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暗夜中,樹影幢幢。

一道陰森幽暗的黑影無聲無息的穿過重重的黑樹林,直直的奔向前方。

火炬隨着眾人疾速穿越林地的步履,逐漸染亮了一整片黑暗的樹林。

黑影不理會身後眾人的追逐獵殺,飄忽的身形專註的飛掠過一棵又一棵的大樹,向前方掠去。

「快!不要讓他逃了。」

「他在那裏!」

背後的火光隱約趕上了黑影,追逐的人興奮的歡呼出聲,眾人逐獵的信心更加強烈。

黑影恍若未聞的向前掠去,然而,他胸口上的疼痛正一點一滴的擴散來,漸漸痹了他的四肢。

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愈來愈沉重。動作愈來愈遲緩……很明顯的,因為方才一時大意而中的劇毒,已因自己的行動而更加催發了它蔓延的速度。

但他不放棄,寧願自絕也不給他人機會。

他勉強護住自己最後一口真氣,強振起精神,運功提氣向前奔去,然而動作漸緩的他跟身後眾人的距離卻愈拉愈近了。

就在這時,天地在他面前豁然開朗,原來,他已奔出了這一整片的樹林。

迎面而來的是一大片空地,緊接着再過去就——沒路了!

眼前一看,競是懸崖!

崖邊的大風呼呼的刮吹着他的人,他的衣袍在風中翻飛。

縱然天上的星月已隱去蹤影,但往下眺望,他仍可清楚的看見懸崖兩壁大大小小的突出尖石,底下卻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面具下的他逸出一絲淡淡的笑意,此時,他的嘴角溢出了血絲……一把又一把的火光在這時也追出了層疊的樹林,瞬間照亮了整片漆黑的山頭,也照亮了懸崖邊的黑影——他身着黑袍,臉上戴着一個精工雕琢的鬼面具,令人不寒而慄!

火光映上面具的一剎那,襯著背後無邊際的黑暗,乍看上去竟比從地獄來索討人命的厲鬼還要陰森,令人膽戰心驚。

「哀鬼……哀鬼……」

眾人一見他不由得心生畏懼,不自覺往後倒退了幾步,不敢再前進。

持着火把的手開始發抖了,他們不約而同的想起了他的身分——站在他們面前的黑影,正是子夜門中人人聞之喪膽的四大護首之———哀鬼。

沒錯,他正是哀鬼。

在那雙面具后的眸光凌厲得令在場所有人都不禁想到過去哀鬼殺人的手法——殺人不眨眼,從不失手。

即使他已身中毒王堡的獨門毒物「落葉歸根」,此時仍無人敢再向前一步,因為,沒人敢確定他會不會做垂死前的掙扎,來個絕地大反攻!

哀鬼微微的一笑,血絲又溢出嘴角,他掃了圍堵在他周圍、手持火把的眾人一眼,模模糊糊的,沒一個看得真切!

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在他心中留下任何痕迹,只除了——在無月無星的天上,突然浮現了一個教他的胸口更為疼痛的純真笑顏……啊!小意。

他突然仰天長一笑,驚得眾人更往後倒退一步,以為他要撲上來大開殺屆了。

想不到他竟毅然決然的轉身一跳,縱身跳下了懸崖,消失在黑夜中的萬丈深淵中,再也不見蹤影。

他,就是哀鬼,又叫——冷霜!

清晨的微光緩緩的映上了杏花島,當島上居民還沉睡在夢鄉時,香瓷經抱了一個盛滿粗布衣的小木盆往小溪邊走去。

破曉時分,沒人在溪邊洗衣,這時候到溪邊去最好了。

不會有婆婆、嬸嬸她們在溪邊直盯着她的臉瞧,她們常盯得她羞得不知腳該往哪兒擺!

其實,這也難怪啦!她們也只不過是想替她做媒而已。

在她們眼中,這麼嬌美的一個姑娘家,又這般的溫柔婉約,不討來做自家二楞子的媳婦,豈不是太可惜了?

