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半個身子在牆外的沈葳淚流滿面,不信地看着自己的雙手,不能接受自己手中剛失去了一條生命的事實。

她的遲疑,竟害死了她?她是那樣地要求自己救她,而自己,卻因為自私,兩害死了她!

沈葳因淚流而模糊的眼,隱約間看見屬於海浪的黑色保時捷停在一樓約兩具體前,她心一驚,連忙衝下樓。

海浪緩緩步至倒卧在血泊中的兩具體體,赫然看見一張他熟悉且珍愛的臉蛋。他慢慢跪在地上,全跳得極快,修長的手顫抖著拂去她遮住臉的長發。

是他所熟悉的柔滑黑髮……接着,他看見了那沾血的臉龐……是他今生唯一愛過的女人的臉呀!而那大睜的眼似在對他訴說她的冤死。

海浪擁起渾身是血的闕愛,俊美的臉部肌肉微微抽動。

這真的是她!是他的天使!要他怎麼去接受她已離開他的事實?

「不……」他仰天大吼,嘶啞了的聲浪中儘是不信、傷心及痛苦的撕心裂肺。他一生中從沒有過如此心痛的感覺

站在他身後的沈葳捂住了口,淚流不止!那淚,是因闕愛的死,還是海浪的用情至深才止不住呢?這是她不曾見過的海浪!

他那迷人的眼中有淚!淡淡的淚,其中所包含的心碎和痛失愛人的悲傷是怎麼也掩不住的。

他替闕愛拂下她大睜的眼,再緩緩將她放下,就這樣深深地看着她絕美卻已不再有生氣的臉龐,似是想將她烙印在心底深處。

「少主……」沈葳哽咽著,上前輕拍他繃緊的肩。

海浪頹喪地站起身,轉身面對她,眸中的淚光已不復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冷光和濃濃的殺意---對她!

「少主……」沈葳含淚低喊。

「為什麼?為什麼?」他粗暴地拉住她織細的肩膀,使力地搖晃她,狂暴地吼叫,要她給他一個理由。為什麼一個好好的人交到她手中,還給他的時候,卻已經是具體體?他有多愛闕愛,她難道不知道嗎?

沈葳的淚水被他的搖晃又滴出眼眶,她低垂著頭,愧疚低喊!「對不起:少主,真的對不起……」為什麼不先冷靜聽她解釋?為什麼這樣就斷定是她的錯?為什麼……從不聽她說一說?聽見她的道歉,海浪狠狠地將她推開,她倒在地上,他冷冷地看着她。

雨,緩緩瓢下,打在他們身上。

沈葳直挺挺地跪着,她不停朝地上叩饗頭,悲傷她哭喊著:「少主,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別恨我-別恨我……她知道此刻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所以她只能不停地道歉,就希望他能別恨她。

「我不要你的道歉!」海浪怒吼,一雙漆黑眼眸恨恨地冷視她。

沈葳趴倒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痛哭出聲。對她,他永遠不會憐惜,對她,他永遠都是這麼冷酷。

海浪冷漠地看了沈葳好一會兒,然後他轉身抱起闕愛,生進車內。

沈葳聽見跑車引擎的聲音,她冒雨抬起一雙紅腫的眼,不顧越下越大約雨勢,衝到海浪的窗外,猛拍車子的玻璃。

「聽我解釋!少主,求求你,聽我解釋呀!」她的眼被大雨淋得幾乎睜不開,企望他聽聽它的解釋。

海浪隔着車窗冷冷看着她的狼狽,心中滿是對她的恨。

「我不是故意的!原諒我,聽我解釋,好不好?我求你,求你聽我說……」沈葳哭着趴在車子的玻璃窗前。她不要他這麼恨她,她不要。

雨,有越來越大的趨勢。

海浪收回眼光,若向身旁似乎沈睡不醒的闕愛。那恨,越來越深!顧不得她正趴在車窗上,他猛地踩下油門,黑色跑車如火箭似地飛奔而去。

被那股衝力甩至一旁的沈葳,坐在潮濕的地上,任雨水兜頭淋下。

就連雨,都覺得是它的錯,在懲罰她嗎?或是,它為了海浪痛失愛人而哀悼呢?還是,是在為她不平?

「為什麼不聽我說?」她捂住雨水和淚水混合的臉,哀傷地低喃。「還是你知道因為我的自私才救不成她呢?」

除了淅瀝嘩啦約雨聲外,只能聽見她幾近崩潰的哭泣聲,一聲聲哀哀低泣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為什麼不聽我說……」

海浪離去前,那恨意和殺意滿載的眼,狠狠地揪緊了她脆弱的心,將她心擰得好疼、好疼呀!此刻,他正沈溺在失去愛人的痛苦深淵中,又怎麼聽得進她微薄的解釋呢?

沈葳苦苦她笑了,她撫著被雨水淋濕和被淚水沾濕的面頰。

雨,是鹹的嗎?已分不清究竟是雨還是淚日

海浪會因此而……恨她一輩子吧?

而她該怎麼辦?怎麼去面對他的恨意?

被他怨恨的她,又該怎麼過下去?

