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想愛

沒人愛時,

想愛;

缺乏愛時,

想愛;

但碰到真愛時,

會怎樣?

「沒有男朋友的期間最長兩個月!聽到這種話,你不會生氣嗎?

何綾端著餐盤,細心地選擇食物。幾次經驗下來,她學到一件事,姑且不論到最後找不找得到金龜婿,或是帥哥男友,當下必須先吃個夠本。畢竟,參加這種交友活動的人會費數萬,每次的活動費動輒上千,所以,她人可以白來,錢不可以白繳。

聯誼會於某家飯店的歐式自助餐廳里舉行,用餐后則移至宴會廳舉辦舞會。

現在,大家全都為了物色舞伴而努力的在會場中流連,唯獨何綾與馮清敏拿好食物后,便門至角落圖個清凈。

坐下后,馮清敏先啜一口果汁,「我聽得出她只是陳述事實,沒有任何炫耀或諷刺的意思。

「那這一次距離她被拋棄已經過了多久?」何綾拿起叉子,從淋有和風醬的生菜沙拉吃起。

馮清敏想了一下,「大概一個多月吧!」

「也就是說,她正在朝破紀錄的日期邁進羅?」何綾嘴角的笑意有着深長的意味。

馮清敏停下撕開麵包的動作,「你的眼神和語氣未免太幸災樂禍了,你就這麼見不得別人好?」

何綾不斷的搖頭,表示自己的無辜。

「我沒有見不得她好,只是很希望能和她同病相憐一下下而已。」她又吃下一口生菜沙拉,嘴邊的淡笑遲遲沒有退去。

馮清敏斜睨何綾一眼,優雅地在麵包上沾上奶油。「其實她很可憐。」

聞言,何綾差點噎到,她趕快放下湯匙,拿餐巾紙抹抹嘴角,「如果長得美,又很容易交到男朋友叫可憐的話,那連想認識男人都得花錢來這種地方的我們,豈不是太可悲了?

「她每一次投入的都是真感情,卻還是沒有好結果,她心裏的傷比我們多且重。」馮清敏真心的說。

「如果真的傷得很重,一次就不行了,哪還能有那麼多次?」何綾很不以為然。

「你不知道。」馮清敏看了看左右,特地壓低聲音說:「其實……」

何綾的雙眼立刻瞪的老大,「你常聽到她半夜在哭?」

馮清敏以手勢示意何綾別那麼大聲。

「她的聲音很細,而且又是那種很傷心很傷心,試着想忍住,卻又忍不住的痛苦嗚咽,第一個晚上我聽到的時候,差點嚇壞了。」

何綾又忍不住爆笑出聲,險些噴出嘴裏的食物,「你以為有個女鬼住進你家了?

「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她開心些?」不忍見表姐馮妍柔更加憔悴,馮清敏總是希望能為她做點什麼。

何綾沒有馬上答腔,兩人專心的用餐好一會兒,見馮清敏仍在想馮妍柔的事,何綾才隨口說道:「除了讓她再談戀愛,大概沒有別的法子了。」

「她會喜歡什麼樣的人呢?」馮清敏認真地問何綾。

何綾靜靜的看着她數秒,低頭邊攪弄著盤中的意大利麵,邊說:「真奇怪。」

馮清敏不了解她指的是什麼,便沉默的等待下文。

何綾以手上沾有醬汁的叉子指了馮清敏一下,「你看人有兩種標準喔!在我看來,你那位美女表姐和鄒懷彥根本就是同一類的人,可是,你能體諒你的美女表姐情事不斷,卻痛恨鄒懷彥的花心。」

何綾分析的是,馮清敏評價人的標準顯得十分矛盾,但馮清敏卻曲解了她的意思。

「你是在暗示我,應該讓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羅?」

「我可沒那麼說,不過,也許會很適合也說不定。一個美女、一個俊男;一個現在心上有傷,一個最會撫平女人心上的傷……」語畢,她立即縮了縮雙肩,因為,她預料到馮清敏可能會不顧場合的大聲對她咆哮。

