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一夜的哭泣,讓荏瑜的眼睛腫得像核桃股大。

由於沒辦法遮掩,她只好硬著頭皮走出房門,下樓來到廚房的餐桌坐下,靜靜享用三明治和香濃的咖啡。她母親則坐在一旁陪伴着她。

「你還在發燒呢?有沒有哪裏特別不舒服?」許世貞的手關切的擱在荏瑜的額上。

荏瑜偏開頭躲開了:「我很好,沒有任何地方不舒服,媽,你不用擔心啦!」她勉強扯出一抹笑。

許世貞不以為然的敏起眉頭:「胡說,體溫這麼高,怎麼可能會好?快把早餐吃完,我帶你去醫院檢查。」

檢查?

荏瑜驚恐的想到醫院裏身穿白袍。臉上帶着親切笑容,但實際上卻都是見血不眨眼的老虎,他們喜歡把不知名的葯注射進入體,觀察藥水會對人體產生什麼反應,並且叫人們不要擔心,更令人害怕的是,還會拿銀亮的刀子在人體上划F去……

她可以想像她要是一進入醫院大門,就別想走出來了,那些醫生、護士們會把她綁在床上或關進水族箱,然後拿着檢查報告在她面前宣讀。

「依據我們的研究和分析,你不是純種人類,而是不知名的生物,為了開拓生物學的新領域,我們有權無限期拘留你。」

狂妄的笑聲從這些人類的口中逸出,荏瑜再仔細一看,帶頭笑得最猙獰的男女不就是夢生和修萊娜……

「荏瑜……荏瑜……」

她猛然回過神,衝口就把腦中的念頭叫出來,「我不要!」

「你不要什麼?」許世貞疑惑的問。

荏瑜微喘著氣看向母親,滿臉的驚備失措,「我不要去醫院,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回來的。」

「傻孩子,你怎麼會這麼想呢?」

「媽,如果我得了怪病或變成怪物怎麼辦?你還會把我當女兒嗎?」荏瑜可憐的問。

「當然,不管你生什麼病,媽媽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無論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母愛果然很偉大。

荏瑜感動得又哭了:「媽,謝謝你。」她撲進母親懷裏尋求尉藉,撫平她的不安及恐懼。

「瞧,小女孩在向媽媽撒嬌呢!」許世貞呵呵笑着。

甜得膩死人的女性嗓音讓荏瑜快速地抬起頭來。淚眼模糊中,她看到的是修萊娜得意的微笑,還自動自發的坐上餐桌,她的身後則是皺着眉頭的夢生,他們整個早上都在一起嗎?

她不甘心、不服氣。

荏瑜立刻擦掉淚水,擺出一副強者的姿態,並猜想他們怎麼會湊在一塊?是不是夢生去邀她來的?

「早安。」她僵硬的問候。

「荏瑜,你的眼睛好紅,我建議你去拿些冰塊冰敷比較好。」

縱然修萊娜說得既親切又充滿善意,但聽在荏瑜耳中部格外刺聽,於是她馬上反駁:「不!我喜歡這樣子。」

「是嗎?」修萊娜笑睨著夢生:「你這位小妹妹很有個性呢!」

「是啊!她的個性十分可愛,」許世貞站出來幫腔:「肯特小姐,一早登門拜訪,有事嗎?」

「嗯!我特地來探望令媛。荏瑜,你好一點了嗎O」一——。

荏瑜挺起胸膛,露出精神奕奕的模樣:「好得不得了,多虧有雷的照顧。」

她就是想讓修萊娜知道——她才不只是夢生的小妹妹呢!

修萊娜的臉色變了一下,但馬上又恢復了,「RYAN是個善良的人,無論是誰生病,他都會盡心照顧,還常常為此冷落了我呢!」她親密的捏了一下他的臂膀,「幸好他一向清楚自己的老婆是誰,否則我可不饒他。」