更何況她已芳齡十七,早已過了可以嫁人的年紀了。

只不過香瓷家那個頑固的「臭老頭兒」,居然說嫁人這種事得香瓷本人點頭他才同意,所以,島上一堆家中,兒子已達適婚年齡的婆婆媽媽們,只好拚命找機會,看能不能說服香瓷點頭了。

誰教古家老頭兒的這個如花似玉的女兒,正是害得島上眾多少年郎患相思病的那個綺麗玉人兒呢?

但偏偏古家老頭家住得老遠,與女見兩人獨自民居在杏花島上較無人跡的另一方天地里,平常除非必要,否則,鮮少踏出家門一步,教人想找機會都難。

只除了洗衣時,她們偶爾可在溪邊見到香瓷捧著木盆出現。

正因為如此,所以,島上的婆婆媽媽們一看到香瓷出現,就會明示暗示的直盯着她的臉蛋瞧,就盼望她能點個頭或至少明白她們的心意。因此,性情溫馴內向的她漸漸不再出現在眾村婦面前,畢竟,被盯着瞧的滋味太令人困窘了。

她寧願像現在這樣,趁著清晨大家都還在睡夢中時,一個人靜靜的踏着晨光,享受杏花飄送的清甜香氣,到溪邊洗衣裳。

她綻開一抹動人的笑靨,一邊快樂的側耳傾聽清晨小鳥的啁啾聲,一邊輕柔的步向溪邊。

淙淙的溪水流過河床上的大小石頭,悠悠的吟唱不為人知的動聽小曲兒。

她愉悅的走到溪邊,正欲蹲下身子洗衣衫,溪石上一道黑色的暗影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咦?那是什麼?

她好奇的沿着溪,向那道黑影走近了一些。

細看之下,她大大的吃了一驚——老天!那是個人呀!

只見那個人正趴卧在大石上,下半身子則完全浸泡在溪床里,任溪水沖刷……看起來,他似乎已昏迷了許久。

她慌得沒想大多,趕緊放下木盆,艱難的涉過淙淙溪水,走近他的身邊。

雖然看不清楚他的容顏,但可以確定的是,他是個高大的男人!

她立刻羞得兩頰飛上一片紅霞,這才為時已晚的想起男女授受不親的古訓!

如果讓外人看見,她的清白一定會毀損。

但是,她該怎麼辦?

她都已經涉水過來,裙擺也濕透了,總不能此時為了這個古訓,就放他一個人在此昏迷,自己再走回去吧?

萬一他有生命危險呢?那她不是成了一個見死不救的「惡人」?

生活一向淳樸簡約的她,當然不會想到萬一她救到的是一個真正的惡人,那她該怎麼辦,她唯一想到的只是,她絕對不能見死不救。

她咬了咬唇,任臉上的紅霞繼續往下蔓延,彎下身子,她打算先將他翻過身,好扶他起來。

但,他真的好重喔!

她伸手握住他一邊健碩的肩頭,用盡吃奶的力氣,困難的將他翻過身來……從沒接觸過男人身體的她,一不小心接觸到他的身體,頓時將一張粉嫩的臉蛋羞得一片嫣紅。

呀……男人的肌肉都是這麼硬嗎?

她一邊困難的替他翻身,一邊壓抑不住害羞的在心中暗忖。

突然,他的身體被翻轉過來,在融融的晨光下,他的五官清晰的呈現在她眼前。

轟地一聲,似乎有一把火從她的心底深處竄了上來,白花花的世界霎時在她眼前旋轉了起來,她那張玉雕似的美顏已經紅到了頸子!

好剛毅冷峻的一個男子呵!香瓷害羞的盯着他瞧,他臉上深刻的線條顯示其風骨不屈的精神,看一眼就教女人的心不能自己的怦跳不停。

他不是個俊逸斯文的儒生,而是個英偉挺拔的大丈夫,還是個名副其實的美男子。

她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男人!

燦亮的晨光已讓她沁出些許的熱度,提醒她不能再遲疑,萬一有人來到這附近,那就真的會發生不必要的誤會了。

她再次彎下身子,伸手繞過他的腋下,使出吃奶的力氣,咬牙撐起高大沉重的他。

天!他真的好重,幾乎快把她壓倒在地,然而,一股不知從何處升起的意志力,使她咬緊牙關,困難的撐住他的重量,一步步勉強涉水踏過小溪,慢慢向岸邊走去。

呼——她輕吁一口氣,終於抵達岸邊了。

她的身上早已香汗淋漓,雙腳才踏上岸邊,人也因為稍稍鬆了一口氣而軟了下去,連同被她強撐在肩背上的高壯男人也一起跌倒在地。

她驚呼一聲,整個人已經被他壓在身下,高壯又沉重的他就像一扇大門般厚實的重壓着她。

哦!天哪!

