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曜季那個死傢伙,才來上班一天又蹺了兩天班,這種一天捕魚兩天曬網的方式只有他做得出來。

居然連手機都打不進去,擺明了是故意,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怎麼可以讓他身為老闆還老是蹺班。

而為了美色而拋棄工作,更是不可原諒!

白奕雲鼓起勇氣決定去閻家要人,上次的倒霉經驗雖讓他有些卻步,但是為了公司,他必須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精神向閻家進攻。

最近自己一個人頂兩個人的工作,讓他忙得都快忘了自己姓白,差點成了白痴,自己白白地替曜季工作,平白讓曜季在溫柔鄉中享福,這怎麼可以!

眼皮跳了一下,白奕雲頓時有種奇怪的感覺浮上心頭,好熟悉又好遙遠,他依稀記得自己曾經有過類似的經驗。

經過半分鐘的思考,一股涼意直往頭頂冒,他想起幾乎已經被他道忘的記憶了,遺忘了八年的記憶如走馬燈般的回到他腦海中。

世上只有一個人會讓他從心底打起莫名的冷顫,在她出現的前一分鐘他的眼皮會自然地緊急跳動,像是警報般警告他儘快逃命,但他從來沒有一次成功地逃離過她的手掌心,只能任由心靈遭受嚴重的摧殘。

白奕雲以最快的速度將車掉頭,迅速開離往閻宅的道路,他寧可信其有,也承受不起再次遇上那位他到現在還搞不清楚是男是女的「怪東西」。

他知道她是妖精,而且是尚未決定性別的妖精,他也知道妖精是必須在找到能終身相伴的伴侶才會決定性別,也就是說妖精所我的伴侶可男可女,自己本身也是亦男亦女,這種奇特的體質讓他只要想到就打從心裏覺得怪異。

「還記得我嗎?傻小子。」萊卡從後座冒出來給白奕雲一個特別的出場。

白奕雲一聽到熟悉的聲音就如同魔音傳腦一般,整個人失去了控制,方向盤一打偏,直直地撞上路邊的護欄。

幸好安全氣囊及時彈出,讓他平安無事的撞進安全氣囊,人雖沒有受傷,但遭受到嚴重驚嚇的他,趴在安全氣囊中遲遲沒有動靜。

「你沒事吧?」萊卡完全沒有受到意外波及,看他良久沒有動靜,開始擔心他是不是撞昏了。

白奕雲毫不遲疑地立刻衝出車外,逃得好似車子即將自爆。

「你給我回來!」

不到一秒鐘,白奕雲已經瞬間移動進人車內,全身無法動彈地坐在萊卡的身邊,直直的坐正著。

「還那麼怕我嗎?」萊卡撫摸他的胸膛,故意在他耳邊吹氣呢喃。

他痛恨自己的身體,總是會在她技巧性的撫摸下起反應,縱然心中百般不願意,身體卻是誠實的。

「不要抗拒,你抗拒不了的。」

萊卡輕巧得若有似無的吻落在他僵硬的臉部。

「你到底要什麼?」白奕雲臉色鐵青,他知道她此舉必有目的。

「好聰明。」她立刻放開他,還他自由,「不用我說,你應該猜到了吧!」

「一個月的假期夠嗎?」他的話幾乎是從齒縫間發出的。

萊卡一改玩笑的口氣,認真地說:「曜季會感謝你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總是無法明白曜季的某些部分,即使他試圖了解。

「謝謝你,傻小子。」萊卡不願透露,笑着瞬間消失在他眼前。

即便萊卡不說,他心裏也知道曜季又再度抹上神秘的色彩,那是個他永遠也不能去了解的閻曜季。

八年前,失蹤了一年的曜季帶着三位朋友回到閻家,他三位看似平凡的朋友在隱約中讓人覺得他們似乎異於常人。

不知是他幸運,還是萊卡有意讓他知道,在一次意外中他與萊卡裸裎相對,看見了她非男非女的身體,頓時明白她不是人類,而萊卡也坦然的讓他知道她非人的身份。

經過這一個事件,他明白了曜季的三位朋友可能都不是泛泛之輩,旦極大的可能是他們皆不是人類。

他曾經一度想知道曜季在那消失的一年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總是得不到答案,他隱約的感受到他不能知道,更無法介入。