※※※

台北市立殯儀館內,一名美婦一身喪服,她精緻描繪的眼因哭泣過久而現紅腫,隱約閃著狂亂,她跪在丈夫身邊,低喃:「小朱,我絕不會讓你枉死的,那個姓沈的女人就交給我了,你儘管安心的去,我會替你料理她,讓她沒好日子過,今生我們無緣,但願來生還是夫妻。」

據說那姓沈的女人身負保護海浪女伴安危的責任。那麼,她就來製造一些意外人更反感了吧?

那她就不必怕玩得太過分而迫海浪報復了。畢竟,那姓沈的女人不過是個床伴而已,不是嗎?待她玩夠了、玩膩了,再狠狠地解決掉那個姓沈的女人。

哼?沈葳,你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朱太太暗自發勢誓

※※※

在命案發生后第二天,闕愛躺在透明玻璃棺材內,下葬在海幫主屋后的一座假山的草地上,從此沈睡了。

下葬至今近三十天,海浪天天、不論風雨,都會到墓前席地而坐。有時沈默,有時對閥愛說說話,這些天,海浪向來倨傲的俊美臉龐有些憔悴,也不太管事,整個人的失魂落魄明顯易見。

這日,他如往常的每一天,在黃昏時刻又來到了闕愛的墓前,盤腿坐在那片草地上,雙眼凝望墓碑上貼著闕愛甜美笑苗的照片,這張照片是他向育幼院的院長要來的。

半晌,海浪伸出了修長有力的手指,珍愛地輕撫闕愛的照片,就像在撫摸她的人似的,這麼地小心翼翼。

「小愛,還記得嗎?你曾說過一輩子不離開我!我也承諾過,你有了我,今生就不再缺愛。」他輕輕說出心裏的話。

沈葳悄然地站在他身後,沒被他發現。手捧著的托盤中有杯熱牛奶,是要給闕愛的。這是第一次,她聽見海浪這麼侃侃而談。

「這二十三年來,你是唯一進入我心的女人,卻也是我最快失去的人。你的離去是上天在懲罰我吧?我從不屑於那些女人的真心,所以上帝派你來迷惑我,等到你真正征服了我,再狠狠地將你從我身邊奪走!我好恨……」他的手握成拳,狠狠朝草地捶打,俊美的臉龐盛滿恨意。

沈葳靜靜聽着,眼淚從眼角無聲地滑落,她深深凝望他頹喪的背影!全里酸酸的,對於闕愛,她真的很愧疚!但聽見他對闕愛如此真情的告白,脆弱的心仍揪緊了抽痛。海浪只沈溺於悲傷情緒中,根本不知道背後有人,又道:「以前,你總是要我對沈葳好一點,而我也願意漸漸接納她,只要她將你好好的護好,我也可以因為你而對她好,而現在呢?她沒守護好我珍愛的你,讓死神將你奪走,我會開始恨她。

他冷冷說出對沈葳的懲罰。

沈葳一聽,心更揪疼了,她淚如雨下,捧著托盤的手微頤。

他竟打算以恨來做為對它的懲罰?這是它的致命傷呀!

一陣和風吹拂著海浪,似在安撫他狂暴的情緒。他低語:「你要我別怪她嗎?「

他眯起的眼中閃著冷光,扯扯薄唇,冷冷一笑。「辦不到--」

沈葳心一震,手中的托盤落地,牛奶了一地,透明玻璃杯也碎裂在草地上。

海浪倏地回頭,一見那突兀的聲音是由她所發出,他眼裏的恨意更深了,就這樣冷漠地與她對望,一動也不動。

沈葳顫抖的手捂住了口,眸中儘是心碎的熱淚,心痛得無法言喻。

「你來幹麼?」他打破沈默。

她放下捂口的手,深深吸了好幾口氣平復激動的心情。「我……我送熱牛奶來給闕……闕小姐。」

「來懺悔?」海浪譏誚地問。

他是故意的:故意要提醒她,她犯了個多大的罪。沈葳拚命想解釋。「那天是意外,那……」她試着解釋,她不要被他恨。

「滾!」他冷淡地說,將視線再看向闕愛,他在哀悼愛人,她卻不識相地打擾他

沈葳心痛地看他拒她於千里之外的倨傲背影,咬緊下唇,問:「少主,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原諒我呢?只要你說,我一定做得到」

他殘忍地輕笑,沈聲道:「還我闕愛。」

她被直返一步,語塞。「我……」這不就是在說明這事根本沒有轉圜的餘地嗎?他真的不會原諒她了嗎。非得這樣恨她嗎?

他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別過頭,譏嘲道:「你說你一定做到。」既然做不到,就別太有自信地信口開河。