她頓時覺得整個人都快要從裏面燒到外頭了!

幸好他現在是昏迷不醒的,否則,她豈不是真的無顏見江東父老了?

她暗自祈求上天保佑,千萬不要讓他現在就醒過來,還有,也保佑在她帶他回去之前,不要有任何人經過。

她勉強從他的身體下爬出來,梳整得一頭整整齊齊的青絲也已經散落了幾絡,貼在她燒得熱紅的滑膩香腮上,顯得有點狼狽。但她完全沒有心思去顧慮那些瑣事,她那顆怦怦亂跳的心只能專註的思考,她該如何再度把倒在地上的他架起來,走回家去……一想到這裏,一雙細長的柳眉便攢得更緊,怎麼辦?好難呀!

但若不帶他回去,難道要任他趴在地上繼續昏迷下去嗎?

不行!那她之前不避男女之嫌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

她抬手抹去額際的薄汗,再一次伸手從他的腋下鑽過去、用儘力氣扶起他,繼續努力的強撐著高壯的他,慢慢往回家的路走。

古老頭提着一根釣竿,正想出門釣魚,卻碰見他那外出去溪邊搗衣的女兒回來了。

然而,教他吃驚的是,他的女兒這回竟氣喘吁吁的扶著一個大男人回來?!

這……像話嗎?

她可是一個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耶!

他馬上丟下手中的釣竿,上前接手扶過那個看來已昏迷的陌生男子。

「爹,我在溪邊看見這個人昏了過去,所以……在古老頭兒頗不贊同的目光中,香瓷原本因看到爹爹上前「拔刀相助」的開心,瞬間轉化為羞赧的低語看到她爹緊皺的眉頭,她才突然意識到,男女到底有多「授受不親了」唉!是她逾矩了。

縱然是自己的親爹,她仍然清楚的感覺到,她爹非常不贊成她這項「義舉」。

頓時,她的一張美顏更熱了,頭也垂得低低的,不敢再抬起來。

唉!這丫頭!古老頭兒在心中暗忖,難道她不知道這世上的人心有多險惡嗎?

萬一她帶回一個壞人,這下子豈不是引狼入室?

古老頭一看到她這副愧疚模樣,滿腔的責備全都化為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他搖了搖頭,將這個高大的男子扶進屋裏,安置在屋裏唯一的一張空床上——他的書房。

香瓷一看她爹終於扶他進去,那雙清澄的明眸才重新恢復了光彩,心中那塊大石直到這時才算放了下來。

綻開一臉甜美的笑顏,她乖乖的跟在她爹身後,一起走進書房。

她默默的靜立在一旁,看她爹為床上那個男人診脈,不敢出聲打擾他。

古老頭兒再一次皺起眉頭瞪視着閉目躺在床上、面容死白的男子。

他竟中了毒王堡的「落葉歸根」?!

這個男人怎麼會去招惹到毒王堡?由此可見,此人的背景一定不簡單。

通常見到這種男人,能避多遠就應該避多遠,可糟糕的是,香瓷竟把這種男人帶了回家!

不知為何,他的心裏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無法不去注意到這個男人身上隱藏着一股危險的氣息,彷彿是來自地府的黑暗幽冥。

他皺緊眉頭,開始有些後悔方才自己為何要因為香瓷的懇求,而心軟的帶他進屋。

香瓷在一旁看見她爹的雙眉愈皺愈緊,心中更加擔蔓,因為,她從不曾見他那麼嚴肅過。

「爹,他怎麼了?他還好嗎?」

柔和悅耳的聲音一響起,更加惹來古老頭兒的眉頭緊鎖,他心頭的隱憂更深了。

「香香,你是一個女孩兒家,怎麼可以對一個陌生男人投注這麼多的關心?

