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玉主子,您看是誰來了!」伺候玉兒的金鈴子快步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玉兒正在房裏看書,頭一抬,看見金鈴子身後跟着的正是她魂牽夢繫的多爾袞。

「睿親王請坐,奴婢去替您沏壺熱茶。」金鈴子知道多爾袞來這一趟不容易,一點也不敢耽擱兩人說話的時間。

「妳這個丫頭挺機伶的。」多爾袞隔着桌子對玉兒說道。

「我跟你的信都是經過她的手傳著、送著,不機伶點怎麼行!」

玉兒的面前有一杯茶,喝過兩口,多爾袞端起杯子,就著胭脂沾過的地方啜了一口。

「什麼味道?」玉兒看着他的舉動,覺得他又傻氣又可愛。

「太淡了,嘗不出來。」多爾袞仍握著那隻茶杯,眼睛深深的望着玉兒。

「晚上在清寧宮有家宴,明知那個時候就能見到妳,偏偏等不到那時候,就怕晚宴上沒機會跟妳說話。」

「百靈還處處管着你?」玉兒問道。

多爾袞苦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是屬獅子的,下人們成天看她表演河東獅吼。」

玉兒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多爾袞握住玉兒的手,那柔若無骨的纖纖素手讓他忍不住想親吻一下。

玉兒撫摸着他的臉頰,這些年的馳騁沙場讓眼前這個男人歷盡了風霜,雖然如此,但他風采不減、俊美依舊,眼神中的那份滄桑,卻是經年累月磨蝕而來的。

晚宴中,兄弟、妯娌、子侄共聚一堂,各家福晉領着自己的孩子互相招呼著,與多爾袞差不多年紀的貝勒、貝子們都有了孩子,唯獨多爾袞和百靈成親多年,至今仍未有一男半女。

「該讓皇上給十四爺一個長假,這仗要是十年、八年的打不完,百靈福晉恐怕沒機會給睿親王生孩子啰!」代善的福晉這麼打趣著多爾袞和百靈。

百靈又怨又恨的看了多爾袞一眼,應酬著說道:「不急、不急,我們王爺還年輕,等這仗十年、八年打完了再說。」

偏偏代善的福晉又拉着百靈,「我看妳還是趕緊給十四爺生個孩子,這樣才能拴住他的心。」

百靈立刻沉下臉來,難道多爾袞與她貌合神離,已經到了人人都看得出來的地步了?她悄悄的看了多爾袞一眼,只見他直盯着玉兒,真是氣死她了!

不過幾天後,卻發生了更令百靈難以忍受的事情,她竟從多爾袞的書房裏翻到一個錦盒,裏面全是玉兒寫給他的情書,她一封封的打開來閱讀,裏面娓娓細訴著相思之情、愛戀之意,甚至是魂夢相依的纏綿。

百靈憤怒的把手上的那封信箋撕得粉碎,歇斯底里的叫着:「玉兒、玉兒,我哪裏招妳、惹妳了!天下男人那麼多,妳為什麼偏偏要纏着我的丈夫?為什麼?」

這一夜,殘燈將盡,百靈又是一人獨守空閨,她抱着那個錦盒,原是要等著多爾袞回來給她一個解釋,沒想到,多爾袞卻徹夜未歸。她的滿腔哀怨化成了一身怒火,翌日一早便抱着那隻錦盒,直奔清寧宮的東暖閣找皇太極。