沈葳捂住發疼的胸口,哀哀流淚。心一橫,屍身拾起草地上的玻璃杯碎片,哭喊著:「少主,難道你非得要我死,才肯原諒我嗎?」

他一定會阻止它的,一定會的,她在心裏篤定地想。她可是睹上了她的命呀!海浪俊美的容顏冷凝。

他一定會回頭:她堅定地暗忖。

過了一會兒,他仍沒反應,急煞了她。沈葳一咬牙,開口就說:「那我就自殺,這樣你就滿意了?」她賭氣的成分居多。

海浪冷哼:「幼稚!」

沈葳一急,咬緊牙關,拿着碎玻璃狠狠朝左手腕一到,頓時鮮紅的血液從她左腕噴涌而出。

她跪在海浪身邊,對闕愛的墓碑說:「可以原諒我了嗎?很公平吧?我和你,一命抵一命,誰也不欠誰。」

轉頭面對一臉冰霜的海浪,凄凄她笑了,說:這樣……少主你就不會怪罪於我了吧?可以原諒我了嗎?」她臉色迅速變白。「我會將她照顧好的,你放心……放心……」

海浪冷眼掃視她,手腕上汨汨而出的血流及無血色的臉龐,不置一詞。

「可以……原諒我了嗎?」她眼泛淚,虛弱地問。手腕上仍不溢出血,染紅了一地,與牛奶的純白、草地的翠綠,混合成一幅妖異的圖案。

慢慢地,沈葳跪坐在地上,失了元氣,但仍執意仰頭凝望他,期待他的寬恕。海浪起身,俊臉冷酷不減,他轉身跨步離去。走了數多,頓了頓步伐,仍直視前方,殘酷地說:「你就算死十次,也換不回闕愛。」

沈葳流淚看着他毫不戀棧的離去背影,趴倒在地,凄涼她哭出聲。

他對她還是這麼冷酷啊!就算她死了,他也不含在意吧?在他心中它是那麼的微不足道啊!他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肯珍惜她呢?|

以為在他面前如此決絕地割腕,能夠使他注意到她對他的用情之深,沒想到海浪竟是以那樣事不關己的冷漠語氣,來說明他的無情嗎?

她的心已經被他狠狠撕裂了呀!可惜,他永遠不會知道……因為、他永遠不會想要她的心。要不然,他一定會發現,她的心早已傷痕纍纍了。

就連當着他的面自殺,都不能激起他一絲絲的憐惜,那究竟要她怎麼做,她才能獲得他一點點的注意呢?

她就註定沈溺在愛他這泥淖中,再也無法抽身了嗎?或是她不願掙扎呢?一定……非得這樣嗎?

她已逐漸呈半昏迷狀態,腦海中不浮現她與海浪的點點滴滴。

他對她的冷酷、他對她的無情、他對她的鄙夷……一一浮現在她腦中。

他對闕愛的承諾,對闕愛的愛語,對闕愛的呵護,對闕愛的憐惜……

什麼時候,你也能對我這樣?或許,受上冷酷的他,即是她今生痛苦的開端。這痛苦,可有結束的一天?

沈葳倒在草地上,她漸漸失去意識,淚--卻奔流不止!

汪馥蕾抹去她額上的汗珠,卸下口罩,對沈葳手腕上的傷口嘆了口氣,再脫下手術用的衛生手套。起身收拾散落於推車上銀盤裏的手術用具,她剛剛替沈葳縫合手腕上怵目心的傷口。

若不是碰巧她經過,沈葳早怕已流血過多而身亡了!

唉!真傻,何苦為了一個無心的男人,賭氣得連命也不要?不值得呀!你為了他運命都可以不要,他又會因此而愛上你嗎?」她輕聲嘆著。

回頭看了一眼床上沈睡的沈葳,那蒼白憔悴的面容教人看了不禁心痛,她真的替她不舍!

自沈葳入海門以來,她們的感情是比親姊妹還要深的,對於她和海浪之間的事也都很了解。每當沈葳被海浪的言語傷害后,總會流着淚向她傾吐。

令汪馥蕾不解的是,面對沈葳的用情至深,海浪居然不為所動,還將她的真心痴情一一擲回她臉上!

唉!自海浪有過第一個女人以來,身旁女伴來來去去不知凡幾,卻從不曾真心待過誰。合則聚,不台則散;他對跟過他的女人從不吝嗇。只除了--要他付出他的真心!而沈葳呢?

不曾見他和顏悅色地對待過她,偏偏她又死心塌地得毫無尊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對不起……」沈葳細細低聲呻吟,眉心深鎖。低喃過後,又陷入昏迷。

汪馥蕾見狀低嘆一聲。

感情的事,真的很難說,愛情習題,又是無解。自古以來,多少人也是為愛不顧一切,然而,最後又得到了什麼呢?

多情總被無情傷呀!是不是越容易到手的東西,人們反而越學不會珍惜呢?將那份真愛藏在心底會好過一些,但已為海浪而痴狂的沈葳,恐怕聽不進耳里吧!

從痛苦的回憶中抽身,沈葳凝望着游泳池中的波光粼粼,臉上滿是淚和疲憊。

甄妙撫着她纖細手腕虛的猙獰疤痕,心底心疼極了!

這飽含深情的傷痕,是怎樣的愛恨換來的呀!當時,是以怎樣決絕的心情,狠到下這一刀的呀?愛上海浪,她已滿身傷痕了吧?