縱然咱們家只是小戶人家,你也不可忘了保護自己的清譽啊!『他語重心長的提醒道。

她一聽,瑩潔無瑕的白皙玉容驀地變得一片通紅,非常羞慚。

她可以感覺到自己猛烈的心跳似乎在她爹那雙洞悉一切的嚴厲目光下,就這樣曝光了。

古老頭兒一看,更加確定自己的預感是正確的,這個男人一定會破壞他這個心愛的女兒一向平靜單純的生活。

現在他只是昏迷過去,都這樣影響香瓷的心緒;萬一他清醒了,那他這個傻女兒不是更加危險?

他非常確定,這個男人若清醒過來,一定更充滿令人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不行!只要他古老頭兒活着的一天,就要制止這種危險發生的可能,他絕不讓自己的女兒踏人錯誤的第一步。

否則,他當初又何必那麼歷盡千辛萬苦,帶着女兒隱姓埋名,隱居到這座小島上,不再涉足江湖上的是是非非?

「好啦!你下去吧!不要再管這個男人的死活,那不是你該擔心的事。」他看見香瓷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卻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立刻恍悟到她真正牽掛的心事。

「香香,既然爹讓他進屋了,就一定不會讓他死在咱們的屋檐下,這樣你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香瓷聽了更羞怯了,默默的點點頭,她安靜的走了出去。

香瓷難過的在心中暗忖,第一次看見疼她的爹這麼嚴厲地板起面孔。義正辭嚴的教訓她,她爹一向是和藹可親,就像一尊笑彌勒一樣,她不明白……莫非她真的是逾矩了,才會惹爹這麼難過?

她靜靜的走出屋外,來到杏樹下,讓清風吹吹自己熱燙燙的紅頰。

撲鼻而來的杏花甜沁人心的淡淡香氣,讓她的心稍獲舒緩,心跳也不再那麼快。她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態,她相信爹剛才一定察覺到她的心已經有些剋制不住的靠向那個男人,所以,才會那麼嚴厲的斥責她吧?

可是,爹啊!她的心已經動了、停不下了,她只要一閉上眼睛,腦子裏便全都是那個陌生男人剛毅俊帥的容顏,讓她揮之不去。

怎麼辦?她好像……,真的心動了……她無法忘記被他壓在身下的那種沉重感一他好大……好壯……壓得她喘不過氣來,雖然他已全身濕冷,可是他堅硬的肌肉、健碩的男性體格,仍教她難以忽視。

還有,他身上那種突然令她清楚意識到自己是個女子的男人體味,以及他壓在她肩背上的胸膛,………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頸子,有兒次,他緊閉的雙唇甚至還擦過她頸上敏感的肌膚,一想到這裏,她好個容易才涼下來的小臉兒又紅了起來。

天哪!她一點也不敢讓爹知道,那男人其實已佔去了不少原本該屬於她夫君的權利,她深怕爹一知道,就真的不願意救活他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有一種感覺——她爹似乎非常忌諱她去接觸那個男人,唉…被風吹落的杏花瓣忽地飄上她的眼,她伸手輕輕拂開花瓣,才突有所感地發現自己的兩手竟是空的!

她怎麼忘了那些臟衣服都還放在木盆里呀!

她趕緊以小碎步跑進屋裏,但卻沒敢衝進書房,也不敢大聲嚷嚷,只是乖乖的站在書房外輕聲細語。

「爹,我把洗衣盆忘在溪邊,我這就去把它拿回來。等我回來再煮飯給你吃。

你可不要看我不在,又一個人餓著肚子出門釣魚。」

「知道了,去吧!路上小心點,不要又救個人回來,再帶回來的話,無論那人受多重的傷,爹都拒收。」古老頭兒揮了揮手,卻把香瓷說得小臉又更紅潤了些。

她紅著臉點了點頭,便匆匆的消失在杏花小路的盡頭。

古老頭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感覺心頭更加沉重了。

唉——香香啊!你可知道你救回了一個怎樣危險的男人?

當他動手為這個男人卸下一身濕透的黑袍時,想不到竟從他的袍服里掉下一個子夜門的護首令牌——哀鬼諭!

天哪!當時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只因——傳說中,神秘的殺手組子夜門中有四大護首,他們分別是:喜妖、怒魔、哀鬼、樂怪!