而後,萊卡和另一個曜季的朋友都失去蹤影,只剩下阿日留在閻家當管家,一切像是平靜了下來。

直到曜季娶了三位從小內定的妻子,三位深愛着他,而他僅止於喜歡的女人,她們一個個為他生下了雙胞胎,接着就因生病而去世了。

他永遠忘不了她們在曜季懷中死去時的幸福表情,像是不後悔,也像是心甘情願為他而生、為他而死,有着飛蛾撲火的燦爛美麗。

這一切都是謎,永遠也不能解開的謎將永存他心中,成為永遠的秘密。

***

閻家寬敞的浴室中正傳出高分貝的笑鬧聲,六個小孩一同在足以容納十個小孩的大浴缸中洗澡。

平常這一向是舒橙桔在做的工作,現在換成萊卡負責幫他們洗澡,舒橙桔只能坐在一旁一同聊天。

「阿姨,你的手要什麼時候才會好?」閻仲趴在浴缸旁看着她的手,他很想讓以前幫他洗頭都好舒服的阿姨再幫他洗。

「我也希望能早點好。」她比任何人都希望手能快點好。

「臭小子,我替你洗澡不好嗎?」萊卡揉亂閻仲濕濕的頭髮,氣憤地道。

「阿姨比較會洗頭,你每次沖水都會衝到眼睛。」他邊抱怨邊閃到浴缸的角落,還故意對萊卡扮鬼臉,「打不到、打不到!」

「死小孩!」萊卡捉不到他,便濺起水花噴他。

「阿姨比叔叔好,媽咪又比阿姨好。」閻伯在一旁做出比較,不自覺地叫舒橙桔為媽咪,他小小的心靈里一直希望着她是他真正的媽媽。

「媽咪是誰?」萊卡好奇地轉頭。

閻伯很快地捂住嘴巴,想起約定只能在學校叫媽咪,他害怕地望着舒橙桔,擔心她會生氣不理他。

眼見閻伯擔心地望着舒橙桔,萊卡狐疑地望向她,「是你嗎?」

「笨蛋!不是說好只能在幼稚園叫的嗎?」閻輊打了一下閻伯的頭,怒罵道。

舒橙桔翻翻白眼,無奈小孩子的不懂掩飾。

「哦!原來是只能在學校叫啊!」萊卡瞭然地故意大聲重複。

「不是啦!只是上次的教學觀摩需要家長去,剛好他們的爸爸要上班,所以我就代表出席。」舒橙桔忙着解釋,她可不希望萊卡誤會。

「你當他們的後母也不錯啊!」她認真地肯定這個可能性。

「不是!我只是假裝是他們的媽媽騙老師而已。」

「曜季不會介意的。」她的推波助瀾相信曜季會感謝她的。

怎麼愈描愈黑呢?她真是有理說不清,「你誤會了,只是為了那一天的教學觀摩而已,之後就不是了。」

「一直當下去不好嗎?」萊卡轉頭對着小孩們問道:「你們也希望她當你們的媽媽對不對?」

小傢伙們連想都不想就一同點頭,一致得很,連兩個小女孩也似懂非懂的跟着四個哥哥一起點頭。

舒橙桔着急地想開口解釋,卻被一雙按住她雙肩的手給壓下了即將衝出口的話。

「既然如此,以後你們都叫她小媽。」閻曜季站在她的身後宣佈道。

小孩們先是一愣,一同看向突然出聲的爸爸,確定他的首肯,一陣歡呼頓時讓整間浴室充滿迴音,並開心地打水叫好。

舒橙桔整個人僵硬住,連轉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他到底站在她後面多久了?全部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嗎?他居然就這樣當場宣佈!真讓她無地自容。

「你不介意當他們的乾媽吧?」他按摩着她僵硬的肩膀。

她仰頭望向他。

「他們還來不及有媽媽的記憶就沒有了媽媽,謝謝你讓他們了解有媽媽的感覺。」閻曜季眼裏充滿感激。

她無法漠視他眼底深處的一抹傷痛,他也是還來不及享受完整的家庭生活就失去了妻子嗎?