「那時,一定很疼罷?」

「不,不疼!一心只想求得他的諒解,我什麼都顧不了了,只要他別再……以那樣冷漠的態度……傷害我……」

甄妙歉疚地擁住她。「對不起!為了妙姨的兒子,你把自己弄成這樣!」

「不!別這麼說呀,妙姨,我愛他,所以找願意這麼做,是心甘情願的,你不要道歉!」沈葳我自那溫暖的懷抱中起身,握住她的手,搖頭說。「妙姨,你就份我媽媽,總是對我這麼好,讓我差點把你當成我媽媽了。」她眼中有隱隱淚光,卻仍笑着說:「差點就忘了,我早就沒媽媽了。」

「傻孩子,盡說些傻話!妙姨當然是你媽媽呀!」甄妙紅了眼眶斥責她。「不然這樣吧,你認妙姨當媽可好?你也知道,我就海浪這麼一個孩子,多想要個女兒來和我作伴呀!你說可好?」

沈葳心一緊,猛搖頭。「妙姨,我不能當你女兒。」

她蹙眉,不解地問道:「怎麼?小葳,難道你嫌棄妙姨嗎?」

「怎麼會?妙姨,我絕不能當你的女兒,若真這樣,那我與少主豈不是成了兄妹?我不要這樣。妙姨,你知道的,是不是?」她急急解釋。

甄妙原本緊擰的肩舒開了,她輕笑。「也對喔!妙姨都沒想到那兒去,還是你這孩子腦筋轉得快。「眼光不自覺又落在沈葳左腕上那道疤痕,心疼地輕撫。「當時,你是怎樣的心情到下這一刀?」

眼光黯淡下來,沈葳眼泛哀傷地注視那傷痕。「我那時在想,如果我死了,他就不會再這樣消沈了吧?我若真死了,他……會不會為我掉一滴淚呢?」她搖頭苦笑。「他不會!我早該知道的,偏偏遠奢望,是我自己太傻!」

「或者說是海浪太無情?」

「別這樣說他,妙姨,那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誰。」她落寞低語。

「捨不得?」甄妙調侃道。

沈葳紅了臉,低聲道:「他不是無情的人,只是能讓他多情的女人已經不在了。」輕撫著那傷痕,她說:「但願我不會再弄得傷痕纍纍。」她,再也沒有第二顆心讓他傷害了呀!

「傷痕纍纍?為什麼這麼說?」

「我仍是要負起保護他女伴的重責大任,不準有任何差池的。「她苦笑着舉起手腕。「這是個警惕。若再犯,那……就是我的消失了。」

「不許你這樣說,我會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甄妙擰緊眉頭,心底深處隱隱有股不好的預感漸漸攀升。

沈葳微微一笑。「妙姨,我只不過隨便說說,不會一語成讖的。」

「別再說了,害得我心裏很不安。童言無忌、童言無忌!」甄妙也笑了,輕聲責備。

「我的命可是很硬的喔!算命的說我禍害遺千年,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她將頭顱枕在甄妙的肩上撒嬌。

「小葳,答應我,無論如何,遇到怎樣的突髮狀況,你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妙姨不想再聽見你又受傷的消息,妙姨可會很心疼喔!知道嗎?」

「我會的,妙姨。」她避重就輕地回答。

但是最終時,她仍會以海浪的託付為第一,不為什麼,只因為她這一生,就是為他而活着的呀!

「你不是說闕愛葬在後院嗎?我怎麼從沒見過呢」

「在她死的那一年之後,就遷到別處了,據說是海浪挑的好地方。」她低低說道,內心仍不免充滿苦澀。

「是怎樣的女人,值得我兒子變成這樣呢?」

是一個她永遠也比不上的女人!沈葳一臉落寞,低頭不語。

陰暗的小房間內,有兩個男子和一名美婦正在討論些什麼。

「朱太太,與你合作了快五年,這次我真的忍不住要殺了那個女人」較矮小的小李一臉忿恨,充滿殺戮。

朱太太疊起雙腿,擦了深紫色蔻丹的指間挾著一根涼煙,她妖媚地攏攏長鬈髮,感興趣地問:「怎麼?老逗着她玩,挺有趣的,不是嗎?」

「那女人弄傷了我弟弟呀!這口氣你教我怎麼忍?」小李臉色極陰。想到弟弟差點成為殘廢,他就想將那女人五馬分屍!

「要殺了她?怕不好吧,我從沒想過要出人命喔!」她先提醒他。「最過分頂多傷了她。」她冷冷一笑,吐出煙圈。「哼!她不是愛海浪愛到死嗎?傷了她,讓她不得不離開海浪!我要她也──失去愛人的滋味,我要她再也不能回到海浪身邊!」只要沈葳缺個胳臂或斷條腿,到時不自卑得主動離開才怪!對於這點,她可是胸有成竹。

「可是……」小李恨恨地欲再開口。

你不會想吃免錢飯,或者死在海浪手裏吧?」朱太太冷笑着要他清醒一些。免錢飯不好吃,海浪更不好惹,但是,她可是吃定了海浪對沈葳的不重視。

「我……」小李忿忿不平地住了口。的確,他不敢去招惹海浪,但弟弟受傷這事,他一定會討回來的!

一旁的小五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沒關係,到時候她落在我們手裏,要怎麼樣傷她,還怕沒機會嗎?」他可是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那一種人。這朱太太是他們這間小小徵信社五年來的財神爺呢!怎好就這樣得罪了呢?

「還是你會做生意!」她眯細了媚眼,嬌笑。

「朱太太,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會替你辦好的!」小五對她保證道。

「最好是這樣!」

五年了,只玩玩小遊戲,她也膩了。這次,來點灑狗血的演出吧!

