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白奕雲氣沖沖的火速開車至閻曜季家,怒火衝天的他,腦門上已有縷縷輕煙冒起,耳里還充滿著閻曜季的爽朗談笑——

「你怎麼已經從日本回來了?」白奕雲驚訝於他居然把一個月的公差縮短成一個禮拜。

「反正事情全辦好了,我不跟你多聊,有什麼事要說的話來我家再說,記得帶泳褲。」閻曜季邊笑邊急着回答,草草的掛掉電話。

「曜季!」白奕雲拿着已經被人掛掉電話的手機,莫名其妙被人草草打發。

他只有說一句話就被掛掉電話,曜季甚至沒告訴他合約的詳細內容。

突然白奕雲聯想起唯一可能的原因,曜季那傢伙鐵定是為了他家的那個女人,可能連合約都沒搞定就急着趕回來。

怒火漸漸的自心頭冒起,他眯起眼睛,決定要去那個被女人迷昏頭的死傢伙家,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讓曜季為了她而荒廢工作!

再不阻止,連他都會被牽連到!

白奕雲像個火車頭般的衝到閻家後院的泳池處,原本胸中的大火就要從口中噴出,怒罵出聲了。

可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的情緒立刻由沸點降至冰點,全身像結冰一般凍在原地。

白奕雲看到閻曜季正以仰躺的方式輕鬆的在水中游泳,他胸前趴着一位女孩,女孩雙手扶着他寬大的肩膀,快樂的和在一旁游泳的四個小孩說笑、打鬧。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個笑話,讓全部的人都笑了起來,連閻曜季也笑了,讓趴在他身上的女孩緊抱住全身正在震動的他的頸項,害怕從他身上滑落,表情緊張地直叫他不要笑,惹得四個小孩笑得更厲害,故意伸手搔她的癢,讓她全身扭動到滑落閻曜季的身上,幸好他立刻摟住她的嬌小身軀,拯救她免遭溺水。

女孩害怕的緊抱住他不放,像個受驚的小孩一樣黏在他身上,閻曜季笑着安慰她,引來小傢伙們的嘲笑。

他們像是和樂的一家人!

白奕雲震驚得不知該說什麼,他一眼就認出她就是那天讓曜季反常的女孩,他之前並沒有看清楚她長什麼模樣,但他認得她的背影,就是她沒錯!

「叔叔,你怎麼不下來玩水?」閻伯首先發現水池邊的白奕雲,快速地游過去。

白奕雲專註得沒聽到閻伯的聲音,一徑盯着眼前的畫面。

閻曜季發現白奕雲的目光是在他懷中的舒橙桔身上,非常不舒服的瞪視回去,他非常不喜歡有人「盯」着她。

「我是叫你來游泳,不是叫你來欣賞的。」他不客氣地冷言冷語。

「她就是……」白奕雲手指著舒橙桔,喚不出她的名字。

「她就是曜季新請來的保姆舒橙桔。奕雲,你還不快去換衣服?」仇日出面拉白奕雲進屋。

「阿日,你怎麼回來了?」白奕雲這時才注意到仇日的存在,在他的印象中,阿日無聲無息地消失已經有半年之久,怎麼突然出現了?

仇日用力地推他進去屋內。「你先去換泳衣。」

「他是誰?」舒橙桔好奇地看着白奕雲,覺得他好面善?