沒想到馮清敏卻托著腮,略為頷首,「也許真的很適合也說不定。」

何綾眨眨眼,兩肘撐著桌緣,上身往前傾。「你不會當真考慮要介紹他們兩個認識吧?」

馮清敏瞄向她,「不行嗎?」

「不行!當然不行!」何綾放下叉子,「俊男美女配太刺激人了,彷彿除了那種人以外,我們尋常百姓沒有資格得到幸福似的,所以,我堅絕反對。」

「那我該將他介紹給你羅?」馮清敏突然問。

「小姐,你的心機真重,我們真的是朋友嗎?」打趣的說完后,她撥了撥頭髮,搔首弄姿了一下,再刻意用害羞的口吻間:「不過,你覺得我配得上他嗎?應該不會差太多吧?」

馮清敏卻無意配合她的期待,冷漠地說:「當我們想和某個人在一起時,還得煩惱自己配不配得上對方,那就放棄吧!別再考慮了,何必讓自己沒事找事?」見何綾又是咋舌又是搖頭的,她又問:「不是嗎?」

何綾又多搖了兩下頭,表示「當然不是」。

「你這話傷到了所有灰姑娘的心,你老實說,當你讀到灰姑娘這個童話時,你是站在後母和兩個壞姐姐的那一邊吧?還有,剛才提到鄒懷彥時,你那種要把他介紹給誰的口吻,好象你跟他有多好、你說什麼他都會聽你的似的。另外,你當初明明說要阻擋住,不讓他們發生愛情,怎麼這會兒反倒想當丘比特了?」

「想要湊和他們兩個可是你先提起的,為什麼當我真的考慮那麼做時,你卻一連說了好幾次反對?」

何綾一時無話反駁,她之所以提議要介紹馮妍柔和鄒懷彥認識,純粹只是想試試馮清敏的反應,誰知道會變得有點像辯論大會。

「我很早就覺得你會是個對情敵很好的那種女人。」料准馮清敏會抬頭,何綾盯着她的眼說:「太善良的話是得不到幸福的。」

馮清敏沒有回話,拿起湯匙,舀了一口不再熱騰騰的濃盪,她喜歡這樣的溫度,對於愛情,她期盼的也是涼涼溫濕的感覺,她不喜歡太過激烈的感情。

「大部分的女人抓姦在床時,第一個反應一定是大罵對方是狐狸精,甚至衝上前狠狠的揍對方一頓,然後把偷腥的老公拉回家,拚死也要把出軌的男人留在身邊。但如果換作你是捉姦的一方,你一定會關上門,請他們慢慢來,事後還會大方的退出,祝他們幸福。」何綾說道。

「男人的不貞本來就不值得原諒,不過,我表面上也許會祝他們幸福,可內心卻是等著看好戲。」其實,她並不是像別人以為的那麼善良。

「原來你是屬於偽君子的那一型。」何續的話題一轉,「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比較可以看的男人多了不少?」