他沒有給她看清楚的機會,抬起頭對着小孩們笑着。

「好了,還不快叫小媽。」萊卡乘機緩和氣氛。

「小媽。」前後不一的叫聲出自小孩們的嘴裏,他們的表情充滿了滿足。

莫名的感動讓舒橙桔不由自主的紅了眼睛,忍不住流下眼淚,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而落淚。

「小媽哭了!」閻輊像發現新大陸般的大叫。

舒橙桔不好意思地用手遮住哭紅了的眼睛,氣惱自己剋制不住容易落淚的個性。

閻曜季一把抱起她,向萊卡使了個眼色,離開浴室。

「你們的小媽太感動了。」萊卡轉頭拍拍小孩們的頭。

「什麼是感動?」閻伯不明所以,他聽不懂什麼是感動。

「就是……就是……反正就是感動嘛!」她又不是人類,怎麼知道感動應該如何解釋?只知道人類有種情感稱之為感動。

小孩們個個一臉不解的樣子。

萊卡被他們疑問的眼神瞧得不知該作何回答,只好很僵硬地轉開話題,「水涼了!快起來穿衣服。」

說真的,她比他們都更想知道感動是什麼感覺!

***

「不要再哭了。」閻曜季抱着她回到房間,看她似乎還止不住淚時輕聲哄道。

「人家忍不住嘛!」舒橙桔充滿鼻音的說着,都是他造成的,讓她感動得哭個不停。

「頭會不會暈?」他目前只擔心她即將要面對的考驗。

「哭又不會頭暈。」她趴在床上回答,不想讓他看到她哭得很醜的模樣,整個頭埋在枕頭裏。

他用力地扳正她的臉,試圖讓她面對他。

她不順着他的意,她最怕別人看到她哭完之後的醜態,硬是不肯轉回頭,但終究抵不過他的力道,只好用纏滿紗布的手遮著臉。

閻曜季沒有拉開她的手,伸手拉出戴在她頸項上的血月牙,由它判定她目前的狀況。

「你幹什麼?」舒橙桔自然反應地用手擋在胸前,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

他沒有回答她,徑自握著血月牙凝視。

她看着他專註的目光,好奇地問:「有什麼不對嗎?」

「你確定你戴着它尚無感到任何不適?」閻曜季語氣中有着些許的不敢置信。

「沒有。」她覺得戴着它的感覺非常好啊!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

他還是不相信,「你確定?」

「只有一件事很奇怪。」她露出不明白的神情,「本來我每天都會做夢的,自從戴了它之後,昨晚和今天下午睡着的時候都沒有作夢,而且睡着的感覺非常好,我知道一定是它有定神的作用。」

「你到目前為止有無頭昏或者發冷的感覺?」閻曜季看着她紅潤健康的臉色,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反常了。

「沒有。」她怎麼覺得他問得好奇怪呢?「到底是怎麼了?」

「沒事。」他把血月牙放回她衣襟里。

「它到底是什麼?」她一直想知道。

「它是血月牙,有鎮定心神的功用。」閻曜季緩和臉上的凝重神色,企圖讓善於觀察的她不感懷疑。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是覺得戴着它有種微妙的感覺,像是被它保護著,這是不是很奇怪?」她不明白為什麼?他微微挑起眉宇。

她沒有察覺他眉宇間的微小變化,笑着說:「你一定覺得我是心理作用對不對?我也覺得實在很不合邏輯。」

「你的感覺是正確的,它的確會讓佩戴它的人感受到它的存在。」但不應該是你,閻曜季保留了一句不必讓她知道的話。

「存在?」舒橙桔覺得這個形容詞很怪異,但又覺得貼切。

「它會選擇主人,你感到舒適表示它認定你。」他盡量用她能接受的方法讓她有某種程度上的了解。

「真的!」她輕輕用手勾出頸項上的血月牙,「它好特別!它鮮紅得就像血在奔流。」

閻曜季隨着她的目光再次檢視血月牙,它就如同離開他身上的那一刻一般的血紅,完全沒有變化,這代表橙桔的體質適合它嗎?或是另有原因?

他該高興它能繼續保護她度過考驗而不受任何痛苦嗎?還是該擔心將會有無法預料的情況發生?

舒橙桔抬頭瞧見他面色凝重的注視着血月牙,似乎正在掙扎著某件事,她直覺不喜歡他太嚴肅的神情。

她不喜歡!這個感覺令她頓時疑惑,她怎麼能用「不喜歡」這個形容詞呢?難道她已經不自覺地關注到他的每一個神情所代表的意思嗎?她有了不應該有的關心了嗎?

