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你別說我了,自己還不是一動也不動,就只會指揮別人。」他們在天一堂里的地位差不多,他才不想聽阿榮的指揮辦事。

「你……」阿榮有揍人的念頭。

「你們都別吵了!」阿興跳出來制止他們。「這個時候你們竟然還起內訌,是不是太閑了啊?要吵回去再吵,快點辦正事。」在阿興的「曉以大義」之下,阿榮和阿民只得放下干戈,同心對外。

阿民把槍口再次對準盛泛的車,他的神射技術終於在盛泛疲於應付、焦頭爛額之際發揮作用,他射中盛泛的肩頭。

「該死!」盛泛清楚感覺到自己被射中,忍不住低咒了句。

真不知他們天一堂的人是不是都傾巢而出了?人多得像蝗蟲一樣,傷都傷不完。

他轉了個彎,以迂迴蛇行的開法迴避子彈。

車子早已被射得千瘡百孔,但這是他們唯一的逃生工具,就算引擎起了陣陣火花,他還是必須得開,只是不知何時它會撐不住?

「射她們的油箱。」阿榮突然下令。

既然射不死她們,還不如讓車子爆炸來得快些。

「糟了!」盛泛瞥見他們想射擊的目標,心中一凜,轉身抱住張珈尹就往外頭滾去。

轟!

車子爆炸了!熊熊火焰直往上沖,威力之猛,幾乎要焚燒到蒼穹了。

「盛泛……」張珈尹在錯愕中被抱離車子,對於發生的事還來不及反應,巨大的爆炸聲逼得她只能偎緊盛泛,一動也不敢動。

「珈尹,我們不能待在這裏,否則會被射成蜂窩。」他把她拉離他身上,面色凝重的看進她泛著紅絲與淚珠的雙眼,耳提面命的交代:「我們得趁現在躲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哪裏有安全的地方?」烈火的高溫燒得她好難受。

「你有沒有看到那輛貨櫃車?我們可以躲到下面去,然後從另一邊跑走。」他比了比天一堂作為路障的貨櫃車。「準備好了嗎?拉住我的手,跑!」他藉助火光的掩映,拉住張珈尹的手拚命的往前跑,只是他的腳程還不夠快,至少在他的如意算盤還沒實現前就被阿民識破了。

阿民執起槍,對準盛泛的頭,扣下扳機。

「啊!」就在電光火石間,他中彈了!

阿民感覺到自己中彈了,他吃驚的看着自己疼痛不已的右手臂。

怎麼會這樣?

阿民不敢相信他會被擊中,終極保鏢的那個女人應該沒時間留意到他的行動才對,除非她的後腦勺長了眼睛,但他根本沒看見她拿槍回頭射他啊,她是怎麼辦到的?

他痛得齜牙咧嘴,連槍都拿不穩地掉到地上去。

怎麼回事啊?他受傷的部位怎麼會在右後方,若是終極保鏢那個女人射的,應該會是在前方中彈才對,而且他剛才隱約好像聽到不只一聲槍響,難道……

他緩緩回過頭去,一張帶笑的黝黑臉孔正拿着雙槍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對着他們,其他兄弟瞠目結舌的表情儼然跟他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你是誰啊?混哪條道上的?為什麼打傷我們?」阿榮率先一步問道。

阿榮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的,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他們身邊,而且還開槍打傷他們。如果他有意要取走他們的性命,相信也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這麼可怕的敵手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竟然敢傷害我的夥伴,我只是幫他稍稍討回公道罷了。」他一派輕鬆的回答,還伸了個懶腰。

「你也是終極保鏢?」阿民揣測出他話中的意思,驚訝的大喊。

「終極保鏢!?」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瞪大眼睛。

「也!?你知道我們是終極保鏢啊?」他挑高一眉看向說話的人。「算你見多識廣,我們就是終極保鏢,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們,想要在我們手下傷人是很白痴的事喔!」

「那你想怎麼樣?」阿榮沒想到她還有幫手,既然失手,也只有任人宰割了。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們的,否則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生生的在這裏跟我說話嗎?我只想你們快滾,別再找張珈尹的麻煩,她是我們終極保鏢受託保護的人,我們不會讓她有事的,Understand?滾吧!」