「皇上,百靈求皇上替我作主!」百靈一夜沒睡,兩隻眼睛哭得又紅又腫,她跪在皇太極面前泣不成聲。

「有話起來說。」皇太極猜她必定是跟多爾袞鬧彆扭了,只是沒想到她會來他面前哭訴。

「皇上,您一定要替我作主、還我一個公道,否則百靈不起來。」百靈固執的說道。

皇太極心想,百靈真是個難纏的女人,虧多爾袞忍了她那麼多年。

「究竟什麼事?如果是為了多爾袞,朕可幫不了妳。」

「是庄妃。」百靈哽咽著。

「玉兒?」皇太極極為詫異,「玉兒怎麼了?」

百靈將捧在手中的錦盒遞到皇太極面前。

「百靈所受的委屈,全是因庄妃而起,求皇上替我作主,還我一個公道!」

皇太極打開錦盒,只見裏面皆是一封封書信,他任意抽出一封,一看之下,竟是玉兒給多爾袞的情書,他彷佛讓人狠狠的甩了一耳光。

「這些信,從哪裏來的?」皇太極冷聲問道。

百靈拭著淚,「多爾袞的書房裏。」

皇太極怒拍桌子,「他竟然把這些東西明目張膽的放在書房裏,任妳看、隨妳拿?」

百靈打了個哆嗦,「多爾袞把這些信收在書櫃的暗格里,我……我偷出來的。」

縱使皇太極對玉兒的感情十分隱晦,但名義上,玉兒還是他的妃子,面對這些信箋,教他情何以堪?他憤怒的把錦盒砸在地上,咆哮著:「妳要朕給妳一個公道,怎麼給法?判他們倆斬立決?」

百靈嚇得又跪在地上。

「皇上,多爾袞是受到誘惑,他長年在外征戰,要說有錯,也罪不致死。」

皇太極咬牙切齒地道:「妳來找朕,為的不就是讓朕給他們定一個死罪嗎?」

百靈用力的搖著頭,「不是的!我只希望皇上能管束庄妃,請她別再自誤誤人。」

皇太極冷冷地盯着百靈,「如果朕告訴妳,朕跟妳一樣咽不下這口氣,非殺了他們倆不可呢?」

百靈給嚇得魂飛魄散,哭着道:「他們……他們並無通姦之實,求皇上念在多爾袞這些年來替您出生入死的份上,皇上就饒他一命吧!」

皇太極痛心疾首的說:「朕不殺他們,這事若傳出去,妳教朕的顏面何存?」

「這事不會傳出去,皇上,您相信我。」百靈保證著。

皇太極此刻心亂如麻,他對百靈揮了揮手。

「妳回去吧!」

百靈走了后,皇太極心煩意亂的在廳里踱著步,他覺得胸口窒悶異常,地上散著玉兒寫給多爾袞的信,那些濃情蜜意,一字字都像針似的,刺得他的心淌出血來。

皇太極實在受不了,他用力的把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地上。

陸公公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皇上心情不好,要不要到關雎宮請宸妃娘娘替皇上解解悶?」

皇太極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去永福宮。」

皇太極一進永福宮,立刻讓一干宮女、太監都迴避。

玉兒覺得莫名其妙,請過安后便說道:「皇上今天有點不尋常。」

皇太極板着臉,「尋常時候我是不會來,不該來,還是不能來?」

「臣妾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這是什麼!?」皇太極把錦盒裏的信一古腦兒的倒在玉兒身上。

玉兒的臉霎時變得慘白。

「說!這些都是什麼?」皇太極大吼。

「……」玉兒咬着唇答不出話來。

「說啊!」皇太極等着她的解釋。

「男女相愛,不能自主。」玉兒終於開口。

皇太極抓住玉兒的手,「不能自主?憑着這些信,朕可定妳一個死罪。」

「玉兒有此準備!」她毫不畏懼的看着皇太極。

「朕給妳時間,循循善誘,給妳機會,對妳包容忍讓。此時此刻,妳居然還對朕說,男女相愛,不能自主!?定妳一個死罪,妳死有餘辜。」皇太極簡直要氣瘋了。

「死就死,活着,宮裏不過多一個白頭宮娥、一個可憐怨女。」玉兒倔強的說。

皇太極用力撕裂玉兒前胸的衣襟,「妳不願侍寢,居然說得像是朕負了妳?」

玉兒越是掙扎,皇太極越是粗暴。她是他的妻,竟然拒他於千里之外?他讓她名列五宮后妃,這是何等尊榮?她卻心有他屬!

