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日本東京伊麗莎和高橋信彥從香港搭飛機來到東京成田機場,入境出關之後,高橋家派來司機和一位助手,已在機場恭候多時。

麗莎則向高橋信彥低語道:「我知道你很有錢,但是我沒想到你這麼有錢!」

信彥只微微一笑,頓說:「我們上車吧!再過一個小時就是交通巔峰時間,塞車可以塞好幾個小時啊!」

機場大樓外,停著一部凱迪拉克白色八門座車,麗莎的眼睛一直眨個不停。她不是在作夢吧?她在香港只有見過六門的,八門凱迪拉克可是頭一遭!

上了座車之後,司機和助手在前座,中間隔了一道透光的隔音玻璃,而後座寬敞得足以躺平一打人!

「你乾脆在這裏面加個游泳池嘛!」麗莎半開着玩笑。

信彥看着她笑道:「倒是有人加裝過按摩浴缸,還可以在車上洗鴛鴦澡,很好玩的……」

話未說完,麗莎便狠狠地瞪他一眼,啐說:「只有你才這麼豬哥,要不然誰會這麼無聊?」

信彥一臉無辜地嚷叫起來:「我沒騙你!而且不是我,是英雄滾石合唱團的主唱,他真的在車上加浴缸……」

「好了、好了、真噁心!」

這種話題她應該盡量避免,要不然聽起來好像她是他雇來當「玩伴」——那種胸大無腦的兔女郎!

信彥見她羞紅著臉,變本加厲地越想逗弄她。

「洗澡是很健康的事,怎麼可以說是噁心?你不知道,日本人是全世界最喜歡洗澡的民族。」

麗莎順水推舟,但又反將一軍地說:「是呀,最愛洗澡,而且是爺爺媽媽、姑姑兄嫂、弟弟朋友、鄰居,全都一起洗!惡……」麗莎故作誇張地打了個哆嗦。

信彥苦笑嘆息直搖頭。「我倒很想知道,以前你們苗族的祖先住在高山中,都是怎樣洗澡的?」

「要你管?」

「哎,說嘛!我是不恥不問,你就當我是名笨學生,讓你『機會教育』一下,你還嫌不好?」

唉,真是煩人!麗莎漲紅著臉,低着頭很快地說:「河裏呀!」「山上有河?」「就是高山上冬天溶化的雪水嘛,春天來的時候……」聽到這兒,信彥早已笑歪在皮座椅上了。麗莎停下話,兇巴巴地瞪着他問:「你笑什麼?中了猴瘟是不是?」

信彥一邊笑,一邊擦眼淚,「麗莎,你是說你們的祖先只有春天才洗澡?那一年至少有好幾個月都不洗嘛!怪不很皮膚……」

「你再說!我揍你噢!」說着,麗莎舉起花拳繡腿。

信彥連忙討饒道:「噢,對不起!我不是說過你皮膚很白的……」

麗莎氣了幾秒鐘,突然想起治他的對策。

「唉,我記得你們日本男生不是都很大男人主義嗎?你的國語為什麼講得那麼好?你大概品種不是很純喔。」

「是不很純啊!我爺爺是被日本帝國從台灣拉去當夫的,而我媽是中國華僑。」.「哇,這麼複雜啊?那你還口口聲聲說你自己是日本人?『變節』得蠻快的嘛!」

拐彎抹角了一大圈,原來是在罵他!信彥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不甘示弱地反擊道:「苗人擅用吹箭,那麼小的箭還吹得出去,可見你們的『嘴巴』多麼厲害!喂,借問一下,吹箭的時候,你的長舌頭擺在哪裏?」

噢,麗莎都快惹得頭髮倒立了!她先奸笑兩聲,然後反唇相譏道:「獨門絕活」怎麼可以亂教人!你們日本忍者不是佩帶很多暗器,你願意告訴別人你都藏在哪裏嗎?當然,我知道也沒用,因為我又沒有『龜殼』。「

「說到龜殼,你們苗人不是最喜歡玩蛇,我家就養了好幾尾龜殼花……」

「哼,別信口雌黃了,就是百步蛇我也不怕!」

「我就怕了?」

「咦,誰怕誰呀!」

眼看兩個人就要吵起來,這可還是東京來的第一天哪!