「我們真的可以走嗎?太好了!」聽到他的話,有些嚇破膽的人簡直如獲大赦般的欣喜若狂,急急忙忙拖着受傷的手、受傷的腳或受傷的身體就爬著離開。

「你們還真丟人。」阿榮怒斥那些貪生怕死的兄弟。

「阿榮,走吧,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怎麼樣?」阿民拉着他走。

「真他媽的!」阿榮見大勢已去,只得被阿民拉着走,但他不願像其他兄弟走得那般窩囊,硬是忍住手痛,挺直背脊離去。

這一場激烈的槍戰至此總算告一段落。

盛泛拉着張珈尹的手穿過貨櫃車的底部,使勁跑離那個子彈滿天飛的危險地帶。

他跑着跑着,不敢慢下速度的往前跑,希望能跑得越遠越好,不要讓天一堂的人太快追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張珈尹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移位了,她好痛苦喔。

「盛……泛……我……不行了……」她氣喘吁吁的低喊道。

「怎麼啦?」他回頭看她。

「我……我跑不動……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盛泛有些遲疑要不要答應她的要求,雖然還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天一堂的人追過來,但還是不能太過掉以輕心。

不過在瞅見張珈尹沒有血色的蒼白容顏之後,他實在沒有辦法對她的難受坐視不理。

「珈尹,我們跑慢一點,但不能停下來休息,要不然會被追上的。」於是他們改快跑為慢跑,努力的想跑到有人煙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個人送他們到記者會現場。

不過這一條路實在太僻靜了,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跑了約莫十分鐘,才終於盼到車子的引擎聲從後頭呼嘯而來。

盛泛不知來者是敵是友,臉上滿是戒備之色,不敢太過高興。

他把張珈尹拉到身後,連忙旋身拿槍對準那部從他們後頭開過來的紅色法拉利。

車子停了下來,從車子裏面緩緩走出來一個人,那個人赫然就是剛才漂亮解決掉天一堂的人,他就是幫助盛泛他們逃脫的人。

「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感謝你的救命恩人的嗎?」他對指着他的槍嗤道。

「救命恩人!?哼!」盛泛收回他的槍,但態度卻十分的不以為然。「等你來救命,我看我早掛了,虧你還有臉敢大言不慚的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谷碁,你的臉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我當然有臉這麼說啰,要不是我出馬幫你解決掉天一堂那幫人,你認為你可以這麼悠哉的逃命嗎?做人要知恩圖報,不要忘恩負義。」原來前來解救盛泛的人就是谷碁。

「如果你早點來,我連逃命都不用。就是因為你遲到,我才會這麼狼狽,所以我是絕對不會感激你的。」叫潘炘或雷盈來都比這個傢伙可靠,要不是他們都有工作在身,他才不會要他幫忙。

「嘖嘖嘖,來了還被人嫌,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他難得看到這麼倉皇狼狽的盛泛,長假髮亂七八糟的披散在腦後,衣服也破破臟髒的,連肩膀都受傷了,難怪講話語氣已沒有一貫的氣定神閑。「好啦,快上車,人都受傷了,還跟我抬什麼杠。」

「嗄?你受傷了?我怎麼都沒有發現?」張珈尹一聽盛泛受傷,心慌意亂的馬上跑到他前面東看西看的,想看他哪裏受傷。

「一點小傷,沒關係的,不說我都忘記了呢!」他不想她太過擔心,所以對他的傷勢意圖輕描淡寫帶過。

「什麼沒關係,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見他整個肩膀都被鮮血染紅,眼眶忍不住發熱。

「真的沒關係,倒是你有沒有受傷啊?」

「我沒事。」

「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們是在搞同性戀嗎?」已上了駕駛座的谷碁訝異的發現,原先躲在盛泛背後的那個女人和盛泛之間竟然存在着奇妙的情愫。只不過,身着女裝的盛泛讓他們的畫面看起來好像是一對同性戀伴侶似的,不知道女主角知不知道他是男的呢?這倒有意思。