皇太極發瘋似的狂吻她的身體,並強烈的佔有她,他嫉妒多爾袞得到玉兒全部的愛,嫉妒多爾袞得到玉兒最真的情,嫉妒得教他幾乎發狂……

「皇后救命啊!我們主子被皇上關進圈禁所啦!」金鈴子跪在鳳凰面前求救。

「玉兒被皇上圈禁起來?」鳳凰還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出什麼事了?」

「奴婢只知道昨晚皇上來永福宮,發了好大一頓脾氣,奴婢隱約聽見皇上說主子……死有餘辜。」

「什麼事死有餘辜?」鳳凰急着問道。

「不知道,後來奴婢看見皇上撕了主子的衣服……奴婢不敢再繼續往下看,就站在迴廊上候着,沒想到等天一亮,皇上就叫人把主子圈起來了。」

鳳凰越聽越胡塗,她讓金鈴子先回永福宮等消息,自己則急着到東暖閣找皇太極問明事情原委。

沒想到皇太極一見到憂心忡忡的鳳凰就先發制人:「如果皇后是來替玉兒求情的,恕朕不給這個面子。」

「皇上,玉兒究竟犯了什麼滔天大罪呢?」鳳凰一臉的焦急。

「她跟多爾袞剪不斷、理還亂,百靈來要朕給她一個公道,朕還能怎麼樣?」

「百靈喜歡興風作浪,皇上您別聽她的。」

「不聽她的!?玉兒在牢裏,妳去聽聽她是怎麼說的,說什麼男女相愛,不能自主,哼!」皇太極一掌打在桌上,一想起玉兒那堅決的表情,他的心就揪在一起。

鳳凰勸不動皇上,只好找彩虹商量,然而皇上這回是鐵了心,儘管彩虹好話說盡,他心中的怒火卻一刻也不能平息。

玉兒被圈禁,轉眼過了三個月,連鳳凰和彩虹都不被允許進來探視,她每天面對一間空蕩蕩的房子,這裏以前不知圈禁過誰,牆上寫着——

一事縈懷煩惱見,片言不檢是非生。

給她送飯菜的宮女年紀十分大了、滿臉皺紋、視茫茫、發蒼蒼,嘴裏掉得只剩三、五顆牙,可是仍然很愛說話。

「我叫春嬌,有事您吩咐一聲就是。」

玉兒看着春嬌把提籃里的飯菜端在她面前,好奇問道:「宮女不是到一個年紀就可以出去嫁人了嗎?怎麼妳還留在這裏?」

「被圈進這裏的人,沒一個出得去。妳隔壁關着二貝勒阿敏,皇上說,圈着他直到死。再隔壁,前陣子關着三貝勒莽古爾泰,他居然在皇上面前亮出刀子恐嚇皇上,這更不得了,不過前幾天,他自己暴斃死了。」春嬌的耳朵有點重聽。

玉兒聽得渾身發毛,不知道現在圈禁她的這屋子,以前死過人沒有?「春嬌,我這屋子以前誰住過?」

「都是皇上不能殺的。」春嬌回道。

「我是問,這屋子我來之前住誰?」玉兒提高了嗓門。

春嬌笑着回道:「空着,養了一屋子的蚊子。」

「皇后和宸妃知道我在這兒嗎?」

「知道,只是皇上不讓她們來。真奇怪,一般后妃失寵,皇上頂多不理睬,妳是做什麼惹得皇上要把妳圈起來?」

玉兒嘟著嘴,「我不過就寫了幾封信給……」她忽然說不下去了。

「寫信也要被圈?咱們皇上的脾氣,也未免太大了!」春嬌嘟噥著。

又過了幾天,金鈴子混進圈禁所里,她買通了春嬌,提着食籃進來。

「是妳?」玉兒見到自己的侍女,自是十分開心。

「妳怎麼混進來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金鈴子低聲道:「睿親王知道妳的事了,他要妳忍忍。」