「哪裏哪裏?」馮清敏頗富技巧性地以左手撐著下巴,已經準備好不露痕迹地轉過頭去看帥哥。

何綾的視線定在某一點后,便沒有再移幵一下,「離我左手兩排,往前算。」她捧了捧胸口。

「被電到了?」馮清敏問。

何綾點點頭,「高達幾百萬伏特的電力,這一回我可能擋不住,怎麼辦?」

馮清敏飛快地瞄了一下,但因為對方也在注意她們這邊,她不好意思瞧得太清楚,不過,仍可以感覺得出他的確是個擁有優異外表的男子。

「是槍手吧?聽說有些聯誼會為了提升會員數及參加活動的人數,會找一些俊男、美女穿插在會場中,讓人捨不得退會。」馮清敏立刻誠實的發表意見。

「你真是個會掃興的女人。」何綾嘟了嘟嘴,「如果有人表示想追你,你一定會懷疑對方是不是一個愛情騙子吧?怪不得你交不到男朋友。」

*****

用餐時間過後,主辦單位請所有的人移駕至宴會廳。

剛開始,大家都顯得有點矜持,舞池內冷冷清清的,直到有人鼓起勇氣率先相擁起舞,在一旁躊躇的人才紛紛跟進,不一會兒,絕大部分的人都進了舞池。

很少人始終晾在角落,偏偏何綾和馮清敏就是其中兩個。

馮清敏同服務人員招手,又要了一杯雞尾酒。

她喝了兩口,摸摸發燙的臉頰,「喂!你不覺得很悲哀嗎?高中時代沒參加過舞會,大學則當了整整四年的壁花,結果到了現在,居然還是狗不理的下場……」

「一直有人來邀你跳舞,是你不給人家機會。」舞蹈是何綾的專長,每個音符的躍動都在引誘她盡情擺動,她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馮清敏手中的雞尾酒又將見底了,「說的也是,到現在我們都還在作夢,夢想來到面前向我們伸出手的是一位白馬王子,你不覺得悲哀嗎?

馮清敏合上眼,不知道又有兩名男子相偕走向她們,而且,何綾的雙眼還為之一亮。

「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最近工作得有些無力?雖然已經知道哪裏不對、哪裏不行,卻還是提不起勁。連最近看着鄒懷彥,我也覺得很悲哀,相對於他,我們自以為清純,說穿了根本只是沒有勇氣去愛。

「很多時候,如果我們勇敢一點,總該能抓住點什麼、創造點什麼,不是嗎?我真是個膽小鬼。

「只要一喝酒,你的話就多起來,真不知道是好現象,還是壞現……」

馮清敏不知道何綾為何沒有把話說完,也不知道何綾為何突然移動身子,害她顛了一下,不過還好,何綾似乎馬上又坐正,繼續讓她倚靠着。

「為什麼你們都說我很會掃興呢?我只不過是膽小一點,保護自己多一點……」

醉意使她想睡覺,卻又有許多話想講。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一直沒有響應,似乎不像是何綾的作風,而且,她的肩膀似乎變高、變厚實了,但她彷彿完全沒發現,還更貼近「何綾」,「我最近開始考慮,我是不是該換個工作環境,或是放自己一個長假……可是,我想,到頭來,還是沒有勇氣去改變什麼,我真的很悲哀、很悲哀……」

她皺起雙眉,心情隨着話語沉重了起來。

「老實說,我是那種忍不住就會在男人面前拿喬的女人,明明對對方也有興趣,我卻會刻意不搭理對方,你別誤會,我不是在指他喔!唉!現在根本沒有那種不顧一切要追上你的男人了,現在的男人,有幾個人吃得了苦?活在現代的女性,真的比以前悲哀多了……」

她睜開眼,眼前的景象讓她突然記起自己身在何方。

「話說回來,我們到底是來這裏幹什麼的?」她不是想認識異性嗎?為何態度如此消極,而且,擺明了拒絕他人的接近呢?