一旦由他們按下生意,對方只有提頭等候的份,因為,從來沒有一個人能躲過他們的追殺;從來也沒有人看過他們的廬山真面目,因為,每次他們出任務時,臉上都帶着鬼面具。

只是,一直以來,江湖上有另一種傳聞,四大護首並不是丑得不能見人的妖魔鬼怪,相反的,反而各個都是「傾國傾城」的江湖美男子。

只不過,從來沒有人能證實這項傳聞的真實性。

今日一見,果然是不同凡響!

然而,對他們父女倆來說,他實在太過危險、不宜接近啊!

午飯時分,香瓷為她爹熬了一鍋鮮美的魚羹粥,清新爽口。

與美味爽口的魚羹粥搭配的是,迎面而來淡甜的杏花香風,香瓷嫻靜而愉快的享用午膳。

沒有預警的,古老頭兒開口了:「香香,離那個男人遠一點!」

他的這句話讓香瓷霎時征住了,她放下調羹,望向她爹慈藹的臉。「爹……」

爹為什麼要這麼說?莫非爹不信任她,認為她一定會逾矩嗎?

她不解的麗眸蕩漾著疑問的幽光,看得古老頭兒的心中充滿了不舍。

「唉!傻丫頭,爹怎麼會不相信你呢?可是,你知道你救回來的那個人是什麼來歷嗎?」

「什麼來歷?」

古老頭兒一望進香瓷那雙不曾經歷過風霜的單純美眸,到口的答案就很自動的吞回肚裏,還是……,不要讓她知道比較妥當。

像這種江湖上的血腥事,她知道愈少對她愈好。因為,萬一那個男人真的是傳說中令人聞之色變的哀鬼,那……她豈不是更危險?

在心內略略盤算一下,他決定將這個秘密隱瞞到底。

「咳,爹是說……萬一他的來意不善呢?香香,聽爹的話,離他遠一點,別一不小心就把心給他了……」。

莫非她爹已經識破了她的心思?這麼一想,香瓷的臉就愈發抑止不住的紅了起來。

古老頭兒看了直搖頭嘆氣,粥再也吃不下了,他把碗放上桌,語重心長的直視着她羞紅的臉蛋。

「香香,抬起頭來,看着爹——告訴爹,你的心還在你的身上,沒有莫名其妙的就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人。」

香瓷鼓起勇氣抬頭看向他,可一接觸到她爹清明的眼神,她差一點又想避開眼,低下頭去,她只能用水盈盈的一雙清瞳,無助的看向她爹的眼睛,既無法點頭,也無法搖頭。

古老頭兒看了心更急,語氣也就不由得加重了,「香香——-」

她望進她爹那雙眼裏的擔憂神色,一向乖巧孝順的她便立刻明白,她不該再繼續堅持下去,因為這樣她爹會擔心。爹養了她這麼大,又只有她這麼一個女兒,她不想讓爹為她憂煩。「爹,沒有。你別擔心,香香的心還好好的在自己的身上,沒有把心給任何人。」

她淡淡的逸出一絲溫柔的笑意,希望能平撫她爹的心情。

古老頭兒看着她柔美的笑顏好一會兒,「好,那麼你答應我,你會離那個男人遠遠的。」

「好,我答應你。」邊說,她的心好像被什麼扎了一下,但她仍溫柔的望着她爹,柔婉的做出承諾,「我一定會離那個男人遠遠的。」

「好。一旦他恢復意識,不管他的傷勢好了沒,我都會請他離開咱們家,到時不准你替地說情。」

啊——他一醒來就要離開了嗎?

一想到這裏,她的心就又痛了些,但她強忍住那些不該有的情緒,蒼白著小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什麼。

也許……這個男人在家鄉,已有一個正在等他回去的情人,像他這麼出色的男人……怎麼可能會沒有呢?說不定他已有妻小了……一想到這個,她的心霎時像被針刺透了一樣,好疼好疼!臉上也更白了幾分……古老頭兒一看見香瓷變得蒼白的臉色,也不禁心疼了起來,但為了她的未來着想,該堅持的他必須堅持——女兒呀!不要怪爹的心腸太硬,這都只是為了你好,爹不忍心你將來受到更大的傷害。你可明白爹的這番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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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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