這是最後一次找沈葳麻煩了。若她毫髮未傷,就算她命大!若她遍體鱗傷,也是她自找的!

她會知道,失去愛人是一件多痛徹心扉的事!

※※※

門砰一聲,被人霸道地推開,正準備就寢的沈葳倏地轉身,在看見來人時,一張臉瞬間變成蒼白,心臟猛然揪緊。

他又要來折磨她了嗎?

海浪挽著女伴步入她房內,漂亮的眼眸驀地睨着她。

他左手挽著的新女伴,正是九八年香奈兒時裝秀上唯一的亞洲名模--艾雅。

她絕艷的臉蛋和火辣辣的身材,頗合海浪非美女不沾的慣例。

沈葳愣愣了一下。辛紫菱都還沒卸任呢,他怎麼就帶別的女人回來了?甚至進入她房裏。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出去。」將艾雅安坐在她床上,海浪淡道。

她愣了眼,吶吶地重複:「出去?」她略反抗地回道:「少主,你要我去哪?這是我的房間,要有人出去的話,也不會是我。」或許他又要以這種方法羞辱她嗎?要看她再為他而哭泣嗎?

艾雅眯細了明亮媚眼,不悅地反問:「難不成要我出去?」

「為什麼要我出去?」沈葳不甘示弱地回問。

她知道他的意思了!因為辛紫菱尚未離去,他也就理所當然地將女人帶進她房裏。可是這些年來,無論他多討厭她,也未曾這般羞辱過她呀!將女人帶進她房內,卻要她這正主兒讓出?

「你……」艾雅氣紅了一張俏臉。她順順氣,口氣一轉,頗曖昧地低笑道:」你不出去也是無所謂,在這裏當免費的觀眾也行。」

沈葳淡淡瞥了盛氣凌人的艾雅一眼,再定定地看着袖手旁觀的海浪,輕聲問:

「少主,你要我出去嗎?」

唉!他是以那樣事不關己的態度看她們鬥法,一點也沒有要插手的打算!他是在看她笑話嗎?

「出去。」海浪冷淡地說,一邊褪去外套,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多餘。有那個膽告訴他母親他對她冷淡,現在就要有那個心理準備接受他給的懲罰!

他被甄妙訓了一整晚,也勾起他拚命想迫忘的過去,那不愉快的過去!逼得他又再一次為闕愛的死去而悲傷!

縱使那心傷已不再夜夜啃蝕他痛失至愛的心,但,他仍是無法制止自己想折磨沈葳的念頭!好像只有這樣恣意折騰她,才能使他不再為闕愛的死而悲傷。

或是,這樣對她,也成了一種習慣?

「海幫不只這一間房間吧?少主。」沈葳低聲輕問,不敢直視他淡漠的眼。

海浪對她的反抗有些不悅,他淡聲提醒她:「這是命令。」

艾雅以勝利的眼光睨視沈葳,然後主動攬下海浪,也不避諱在她面前裸露她美好的身段,使出渾身解數挑逗海浪的感官。故意要讓沈葳難堪!

他要她出去!沈葳強忍住心中澎湃的情緒,硬是端著面無表情的神色,冷眼看他們纏綿。

在她的床上要另一個女人……他,是故意的吧?是想蓄意傷害她吧?

以為自己可以很堅強地看他有別的女人,但是,現在心中洶湧而起的酸意,又算是什麼呢?她---還是不夠堅強呀!

海浪曾撫過她的手,也以同樣親昵的姿態撫摸著艾雅雪白的胴體,那樣放肆的掠奪。他上身赤裸,露出她最愛的完美肌理,那教她迷戀的古銅色呀,可是此刻卻是屈於另一個女人的!

「滾出去!」海浪一雙眼已載滿情慾,他冷冷地要她離開他的視線。那漠然的語氣,狠狠地傷害了她!

沈葳震退一步,逐漸泛紅的眼眶模糊地看着在她床上纏綿的兩人;心中溢滿了痛楚,像要將她狠狠撕裂一般!

他都已經說得那樣絕了,她還有臉待在這兒嗎?

於是她緩緩退出去,替他們掩上了門。

他可知道?他那短短簡單約三個字,脫口容易,卻是能傷透她易碎的心?他也不會知道,她是那麼的容易受傷害。

靠在門邊的牆面,她沒有離開的打算,她眼眶已蓄滿淚水。為了他,她什麼都肯做!就連眼睜睜看他與別的女人一起,她也可以因為他,而獨自承受嫉妒的煎熬。只為了他!

但是,無論她再怎麼愛他,都快失去承受他冷漠的勇氣了呀!他是在逼她別再愛他了嗎?

房內傳來艾雅嬌喘的呻吟,顯示他們正在進行的節奏。

一聲低泣從她口中逸出,為了不讓他聽見她的失態,她以手捂住,只任那串淚珠滴落她衣襟。

他不愛女人啼哭不休,她便不哭,只有在獨自一人時,她才會任自的淚水決堤。她,再怎麼樣,都是為了他呵!

那越來越火熱的聲浪一直入她的耳。

靠着牆,沈葳緩緩滑坐在地,肘撐膝,手撫額,崩潰似地又哭又笑痴,笑自己的傻。

可不可以,別再這麼痴愛他了?為了愛他,她受的傷還不夠嗎?