一口飲盡杯中剩餘的飲料,她湊近身旁的人,甜甜的酒氣呵在對方的臉頰上。

「你看到了沒有?一直在我們正前方的那一對,他們今天晚上大概就會上床了吧?從他們饑渴的眼神,和像是被三秒膠緊緊粘在一起的身體就可以看得出來了,對不對?」

但向來嘴巴比她還壞的何綾還是不說話,她忍不住扯了她的手臂一下,「對不

對嘛?對……」

一轉過頭,馮清敏在瞬間呆住了。

手臂被她圈住的男子正直勾勾的看着她,他毫不掩飾眼底戲謔的笑意,用着壞壞的口吻說:「我想,也許對吧!」

*****

天哪!告訴她那不是真的!馮清敏撫著太陽穴,回到家裏,才又覺得頭因酒醉,而痛了起來。

她真是丟臉丟到太平洋去了,她居然沒發現何綾接受了某個男子的邀舞,換成別人坐在她的旁邊。

她若真的喝醉也就算了,偏偏她卻記得清清楚楚,自己當時叨叨絮絮地說了些什麼。

「你回來得不早不晚,和你朋友去逛了哪裏?」馮妍柔坐在窗邊,手上拿着熨斗,沙發上擱著幾件待熨的衣物,臉上掛着甜甜的微笑看着她。

「呃……只是隨便走走看看。」她沒有讓馮妍柔知道她參加聯誼會的事,她並不以為這有什麼可恥或不可告人,但當馮妍柔問她要去哪兒時,她就是沒辦法像告訴鄒懷彥時一樣,大方地宣佈自己想要依賴聯誼會來尋覓未來的另一半。

她以為自己早過了斤斤計較誰美誰丑的幼稚時期,可現在才曉得,自己還是一樣膚淺。

「我今天也有去逛百貨公司。」着手熨衣服的馮妍柔說道。

她的聲音聽起來和以往不同,不但少了些哀傷和幽怨的神采,還添加了許多泛著甜蜜的女人味。

她整個人也看起來有精神了許多,以往馮清敏回來時,她幾乎都是咬着下唇、紅着眼眶、望着窗外,今天竟有興緻自己熨衣服。

「有買些什麼嗎?」其實她更想問的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沒有,不過……」馮妍柔低着頭,嬌羞之意溢於言表。「我以為我再也不會心動了,沒想到今天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心動。」

「有人跟你搭訕?」馮清敏皺起眉頭,她告訴過馮妍柔,別理會在街上主動靠近她的男人,因為那些人大多輕浮且隨便,不是什麼善類。

馮妍柔搖搖頭,「算是我跟他搭訕吧!走在路上,看着別人成雙成對、手牽着手,自己卻是孤單的一個人,我突然好想好想他……

當我發覺有個人的背影和他十分相像時,我想都沒想就跑向他、抱住他的手臂,靠着他哭了起來。但是,如果真的是他,他會立刻推開我,而那個人卻輕輕的摟着我,任由我將他的衣服哭濕。

這樣的事聽起來有些荒謬,但由馮妍柔做來,卻顯得既浪漫又楚楚可憐。

「當我覺得失禮,跟他道歉,並說我將他錯認成別人時,他竟然看着我,溫柔地說:『你就把我當作是他吧!只是,我長得可能沒有他好看。』我急忙搖頭,告訴他他長得很不錯。

「他笑了,他的笑容和讓我失戀的人完全不同,完全不會讓人覺得自己愚蠢無知得無地自容,而是讓人覺得溫暖,讓人想跟着他一起笑。

「然後,他又說:『何必留戀一個讓你如此傷心的男人?還有很多人搶著要關心你、憐惜你的。』我楞楞地看着他,好想問他,世上真的會有那樣的人嗎?而他竟點點頭說:「像我就是。」

「你相信他說的話?」不知為何,馮清敏的腦海里突然浮現一個慣常說那些噁心巴拉話語的人影。

「我到現在還好感動、好感動,你看,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暫時立起熨斗,馮妍柔以雙手環抱住自己,「回台灣果然是對的,命運註定了我和他的相遇。」

馮清敏試圖喚回她的一點理智,「你們今天才認識,你一點也不了解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你不應該──」

但馮妍柔則完全沉醉在自己構築的浪漫氛圍里,壓根沒有聽到她在說話。

「表姐?」

馮妍柔愣了三秒之後,才記起馮清敏的存在,轉過頭來,「你剛剛說什麼?」

馮清敏很想大聲嘆氣,她不知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單純的人?原先還單純地陷在失戀的情緒里,可在遇到一個陌生人之後,馬上轉為單純喜悅的戀慕情緒。

「我說──」

「啊!當時他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是這把熱熨斗,熨過我傷痕纍纍的心。」馮妍柔用兩手捧著臉,萬分陶醉的說:「一瞬間,我心中所有的傷痕都被他撫平,徒留下愛戀的炙熱感,有點火燙、有點危險……」

