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氓燕 寒家有女初長成

躲過府里家丁的「保護」，寒冰冰抹黑了臉，穿了一身從賣菜人那兒買來的破布衣，假模假樣，光明正大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悶在屋裏的兩天，真的是日月無光啊。所以，當聽到父親所說的條件時，她立刻就應允了下來。表面上，仍有人監視她的一切行為，且還布及全府上下。

但這些，她有的是辦法破解，只要不局限在她的小院子，就可以了。

出去的時候，只要翠兒配合，說是小姐在房內用飯，練習詩詞，書畫就蒙得過去了。反正，這些事情，也沒什麼人會去多加關注。

當然，代價呢？自然就是乖乖接受母親為她所設定的一連串計劃了。如此多的東西要學，也迫使她不能天天再往外面跑了。

在母親說完條件的隔天清晨，寒冰冰就爽快地進行了訓練。從最基本的開始，坐姿站態，舉手抬足，開聲應答等日常習性。一天折騰下來，真夠要她命的。可是，她仍堅持下來了。

深夜，她一人依然在院子裏，練習著。別說以前就會，就算再難，她也絕對要儘快學會。無論如何，都要過關。而且……還要堅持不懈地使用。「我都快把自己拆成兩個人了。」

一位苗條淑女，大家閨秀的形象；或就做，沒幾人相識的流氓女俠。『天啊，寒冰冰我呢？我自己哪去了啊？』鬱悶至極，粉嫩的臉龐，泛起絲絲涼意。但一想到明天，就可以出去做自己喜歡的俠義之事了，心一下子，就又暖了起來。打起精神，繼續練。看得翠兒，都被她感動。

外面，她的手下，已經等候多時了。一見到從巷口處，忽然出現的一位賣菜大叔，他們一時愣在原地。剛才那漂亮的飛躍落地，分明是他們老大，寒冰冰專屬的招牌動作才對啊，怎麼會……

「什麼呆啊，你們，見到老大也不問候的嗎？」借來的菜擔扔得老遠，雙手叉腰，站在她們面前。板起的一張黑臉，那一雙清澈如水，清靈倔強的眼眸，有一種令人生畏的光芒，讓人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老大，你怎麼成這樣子了？」幾個人中一位還算靈活的小子，叫做毛頭一拍腦袋，恍然若悟，人也醒轉過來。立刻嬉笑着湊了近前，從上至下把她仔細地掃了一遍，出驚嘆。

「少說費話，不這樣我能夠出來嗎？」眸光流轉，嘴角輕輕扯動，看着眼前跟着自己兩年的小混混，還真是想不生氣都不行啊。特別是像現在，賊眼亂轉，全身上下盡為污垢，一見真真讓人沒有開懷大笑的**啊。

想想自己，就為了這一點，對他們不知說了幾次，打了幾遍。但結果呢？不用兩小時，馬上就原形畢露了。

真是丟自己的臉哦，寒冰冰豎起柳眉，冷冷地瞪着他們看。眼神，還真的強勁，驟然間就讓他們凝神立身，有了幾分人樣。

「我不是說過許多次了嗎？我們是混混，但是……」凌厲的光芒掃過，又是一陣不寒而慄的顫抖。「我們是有品味的混混，是混混里的俠客。不是無賴，更不是要命的乞丐。你們怎麼，怎麼就……」

「是，是，老大教訓得是，一次啊，我保證他們一定不會，一定不會再犯的。」嘻嘻，笑得可真難看啊。寒冰冰一嘆氣，算了，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說明啊，對他們不起作用。再說以後，可能自己比他們的樣子更糟。唉……

停頓片刻，眼光一掃，淡若秋霧：「走吧，今天老大請客。」說着，邁開步往著城郊走去，後面的小子們一見，愕然相望，今天他們的老大有些不妥啊。

毛頭一個眼神，一行人就跟着她走。來到他們平日聚集的地方，一處偏僻的茶寮。

「老大，這兩天生什麼大事了嗎？」她嚴肅，失意的樣子啊，還真是從沒見過。雖然他們全都挨過她的拳腳，但他們是從心裏順從，甚至是尊敬她的。或許在他們想來，是寒冰冰給了自己重新做人的機會。

看到他們關切的眼神，她說：「先給我記好，以後就沒有寒冰冰這號人物了。你們的老大，以後只有『流氓燕』，明白了嗎？」

「流氓燕？為什麼啊老大，好端端的，幹嘛用別人的名號。」

這些人自小行走江湖，自然知道流氓燕是何許人也。聽說，也是位俠女，來無影去無蹤，沒有人看過她真實的容貌。做的事情，與他們目前的『劫富濟窮，替天行道』大同小異。

「我知道，你們都想自創旗號，擁有自己的氣望。可是，如果我繼續用我真實面目示人，不但無法繼續我們該做的事情，且有可能，適得其反，連累一堆人。更嚴重的就是，如果亂說出去，你們的日子越不好過，懂了吧？」

眾人凝神，她是官家之後，的確需要謹慎。何況，如若真與官府，甚至是朝廷扯上干係，的確對誰都是災難。

「就聽老大的，反正我們做的事情，也只求心安共樂。」

舒心地呼了一口氣，她就知道自己一手挑出來的人，肯定不會差到哪。否則，這五年跟隨外公學習的行軍佈陣，選才任用等等本事，不是白費了嗎？嘿，她的眼光與心智，的確平常。

從此，京城百姓，都知道了這樣一件事。寒冰冰不做女流氓了，自折翅膀，困鎖深閨，棄武習文。府里的人，也都常常看到穿着一身小姐羅裙，步態婀娜，儀態萬千，知書達理，容貌嬌艷的御史千金。

惋惜也好，讚歎也罷，反正慢慢的，她就從人們的議論聲中，悄悄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