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時近八月中旬,楚翼和庄曉生打賭的兩星期限將至,原本自信滿滿的心情逐漸變得

焦躁不安。

楚翼原想按步就班的接近他,先獲得他的信任,再得到他的心。但誰知同居之後,

他在失控的情況下佔有了他,卻遲遲無法得到他的心。

雖然他慢慢能接受夜裏的纏綿擁抱,但卻從沒開口承認他的存在,更沒有說過喜歡

他。楚翼的自信一點一沒的被侵蝕,取而代之的是惶惑不安的心情。他想要的並不只是

庄曉生的身體,更渴望能得到他的心,所以他總感到內心裏有一處空洞一直無法填滿。

楚翼站在櫃枱前,對着玻璃窗外的天空發獃,滿腦子想的都是曉生的事。他最近總

是這副模樣,只要一離開曉生,就開始想念他,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和他膩在一塊兒。

夏啟志在一旁無可奈何的搖搖頭,一個跨步走到楚翼面前,表情嚴肅的說道:「你

再不認真一點兒,連好脾氣的店長都要炒你魷魚了。」

「我知道了。」楚翼仍是無精打採的樣子。

剛巧,庄曉生慣坐的角落位置有一對情侶起身結帳,楚翼立刻過去收拾杯盤。

夏啟志看其他客人正好沒有招呼的需要,也就過去一起幫忙。

「兩人世界不是很甜蜜嗎?你怎麼老垂頭喪氣的?」

「你不是戀愛中的男人,說了你也不會懂。」

「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呀!」

「嘖!什麼爛比喻。」楚翼苦笑一聲,將收拾好的杯盤拿到櫃枱里的清理櫃清洗。

「是你先擺出一別苦瓜臉的,讓人想不管都不行。」夏啟志跟到櫃枱前。

楚翼打開水籠頭,嘩啦嘩啦地洗起盤子來。其實他並非不想將煩心的事告訴夏啟志

,而是他自己也混亂得很,根本不知從何說起。若告訴啟志,他只是因為曉生從沒說過

「我愛你」三個字而感到悶悶不樂,一定會被他大大嘲笑一番。

「或者我來辦個活動,然後你把曉生帶出來,我再找幾個人,趁店裏公休的時候,

我們出去玩一趟,烤肉、露營都很不錯,你也可以散散心。」

「我不要!」楚翼迅速又乾脆的一口回絕。曉生是他一個人的,他才不要和別人分

享。

「想把曉生藏起來?」夏啟志將楚翼充滿醋意的表情完全看在眼裏。

「才不是。」楚翼不好意思地狡辯著。「曉生似乎不怎麼喜歡戶外活動,他很怕熱

,尤其是南部的太陽,常常讓他覺得熱得受不了。而且,上次的女孩也為我們惹了不少

麻煩,我可不想舊事重演。」

楚翼以借口搪塞,總而言之,就是不讓庄曉生參加其他活動。

夏啟志無奈的嘆口氣,說道:「好吧!你既然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勉強。可是你這

么過度保護曉生,不怕他會覺得窒息嗎?」

「覺得窒息?」楚翼猛地抬起頭,驚惶問道:「會嗎?」

看到楚翼無措的模樣,夏啟志連忙改口說道:「這只是假設性問題每個人的狀況都

不一樣,也許曉生很喜歡你處處保護他也說不定。」

聽完夏啟志的解釋,楚翼忍不住瞪他一個白眼。「我已經夠提心弔膽,你不要再來

瞎攪和。」

「提心弔膽?為什麼?」

「我不確定曉生是不是愛我。」楚翼只好說了。

「什麼!?」夏啟志提高聲音驚叫着。

楚翼連忙伸手將他的嘴捂住。