很好,她還知道有危險,馮清敏及時提醒道:「你別忘了你曾說過,一首歌的流行就像生命中的一段愛情,不管是流行歌或是戀情,熱度的持續只有一小段時期,再怎麼喜歡,遲早都會膩。

「咦?我是那麼說的嗎?」馮妍柔想一想,點點頭,「可是,我現在覺得,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黑玉般的瞳眸閃過一道光芒,「他看起來就是人人搶著愛的那一個呢!但是,等我把他騙過來以後,我絕對不會再讓他離開。」

看來,馮清敏說什麼都沒有用了,只是,她真的很好奇那是個怎麼樣的男子,竟能讓馮妍柔才看到背影,便不顧一切地撲進他的懷裏而那個人安慰馮妍柔的言詞,實在像極了某人的風格……

不!不會吧?不可能的,不會那麼巧。

馮清敏皺着雙眉,不斷地搖頭。

*****

被幾個無聊女子用電話騷擾得快要神經衰弱了,馮清敏放下話筒沒多久,內線電話又響起,她瞪了總經理辦公室一眼,才按下按鍵接聽。

「馮秘書,你進來一下,有些信件要你處理。」鄒懷彥的聲音從擴音器傳出。

馮清敏拿起話筒,「如果是情書的話,麻煩你自己動筆。

他沉默了一下下,試着從她的聲音中揣摩她此刻的情緒,不過,他仍然以幵玩笑的口吻說:「放心好了,如果是要寫給你的,我就不會請你代筆。

馮情敏面無表情的說:「我馬上進去。」便「砰!」的一聲將話筒甩上。

她綳著臉走進鄒懷彥的私人辦公室,巧的是裏頭的人似乎也沒了好臉色。

「你最近掛電話都是那麼用力嗎?

「怎麼,震痛了總經理的耳朵了嗎?」

鄒懷彥上身前傾,兩肘擱在桌面上。「小姐,我可以容忍你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但別人未必能忍受。」

想必是有人向他告御狀了,馮清敏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很抱歉得罪了你的好幾位心肝寶貝,請問我該怎麼做才能表示我的歉意?辭職嗎?」

「別用辭職來威脅我,公司里能夠勝任總經理秘書一職的人,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他不悅的指出事實。

「是嗎?如果你也這麼認為,我明天便可以將辭呈遞給你。」

鄒懷彥曉得,除非他的態度立即軟化,否則,她絕對會說到做到。

於是,他不再找話刺激她,但仍忍不住低聲咕噥。

「明明是……為什麼相差那麼多?」

「什麼?」她耳尖地聽出他話中有話。

「沒什麼,」他話鋒一轉,立刻講起公事。「這幾封純粹是禮貌上得回個信,由你全權處理。另外,這兩封信的回復,今天下班前寄出去,同慶集團這一封主要的內容是……」

鄒懷彥口述著信件內容的要點,馮清敏則─一記下。

「大致是這樣。」他仰頭看着馮清敏專心記事的神情。

「我知道了,信一打好,便會送進來請你簽名。」瞧見他以審視的眼神盯着自己,她沒好氣地問:「看什麼?」

他完全不因她的質問而收回虎視眈耽的目光。

「看你為什麼近來脾氣特別壞。」

「為什麼?」她倒要聽聽他有什麼樣的答案。

他微微一笑,「除了缺乏愛情的滋潤,還會為什麼呢?」

了無新意,但她並不否認,便聳聳肩,「也許吧!多謝你的關心,很可惜你幫不上我什麼忙。」

她的態度很冷淡,曾經,他以為他們兩人之間一直保持的并行線距離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但現在他才發覺,她離他更遠了。