小不忍則亂大謀,信彥連忙大喝一聲:「停……」

「要停中場休息是吧?我隨時可以奉陪。」

「你要不要喝口水?」

「好啊!有沒有可口可樂?」

打開一旁的冰箱,信彥拿出了兩罐可樂,遞給她一罐時,他直瞅着她說:「你知道我們兩個像什麼嗎?」

「你別妄想!答案絕對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

「那個也不是我的答案。我記得小時候我爺爺教我一句閩南語,叫作『犀牛斗角』!」

才一說完,兩人相視一笑,又沒事了。

半響,麗莎已經緩和了神色,柔聲地問:「你的中國話是你爺爺教的?」

「我爺爺教我閩南語,我媽則教我國語……可惜我爺爺已經去世很久了。」信彥的臉上掠過一絲黯然神傷。

麗莎感到有些內疚,連忙說:「對不起,我不該亂開你爺爺的玩笑,我並不知道你爺爺是台灣人。」「沒關係,不知道者無罪!來,乾杯,歡迎你到東京來。」

兩人舉起罐碰了-下,麗莎喝了一口之後,又急問:「嘿,我是不是現在開始就要扮演『紫紗密使』?不知道她能不能喝可樂?」

信彥噗哧一笑,「現在和尚都開平治車了呢!安啦,你只有在法會上才扮演她,其他時候你還是你自己。」

「那我的工作並不難嘛!」

也許她的話說太快,也太早了,這時車內的對講機響起來,信彥伸手去接,才聽了幾秒鐘便掛斷,然後神色不安地探頭往窗上方的天空望出去。

「怎麼啦?」

「司機跟我說,有一架飛得很低的直升機,從機場一路跟在我們車子上空……」

「啊?!直升機?跟蹤?!」麗莎跟着緊張起來。

「別擔心!前座那兩個人,都是受過特別訓練的。」信彥若無其事地安慰道。

隱約中,麗莎可以聽見頭頂上有直升機的聲音,也許他太過敏感了,外面的公路車聲其實半點也聽不見。

這時,車上的另一支對外的無線電話適時響起,信彥正忙着把西裝外套脫下,於是只按了一個鍵接聽,並沒有拿起話筒。

「么希么希?」

對方傳出的卻是一口不甚標準的中國話。

「我的日文不好,你能不能講中文?」

「喂,可以,請講。」

「你是東方四號嗎?」

「聽到這個代號,信彥全身一振,他只迅速望了麗莎一眼,但也沒打算瞞她,便繼續說:」我是。你是誰?「

「哥斯坦。林,法國情報局,我的車就在你後面。喂,你知不知道你被直升機跟蹤了?」「多謝了,還用你說!你怎麼知道我的代號?」

「Z派我來的,我比你早一天到日本。」

信彥一個頭兩個大,有些拔高聲音地說:「你可真挑時間!你該不會是現在交貨吧!」

哥斯坦已將車開到八門座車旁邊的平行車道上,透過窗口,可以看見他正一邊開車,一邊在講手提電話,聲音和他的表情同步傳來:「沒錯!我住的旅館也被盯梢了,所以我才去機場等你,沒想到你還帶了人……現在不管了,你把車窗放下來,我把信封從這邊遞過去!」