夏啟志將楚翼的手扳開,認真問道:「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怎麼會不知道曉生愛不

愛你呢?」

「他從沒說過愛我。」楚翼聳聳肩說着。

「從沒?」夏啟志再次確認。「你很□唆耶!」砰的一聲,楚翼將玻璃杯往櫃枱上

晾乾杯子的抹布上用力一放,顯示傷疤被揭的不快。

夏啟志陷入困擾般的沉思著,像遇上棘手難題。

「啟志,招呼客人了!」店長說着。

這時,有兩、三個客人進來,夏啟志不得不過去。等他去招呼客人後,店長靠過來

拍拍楚翼的肩說着:「小翼,最近有點失常喔!我知道年輕人總會有一堆煩惱,可是公

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一定要分清楚,否則成不了事的。」

這是楚翼在這裏兼差打工以來,店長所說過最重的話,看來他再不振作是不行的。

「是!店長,我知道了,我一定會注意改進的。」他誠心說着。

「知道就好。」店長滿意的點點頭。

這時,幫客人點餐的夏啟志回到櫃枱前。「兩杯曼特寧,一杯特調。」

店長立刻去忙着煮咖啡,咖啡濃郁的香味隨即散發出來。

夏啟志繼續剛才的話題說道:「我替你探探口氣好不好?」

「不用你多事!」楚翼怕他將事情搞砸。因為曉生很敏感,一個弄不好,說不定反

而惹他討厭。

「沒關係,一切包在我身上。這種拖拖拉拉的方式不適合你,而且,早點知道曉生

的心意,你就不會一個人自尋煩惱。放心好了,我的直覺告訴我,曉生是喜歡你的。」

說完,夏啟志誇張地拍著胸脯保證,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可是楚翼卻不敢那麼樂

觀。

寬廣的庭院裏,積滿著因季節變換而落下的枯葉,枯葉由深褐到金黃形成不同色塊

,正式宣告了夏季的結束,給人一種揮之不去的寂寥感。

一陣輕風吹來,落葉又隨之沙沙落下,其中有幾片在小水池裏,激起小小的漣漪。

被擾亂的池水很快就恢復平靜,落葉則猶在水裏盪著,但已激不起任何波紋。

庄曉生寂寞的坐在走廊上,不停重複看着樹葉落下、停止的規律變化。

池水的波紋就算因樹葉而產生變化,但很快就恢復平靜。

為什麼他心裏的漣漪卻越盪越寬闊,最後還變成洶湧的波濤,讓他完全不知如何是

好。

他覺得好寂寞,只要楚翼不在身邊,他就覺得好寂寞。楚翼不在的兩點到十點是他

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他從不知道等著時間逝去是如此難過,如此折磨人。

這段時間裏,他會儘可能讓自己忙碌,可是他總會不知不覺地停下來發獃。像今天

原本搬了桌子到走廊上,邊吹風邊看畫,結果他大半的時間就瞪着水池,腦中凈想些亂

七八糟的事。

他怎麼越來越像個多善感的女人了呢!你可是個男人啊!庄曉生皺起眉,不悅地在

心裏嘟嚷着。

都怪楚翼像對待女人般的呵護他,害他將自己的角色都混淆了。他一定要堅定一點

,不可以再隨他任意擺佈。他每天都告訴自己要強硬一點,要拒絕他的索求,可是每當

楚翼在耳邊低喚着他的名字、用熾熱的唇吻他時,他的決心便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甚至還會這得渴望楚翼更多的吻和擁抱。