她一向是了解自己的,而此一認知竟讓她到這一刻才驚覺。

當閻曜季回神時,注意到她的目光此時正停在他臉上,但瞳孔的焦距不知跑到何處,他試圖靠近她的臉讓她清醒過來。

三秒鐘過去了,他仍沒有成功喚回她的注意力,便決定用他喜歡的方式讓她注意到他的存在,他一向不會放過任何好機會的。

當她回過神時,已經被閻曜季完全壓制住,她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他熱情的侵犯了。

她根本無力抵抗,更可以說是無法有機會抵抗,他熾熱的吻向來能讓她在瞬間失去所有心神,沉淪在他的熱情中。

閻曜季離開她的唇時,很滿意她此時滿臉迷茫的樣子。

她看見他的笑容,頓時紅著臉翻過身趴着,懊惱自己總是會迷失在他的吻里。

他彎身俯在她頰邊,輕輕觸碰她的臉頰,溫柔地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乖乖睡覺。」

直到目視閻曜季步出房門,舒橙桔空白的思緒才開始運轉。

狂跳的心臟慢慢地緩下速度,不規則的呼吸至此才恢復正常,她沉澱心中紊亂的思緒,意外地發現她的心迷失了!

她竟在不知不覺中讓他闖進她平靜的心,讓她無波的心湖無端起了陣陣漣漪,喪失正常的思考模式。

更令她覺得悲哀的是,她居然從他第一次熱情的侵犯時就沒有制止他,難道是她期待他的眷顧嗎?她何時變得如此開放,竟讓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男人奪走了她的心?

而讓舒橙桔真正哀傷的是,她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喜悅正在歡呼她愛上了閻曜季!

***

「目前可以肯定小桔在這一刻依然受到血月牙的保護,情況樂觀,她將是第一位不受絲毫痛苦通過考驗的獵物。」萊卡無法剋制心中的雀躍,她幾乎可以想見白*會氣得更瘋狂。

「情況樂觀?」閻曜季緩緩吐出心中的擔憂,他只怕情況並不如萊卡想的樂觀。

仇日一言不發地看着相處多年卻從未像現在一般憂心仲仲的閻曜季,曜季可能不知道現在自己的模樣幾乎是瀕臨喪失理智的邊緣。仇日想起了多年前也有個不知自己深陷情網的夥伴曾經有過閻曜季目前這副模樣,八年前的影子也曾為了他現在的老婆舒香豌喪失冷靜。

思及至此,仇日原本凝重的神色豁然開朗,不能自己的發出大笑,惹來兩位認真討論的夥伴冷眼瞪視。

他突然覺得情況必定會像萊卡所預期的一般樂觀,雖然他不是預言家,但他相信人類情感中的愛情真的有一股促使事情變得樂觀的神奇力量,雖然他尚不能體會人類的愛情是何物,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必定和狼族中傳宗接代的儀式不同。

萊卡斜眼瞧著仇日,「阿日,你今天吃錯藥了是嗎?還是狂犬病發作?要不要帶你去動物醫院接種狂犬疫苗?」「不需要。」他收起朗聲大笑,「曜季,既然她能讓血月牙發揮完全的作用,你就不必太擔心,一切也許如萊卡所言,眼前一片樂觀。」

仇日此一發言讓閻曜季震驚地瞧着他。

「曜季,你到底多久沒帶阿日去打預防針了?他狼疾病發啊?」

萊卡故作認真地伸手試試仇日額頭的溫度,為他一反常態的樂觀態度驚得有些懷疑他的「狼格」開始不正常了。

「我很正常。」仇日心情偷快地咧著嘴笑。

「不正常的人一定會說自己正常,阿日,你確定你現在狼腦是清楚的嗎?」萊卡望着仇日的笑容,心中有點發毛。

阿日向來是「異軌」中最正常的夥伴,在任何時候都以一副平靜的表情面對,現在居然會咧著嘴笑,她實在不相信眼前的他是百分之百正常的。

「此刻我們應該慶幸橙桔能安全地憑着血月牙度過難關,不論是何原因,總之先過了這七天再說,一旦白*的能力自她身上消失,我們再來研究血月牙何以能在她身上發揮效用比較合適。」仇日平靜地做出結論。

目瞪口呆不足以形容閻曜季和萊卡的震驚,從不表示意見的仇日居然主動地做出結論,而且正確的分析出重點所在,這真不尋常得讓人足以懷疑他此刻是不正常的。

看着他們驚詫的眼神,仇日意有所指的暗示著閻曜季,「當局者迷。」

閻曜季一點就通,立刻點頭,「謝謝。」

萊卡也明白了,笑着揶揄着他,「說不定是你太過熱情讓血月牙能在小桔身上起作用,所以血月牙正在她身上排遣它主人過度的熱情呢。」

仇日也笑了出來,他不得不苟同萊卡的玩笑話,他了解曜季這唯一一次釋放出的感情有多深、多重。

也許血月牙正如萊卡所言,正在幫主人保護著未來的妻子呢!