「是我的合伙人,白奕雲。」

閻曜季隨便地介紹,抱着她到泳池邊,把她放在岸上。

「我見過他嗎?」她還是想不起來。

「應該是在玫瑰園門口。」閻曜季記起他們唯一有可能見過面的地方,也是他第一次與她相遇的地方。

「我想起來了!」她記起那人就是那天她逃離他目光時在他身邊的人。

白奕雲換好泳褲之後再度出現在泳池邊,目光依然停在舒橙桔的身上。

舒橙桔注意到他的奇怪目光,雖然覺得很怪,但是並不會覺得不舒服。

「你好。」她禮貌地打招呼。

「你好。」白奕雲這時注意到自己似乎不應該這樣看一個女孩。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他覺得她很特別,有股特別的氣息在她的身上,他無法說出那種感覺,奇異而和諧的特殊同時在她身上,卻不顯突兀。

「唉唷!」慘叫聲出自白奕雲之口。

閻曜季非常不喜歡他一直看着她,不滿的從水中出其不意的拉他下水。

「你想害我溺水嗎!」白奕雲發出不滿之聲。

「記住我是請你來『游泳』的,不是請你來『觀摩』的。」閻曜季的語氣充滿不悅,他非常不滿奕雲注視着她的目光。

「她是『她』嗎?」

白奕雲怎麼看都覺得她像個小女孩。

「不像嗎?」

「她幾歲?應該還沒成年吧?你居然對個小女孩有興趣。」

「你想淹死請直接告訴我,不要用激將法。」

閻曜季作勢要按白奕雲的頭進入水中。

「曜季,我說真的!」

「你再說,我保證你下一秒會在水中求救。」

確定舒橙桔正在和小孩們說話,並沒聽到白奕雲的話,他決定再給一次機會,只要白奕雲再多說一句,他會付諸行動。

「你保證你會告訴我。」白奕雲不是白痴,當閻曜季看舒橙桔的時候,他立刻明白自己非常不智的在現在問這種問題。

「只要你現在閉嘴。」他警告。

「阿日怎麼會突然回來了?」白奕雲有點驚訝仇日的出現。

「他辦完事就會回來。」閻曜季不願多說,不想讓白奕雲知道太多內幕,對他沒好處。

他轉身游向岸邊,把舒橙桔拉下水。

「還要再學嗎?」

舒橙桔剛才又差點溺水,不想再下水了。

但閻曜季不等她說不就握住她的雙手,放平她,她剛才終於學會飄浮用腳打水前進,現在最好立刻練習才不會忘記剛才的感覺。

無奈地開始練習,她已經完全明白他的決心,再多掙扎也沒用。

白奕雲看着他們的游泳教學,覺得和當初閻曜季教他游泳時真是有天壤之別,當時他和曜季才十幾歲,曜季有一身好泳技,而他完全不會,曜季好心提議教他游泳,但那一天是他的惡夢,因為曜季完全是斯巴達教育,放他溺水自救,差點沒命,但也真有效的讓他一天內學會游泳。

飄浮過白奕雲的身邊時,舒橙桔拍打水面的腳不小心打到他,她緊張地立刻鬆開閻曜季的手,想轉身向他道歉,一時忘了她在水中,頓時陷入溺水的危機。

閻曜季眼明手快地拉起她,她也在瞬間緊抱住他,這次她真的嚇到了。

白奕雲一下子也被她的動作嚇到,腳突然抽筋,換他溺水了。

仇日眼看情況不妙,立刻跳下水救白奕雲上岸。

他一上岸,立刻開始吐水,剛才一緊張他喝下了不少水。

仇日在旁按摩他抽筋的腳。

舒橙桔完全被剛才的情況嚇愣住了,等閻曜季一抱她上岸,她馬上跑到白奕雲身邊哭着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豆大的淚水瞬間滑落,她真的覺得好抱歉。

白奕雲揮揮手,表示沒關係,他還說不出話。

「放心,他不會有事的,他很習慣溺水。」閻曜季完全不擔心,還在旁邊說風涼話。

白奕雲氣憤地抬起頭瞪視他,他不救自己就算了,還表現得似乎很高興。

「看,他不是好好的嗎?」閻曜季逮住機會好好消遣着他。

舒橙桔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她覺得他怎麼一點都不擔心好朋友,反而好像幸災樂禍似的。

「真的很對不起。」她遞過一條毛巾給白奕雲。

白奕雲原本要接過毛巾,卻看到上面有一隻他最怕的小昆蟲,而害怕得往後退,一退後又不小心地滑落水裏,再次重演溺水事件。

這次,白奕雲很快地就被仇日拉上來,而閻曜季卻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來。

舒橙桔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居然再次害他溺水,心中完全慌了,但又不敢再接近他,怕又害到他。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再次跌下水,剛才她明明只是拿一條毛巾給他,怎麼會讓他好像嚇著般後退而掉下水去?