他真的是無藥可救了!他懊惱的呻吟一聲,用手梳了梳落到額前的發。

這和他當初來到南部的本意完全不一樣,所有的事情正和他所要的背道而馳;而更

糟糕的是,他完全無法恢復成以前的庄曉生。

以前能將事情漠視、逃避的作法,在楚翼身上完全不管用。正因如此,他變成了不

一樣的庄曉生,會惦念、掛心,會忽喜忽憂,這一切全拜楚翼之賜。

最糟糕的是,他竟然做出因耐不住寂寞而跑去等楚翼下班的蠢事。

那是三天前開始的事,他還清晰記得楚翼看到他時的狂喜表情,所以這兩天他還是

持續做着自己覺得很蠢的事。

「唉!我也快變成笨蛋了。」

他自嘲地嘆口氣,起身準備將桌子搬回客廳。

這時有人推開大門,他以為是楚翼突然回來,心中一陣狂喜,結果只是常來打掃的

婆婆。

「婆婆,怎麼這時候過來,有事嗎?」庄曉生強忍心中的失望問著。

婆婆通常都是早上來,現在都快傍晚了。

「是這樣的。」婆婆用蹣跚的步伐走向庄曉生,一面說道:「你父親打電話給我,

要我替他傳個話。他說你一直沒打電話回去,又沒告訴家人這邊新的電話號嗎,他一直

不太放心,所以這幾天會讓你哥哥來這兒一趟。」

「我哥哥要來?」聞言,他心裏一陣慌亂,連臉色都變了。

「少爺,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有個哥哥?」婆婆好奇問著。

「他是父親的養子。」

「原來是這樣啊!」婆婆點點頭。「好,你父親要我傳的話就這樣,我先回去了。

將話交代完,婆婆又沿着方才來的路走出去。

「婆婆,謝謝!」庄曉生心不在焉的說着,連該請人家進去喝杯茶的禮貌都忘了。

將搬了一半的桌丟下不管,他急得在原地直打轉,嘴裏邊喃喃說着:「不行!不行

!」

他不能讓光則來這裏!如果讓楚翼看到,他會怎麼想呢?他一定會胡思亂想的。還

有,如果光則對楚翼說了不該說的話時又該怎麼辦?如果楚翼知道他之前曾向光則告白

卻被拒絕,一定會看不起他,他到底該怎麼辦呢?」

他急得都快哭了。

這時,他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回家一趟。

如果他回家一趟,光則就不用特地跑來看他,雖然還是覺得很丟臉,可是他已經不

再害怕面對光則。

只是……他要回家就勢必得離開楚翼,而且他當初只留了封信就擅自離家,這次返

家之後,要再回來這裏恐怕會有些困難。

管不了那麼多,到時他再用偷跑的方式逃家。

如果真的要回家一趟,那他和楚翼能相處的時間便所剩無幾,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才

行。

他左思右想,總算做出決定。他將桌子搬進客廳,隨即換穿外出的襯衫、長褲,把

門鎖上后,就直接往楚翼打工的咖啡店走去。雖然還不到楚翼下班的時間,他還是可以

在一旁看着他工作。

街道兩旁的霓紅燈招牌和路燈都亮了。

微暗的夜色中,吹來的涼風帶着海洋的鹹味,天空中隱約可以看到淡淡圓月。這樣

的氣氛喚起庄曉生心裏一股懷舊的心情,他在這裏出生,一直到一歲時才離開,幼年的

記憶一直沒有消失,只是暫時隱匿在腦海中而已;所以當他初回南部時,對一切尚感到

陌生,但一下子就熟悉、適應了這裏的生活。

庄曉生停下腳步等待綠燈亮起,然後再繼續往前。過了這個紅綠燈,再往前幾步就

到了楚翼工作的店門中,他並沒有馬上進去,而是隔着紅磚行人路,透過咖啡的玻璃尋

找楚翼的身影。他喜歡在楚翼不注意的時候看他,因為和楚翼在一起時,他總是好緊張

,更不敢大膽凝視他,唯有這時才能毫無顧忌的看着他。

穿着淡藍色短袖襯衫、白色西褲,庄曉生給人一種清爽優雅的感覺。他閑適地在紅

磚道上一站,舉手投足間自然散發出迷人風采。他天使般的臉孔上浮現淡淡的微笑,明

亮的眸子一直溫柔跟隨着楚翼的動作。

他什麼都沒做,來往的行人卻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仰慕的眼光和驚喜的窺窺低語一

再重複出現,直到咖啡店裏的人到店外的騷動。

楚翼跑出店外,一臉不敢置信的驚喜表情。

他走到庄曉生的面前,卻只是紅著臉吶吶地說:「你來了!」

「嗯!」庄曉生輕輕應了一聲,沒有移動。

兩人交纏的視線里渴求的慾望及無法傾吐的愛戀。

驟然看到他,楚翼的心臟狂跳不已,腦子也因興奮過度而感到暈眩,這種衝擊太強

烈過火,令他感到雙腳似也微微顫抖著。

想吻他、好想吻他!這念頭讓楚翼反而不敢造次。

「你不請我進去啊?」庄曉生先移開視線,說話的聲音略顯乾澀。

「啊!對不起。」楚翼總算又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伸手將庄曉生帶進店裏,掌心被冷汗潤濕著,一等他入座,楚翼忙鬆手,彷彿多

握一會兒就會被燙傷似的。

「這裏可以嗎?你慣坐的位子現在有客人。」

楚翼帶他到一個較裏面的座位,但仍有點擔心。

「這裏就可以,你去忙,不用特別招呼我。」

「好,那我去工作了。」

庄曉生的視線追隨着楚翼的身影,看他向店長說了兩句話,轉過身就端個水杯向他

走來。他的身材修長挺拔,走起路來像矯捷的豹,俐落且流暢的行動讓人看多久都不會

膩。他常說自己長得美,他才好看呢!