***

晚間十點,確定小孩們全睡了之後,舒橙桔小心地走近萊卡身邊。「萊卡,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她附在萊卡耳邊輕聲問道。

萊卡疑惑地挑起眉毛。

望望周圍,確定沒人舒橙桔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你可以協助我洗澡嗎?」

萊卡先是一愣,然後是大笑出聲。

舒橙桔趕緊捂住她的嘴,生怕被耳尖的閻曜季聽到。「我求你笑小聲一點。」

「你確定你要我幫你洗澡?」萊卡笑着問道。

舒橙桔紅著臉哀求地看着她,可憐兮兮地點頭。

「你不找曜季商量看看嗎?」她笑得很有深意。她是不介意看一位人類女性的身體啦!可是曜季鐵定不會允許她。

舒橙桔漲紅了臉,以為萊卡故意嘲笑她。

萊卡捏捏她的臉,「他真的會生氣的。」

「他才不會生氣,你故意逗我。」舒橙桔氣憤地拉下她的手。

「我保證他一定會生氣,而且你也一定會後悔。」

若是小桔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一定不敢請她幫忙洗澡。

「拜託你幫幫我嘛!」舒橙桔苦苦哀求,知道萊卡在跟她開玩笑,故意一直提起他。

「就算你不介意。」萊卡望向舒橙桔正後方的閻曜季笑道:「他也一定會介意的。」

「他根本不會介意!」舒橙桔大聲地說,氣萊卡一直跟她開玩笑。

「我介意。」閻曜季終於發表出意見。

舒橙桔撫著心口,轉頭看着他,她每次都會被走路沒聲音還會突然出聲的他給嚇到,尤其是他總是非常會選時間出現,每每讓她毫無心理準備。

「我就說他會介意嘛!你不信。」萊卡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她倒要看看曜季怎麼解釋他介意的理由,相信一定很有趣。

「她不能幫你洗澡。」閻曜季斬釘截鐵地說。

「為什麼?」她不懂他為什麼阻止?

「你問她。」

當初是萊卡決定以女性的外貌出現,現在就得由她自己解釋。

舒橙桔疑惑地望向萊卡,覺得他們兩個好像有事瞞着她。

「呃……」萊卡露出為難的表情,「基本上我不算是女人。」看到舒橙桔訝異的表情,她又趕緊接着說:「可是我的內在是女人。」

舒橙桔的表情轉為怪異,不了解她的意思。

萊卡瞄了瞄瞪視她的閻曜季和滿臉不解的舒橙桔,決定來個重量級的驚嚇。

「我是有嚴重女裝癖的男人。」她滿意地看着眼前兩人訝異的表情,感到非常的滿足,接着又驕傲地拍拍舒橙桔的頭,「可是我的內心是百分之百的女人哦!你可不要把我當成男人。」

舒橙桔完全呆愣掉了,她眼神獃滯地看着萊卡的笑容,久久不能接受。

閻曜季頗為訝異萊卡並未對舒橙桔告知真相。

「你還要我幫你洗澡嗎?」萊卡故意詢問處於震驚狀態的舒橙桔。

她很快地搖搖頭。

「唉!」萊卡故作哀傷地站起身,「事實的真相竟如此傷人,我要好好哀悼不能欣賞一副美好的女性身軀,晚安。」她戲劇式的道別,跳着跳着跑上樓。

閻曜季憋不住笑聲,忍不住朗聲大笑,他真服了萊卡能想出這麼個謊話。

舒橙桔小聲的低語,「萊卡說的是真的嗎?」

「大概吧!」他抱起她往樓上走。

一路上舒橙桔都很沉默,一再回想萊卡的身影和話。

「一定要洗澡?」閻曜季放下她。

「有什麼方法可以讓我自己動手嗎?」她從來沒試過三天不洗澡。

「我幫你洗頭,洗澡讓你自己動手。」他看得出她已經覺得渾身不舒服了。

她看着他好一會兒,才無奈地點頭,她非常清楚若不照他的安排,澡是一定洗不成的,再不然就是等手完全好了之後他才會讓她洗澡,兩者選其一,她當然得答應,即使是得讓他親手幫她洗頭。