「我沒事。」他吐了口水,這次只不小心喝下一口水,但真的已經夠了,他已經覺得夠慘了!

「都是我害你的。」舒橙桔哭得更厲害了,她自責地停止不了哭泣。

「你別哭,他真的很習慣溺水。」閻曜季忍不住笑着安慰她。

剛才的情景,他完全看清楚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誰會想到奕雲一個大男人會怕小昆蟲,所以毛巾上的小昆蟲才會把他嚇得再度落水。

這任誰看到都會想笑,何況他是看到所有情況,更是忍不住的又再度狂笑不止。

「你別笑,都是我害他落水的。」她有些生氣他為什麼會這樣取笑如此不幸的一件事,她都自責得不知該怎麼辦了。

「好……我不笑,你別哭。」閻曜季憋住狂笑,忍得相當辛苦。

白奕雲完全不知該說什麼,他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安慰舒橙桔,他看得出她真的相當自責,但只要看到曜季那副過度快樂的德行,他就想衝去揍上一拳。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不是你的錯。」白奕雲一邊安慰她,一邊瞪着閻曜季。

仇日在一旁也很想笑,但他可不想再度引起任何反應,眼前的情況已經夠他躲起來好好笑個夠了。

他無聲帶開旁邊看得莫名其妙的小傢伙們進屋沖洗,不想讓他們看到等一下可能會出現的暴力鏡頭。

「好了!你現在不準再哭了!」閻曜季命令著,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哭的,應該好好的大笑才對。

一把抱起還在抽抽噎噎的她,閻曜季只淡淡地朝着白奕雲笑說:「你再不進去就繼續練習溺水。」

舒橙桔掙扎着想離開他的懷抱,她真不知道他為什麼對白奕雲這樣,只想向白奕雲致上最深的歉意,因為她久未發作的邪門本事又再度發生在陌生人身上了。

「別動!再動我就把你丟下水。」

閻曜季的威脅立刻起作用,她不敢再動,乖乖地待在他懷裏,可憐兮兮地回頭用歉意的眼光向白奕雲作無言的道歉。

白奕雲面對眼前的兩個極端,不知該生氣還是該君子的表現出不介意的態度,步進屋內時,他決定他是該對曜季生氣,對舒橙桔表現出君子的態度才是,他非常認真地覺得自己應該好好地整整曜季,被欺壓至此,好像顯得他白奕雲絲毫無男子氣概。

過了一個小時,白奕雲完全打消整閻曜季的念頭,因為他發現他是在娛樂大家,而不是在整人。

今天他一定是倒了天大的霉運,連老天都想整他。

一直以歉意的目光對他表達抱歉的舒橙桔,溫柔得讓他相信正常的男人鐵定都會甘心栽在她手裏,加上他一向對溫柔的女性最沒抵抗力,所以發生了一連串連老天爺都會笑到天塌下來的糗事。

進屋沖洗換裝后,他接過她端來的果汁,覺得該說抱歉的是他,因為她擔心得把眼睛都哭紅哭腫了,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讓女人哭呢!他是個堅持不讓女人流淚的君子。