才想到楚翼好看,庄曉生立刻想到另外一個長相相似的人。他們長得雖像,性格卻

是截然不同的。

思及此,他臉上的神情變得有點黯淡。

「怎麼了?」楚翼眼尖地看出他的不對勁。

「沒什麼。」他搖搖頭,拿起楚翼端來的水喝了起來,躲開他詢問的逼視。

「你今天會這麼早就來等我下班,一定有事對不對?」

「還是瞞不過你。」庄曉生將水杯放下。「我是有事想對你說,不過一時也說不清

,得等你下了班再說。」

「可是離我下班還有三個多鐘頭。」楚翼不想等那麼久。

「不要緊,我可以等你。」

庄曉生舌盈盈的說着,楚翼知道逼他也沒用,只好放棄追問,又忙工作去了。

就像輪番上陣似的,楚翼才走,夏啟志就靠了上來,還在他對面的空位坐了下來。

「時間緊迫,我就直截了當的問,你喜不喜歡楚翼,你愛他嗎?」

被突如其來的追問,庄曉生錯愕不已。

「楚翼想確定你的心意。」夏啟志說着,眼睛邊留意其他客人的狀況。

「他派你來問的嗎?他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問?」他微微臉紅。

「他怕受到傷害,這是戀愛中人的通病。尤其他又太在乎你,因而凡事就變得小心

翼翼,不敢輕舉妄動。你別看他外表看起來又酷又性格,遇上你的事,他可是一點都沒

轍。」

「你說得好像都是我在欺負他似的。」庄曉生不滿的嘟起嘴。

「可是他被欺負得甘之如飴啊!如何,你喜歡他嗎?」

笨蛋!他心裏暗罵着楚翼。這種事竟然叫別人來問,太沒誠意了。

「你別怪他,因為沒得到你愛的承諾讓他很不安,基於朋友的立場,所以我作主張

來問的。我想你既然喜歡他,不妨就說出來讓他安心。」

「我知道,我會給他答覆的,你不用擔心。」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

夏啟志這才心滿意足的離開,楚翼立即端來庄曉生要的紅茶和戚風蛋糕。

「啟志對你說了什麼?」

他的問話讓庄曉生噗哧一聲笑了出赤,清朗的笑聲悅耳動人。

「你們是輪流審問我嗎?」他邊說邊笑,一抬眼看到楚翼專註的凝視,臉上的笑意

慢慢淡去。

「我第一次看到你笑得這麼開心。」楚翼像發現新奇寶物般地瞧着他。

他灼熱的目光讓庄曉生胸口一緊,他連忙催促道:「快去工作,不然店長要生氣了

。」

「是,遵命!」楚翼乖乖地轉身離開,因為若再待下去,他怕自己會把持不住。

「我們到海邊去,邊走我邊將事情告訴你。」

庄曉生將一出店門就急切往回家方向走去的楚翼拉住,帶往海邊。若現在回家,兩

人定會情不自禁地擁抱上床,想談的事也就沒辦法好好談。

楚翼靜靜的和庄曉生並肩走着,一路上還看到有些逗留在海邊的人,但比起白天熱

鬧的景象,遊客明顯少了許多。

雖然有明亮的月色,楚翼還是無法看清庄曉生臉上的表情,一股忐忑不安的情緒在

體內發酵著,讓他想說話卻開不了口,只好沉默地配合著庄曉生的步伐。兩人沿着海岸

閑逛,庄曉生低垂著頭,考慮著該如何將事情告訴楚翼。

海岸邊的沙灘上停放着些竹筏,庄曉生隨意地在竹筏上坐了上來,楚翼也隨之坐下

,彼此的體溫在涼涼的夜裏溫暖了對方。

「我要回北部一趟,所以要離開幾天。」庄曉生淡淡說着,聲音異常清晰。

楚翼像不相信他的話似的皺着眉頭,傾身側頭看着他的臉問道:「你說什麼?」

他將話重複一遍。

楚翼愣住,好一會兒才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他乾澀的笑了一聲一說道:「等我一下

好不好?等我找到人代班,我就向店長請假陪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回去,而且,等你的話就太慢了。」