***

「躺下。」

閻曜季叫了第三聲,但舒橙桔還是無動於衷地站在原地不動。

「你不躺下怎麼沖水?」他乾脆直接拉她枕在他腿上。

她身體僵硬地枕在他的腿上,眼睛閉得死緊,兩團紗布手則遮住整張臉。

「手放下去。」閻曜季這次直接拉下她的手。

才剛被扯下的雙手,很快地又伸上來,她就是覺得不好意思,所以才無法控制自己緊張的行為,自然想用手遮住自己的臉。

「放下去,傷口會弄濕。」

他不懂她到底在緊張什麼?從剛才幫她洗頭開始,她的身體就呈完全僵硬的狀況,他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會讓她加倍的緊張。

緩緩地放下雙手,她必須運用意志力才可以剋制自己的雙手不再伸上來。

閻曜季拿起蓮蓬頭,試好水溫,溫柔地幫她沖洗頭髮。

舒橙桔被溫熱的熱水和他舒服的按摩頭皮方式,一點一滴的消去了心中的緊張感,尤其是剛才她僵硬了十分鐘以上的身體此時一經放鬆,感覺格外輕鬆,不自覺地享受起他純熟且讓人舒服的沖洗過程。

緊繃過久的身體一放鬆,她很快的就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溫熱的舒適感讓她毫不思考地沉入睡眠狀態中。

由她臉部放鬆的表情和不再不自然緊閉的雙眼,閻曜季知道她睡著了。他很快地替她沖洗乾淨,用毛巾將她的長發包起來,他始終看着她甜美的睡容,愈看愈覺得愛極了,這個寶貝,從她剛才不同以往的閃躲他的眼神,他知道她似乎發現了他對她的特別情感。

他還在想她遲鈍的感情神經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但她發現的時機似乎比他期待的還要早,不過這樣也好,他正在等她發現呢!

閻曜季實在很捨不得叫醒舒橙桔,不過再不叫醒她她一定會着涼的。

他很快地在她小巧的嘴上親了一下,力道剛好讓她醒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尚未搞清楚狀況,無意識也是自然反應的一對上閻曜季那張她最喜歡的臉,就對着他滿足的一笑。

他怎麼能抗拒她的微笑呢?閻曜季試問,他毫不遲疑低下頭吻住懷中佳人。

原本就迷糊不清的腦袋再遇上讓她心亂神迷的吻,舒橙桔不自覺地順着閻曜季的吻微啟雙唇,讓他長驅直入,火熱的舌熱情得讓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熱度,一陣酥麻感流竄過全身,令她瞬間忘了呼吸。

「小笨蛋!又忘了用鼻子呼吸。」

閻曜季鬆開她的雙唇,用舌輕舔她因缺氧而顫抖的唇緣。

她又忘了呼吸了!舒橙桔用力地讓肺部吸進新鮮的空氣,然而吸進的卻都是他的氣息,讓她原就混亂的呼吸更覺困難,迷惘的雙眼無助地望着依然不放過她的深邃雙眼。

她苦再這麼瞧着他,他保證等一會兒她的澡一定洗不成!

撇開雙眼,離開她誘人的雙唇,閻曜季僵硬的拿起身旁的塑膠手套,幫她套上並密封,好讓她自行洗澡。

面對他不發一言而僵硬的身體,舒橙桔只能靜靜地讓他替她包手,不敢做出大動作,她多少知道他正在極力剋制自己。

他拉起她,很快地轉身走出浴室,背對着她交代著,「我就在門外。」

她對着浴室的門板呆立了許久,內心混亂地充斥着剛才的片段,有點不知所措地環抱着自己,剛才熱情的一吻不僅對她有影響,似乎也對他造成了效果。

她應該感到慶幸的,慶幸他是個君子,否則他不會強迫自己煞住車,而她剛才在意亂情迷之下,無論他對她做什麼,她根本無力抵抗。

他的君子風度給了她一種安全感,她一點都不害怕他任何的一個吻,即使再如何讓她來不及接受,他都會為她留下後路。

她很高興自己不小心喜歡上的人是他!