兩輛車平行而駛,後面不能超車的車輛,有人已不耐煩地按喇叭。

信彥見這情況根本不行,上空有直升機在跟蹤,後面有大排長龍的車隊,一切行動直升機都看得一清二楚。

「哥斯坦,你在我後面,前面不遠的地方,我會轉入地下隧道。」信彥當機立斷地說。

接着,信彥下指令給前座的司機,同時哥斯坦的跑車也退到座車的後面。

麗莎趁著靜默的空檔,狐疑地向信彥質問道:「法國情報局?你叫東方什麼?噢,媽媽咪呀,我還以為我是被雇來當喇嘛尼姑而已……」

「麗莎,你饒我一命好不好。我稍後再跟你解釋!」

信彥此時是分心乏術,座車已在減速轉彎,從高架公路上轉入左側的岔道,而地下隧道入口已遙遙在望。

信彥又朝電話筒嚷道:「哥斯坦,一進入隧道之後,你的車馬上開到我的車旁來……」突然,信彥以什麼似的,又急說:「呃,等一等,你開的是敞篷車?」

「對呀!你對我交一個信封沒問題的,不會把車篷放下來,你放……」

「不!把車篷放下來,我想你可以順便載我們一程。」

高橋信彥是想利用地下隧道的掩護,來個調虎離山計,並且順便「金蟬脫殼」?!哥斯坦不敢置信地吼道:「東方四號,你瘋啦!」

「我沒瘋!你動作要快,隧道長約五分鐘車程,接下去上面的直升機還是會跟着我的車。只能這樣了,再說,我車上還有位客人!」

哥斯坦沒再說什麼,不過剛才的一番對話,麗莎可是有聽沒有懂,她正傻眼地愣看着信彥。

信彥不慌不忙地按鍵把和前座隔開的玻璃按下來,直接向前座的司機和助手大聲說:「把車頂氣窗打開,我們要先『下車』!出了隧道之後,把車直接開去隨便哪一家洗車廠,車丟在那裏讓人洗,你們兩個搭地鐵回家。」

所有的指令都交待清楚了,八門大轎車車頂的一道橫長方形的氣窗玻璃也悄聲移開,風立刻呼呼地從中央窗氣灌進車內——一直到這一秒,麗莎才搞清楚高橋信彥想做什麼!

她嚇得花容失色地直搖頭,兩雙手還拚命揮舞著,口中語無倫次地說:「不!你別想……別叫我……我絕不……」

「要不我抱着你,把你丟過去?」

「不——!」她慘叫着。

那不是更慘?他們可是在時速九十公里上的公路上,萬一跌出去還能活命?

「快!我們沒時間了!上空那架直升飛機搞不好有機關槍,你想變成蜂窩嗎?」

「你這輛高級車沒有防彈?!」

「沒有!」

他只好騙她,心中則在暗暗咒罵:這個號稱伊大膽的苗族女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不過還好,一聽說車子沒有防彈,麗莎已經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腳上的高跟鞋踢掉,作好準備要隨信彥從氣窗爬出車頂,然後再跳過去隔壁車道的那名法國情報員的敞篷車內。

兩輛車一前一後進入隧道,哥斯坦立刻加速將車開到八門座車的左側車道平行着,車子的敞逢已經放下來;信彥朝麗莎作了個請狀,輕說:「LADYFIRST!」

雨莎猛吞了一口口水,勉強笑道:「不,你是主人,我是客人,你先請!」

「好吧!我先上去,再拉你出來。」

三兩下,信彥便身手嬌捷地從氣窗爬出到車頂上,他趴俯著身體,一隻手從氣窗探進來揮着說:「麗莎,快!」

麗莎的個子較嬌小,一站直,也只從氣窗露出到胸口而已;她兩手攀住氣窗邊緣,但是撐了兩下,卻沒法把身子撐下去。

時間緊迫,隧道也已經過一半了,信彥不由分說,兩隻有力的手掌分別抓住麗莎的手臂,一拉就把她拉出了半個身體。

雨莎忍着手臂的疼痛,一邊掙扎著往車頂前方抓進一些,好讓下半身也上到車頂,一邊咬牙切齒地對信彥說:「姓高橋的,我日後一定會找你算帳!」

後來她臨時又想到一個問題,又急問:「奇怪!你爺爺是台灣人,你怎麼會姓高橋?」

「拜託你好不好?沒空哪!」

這時雨莎整個人都出來到車頂上趴着,不幸的是,她這一天好死不死地穿裙子,一個逆風,裙子馬上掀飛倒蓋起來,她氣急敗壞地想拉,但是又怕一鬆手跌下車子,只好任由裙擺隨風飛舞。而車後面那兩位本來就已經很好奇地大看「特技表演『的駕駛人,這時更紛紛探出頭來朝她猛吹口哨!