他連忙拒絕楚翼的提議,如果讓他陪着,這次返家就失去意義。

「不行,我不要你回去!」楚翼忍不住在喊出聲,一直忍耐著不碰觸他的雙手又緊

緊纏繞着綹瘦的身軀。「別說幾天,我連一分一秒都不想和你分開。」

「別這樣!我一定得回去一趟才行。」他堅持着。

「不要回去!」楚翼輕吻着他的耳垂,低聲懇求着。

「不行!」庄曉生拒絕的聲音微顫。

「不要回去!」輕吐挽留話語的唇悄悄游移到柔軟的唇瓣上,濕熱舌頭誘惑地探索

著,在庄曉生微喘出聲時,毫不客氣地長驅直入。

庄曉生推拒的手忍不住環上他的頸項,撫弄他乾爽的發。

深切的長吻在楚翼的控制下,總算沒有燎燒成大火。他慢慢抬起頭,手指仍戀戀不

舍地輕撫著那濕潤誘人的唇。

「不要回去好不好?」

「不行。」

兩人相同不變的對話讓楚翼變得急躁起來,他倏地站起身,像鬧脾氣脾氣的孩子般

說道:「你想離開我對不對?因為你是被迫和我住一起、被迫和我發生關係,所以你想

逃離我的糾纏對不對?什麼回家,根本只是你想離開我的借口。」

「隨你怎麼想,如果你真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庄曉生賭氣丟下這些話,起身快

步往岸上走去。

他心裏明明不是這麼想的,他明明那麼在乎他,但嘴裏說出來的話和心裏想的卻完

全不一樣。

含淚低頭快速走着的庄曉生,沒注意到直直朝他走來的人,不小心撞了上去。「啊

!對不起。」他連忙道歉。

對方卻發出誇張的哀號。

那人咆哮罵道:「你以為撞傷人道歉就可以了嗎?要賠錢,你要付我醫藥費。」這

時,追上來的楚翼將他往身後一拉,不客氣地說道:「別太過分,輕輕撞一下根本不可

能受傷的。」

「我說有受傷就有受傷,小夥子想耍賴不賠錢嗎?」

楚翼要不是怕會波及庄曉生,早就朝那討厭的嘴臉狠狠揍下去。他忍住氣抽出皮夾

,將僅有的一張千元大鈔掏出來,不情願的說道:「拿去!」

對方還來不及伸手拿錢,庄曉生就上前將錢抽了回來。

「我已經道過歉,為什麼還要給錢?就算他真的受傷,我們也應該是付錢給醫院才

對。」

「喂!小兄弟,我看你是存心找碴喔!」

本來還假裝受傷的人一下子挺起腰,擺出凶神惡煞的姿態,而隨着他的吆喝聲,又

有兩個人圍上來。

一看苗頭不對,楚翼拉着庄曉生想跑,但很快就被攔了下來。

「惹毛我們還想走,沒那麼容易。」帶頭的傢伙氣焰囂張的說着。

楚翼護著庄曉生往後退,邊小聲說道:「我先擋往他們,你乘機趕快逃。」

「我才不要一個人逃走,我也可以跟他們打。」

「別胡說!」楚翼輕斥着,他可不想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看到他們在窺窺私語,那三個更為得意。

「現在才商量辦法,知道我們的歷害了吧!但老大我已以很不爽,就算你們現在求

饒,也得讓我海扁一頓才能消氣。」

「對啊!對啊!」一旁兩個□嘍立刻朝庄曉生出手。楚翼顧念著庄曉生,險險閃開

一拳后,轉身想去搭救,卻一腳被絆倒,腰際也被狠狠踢了一腳。他還沒有喊痛,倒是

圍攻庄曉生的兩人先出聲叫痛——「啊!好痛!我的手!」

那人原還想朝楚翼補上一腳,但同伴突然傳來的哀號聲讓他停了動作,他向著打成

一團的方向問道:「怎麼了?」

楚翼乘機扯住他的腿,用力扳倒,再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在手肘上,猛力往他腹部一

擊,立時聽到身下傳出呻吟聲。

「唔……」楚翼捂著腰站起來,急着要查看庄曉生的狀況。這時,庄曉生已經將兩

個□嘍擺平,氣喘吁吁的走向楚翼。他邊抹著額上的汗,邊笑着說道:「我學過擒術和

跆拳道,可是好久沒練,累死了。」

楚翼見他沒事,大大鬆了口氣后也笑了。可是他的笑容,在看到庄曉生身後偷襲的

人時猛地僵住,他脫口驚叫:「小心後面!」

庄曉生還來不及回頭,後腦勺重重捱了一記棍棒,灼熱的劇痛立即麻木了全身的感

覺,他直直倒向迎面撲來的楚翼懷裏。

「曉生!曉生……」楚翼心急如焚的大叫,他卻連一句回應都沒有。

勒索找碴的三人一見苗頭不對,立即拔腿迅速逃走。

楚翼的手一摸到庄曉生腦後黏稠的液體時,恐懼的感覺讓他的體溫迅速降到冰點;

而那刺鼻的血腥味,更讓他的胸口疼痛得宛如被撕裂般。

「不會的,曉生,你不會有事的!」

楚翼一把抱起他,踉蹌地朝岸邊跑去,同時拚命高聲嘶喊著:「救護車!快幫我叫

救護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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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男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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