心中忽地升起一股隱隱的預感--或許,她就快脫離這折磨人的窘境,就快了。

※※※

一整夜,沈葳就這樣呆坐在游泳池邊,不知流了多少的淚,臉頰上還殘留着已被風乾的淚痕。整夜,她始終盯着二樓她自己的房間。

她甩甩頭要自已別再想;但那火熱的一幕卻一直入她腦海,逼得她已止住的淚水又將決堤。

呵!學不乖呀!在昨晚他那樣的羞辱她后,她的心,卻仍牢牢地系在他身上,一點要解開的跡象都沒有啊!

只是……她的心,真的有些寒了!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再承受幾次他的蓄意折磨?如果她再也無法承受了,那要……怎麼辦?該怎麼辦?

她吸吸鼻子,看天色已大亮,便自池邊起身,緩緩踱步回房。

在不驚動床上熟睡的艾雅的情況下,她梳洗換裝后,也沒有去喊海浪起床,便往樓下走去。

下了樓,只見梅姨獨自一人在廚房內忙着。一會兒開冰箱,一會兒又要顧及爐火上的煎蛋、熬的粥,忙得不可開交。

「梅姨,我來幫你吧!看你快忙不過來了。」沈葳微笑道。跨進廚房,替梅姨顧著爐上正煮的食物,讓梅姨烤麵包。

梅姨先是仔細看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才轉身忙碌。

「昨晚,有個女人在你房裏,對不對?」她輕描淡寫地問。

正打開鍋蓋的沈葳,被梅姨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手碰上熱炎的鍋子,她一驚,鍋蓋便「匡」的一聲掉在地上!

她馬上撿起來,臉微微赧紅,輕聲道:「什麼事都瞞不過梅姨。」

「唉!少爺也太過分了。」海浪把沈葳趕出來,而讓他的女伴住進她房間,擺明了欺人太甚!雖說是因為辛小姐還沒離去,但幫里這麼多房間,為什麼非要沈葳那一間呢?

沈葳低聲尷尬她笑,裝傻著說:「不知道呀,或許是我房間風水比較好吧!不然怎麼會那麼堅持要我房間呢?」

梅姨轉出她不願多說,也只好嘆口氣,繼續她的忙碌。

唉!為什麼這樣好的女孩,少爺就是不懂得珍惜呢?難道真的要等到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嗎?就不知道那時候是否還來得及?

「唉呀!少爺下樓了,我還沒忙完呢!」聽見飯廳傳來細微的聲音,梅姨探頭往外瞧,見海浪帶着女伴下樓。

沈葳端起桌上的兩盤瓷碟,盛着一個荷包蛋、一份培根、兩片法式吐司,是給海浪及他的女伴的。

「我替你端出去吧!梅姨。」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寸步出廚房至飯廳。

她強撐的腳步在看見艾雅坐在海浪身旁后,僵在原地動彈不得,再怎樣堅強的面具也遮不去她失落的神色。

那本來是她的位子呀!誰都不曾坐過的,尤其是女人!

而艾雅以一副勝利者姿態傲慢地睨視她。

沈葳深呼吸了兩次,確定自己能若無其事後,再次舉步向前。像是賭氣似的,她將瓷盤重重往他們面前一放,隨即轉身想離去。她知道自己的行為極放肆,但此刻她管不了這麼多了。

「站住。」海浪寒著俊臉,冷冷喚住她。

沈葳倏地僵住了步伐,停頓在原地,但沒轉過身,只以背影面對他的冷漠。

「請問少主有什麼吩咐?」她輕聲問。此時心中仍全是對他深沈的愛戀,無論他怎麼無情地對待她,她的心仍舊放不下他。

海浪眯起漂亮的眼,不悅地說道:「你那什麼態度?」他的嗓音極低沈、危險,彷佛在壓抑怒氣似的。

沈葳挺直腰桿,用她十多年來不曾有過的叛逆態度回道:「請問少主有什麼要事吩咐嗎?」她……是第一次這麼像自己呀!

她已經沒有了自己,可不可以……別把她僅存的尊嚴也剝奪了?

海浪頗感興趣地挑挑眉,依舊一臉冷漠。

怎麼?這女人什麼時候也學會了反抗?她對他不是一向都百依百順的嗎?這令他覺得稀奇,他倒要看她是哪根筋不對?

海浪淡淡瞥了艾雅,要她開口。

艾雅揚起柳眉,不屑地睨了沈葳一眼,驕傲地說:「等會兒陪我去買些東西,我需要個人替我提東西。」哼!你不過是個傭人,囂張什麼?

沈葳看着她,一臉平靜,但心裏卻起伏有如浪潮。

她倏地轉過身,不馴地回視海浪犀利的眼,垂落身側的雙手不禁緊握成拳。海浪漂亮的眼中滿是冰冷,他回以森冷的目光。俊美陰冷的臉龐滿是貴族傲氣,就像天生便是領導者一般,那樣的狂傲。

艾雅看戲似地看他們對峙,她想看沈葳出糗。

「為什麼要我去?」沈葳對着海浪,吐出它的不滿,不滿地說:「為什麼我去?我是少主你的保鑣,不是替某些人提東西的。若艾小姐要人作陪,海幫多的是僕役,為什麼就非得要我?」

她做了十多年的傀儡,膩了!這也是第一次,她膽敢去反抗海浪的權威,她厭倦了逆來順受、厭倦了他的冷漠!