信彥一時也看「花」眼了,流着口水說:「哇——美腿也!」

「色狼!不要臉!」接着,麗莎又掉轉頭去朝後面吹口哨的司機先生們大聲尖罵:「死豬!色鬼!」

「哎!別罵了,他們又聽不懂國語。」信彥邊說邊將她扶起來,然後朝旁邊車道的哥斯坦大吼道:「車再靠過來一點!」

已經靠得夠近了,只差個兩寸,兩車就要擦撞在一起了!

麗莎緊閉着眼睛不敢動,信彥眼看隧道就要走完,便摟抱住她說:「你不張開眼沒關係,只要抱緊我就可以!」

「什麼?!你還想吃我豆腐?」

「那我抱緊你好了。」

才剛說完,信彥將麗莎緊緊一抱,竟然毫無預備地縱身一跳,只聽見麗莎大叫一聲:「啊——」.尖叫聲響直的同時,夾抱住麗莎的信彥,已跳躍過兩輛車之間的空隙,這時兩人東倒西歪地跌落在旁邊那輛敞篷車的後座椅上。

哥斯坦吁了一口氣,一邊控制着方向盤,一邊轉過頭來朝他們笑說:「姿勢還不錯嘛!你們練過跳水?」

「別羅唆!快把篷頂蓋起來!」信彥朝哥斯坦吼了一聲。

篷頂緩緩蓋起來,隧道也正好走完,一出了隧道口,八門的白色座車立刻朝另一條岔路開去,頭頂的上空中,果然仍可見到那架低飛的直升機在跟蹤白色座車。

總算擺脫掉追兵!信彥輕搖著仍在他懷裏不住發抖的麗莎,又愛又憐地輕聲說:「好了,麗莎,現在你睜開眼沒關係了。」

麗莎才一睜開眼,信彥發現她嚇出眼淚來了,不過她可不是在哭,不由分說地,她馬上揮出一記有力的右鈎拳結結實實地打在信彥的下巴上,他頭一仰,臉一翻,整個人往車窗上撞過去,更慘的是,後腦勺又撞了-下!

麗莎噼哩啪啦罵道:「你要跳,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王八蛋!死烏龜!」

信彥一手撫著後腦勺,-手捧著紅腫的下巴,兩眼一開一閉地笑說:「好嘛!下一次……」

「還有下一次?!坐過去一點,別靠近我!」

後座的兩人分坐一角,前座的哥斯坦回過頭來說:「哇塞!你們這一對打得更凶!」

「我們這一對?!」信彥不明白地發問。

哥斯坦解釋道:「上次我來東京,接頭的是東方五號和她女朋友,他們兩個已經夠絕配了,沒想到你的這一位還會右鈎拳……」

麗莎兇巴巴的斥責道:「開你的車!誰是他女朋友?就算天底下的烏龜都死光了,我也懶得看他一眼!哼,臭傢伙!把我騙來日本……」

「哎喲!哎呀——」信彥故意哀號兩聲。

麗莎聽了有些心軟。但是嘴上仍狠狠地低聲說:「痛死你最好!」

哥斯坦從後照鏡瞄看兩人一眼只是一個勁兒地搖頭偷笑……

新宿區櫻園哥斯坦一路將兩人送至高橋家的大門口前,此時已近黃昏,這一帶高級別墅顯得格外寧靜,完全聽不到喧鬧的市囂。

「謝謝你,哥斯坦。你不進來跟我們共進晚餐吧?」信彥提出邀請。

哥斯坦把一隻牛皮紙袋交給他,微笑地說:「不了!把這東西交給你,我的任何也完成一半;這段時間我會待在東京,我們還會再碰面。」

麗莎仍在賭氣,已率先下車。

哥斯坦朝她笑了笑,揮了揮手說:「伊小姐,我們後會有期了!」

哥斯垣的車緩緩駛過,信彥踱到麗莎的身旁,輕聲說:「你還在生我的氣?」

「生你的氣?我還嫌浪費哩!」

「那好,你就別再氣了。這裏就是我家!」

一道巨碩的磊銅門前,信彥從口袋抽出-張類似信用卡的卡片鑰匙,插入門旁的一道電腦鎖里,銅門隨即慢慢地移開到一邊。

跨進門之前,麗莎心有不忍地問道:「還痛不痛?」

「噢,你到現在才良心發現?!」

「是你自找的呀……唉,你家人要是看你下巴紅腫,搞不好還以為我是拍動作片的女打手哩!」麗莎顯得既擔心又緊張。

「那你現在趕快幫我吹吹,就消腫了!」信彥故意唬她。

他抬起下巴,而她竟當真替他吹氣。唉,她真是好騙得可愛,這麼純真的女孩,竟然會敢當「女殺手」,真是服了她!