玉兒發着脾氣,「忍忍!?我為了他被關進這個鬼地方,他居然叫我忍忍?他手上有幾萬正白旗大軍,為什麼不殺進來救我?」

金鈴子嚇得掩住玉兒的嘴巴,「主子,妳瘋啦?這話要是讓人聽見了,可是殺頭的大罪。」

玉兒跺着腳。

「難道要我在這裏關成傻子啊?」

金鈴子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瓷瓶。

「這是睿親王要給主子的。」

玉兒接過瓶子,納悶地問:「是什麼?」

「這是種葯。」

「什麼葯?」

「有毒的。」

「有毒的!?」這該死的傢伙,居然要她服毒自盡?「多爾袞到底哪根筋不對?居然叫妳拿毒藥來給我?在這裏,想死的辦法多得是,投井、懸樑、暴斃的,用不着他費心送毒藥來給我。」

「這葯可珍貴了,是睿親王費了好大工夫,從中原一個叫毒王的人那裏求來的,反正吃不死人……」金鈴子急着向玉兒解釋多爾袞的一番用心。

聽完了金鈴子的話,玉兒無奈的想,與其被皇太極關死在這裏,還真不如服毒自殺算了,不過,就依多爾袞的計策好了。

「吃多少?」玉兒問金鈴子。

「糟糕,我忘了問。」金鈴子很着急,「我一個勁兒擔心被人發現,居然忘了問睿親王這葯的分量要吃多少。」

玉兒打開瓶蓋,裏面只有一顆氣味刺鼻的藥丸。

「我現在把整個葯都吞了,妳趕緊去通知皇后和太醫。」

「奴婢知道。」金鈴子一見玉兒把藥丸吞了,立刻拔腿就往清寧宮奔去。不過這時機選得不好,當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清寧宮時,皇后居然去了關雎宮。

宮女說道:「宸妃娘娘身體不舒坦,所以皇後過去探視她。」

「怎麼宸妃娘娘也趕在這時候身體不舒坦啊!?」金鈴子心裏暗暗叫苦。

「聽皇后說,宸妃娘娘恐怕這兩天就要臨盆了。」

「那太醫呢?」

「當然隨時在關雎宮候着。」

金鈴子急忙往關雎宮跑去,只見大廳上除了大腹便便的彩虹外,鳳凰和皇上也在廳上說着話。

金鈴子一進門便跪在廳上,「不好了、不好了!我們玉主子快要死了!」

皇太極見鳳凰和彩虹都嚇得站起來,於是問道:「妳主子怎麼了?」

「回皇上,玉主子她忽然吐了幾大口鮮血,接着就昏過去了。」

鳳凰急道:「快讓太醫過去看看!」

「咱們也去。」彩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皇太極。

皇太極聽到玉兒吐血的消息心裏也急,但轉念一想,圈禁所里他是禁止所有人去探視玉兒的,金鈴子如何知道玉兒生病的事呢?