海浪緩緞站起身,站在她的身前,由上往下傲慢地睨視她。

第一次!第一次發現她生氣的模樣,比平日死氣沈沈、只會默默服從他的樣子好看多了!這是個新發現,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會喜歡這個大發現?

「這是命令。」他淡道。海浪抬起她驕傲的下巴,使勁捏住,滿意地看見她吃疼了的表情。她竟敢反抗他!

沈葳努力剋制自己不臉紅,因為這是第一次海浪在她房門外。對她做出如此親

的動作,即使那所謂親密的動作,教她疼得難受!

對她,他永遠不懂得憐香惜玉呀!

「我知道了。少主,還有其他的事交代嗎?」她垂下眼睫,不去迎視他冷酷的眼。他……竟然讓艾雅命令她?

海浪鬆開手,淡漠的眼光隨即移開。

「你什麼時候要去?」沈葳冷冷地問一旁看好戲的艾雅。海浪那冷酷的舉動在無聲無息間又傷了她。

艾雅一臉得意,甚至張狂地咧出個取笑的笑容,聳聳肩,她故做大方地說:」沒關係,就等你有空吧!不急。」哼,原來海浪是這樣待她!

「那很好,真謝謝你了,艾小姐。那就等過幾天吧!」沈葳氣極,隱忍在心裏。

「嗯!無所謂,就等你有空吧。」艾雅笑得極甜,但心裏可是火得很!她急着去Shopping,卻反被她咬一口。可惡!

沈葳對她虛偽她笑笑,轉身跨著僵硬的步伐離去,待她走至飯廳門口時

「你真忙。」海浪冷哼。他坐回位上,蹺起腿,冷看她離去的背影。

她僵住了步伐,崛強地挺起胸,假裝沒聽見,又再朝二樓樓梯走去。

每走一步,她頰上的淚便多一行。

她怎會對他這樣放肆?她怎能?他可以為此而將她逐出海幫的!若不是因為海爺和妙姨在撐她,否則,她早已不知哪去了,哪還能跟在他身邊如此對他?

假如離開了他,她的世界會變成怎樣呢?

恐怕……是一片洗也洗不去的灰暗吧!

※※※

落地窗外一片夜色,偶有涼風輕吹,拂過有月色倒映的泳池水面,呈現一片銀色的波光粼粼。

海浪薄唇邊叼了根煙,站在他房裏的落地窗前。他輕輕吐出一口煙,略微眯起了他深遂的黑瞳,注視窗外夜色。

她……教他迷惑了!沈葳在他身邊十多年了,這是第一次覺得她有魅力。或許是因為他從未真正正眼看過她吧?心裏始終為了闕愛的死而對她懷恨在心,那樣深深她恨着她,那恨意濃得化不開。

他為此而刻意折磨她,她竟也一聲不吭地吞了下來,為了贖罪,他再怎麼蓄意刁難她,都無所謂嗎?

或者,她還在奢望他會有愛上她的一天?

海浪的嘴角牽起一抹冷笑。

她以為她一味的忍氣吞聲,他就不會再恨她了嗎?那可未必!當年在她沒守護好闕愛的時候,她就註定了讓他恨一輩子,更遑論他會愛她了,他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是嗎?心底傳來反問。

他很矛盾!本該是很恨她的,但為什麼?他可以因她反抗的態度而將她逐出海幫的呀!但為什麼他沒有這麼做?

他甚至該死的覺得生氣時的她很美!

越來越理不清心裏的矛盾了,這情緒來得奇怪,使得他向來冷靜的心湖起了莫名的漣漪……

他不是很愛闕愛的嗎?誰可以告訴他,這其中哪裏出了錯?

※※※

「對不起喔!宇,害你腰背痛,一定很難受吧?」沈葳一臉歉意地對正在撫腰喊疼的任捷宇說道。

今天是星期天,沈葳將房間徹底整理了一次。或許是因為房間被艾雅住過,她將床單換新,把一些沒用的東西丟棄,不願艾雅的氣味殘留在她房裏。辛紫菱已經卸任了,艾雅搬進了那間房。

所以今天她找來了閑閑無事的任捷宇幫忙,而他也義無反顧地一口答應了。他們忙到天都暗了許久,才將一切打理好。

「唉呀!只要是為了幫你,這一點點痛無所謂啦!誰教你就像我姊姊呢?」他調皮地對她皺皺英挺的鼻子。

沈葳輕笑出聲。「這樣呀!真的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大的忙。」

「沒關係啦!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做。若真要謝我……」他買了個關子。「等會兒我到你房裏洗個澡,你幫我按摩做為謝禮,如何?」

她先愣了愣,隨即露出個笑容。「好啊!現在去,算我這做姊姊的答謝你。」

任捷宇神秘地抿嘴輕笑,頷首隨她進她房裏。

當他們分別沐浴過後,任捷宇身穿海浪遺留下來的浴袍,趴倒在沈葳的床上,讓沈葳替他按摩。而沈葳也穿着浴,濕漉漉的長發以長夾夾在腦後,她奮力替任捷宇搓揉痛,以報答今天他的幫助。