基於這個原因,他覺得他有必要向她解釋他的溺水並不完全是她的錯,加上他看得出曜季非常不滿她對他的親切態度,正在用眼神警告他。

這是一個可以讓曜季發火的機會。

白奕雲拿起衛生紙輕輕擦拭舒橙桔眼角未乾的淚水。

她起先被他突然的動作驚得僵住不動,等看到他和氣的笑容,明白他只是想讓她心裏不再歉疚后,便露出開朗的笑容。

白奕雲已經可以感覺到閻曜季殺人的目光正在注視他,心中洋洋得意不已。

但他的得意並沒有持續太久,當他看到舒橙桔露出足以傾城的美麗笑容時,原本要說出來讓閻曜季火氣更大的溫柔話語卻一口梗在喉嚨里,隨即又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猛咳個不停,完全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更禍不單行的是他手上拿的果汁也因為抖動而打翻,弄得他一身濕。

閻曜季冷眼看着白奕雲的舉動,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他完全明白奕雲的意圖,沒想到卻因為一個笑容而被嗆到,可真是活該。

「我幫你擦。」舒橙桔好心地拿起面紙要替他擦拭。

還沒下手,她就停下動作,因為白奕雲打翻弄濕的地方正好是他的下半身,她根本無法動手幫他。

閻曜季眼見此一尷尬情況益發捧腹大笑,無法抑止。

小孩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舉動,個個眼中閃爍著疑問,不明白爸爸在為何事笑得如此開心。

仇日捂嘴搖頭大笑,他不明白奕雲今天是倒了什麼霉,竟能糗事連連。

「奕雲,你去洗手間比較能真正弄『干』你自己。」閻曜季語帶調侃,更加無法無天的狂笑。

白奕雲心裏再有天大不滿,也不得不承認他今天的確是倒霉透了,也很快地起身進洗手間沖洗。

「真的有這麼好笑嗎?」舒橙桔有些替白奕雲不平,不是很溫和的瞧著閻曜季顯然已經笑瘋的反常表現。

「你不需要覺得他是因為你才倒霉的。」閻曜季一眼就看出她的憂心,認真的糾正她的想法。

她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怎麼知道她心裏所想?

「你的心事都寫在臉上了,任誰都看得出來。」他一語道破。

舒橙桔直覺反應摸著自己的臉頰,她臉上的表情真的看得出來嗎?

「不要把所有的壞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他不要她這樣毫無道理的責備自己。

「我沒……」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一聲慘叫給打斷了。

「啊!」

一聲男性低沉的驚呼聲自閻宅一樓的洗手間傳出,閻家人不用看也知道是誰的聲音,那就是一直想要弄乾自己的白奕雲。

全部的人一致跑至洗手間門口想要看清楚發生了何等大事。

只見白奕雲極力按住被他「輕輕」扭斷的水龍頭,它正在噴出大量的水。

閻曜季連停頓一會兒的時間都沒有,看清楚的那一刻立刻發出大笑,連仇日也加入他的行列,兩個唯一能幫白奕雲的大男人已經笑成一團,顯示出他們這一刻無法拿出男人應有的氣魄幫那個可憐的男人。

舒橙桔只消看那兩個她認為已經笑瘋了的男人一眼,就明白她根本不要期望他們能幫白奕雲的忙,她乾脆拉起自己的袖子,準備進洗手間幫他。

「你幫不了他的,我去。」閻曜季邊笑着邊阻止她。

她看了他一眼,內心懷疑他真是「真正」幫白奕雲,而不是站在白奕雲身邊好好的嘲笑一番。

「你想要弄乾就滾到一邊去。」

閻曜季順手拿起一條毛巾,用力塞進出水口,暫時讓出水量減到最低。

白奕雲站在旁邊,不敢置信他好不容易弄乾的身體又再度濕了,而且包括他身上所有的衣服。

他和他的衣服正在滴著水。

閻曜季看着他一副道地落湯雞的衰樣再度狂笑,渾厚低沉的笑聲在洗手間里造成不小的迴音,一聲聲無情地嘲笑着根本發不出火氣的白奕雲。

身上不斷補充的水分讓他驚愕到完全喪失發火的可能性,遇上這種事,再大的火都會熄滅。

這次閻家的小孩們總算看得懂了,全都站在門口一起發出大笑。

所有的閻家人包括仇日全都笑翻了,只有舒橙桔一臉愧疚不已的悲慘表情,她同情地看着白奕雲,說不出半個字。

白奕雲看着已經笑得神智不清的八位閻家大小,自動離開洗手間,走上樓打算拿閻曜季的衣服穿,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舒橙桔不發一語地轉頭離開,她覺得自己要好好哭一場,為自己的邪門命運!