***

努力地忍住手心的痛楚,壓住想發出痛呼的衝動,舒橙桔終於在一個鐘頭以內完成了洗澡的工作。

想忍着眼淚穿上衣服,卻還是滴著淚才穿好的,她艱辛的完成這輩子最辛苦、最痛苦的一次洗澡過程。

紅着眼睛走出浴室,她一眼就對上已經拿好毛巾等着她的閻曜季,她還來不及反應,他已經繞到她身後替她擦起濕綠綠的長發。

「去床邊坐好。」閻曜季一眼就看出她是哭着洗澡的,忍下心中的不舍,他準備替她換藥,她的傷口必定被手汗弄濕了。

她知道自己任性的要求洗澡是不乖的行為,可是她實在忍受不了不洗澡的日子,對於會面對他生氣的臉色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瞄着手心的兩道位於掌紋的傷口,她有點不太敢看,總覺得一定已經被自己弄得血肉模糊,所幸傷口只有滲出些許血絲,快要結痂的傷口看起來並不如她想像的糟,舒橙桔忍不住偷瞄一眼在幫她重新上藥的他臉色是否變得難看。

一偷瞄就被逮個正著,心虛地伸伸舌頭,她準備好要被罵了。

「不會罵你,小笨蛋!」閻曜季寵溺地輕觸她紅紅的臉頰。

她一定不知道她剛洗好澡的清新模樣有多可愛,他怎麼會捨得罵她。

舒橙桔嘟起嘴巴,實在不怎麼喜歡被人叫小笨蛋,而且她一點都不喜歡他總是可以猜到她心裏想的,好像她都寫在臉上一樣。

「小笨蛋,來吹頭髮,別嘟著嘴巴。」他就是故意要叫她小笨蛋。

但她再怎麼不喜歡被叫小笨蛋也不敢跟他頂嘴,免得他要跟她算自己任性要求洗澡的帳,那她可就自己找罵挨了!

「小笨蛋加小河豚。」他一邊幫她吹頭髮,一邊取笑她脹得鼓鼓的小臉。

被人叫小笨蛋已經夠嘔了,現在更嘲笑她的臉像河豚,士可殺不可辱,她可忍不下了。

「才不像!」她心有不甘地轉頭頂回去。

「不像嗎?」他很快地彎身偷了一個吻。

這下她可嘔不起來了,舒橙桔的臉漲得紅紅的,為閻曜季的偷吻行為感到不好意思,不過她也怪不了別人,是她自己轉頭頂嘴給他機會的。

想不出反擊的法子,她只好乖乖地轉回去繼續讓他吹頭髮。

閻曜季笑着看她紅著臉不甘心的樣子,覺得真是可愛極了!她有着跟小孩一樣易怒的性格,真讓人感到又可愛又好笑。

他喜歡她這種表現,這表示她不再怕他了,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愛上他,他有信心她會的,至少他注意到她現在已經不自覺的依賴他,這是個好的開始。

不太純熟地想替她紮起馬尾,然而閻曜季一個大男人根本不會綁,只好用緞帶替她將長發在身後綁成一束。

「謝謝。」舒橙桔看着他努力地綁着她的長發,心裏覺得有所虧欠,她讓他一個大男人嘗試綁頭髮實在有點為難他了。

「要怎麼感謝我?」他玩笑地問道。

舒橙桔露出一臉思考的樣子,她當真在想着該怎麼感謝他。

他拉起她,笑着她的認真模樣,「你想不起來就由我決定。」

才說完,他已經摟着她索取他想要的回饋。

由於瞬間的失神,當她恢復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地被他抱到床上了,且正趴在他的身上,而他似乎沒有放開她的打算,依然索取着他自行決定的報酬,熱烈的吻住她。

她眼神迷濛的與他對視,讓他一覽她被他迷得失神的模樣,她索性閉上雙眼,享受着他溫柔的吻,漸漸地沉入了睡眠。

她睡著了!這一個發現打擊著閻曜季,是他失去危險性還是他讓她太放心了?她居然在與他接吻時不自覺的睡著了!他的男性魅力遭到她重大的打擊。

也許他該用吻再吻醒她。

但他的這個打算很快打消,他知道她是因為太累才不小心睡着,不忍心再喚醒她,閻曜季微笑地樓着她入睡,下次他必定會選她精神飽滿時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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