不過金鈴子早想好了說辭:「是奴婢打聽出來的,主子這個癥狀已經有兩三次,奴婢不放心,所以讓春嬌多留意。」

皇太極詫異的問:「真有這樣的事?」

「奴婢不敢胡說。」

皇太極似乎有點懊惱,「妳主子有病,妳怎麼不早點說?」

他吩咐了太醫趕往圈禁所,彩虹原本也想過去,卻被皇太極勸住。

「妳現在不方便四處走動,玉兒的情況,朕會派人來回報,妳待在屋裏休息吧!」

「皇上,我就一個妹子,無論如何也要治好她。」彩虹緊緊抓着皇太極的手。

多爾袞的辦法算是奏效了,玉兒吐的兩口鮮血讓她出了圈禁所,但回到永福宮調養數日後,太醫卻宣佈玉兒有喜了。

玉兒愣住了,這消息對她而言,無疑是個意外。

皇太極難以置信的問太醫:「庄妃真的有喜了?」

「千真萬確,皇上,庄妃娘娘已有三個月的身孕。」太醫肯定的回道。

鳳凰開心的對皇太極說道:「恭喜皇上,這可是雙喜臨門,彩虹才剛生下一個阿哥,這會兒玉兒也有喜,真是太好了!」

然而皇太極心中卻閃過多爾袞的影子,這些年來,玉兒總是拒他於千里之外,除了那夜他強行佔有了玉兒,自此之外,他甚至不再有機會碰她一根頭髮,難道孩子就是那麼來的嗎?不會吧!然而當着太醫和鳳凰的面,他又能說什麼?

鳳凰握著玉兒的手,「現在孩子都有了,以後可不準再任性,知道嗎?」

玉兒看着皇太極,看出他並不開心,起碼當鳳凰或彩虹懷孕時,皇太極的表情都有一股難掩的興奮與緊張,然而此刻,他卻是面無表情,甚至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我有幾句話想單獨跟皇上說。」玉兒盯着皇太極。

「朕也有些事想問妳。」皇太極也看着她。

鳳凰和太醫離去后,玉兒直截了當地問道:「皇上懷疑我肚子裏的孩子?」

「我能不懷疑嗎?妳跟多爾袞始終藕斷絲連。」皇太極雙手緊緊的握成拳。

「我跟他是清白的,你信也好,不信也罷。」玉兒神色堅定。

「既然妳懷的是朕的龍種,那麼,朕若決定不要這個孩子……」

玉兒只覺一股怒氣直衝往腦門上,她瞪大了眼睛,氣呼呼的說:「這孩子又不是我想要的,是你……」她伸手指著皇太極的鼻子。

「是朕怎麼了?」他也瞪着玉兒。

「你非禮我!」玉兒咬着牙說。

皇太極聞言大笑了起來,「妳這個說法未免也太滑稽了,想當日在錦州,妳為了以示清白,還曾經在朕面前寬衣解帶,更何況妳是朕的妃子,永福宮裏的庄妃。」

「寬衣解帶那是出於無奈,可是這次皇上欺負了我,又懷疑我肚子裏的孩子,皇上令我覺得羞恥,令我覺得……倍受侮辱。」玉兒的大眼裏盈滿了淚水。

皇太極揪著心,「那妳為何不想想朕的感受?從妳進宮以來,朕幾時為難過妳?而妳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朕的心。」

玉兒為皇太極的話感到不可思議,她只知道初進宮時,她拒絕嫁給皇太極,鬧過絕食、私奔,後來又私自到錦州見多爾袞,與多爾袞書信往返,這些作為頂多讓皇太極「臉上無光」,但也不至於傷了他的心啊!

總之,如果沒有皇太極,今天她和多爾袞就可以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多爾袞不必長年在外征戰,她更不必莫名其妙的有了孩子,還被人懷疑自己不檢點。

一想到這裏,玉兒又是滿腔怒火。

「我知道,后妃們個個都希望替皇上生個阿哥,可是我認清了自己的處境,皇上讓我進圈禁所,是要把我像阿敏一樣圈到老,或者像莽古爾泰那樣圈到死!」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現在不需要了,既然皇上懷疑我不貞,給我定個死罪,豈不是更痛快?」

「妳以為朕做不出來嗎?」皇太極的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

玉兒仰著下巴,「在宮裏,手足相殘視之平常,何況是殺一個你從不曾愛過的妃子,殺一個你尚未出世的孩子!」

皇太極激動的抓住玉兒的肩膀,猛力搖晃。

「妳以為朕從來不曾愛過妳嗎?妳的心是冰山還是鐵石?為什麼一點也感覺不出朕對妳的用心良苦?這些年,我一直等着妳忘了多爾袞,等着妳心悅誠服的做我皇太極的妃子,等着妳心甘情願的替我養一個阿哥或是公主……玉兒,我愛妳越深,恨妳也就越深,我越來越不能忍受妳滿腦子都是多爾袞,妳懂嗎?」