閻曜季眼角瞄到她的反應,不苟同她自責的心態,他要好好的開導她,不能讓她永遠沉溺在自我責備的心結中。

「阿日,你送奕雲出去。」閻曜季迅速地恢復正常,沒有一絲的玩笑表情。

仇日點點頭,別有深意地看着正在步上樓梯的舒橙桔。

「告訴奕雲,我明天就回去上班。」

閻曜季決定不再和白奕雲打迷糊仗,他清楚奕雲來的目的是要催他回去上班,而且還要了解到底是什麼女人讓他留在家裏,顯然奕雲並沒有失望。

「我會讓他『干』著回去。」仇日打趣道。

閻曜季笑着上樓。

***

「我不認為你有哭的必要。」

閻曜季一進門就看到趴在床上哭得很傷心的舒橙桔,心疼她無法從自我責備的枷鎖中掙脫。

她沒有回答,只拉上棉被蓋住自己。

他隔着棉被像抱嬰兒一樣抱起卷著棉被的她,拉開蓋住她臉蛋的被子,露出她哭紅的小臉。

「可以說給我聽嗎?」他早就知道她所有的歷史,但他想聽她說。

她的紅眼睛凝視着他,心裏充滿安全感,她覺得她就像個小孩一樣想對他哭訴,這種從未有過的心情讓她覺得很奇特。

轉移視線,她望着天花板,緩緩地道出一直以來存在心中的心結。

「我從小就是個掃把星,只要是家人以外的人接近我就會莫名其妙發生倒霉的事,所以我在很小的時候就學會和別人保持一定的疏離狀態,因為我怕別人知道我是個掃把星而視我為怪胎,所以我一直努力不要和任何一個人太熟,我怕不能承受好朋友因為我而受害的自責心理。」

她伸出手,張開兩個手掌,看着自己畫過手掌的紋路,接着說:「在我的記憶中,好像剛懂事的時候就知道什麼是斷掌,而且知道我就是人稱的斷掌女,命很硬,會克身邊所有的一等親,但我慶幸我家人全都健在,並沒有受到我的影響。

「但是當我從學校畢業后,所上班的公司,都很快地就被我克倒了,經歷了四十四家公司倒閉的經驗,我決定不再害別人,不再到任何公司上班。」

舒橙桔很自然地說完,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出心中最大的決定,「這也代表了我將一輩子不結婚,因為斷掌女也會克夫、克子。」說畢,她強裝出笑臉看着他,做好他將視她為蛇蠍的心理準備。

閻曜季不發一語,微笑着看她,他很高興她能對他坦白。

她不解地看着他,他怎麼沒有她預期的反應,反而好像很高興?

「你有想過為什麼你和我們如此接近而我們卻都安全無事呢?」

他不急着改變她根深蒂固的想法,他要讓她好好想想。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點,她自己也覺得奇怪,從她認識閻家人以來,似乎很容易就忘了她該和他們保持距離,自然而然的就和他們相處融洽,而且都沒發生任何的倒霉事。

「這個家因為有你所以變得更好,是你帶給我們幸運,對我們而言,你是幸運星。」

舒橙桔睜大雙眼,不相信他說的話。

「你知道我說的是真的。」他笑看着她不敢相信的反應。

「而且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克到閻家的任何一個人。」閻曜季抱起她,走出門口,「現在我們家的幸運之星要陪我們一起吃飯,小傢伙們已經等很久了。」