「谷碁,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盛泛免費送他一記白眼。

「我才沒胡說,你自己說嘛,你們兩個『女人』在那邊卿卿我我,誰看了不會認為你們在搞同性戀?」谷碁講得很理直氣壯。

「這位先生你誤會了,他不是女人,他是男人。」張珈尹連忙對他解釋。

「珈尹,你別理他,他叫谷碁,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男的?我們快上車吧,要不然趕不上記者會的時間了。」他懶得再跟谷碁瞎扯下去,還有正事要辦!於是他打開後車門,把張珈尹推了進去,然後自己也坐進去。

「開車。」他揚聲道。

「你把我當成你的司機啊?」盛泛的態度讓谷碁忍不住抗議。

「沒錯!司機先生開車吧!」

盛泛雖然強忍住肩膀的傷痛,但他緊皺的眉頭、冒汗的額頭和衣服上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讓張珈尹憂心忡忡。

「盛泛,我們去醫院吧,好不好?」看到他那麼痛苦,卻因為怕她擔心,連哼都不敢哼出來,她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不行!先去記者會。」他始終堅持這一點。

「可是你血流這麼多,不能再拖了,否則你會因失血過多而有生命危險的!」她講話已夾着濃濃的哭音。

「小問題,這又不是我第一次受傷,我撐得住的。」盛泛漾出一抹苦笑。「珈尹,若你不去記者會,不去揭發袁德宗跟天一堂勾結的罪證,我的血不就白流了?所以答應我,我們先去記者會,好不好?」

「盛泛……」這對張珈尹而言真是一個痛苦的抉擇,一邊是公理正義,一邊是她愛人的生命安危,她該怎麼辦才好?她現在簡直是六神無主。

看到後座的兩個人上演這一出生離死別的戲碼,谷碁真不知該為這兩人感人的愛情喝采抑或是對他們肉麻的對白嗤之以鼻。

「你是張珈尹小姐吧?」雖然盛泛小氣的不向他介紹,但從他對她的稱呼,他可以猜得出來她就是盛泛這次任務的僱主——張珈尹。

「對!我是張珈尹。」她好奇他突然叫她的理由。

「張小姐,你別太擔心,我們終極保鏢個個都是打不死的蟑螂,所以盛泛他沒那麼容易掛點,我可以跟你保證。」他最有憐香惜玉的精神,因此他才決定不計前嫌再幫盛泛一次。

「真的嗎?」這個時候,其他人的保證好像都比當事人說的話來得有用。

「真的!」他肯定的點點頭。「所以我們先送你到開記者會的服務處辦公室,然後我再送盛泛到醫院去,好不好?」別說他沒同情心喔,盛泛要是這麼容易就死了,他哪有資格當終極保鏢啊?因此他對盛泛的傷勢是一點都不擔心,反正偶爾流流血也有助於新陳代謝,也可以算是體內環保的一種。

「那就拜託你了。」她很感激谷碁幫她做出了抉擇,她相信盛泛的夥伴是不會騙她的。

這頭谷碁正飆著車急速要將張珈尹送往記者會現場,另一頭的廖婉容跟邱鎂娟則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現在離預定召開臨時記者會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四十分鐘,但張珈尹卻仍不見蹤影,一點消息也沒有,宛若消失在地球表面一樣無聲無息,怎麼不教她們心驚膽跳?

「婉容,他們到底聯絡到珈尹了沒有?」邱鎂娟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問著廖婉容。

從早上開始,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不知道珈尹是不是發生事情了?

「還沒有找到。」打到家裏沒人接電話,手機又收不到訊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實在令人擔心。

「會不會出事了啊?」邱鎂娟的眉頭都快擠在一塊了。

「有盛泛在她身邊,她不會有事的。」廖婉容也只能勸她往好的地方想。

「如果沒事,她們為什麼會遲到,為什麼不打個電話來?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盛泛再厲害、再有本事還是個女人,碰到天一堂那幫兇殘的渾球,恐怕自身都難保了,還想保護珈尹?