吹得正涼快時,她竟然停住不吹了,突然大聲嚷道:「哇塞,你家這麼大!好像公園哦!」

這就是她最好的形容嗎?真是的!他連忙為她解釋說:「不是公園,是『櫻園』!櫻花園,冬天的時候來這兒最漂亮了!走,我們進去吧!」

麗莎隨信彥走入前庭園子,這時她才發現,在門內側四周,其實到處都有「站衛兵」,每個都西裝筆挺,手持無線電,當他們身後的銅門又關上之後,便聽見這些安全警衛紛紛向信彥鞠躬問好。

麗紗忍不住好奇地問:「這麼多人都在那裏幹嘛?你們家牆那麼高,上面還有鐵絲網,根本沒有歹徒翻得進來!」

信彥一面領着她往前走,一面若無其事地說:「平常沒那麼多警衛,今天難得你來嘛!」

意思是說,全是為了要保護她?麗莎百思不解,為什麼需要如此大費周章?

不過她暫時沒有心思去多想,這座「櫻園」實在太美了,如茵綠草上,成排成列地栽滿櫻樹,蒼綠的的樹葉枝牙間,有許多傍晚飛來棲息的群鳥在啁啾齊鳴。

綠色草坪上,逶迤著青石板鋪成的步道,這一路走到巨宅的門口,至少也得走十五分鐘才能到達。

沿着步道兩旁,一側是一座純日本庭園式的荷花池,有小橋流水、奇石嶙峋,池內並有許多碩大的錦鯉,荷花池周圍植滿了挺直亭立的翠竹,顯得一片蓊鬱,引人入勝。

而另一側的划坪上則有一座碧藍的游泳池,池形呈不規則狀,望去有若一座小湖,而且四周植有棕櫚樹,熱帶氣息很濃,和荷花池的溫柔婉延,正好形成一陽剛、一陰柔的強烈對比。

在這寸土寸金的新宿區,能擁有這一大片庭園,實在是一般市井小民所難以想像的。

「這座櫻園一共佔地三公頃,後面有一座小山坡,還養了幾匹駿馬,明早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教你騎馬。」信彥邊走邊介紹。

正說着話時,適巧看見一名女騎士騎着一匹白色的駿馬慢跑過來,坐騎上的女孩一身英國式的騎土裝,頭戴一頂無邊的小圓帽,英氣非凡地揚起手上的長鞭嚷着:「哥,你回來了!」

信彥側向麗莎說道:「我妹妹純子。你要小心一點,她很野的,可別讓她把你給帶壞了。」

麗莎投給信彥一抹「誰會帶壞誰還不知道」的頑皮微笑。

這時高橋純子已策馬到他們身旁,她一躍下馬背便一把抱住信彥,像個小女孩般撒嬌嗔道:「哥!你答應說要從香港替我帶劉德華、郭富城和黎明的寫真集,你帶回來沒有?」

「帶了帶了,都在行李里。呃,行李……」

對呀,行李呢?