舒橙桔感動地靠在他的胸膛哭泣,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幸運的,感謝老天讓她遇到了他們。

當他們來到餐廳后,閻伯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大叫,「快看,阿姨羞羞臉,給爸爸抱。」

小傢伙們全一致看向目標,一同取笑着她。

舒橙桔不好意思地想從閻曜季的懷中下來,卻被他抱得緊緊的。

她小聲地說道:「快讓我下來。」

他沒有鬆手的意思,直接抱她到椅子上坐好。

仇日端著菜從廚房裏走出來,對着她微笑。

舒橙桔覺得他的笑容好像有什麼含意,心虛地想是不是他知道剛才的事?很快的她否定掉這個可能,就算他耳力再好,也不可能聽得到二樓房間里的聲音。

「阿姨,你的眼睛怎麼紅紅的?」閻軒細心地發現她的眼睛有點紅紅的。

「嗯……剛才游泳弄的。」她不自覺地臉紅。

「好像兔子一樣。」閻輊指着她的紅眼睛,故意拿起碗裏的紅蘿蔔塊到她的眼前,「兔子最喜歡吃紅蘿蔔。」接着哈哈大笑。

全部的人都為他的玩笑笑了。

舒橙桔臉紅著輕捏住閻輊的小嘴,故意拉成像鴨子一樣的嘴型;每次輊故意跟她開玩笑的時候,她就會把他的嘴捏成鴨子的扁嘴,讓他變成扁嘴鴨。

她成功地讓大家笑得更開心了。

閻輊自己也笑了,每次阿姨對他做這個動作時,他自己都會忍不住笑出來,他小小的心裏一直很喜歡她,一點都不在乎她對他做的小動作!

