上衛生間,白岩不意外的看見走廊未端明滅不定的煙火。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移步過去,還沒走到跟前,沈彬就按掉了煙。

「白……白岩。」

「店開的不錯,」發覺沈彬身後是木板,他疑惑的歪歪頭:「我記得這後面是你的房間。」

「生意好了,我想多弄幾個包間。」

「那麼你住什麼地方?」

「店堂里。關了門我就搭個地鋪,等包間裝修好了再住包間。」

這種天氣睡地上?白岩有些心虛,住自己家裏他還有張睡覺的……沙發。

沈彬尷尬的低下頭:「曲奇好吃嗎?」

「比以前還好吃。」相當認真的讚揚著,沈彬高興的笑容讓他心裏不是滋味。到底是怎麼了?不過是一起住了兩個月。

「那麼,有空的話來店裏坐坐,我可以給你留一點,打包帶走也可以。我新學了幾種做法……」

「你想說什麼?」

「元寶按時澆水了嗎?」

「……」還是走人算了。

沈彬急道:「有空常來光顧。曲奇也好,什麼也好,我都會做的。」

白岩沒有轉身,側頭首肯的背影讓沈彬懸了老半天的心放了下來。要是他願意讓自己回去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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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許可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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