他賊賊地低笑,忙以手捂住口。會做出這樣的要求,他根本是故意的!他在賭,賭海浪今晚會不會來找她。若會,那他的存在不知道是否能激起海浪的佔有慾?若能,那他就幫了沈葳一個大忙!所以他提出這樣荒謬的提議,不是沒有原因的。

「這樣可不可以?我的力道還可以吧?」沈葳專心地替任捷宇按摩,全然不知他打的歪主意。

舒服得快睡着的任捷宇勉強提起精神,胡亂點頭。「很舒服……不錯啦!嗯……再繼續,別停喔!」浪哥再不出現,他就快陣亡了。

等到他已睡着,海浪仍未如他預期的出現,而沈葳還是努力地使勁按摩。

門,被輕輕推開,海浪悄然步入。他穿着他慣穿的黑色浴袍,如同和黑夜融為一體似的,那樣的融合。

他立在門邊,雙手環胸,眯起漂亮的眼,打量床上一卧一坐的男女。任捷宇已睡着,而沈葳仍在替他按摩肩膀,專註得不知海浪的到來。

「好興緻。」海浪冷冷開口。他們以為他們在做什麼?他不願承認自己心裏竟有些不悅!該死,他居然這麼在乎她?

沈葳心一震,連手部重重地顫抖了一下,驚醒了已睡着的任捷宇,他驚見海浪的到來,忙自床上坐起。

「浪哥,這麼晚了,你還來找小葳呀!」他嘻皮笑臉地裝傻,以眼神安撫心急如焚的沈葳,要她放寬心,不必擔心。

海浪似乎聞到什麼陰謀的味道,他略蹙眉,雙眼定定地盯着沈葳瞧,心裏的怪異感受卻不斷浮上心頭。

沈葳始終低垂著頭,她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海浪。

多希望他會因為有其他男人在她房裏而不高興!縱使是她在奢求,但她真的這麼祈求,祈求他……會有點在乎她!-

海浪淡然地別過眼看着窗外,想掩飾什麼似的,冷笑着說:「宇,她是你的了。」

沈葳倏地抬頭,睜著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看着他!全彷佛又出現了裂痕。他竟想將她送給別的男人?

他又想出什麼方法要考驗她了嗎?即使是會傷害到她的心,他仍然這樣一意孤行,執意以折磨她替闕愛的枉死作為報復是嗎?她的心,又再一次,為他對待她的冷漠無情而揪疼了!

「浪哥,小葳是你的,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任捷宇站至海浪身前,替沈葳說道。

他冷冷一笑。「是嗎?」

海浪輕瞥一眼沈葳茫然的神情,然後一把掀起任捷字的后領,將他提起,丟至門外,再將門狠狠甩上。再慢一步,他怕自己會親手宰了任捷宇!

他眯細的眼中有着危險,一步步逼近沈葳。將她壓倒在床上,把她欲反抗的手拉高,放在她腦後,俊臉欺近她。

「少、主……少主你有事嗎?」她停止掙扎,垂眼低問。

海浪在她耳邊沈聲道:「你背着我偷人?」他確實有點忿怒!畢竟她一直是專屈於他的,從一開始,她就是他的!屬於他海浪的東西,有誰敢碰?

她因他的質問而略紅了眼眶,低低地說:「你都認定是這樣了,我再多說一些什麼,你又會相信嗎?」這幾年我的忠貞,對你而言,都不算什麼嗎?他真的令她有些寒了心呀!愛他的心似乎有些乏力了!怎麼辦呀?

海浪見她紅了的眼,心中竟有些不忍。

他低頭吻住她,狂烈地索取她的甜美,只想恣意掠奪屬於自己的她,不願腦海中老是浮現剛剛那一幕!

之所以會要將她給任捷宇,他不願承認,那是因為嫉妒!他想藉此傷害她,想藉着那違心之論來證明,她對他而言,什麼都不是!也想藉以懲罰她,竟讓別的男人進她房間!不願承認,她的確教他……失控!

「你只能是我的!」海浪蠻橫地低語,有着不容拒絕的霸氣。

沈葳的心又再度臣服於他。因他霸道的侵略,使她已寒冷的心又熱了起來,只好一遍遍欺騙自己,他對她……還是有情!縱使這是自欺欺人,她寧願沈溺在這甜蜜的謊言中,也不願掙扎!

他欲進入她,卻不肯就這樣給她。

「你是我的。說!」他要她開口。只有她親口說出,他上下起伏的心才不會如此忐忑!

沈葳緊緊攀住他,淚水淌下臉頰,嘶聲哭喊著:「我是你的!我一直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可是……你會要我嗎?會嗎?

海浪聽見她真心的叫喊,嘴角邪氣地輕扯,挺身進入了她,同時也吻去她泛濫的淚水。他頓時發現自己竟然不願見她落淚!

一聽見她親口說出了她永遠是他的時,一股強烈的情緒湧上海浪心頭。亂了!這樣陌生的情緒,來得如此突然,弄亂了他向來冷靜的心。

不清心中的百味雜陳,他似乎害怕失去某樣東西似的,迅速俯下頭吻住她的唇,與她共同陷入情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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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戀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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