***

閃電劃過天際、雷聲隆隆作響,有大雨將至的徵兆。

舒橙桔立刻下床,擔心小孩們會害怕。果然不出她所料,小孩們全都醒了。

閻霧、閻雨已經害怕得快要哭了,小男生們則個個縮在棉被裏。

「要不要過來和阿姨一起睡?」她拉着兩個小女孩,故意試探的問。

「要。」

四個小男孩立刻爬下床,快速地衝到她身邊,拉着她的睡衣。

她先讓他們在床上玩,雖然這床已經比一般的雙人床大,但也擠不下六個小孩,她搬動着房間內的沙發,拉至床邊,好增加床的寬度。

拿出兩套棉被,她把小孩一個個安頓好,讓他們全都睡在一起,看起來很溫暖,也感覺很有安全感。

小孩真是很容易入睡,她還在搬棉被的時候,最小的兩個小女孩已經睡著了,等整個安頓好之後,她發現只剩下閻軒還是醒著的。

「你怎麼還不睡?」

她一直覺得軒是個非常早熟的小孩,也許是因為家庭環境,也可能是身為長子的緣故,心思比一般小孩細了很多。

「阿姨,你睡哪?」閻軒好奇地問,他看整張床已經沒有空位了。

「我在你旁邊的地板打地鋪。」舒橙桔一邊用棉被鋪地板,一邊回答。

「你會一直住在我們家嗎?」他問出他一直擔心的問題,小小的心裏一直擔心有一天她會離開他們。

舒橙桔聽出他語氣中的擔憂,摸着他的頭道:「當然會。」

「真的嗎?」閻軒高興極了。

「真的!睡覺了,明天還要上學。」舒橙桔拍拍他的臉,寵溺地親親他的小臉頰,她最喜歡親小孩嫩嫩的小臉,充滿了小孩特有的香味。

閻軒習慣地抱住她,他也很喜歡她的親親,像媽媽一樣溫柔。

「我可以叫你媽媽嗎?」他小聲地問出他一直以來的心愿。

她呆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他。

「為什麼這麼問?」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好好了解小孩們心裏的想法了。

「明天老師要全班的媽媽到學校去看我們上課。」他像做錯事般說出事由。

哦!原來是類似家長會的活動啊!她居然到現在才注意到他們上學可能會遭遇的困擾,軒一定獨自擔心了好久,她忍不住心疼他小小年紀便要擔憂這種事。

「明天我們一起去上學,你在學校就叫我媽咪好不好?」

閻軒看了她好久才點頭,心中充滿了興奮,他再也不用擔心同學問他媽媽的事情了。

「媽咪。」閻軒害羞地小聲叫道。

「乖,現在媽咪的乖兒子要乖乖的睡覺,不然明天會起不來,就不是媽咪的乖兒子了。」

「好。」閻軒立刻閉上眼睛,因為小孩還學不會大人的裝睡,他眼睛閉得很不自然。

舒橙桔輕撫他的額頭,心裏百味雜陳。

她一直都沒想過小孩上學時可能會遇上的煩惱,尤其是軒的心思特別細密,想必煩惱了很久,她幾乎不敢想像當同學問討論到母親的問題時,他心裏是作何感想,要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孩坦然面對單親的事實的確是有些殘酷。

剛才他的表情像是終於放心了,又像是心愿實現般的歡欣,她覺得這才是五歲的小孩應該享受的快樂童年,也許她該和他們的爸爸談談了。

突然多了個五歲大的兒子,她還真不知該有什麼想法?事實上,她做閻軒的母親根本不像,如果他真是她生的,那就表示她十五歲時就做媽媽了,想想也覺莞爾,任誰都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有個五歲大的兒子,不過,她一點也不覺得有個五歲大的兒子有什麼不好,反而覺得很高興。

看着熟睡的「兒子」,舒橙桔有種說不出的快樂感覺,懷着快樂的情緒,她漸漸地睡去。

外面的風雨已停,寧靜地進入深夜,靠在門口牆邊的閻曜季欣慰的笑着。

他從不知道他的孩子們比他更需要她的存在,也許他這個做爸爸的現在該做的事就是,讓他們真的有個媽媽,而最佳人選當然就是她嘍!

他悄聲進房,憐惜地看着縮在地板上蜷曲成一團的小女人,她為了讓小孩睡得安穩,讓自己這麼委屈地睡在只鋪了薄薄一層棉被的冰涼地板上,分明就是不看重自己,他怎麼捨得看她這樣不愛惜自己?

輕輕地抱起她,他無聲地走進他的房間。

舒橙桔感覺自己好像睡在溫暖無比的搖籃上,舒服得令她想更靠近溫暖的源頭,她迷濛地睜開眼,恍惚地對上一雙深沉多情的眼睛。

還來不及細想,她已經被那雙眼睛的主人吻住,她頓時忘了呼吸,沉溺在他的深吻中。

這是她的初吻,美好得讓還沒清醒的她完全不設防,讓她覺得快窒息了。

「接吻不是人工呼吸。」閻曜季離開她的唇,開玩笑似地對她說。

她一被放開,立刻吸進一口新鮮空氣,不斷輕喘。

他用鼻尖輕碰她小巧的鼻頭,對着她吹氣道:「記得要用這裏呼吸。」

潮紅立刻佈滿她的臉,到這一刻她才完全清醒,明白那溫暖的搖籃是閻曜季的臂彎,而剛才她不但被奪走初吻,還被嘲笑她接吻像人工呼吸,忘了用鼻子呼吸。

「好可愛。」他輕輕放下她,拉高棉被幫她蓋好,撫摸她紅通通的臉。

她把棉被拉高到只剩下一雙睜得大大的眼睛露在外面,不知該如何面對現在的狀況。

「乖乖睡覺。」他笑着說道,很滿意自己對她造成的影響,滿心歡喜地步出房門。

他一走出門,舒橙桔立刻整個人躲進棉被裏,腦袋呈完全罷工狀態。

她就處在完全無法思考的情況下躲在棉被裏睡著了,而臉頰的潮紅直至睡着后仍一直沒有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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