純子眨著明亮的大眼睛說:「你是說剛才司機他們帶回來的行李嗎?在房裏了。啊,早知道我就先打開!噢,哥,我好愛你喔——」

「嘖,別這樣!」信彥掙脫開純子的又摟又親,有些尷尬地說:「純子,來,我介紹你們認識,這一位是伊麗莎。」

純於立刻很有男孩作風地伸出手,一邊打量著麗莎,一邊堆滿笑容地說:「哈!總算見到你了,我哥說你長得比葉蘊儀還漂亮,果然名不虛傳!」

麗莎一眼便對年齡與自己相仿的純子感到親切無比,喃喃說:「咦,奇怪!你怎麼對香港明星這麼耳熱能詳?」

「我呀……」

純子尚未說出,信彥便搶先數落妹妹道:「她呀,成天沒事幹,專門研究這些明星!」

純子立刻皺起眉頭,抗議道:「誰說我沒有干!麗莎,你別聽我哥毀謗我。我現在還在念大眾傳播研究所,你學什麼的?現在做什麼事?」

麗莎被她的問題問到了,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純子,別亂問那麼多,把人家都嚇跑了!」信彥及時解圍地說。

麗莎則語帶玄機、自我解嘲地笑說:「恐怕是我會把不少人嚇跑呢!」

純子咯咯笑着,還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她摟着麗莎說:「家裏很久沒有客人了,我學校又正好放暑假,你來我正好有個伴。」

「喂,搞清楚!她是我的伴,不是你的伴!」信彥急急地笑說。

麗莎很不給信彥面子,轉向純子,「我還是跟你在一起比較安全!」

「就是說嘛!不過你要受得了我這個男人婆,要我繡花啦、彈古箏啦,打死我都不會,不過要騎馬、射箭、打球運動,我最在行。」

信彥半真半假地加進來一句:「麗莎也很會射『箭』呢!不過她的箭比較小……」

麗莎狠狠地瞪信彥一眼,教他住口。

純子信以為真地直說:「真的?噢,我算找到知音了,明天就帶你去射箭俱樂部,那裏還可以練雙管獵槍打飛靶,好好玩喔……」

一名傭人過來牽純子的白馬回去馬廄,信彥則領着兩位女孩直往那座平屋式,卻非常巨大寬敞的別墅走去。這棟別墅混合了中、日兩式,到處是畫棟雕梁、宮燈穿廊,和金髹玉漆的欄桿。

信彥見家裏似乎特別安靜,便問純子道:「爸、媽呢?」

純子拍了自己額頭一下,頓時說:「我差點都忘了!奶奶在的那座寺廟裏,今天是一位佛祖的生日,爸爸和媽媽都去參加誦經了,不過他們知道你要帶『女朋友』來家裏,所以特別交待我,說他們晚餐之前一定會趕回來。」麗莎的臉一紅,故意顧左右而言它地問道:「純子,你奶奶跟你們一起住啊?」

「她住在一座寺廟裏帶髮修行,這說起來可是一個非常美麗浪漫的愛情故事哦!」

信彥有些不好意思地止住妹妹說:「好了啦,大嘴巴!麗莎才剛到,你就嘰哩呱啦的沒完沒了,也不管人家會不會煩!」

麗莎馬上站在純子那一邊說:「才不會煩呢!而且我相當感興趣。」

信彥沒好氣地看那兩名女孩一眼,笑道:「好羅,你們兩個都變成一國的,那我這個『剩人』在這裏不是很多餘嗎?喂,你們誰去把我的司機叫來,我有話要問他!」

信彥隨手指向一位警衛,那人立刻去找司機。

純子摟着麗莎邊往屋內走去,邊說:「哥,你去忙你的吧!我帶麗莎去她住的房間,正好我們兩個可以聊聊。」

一進屋裏大廳,麗莎再度嚇了一跳,裏面豪華典雅的裝潢,和無數銅鑄、金鐫佛像古董的收藏,儼然是一座博物館一般。

純子帶着一絲自豪地說:「這些都是我爺爺的收藏,他是一個非常不平凡的人。」

顯然還有許多家庭故事。信彥並沒有機會告訴她!麗莎一面瀏覽大廳內數十尊大小不一的佛像,心中不禁肅然起敬。

「麗莎,歡迎你到我們『櫻園』來,家裏真的是好久沒有客人來了!」信彥簡單地說。

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異樣情愫,有太多麗莎不懂的玄秘。

純子帶她往內室走去時,輕輕地告訴她:「我哥沒告訴過你嗎?他從小是在一座寺廟裏長大的……」

麗莎微吃一驚,一時之間,倒還真搞不清楚信彥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不過可以確定的一點是,她正不知不覺中,一步一步走進信彥的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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