「你究竟在找尋什麼樣的Mr.Right?我不行嗎?」他忍不住好奇的問。

馮清敏稍作猶豫,問道:「你前幾天在街上,有沒有碰到一個長得不錯的女生主動投入你的懷裏?」

「有又如何?」他不作正面回答。「我不以為這和你我之間有什麼關係。

馮清敏微微一笑,「這就是你不行的原因。」她轉身向外走。

「你不高興的話,你也可以投入我的懷裏,讓我沒有手去抱其它的女人啊!」她的不在乎令他的自尊心有些受損。

「很不錯的提議,但我絕對不會去做那種無聊事。」

按照往常,逗過她后,他總會格外開心地噗哧而笑,然而,這會兒他卻笑不太出來。

他以為她在乎他,而且多於他在乎她,可是,事實上似乎並非如此。

也罷,既然她覺得無聊,那就算了,反正,他也不習慣談必須太花費心思的戀愛。

*****

周末下午,何綾約馮清敏來到淡水,兩人在捷運車站旁的露天廣場喝咖啡。

「看來你最近在辦公室里的脾氣,還不是普通的差。」何綾聽完馮清敏與鄒懷彥鬥氣的片段,只覺得好笑。「不過,你不覺得開口閉口就是要辭職或遞辭呈什麼的,未免太孩子氣了?」

馮清敏望向遠方的海景,「我只是受夠了對某些人低聲下氣。」加上鄒懷彥居然不肯相信跟在他身旁多年的她,反而輕易聽信別人嚼的舌根,使她更覺得現在的工作已經沒什麼好留戀的。

「你更擔心的是,和你那位美女表姐談戀愛的人是鄒懷彥吧?」

馮清敏搖搖頭,「不會那麼巧的。」

「其實,和鄒懷彥那種人在一起,只要你別期望獨佔他所有的愛,應該可以享受很大的幸福。現代人不是都很寂寞嗎?尤其是女人,既愛獨立,又容易受傷害,有個人可以疼疼你,又沒有任何負擔,不是很好嗎?」

「也許吧!但只是為了排遣寂寞而談那種戀愛,未免太過悲哀了。」馮清敏相信就算是不談戀愛,也能有不寂寞的方法。

「這又牽扯到人為什麼要談戀愛的問題了,像你表姐,居然只是逛個街便能交上男朋友,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端起咖啡的何綾忍不住咋舌,看來,想要馮妍柔破兩個月無男友的紀錄,已經無望了。

「只能說,命運註定了她和很多男人的相遇吧!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發覺馮妍柔的想法實在太過單純,但在單純中又摻雜着許多複雜的見解,讓旁人很不容易懂。

而且,她非常固執,根本聽不進旁人的意見。

「她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讓你會會她現在的男朋友?」

「下禮拜我生日的時候,她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何綾點點頭,「但願是喜多於驚。」

馮清敏突然發出一聲輕嘆。「雖然說不談戀愛也能有不寂寞的方法,但是,聽我表姐訴說對方待她如何的溫柔體貼時,我還是忍不住感嘆,為什麼都沒有人關心我們?」

「真要有人關心你,只怕你躲得比誰都快。像上次舞會,我不過是下去跳了兩支舞,回座位后怎麼就找中到你了?」何綾看着她,目光中有些揶揄和狡黠的神采,事後,馮清敏什麼都不說,但她大致猜得出那天發生了什麼事。

馮清敏雙手抱頭,「不要再提那天的事了。」她現在只希望再也不要遇見那天那個聽到她心事的男人。

「或許不該太顧慮感覺,戀愛才談得成吧?」何綾建議道。

「嗯!」馮清敏領首贊同。「天長地久這回事,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在流行,如今卻已經變成一種傳說了。」

「也沒有那麼慘啦!」何綾拿出鏡子,撥了撥頭髮,再用面紙拭臉,掏出口紅,臉上則突然浮現一道甜蜜的笑容,「不真的愛愛看,怎麼會知道到底有沒有天長地久?」

馮清敏搓搓手上豎起的寒毛,「你不要用那種表情說話好嗎?簡直和我表姐──」啊!她張著嘴巴楞住了,難不成,何綾也談戀愛了?

何綾點頭承認。補好口紅,將鏡子和化妝品一起放回包包里。

「放心好了,我不會丟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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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在路上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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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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