「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說不定她們在路上有事耽擱,也或許她們手機沒電又找不到電話打給我們,這都有可能啊。」廖婉容扯了些連自己聽來都覺得牽強的謊言,但不這麼想還能怎麼想?若自己都自亂陣腳,那還有什麼戲可唱?「你先出去安撫那些等得不耐煩的記者,我再試試聯絡珈尹,如果真的再找不到她們,我就開車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好不好?」

「好吧!」廖婉容的冷靜、沉着稍稍穩定邱鎂娟不知所措的心。

正當她想走出去時,一個女人偏剛好走了進來,兩個登時撞成一團。

「哎喲,我的骨頭散了!」邱鎂娟跌得眼冒金星,一把老骨頭感覺就好像要被拆散了一般。

「姨媽,你小心一點嘛!」谷碁一將張珈尹送到,她就飛也似的衝進來,想用最短的時間開完記者會,然後到醫院看盛泛。哪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才剛從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回來,走個路還會被她姨媽撞到,真是衰透了。

「珈……尹,你沒事!你來了啊!」張珈尹的聲音讓邱鎂娟顧不了自己差點被撞散的骨頭,欣喜若狂的一把抱住她。

「姨媽,放開我!」張珈尹努力想掙開邱鎂娟的擁抱。「我還有正事要做,要抱待會兒再讓你抱個夠。」

「你跑哪……去了啊……」邱鎂娟看到她身上都是血,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緊張兮兮的直問:「你哪裏受傷了?快告訴姨媽。」

「姨媽,我沒受傷。」張珈尹好聲好氣的跟她解釋。

「沒受傷怎麼會身上都是血?」

「那是盛泛沾在我身上的。」她站起身來,往裏頭走了進去。「所以我要快點開完記者會,好到醫院去看他。」

「她受傷了?怎麼受傷的?」邱鎂娟忙不迭地問道。

「一言難盡,重點是我差點成了天一堂的槍靶,而他救了我。」那真是個驚心動魄的恐怖經驗,她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再碰到。

「珈尹,你來了就好。」廖婉容也聽到她說的話了。

「婉容,資料都準備好了嗎?」張珈尹看向她的得力助手。

沒時間在記者會前先開會商討一下,她現在只能全靠婉容了。

「都準備好了,等你來就可以開始。」廖婉容給了張珈尹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

「OK,那我們去見記者朋友吧,他們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珈尹,你不用換衣服嗎?」邱鎂娟狐疑的看着她直直往前走。

「當然不用換,因為這樣才寫實逼真嘛,我說的話,他們也才更會相信。」畢竟這可是鐵證如山啊!

記者會當然是在一片嘩然、一片吃驚中結束。

張珈尹身上「血的證明」,加上廖婉容發給在場記者們的文字資料,袁德宗犯罪的事實已是不容置疑的事,於是乎那些記者在一離開張珈尹服務處辦公室之後,下一個追蹤新聞的地點便是袁德宗的豪宅。

「這下子袁德宗有得忙了。」廖婉容幸災樂禍的說道,還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詭譎笑容。

「他這是惡有惡報,活該!」邱鎂娟亦樂得幫腔。

「好了,事情結束,我也要走了。」張珈尹才沒心思和她們在這邊討論袁德宗的下場,她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去。「婉容,其他的瑣事就交代給你和姨媽,我先走一步。」

「你放心的走吧,我會負責把資料送交檢調單位,不會讓袁德宗有時間逍遙法外。」

「珈尹,我送你去好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她的寶貝外甥女才剛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她如何敢放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姨媽,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這邊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幫忙處理呢!再說,多你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家在身邊,對我的安全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張珈尹掛上一抹拒絕的笑靨。

「你竟然嫌我是沒有用的老人家?」邱鎂娟佯裝生氣。

「我不是說你沒有用,我是說你保護不了我,所以我要走了,拜拜!」她健步如飛的往外衝去,因為她可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

「珈尹……」

「她不會有事的啦……」廖婉容善解人意的拍拍邱鎂娟的肩膀。「現在新聞鬧得這麼大,那些記者一定會一直窮追不捨,所以她的身邊絕對會有一堆現成又免費的保鏢。再說,人家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那麼危險的場面她都能化險為夷,她還會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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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妻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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