玉兒深深的望着他,無奈的說道:「皇上,你有鳳凰、有彩虹,還有那麼多痴痴等着你的妃子,為什麼你就不肯放了我?」

皇太極踉蹌的倒退一步,他的心碎了,看來無論他對玉兒如何動之以情,或是威逼脅迫,她始終不肯把感情釋放給他。

皇太極無言的離開了永福宮,他暗暗對自己說,從此就當沒玉兒這個妃子。

自此之後,皇太極徹底的對玉兒不聞、不問。

這夜皇太極在睡夢裏,忽然看見遠遠的雲端飄來一個神仙般的女子。

那女子手中抱了一個男嬰,微笑着對他說:「這個孩子將會君臨天下,你抱着。」

仙子將嬰孩往他懷裏一送,立刻騰雲駕霧、翩然離去。

皇太極正開口要問時,突然聽見一陣騷動。

「永福宮着火了,快救火,永福宮着火了!」

關雎宮裏,皇太極和宸妃被一陣混亂的驚叫聲所驚醒。

「外面在吵什麼?」皇太極掀開帳幔。

陸公公趕過來回道:「回皇上,永福宮一片紅光,聽說是着火了,大家忙着去救火呢!」

彩虹急忙從床上下來,「玉兒呢?先把玉兒救出來!」

皇太極套上了鞋,對彩虹道:「朕先跟陸公公去看看。」

彩虹加了一件衣服,「讓臣妾也去吧!」

皇太極知道彩虹十分關心玉兒的安危,只好順着她的意思。

然而當他們到了永福宮外,卻發現一群提着水桶的侍衛與公公往回走。

他們見到皇上,行過禮后便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庄妃娘娘替皇上生了一個阿哥。」

「玉兒生了一個阿哥!?」皇太極心中有說不出的驚喜,雖然這些日子,他絕口不提玉兒,然而心裏卻是默默的期盼,盼望玉兒能回心轉意,因此這個孩子對他的意義,是比其他皇子皇女都來得特殊。

皇太極和彩虹快步進了永福宮,宮裏瀰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來探視玉兒的鳳凰向他請過安后說道:「恭喜皇上,玉兒給皇上添了個阿哥。」

金鈴子把剛出生的小阿哥抱過來,皇太極小心翼翼的抱着,忽然想起剛才的夢境,因此對鳳凰和彩虹說道:「朕方才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美麗的仙子把一個男嬰交到我手上,莫非……」

金鈴子低聲的對身邊的宮女們笑道:「莫非皇上把我當成那個美麗的仙子?」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宮女們因主子生了阿哥,心裏一高興,便紛紛交頭接耳的談論起來。

彩虹納悶地問:「剛才聽說永福宮着火,到底是怎麼回事?」

鳳凰正要開口時,興奮過度的金鈴子卻搶著回道:「回宸妃娘娘的話,玉主子臨盆的時候,整個宮裏忽然籠罩着一片霞光,奴婢們也不清楚為什麼,原來還以為是失火,所以直喊著救火,搞了半天,一點火也沒有。依奴婢看,準是這位小阿哥帶來的祥瑞之氣。」

鳳凰也笑道:「你們聞聞,直到現在屋裏都還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這香味想必是這孩子帶來的。」

皇太極喜悅的端詳著嬰兒,「看來,這孩子是朕眾皇子之中最有福氣的一個。」

鳳凰提議:「不如皇上就替他取個名吧!」

皇太極點點頭,「就叫福臨吧!」

「福臨,這個名字好。福臨天下,富貴在天。」鳳凰跪下謝道:「玉兒現在不能下地,鳳凰在此代她謝謝皇上恩典。」

然而在一片歡樂的喜氣之中,彩虹的臉卻蒙上一層不安的神色。玉兒這個孩子,帶着「神跡」降世,那她的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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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宮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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