荏瑜的手緊緊握著,注意到夢生始終沉默的盯着桌上的早餐。

「是呀!你父親那麼慷慨的資助他,他怎麼敢不清楚?」她口不擇言的說。

在座的其餘兩個女人全都重重的倒抽一口氣,尤其是她老媽。

「荏瑜,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還不趕快道歉。」許世貞趕緊警告。

但荏瑜卻不服氣的抬高下巴,「為什麼?我不以為我有說錯。」她很得意的看到修萊娜的臉色難堪得漲紅了。

「對不起,我先回書房了。」夢生站起來就要走。

「我也去。」修萊娜站起來急急的跟上。

荏瑜很驚訝夢生沒有阻止修萊娜,想她前天表示自己要幫忙時,他恨不得趕快打發她,而對修萊娜就全然不同了。她難過的想。

「荏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任性了?你實在很令媽媽失望。」許世貞嚴厲的教訓她。

她垂著頭默默不語。

「上樓去換套衣服,我帶你去醫院。」

「我不想去醫院。」她固執的反對。

許世貞更加不悅了:「上樓去,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跟我去醫院。」

荏瑜這次沒再反抗,乖乖的上樓回房間換了一套輕便的衣服,然後打開窗戶往下爬——她自有一套抵抗的方法。

可她沒注意到夢生站在書房的窗戶邊,把她所有的行為都看進眼裏了。

★★★

她溜出屋子,朝山上爬。

炙熱的陽光加上身體的熱度。計她今身香汗淋漓,若是平常,她會喜歡這種感受,但現在的她可不這麼想了,她總覺得下半身熱得發燙,再不快點找到那窪山泉水冷卻一下,她懷疑自己很快就可以吃到烤魚肉了。

她終於在林蔭的隱密處找到三年前記憶中的水窪,於是她歡呼一聲,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下,只剩內衣、內褲就跳下水,暢快的享受清涼的滋味,與魚兒嬉戲。

最後她疲累地靠着岩石休息,這才猛然想起現實——她該如何向母親說明自己不去醫院以及她逃跑的理由?

「瞧!這裏有什麼?」

荏瑜驚訝的轉身,看到岸邊站着兩個大約十九、二十歲的年輕人,正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盯着她。警鐘在她腦里響起,她迅速把身體浸入水中,只露出眼睛瞪着他們,「本小姐在這裏游泳,你們還不快走。」

「你一個人嗎?要不要我們陪你呢?」

好大膽的不良少年,她想立刻奔上岸逃跑,但她的衣服卻被那兩個男生拿起來,並用手曖味的摩擦著,簡直噁心透了!

她不禁感到害怕起來,發覺自己可能陷入了致命的危險中,此時此刻,她的母親不會來,夢生更不可能出現保護她,她只能自救。

荏瑜緊張的吞了口口水,故作鎮定的喊:「不用了,我喜歡一個人。」

「小姐,別這樣嘛!大家一起玩才有趣呀!」那兩名男子分別先後跳下水游向她。

荏瑜後退著:「別這樣,不然我走好了,你們留在這裏慢慢玩。」說完就想游上岸逃跑。

但那兩個不良青少年可不笨拙,更加緊速度衝上前去,及時抓住荏瑜的白細腳踝,然後用力的拉扯。

荏瑜手抓着地上,雙腳用力輪轉的踢著,「放開我,你們若再不放開,我可要大叫了!」她大聲呼喊。

「這裏這麼偏僻,就算你叫破嗓子也沒人會出現!」年輕人放肆的笑着,伸出魔掌就要往荏瑜胸部襲去。

她一慌,馬上放開雙手想要拍開他們的手,不料卻因此跌回了水窪。

「這樣才對嘛!快樂一下又何妨?」年輕人蹲了下來,色迷迷的盯着她雪白的肌膚,尤其是粉紅色胸罩下隆起的柔軟。

荏瑜驚恐不已,儘可能的尋找出路。勉強維持鎮定,裝出不服從的模樣:「我警告你們別再過來,否則我會把你們打得落花流水。」

年輕人聞言放聲大笑:「人家說打是親,罵是愛,你就打吧!」他露出猙獰的臉孔撲過去。

「啊!」她尖叫一聲。

「卑鄙……」她喪失理智的罵着。心頭的恐懼達到前所未有的頂端,腦海中除了恐懼,就只剩下逃脫的念頭。

四隻猥褻的手在她身上揉捏,讓她噁心得想吐。

突然,她感覺到她的眉心發出強熱。

「她的額頭在發光哩!」其中一個年輕人驚叫道。

荏瑜突然感覺到手拿里握著一個東西,直覺是把防衛的武器,於是毫不猶豫的舉起來就刺。

「啊!」年輕人慘叫,陡然退後,「她刺中我的肩膀了。」

「她手上的刀是哪裏來的?」另一個年輕人問。

荏瑜得意的看着他們驚懼的表情,狂妄的笑了起來,「你們真是欺負錯人了,竟然以為我是一般女孩,哈——哈——哈——」「你看,她的額頭在發光——藍色的光!」

「她不是人,是妖怪,我們快走……救命啊!」

荏瑜好笑的看着他們像見了鬼似的倉皇奔逃。

「我們錯了,饒了我們吧——救命呀!」

兩人嚇得跌倒在滿地的落葉中痛哭流涕。

「荏瑜,你在哪裏?」

是夢生的呼喊。

她陡然清醒,回過神來,額頭的光消褪,手上的匕首又沒入體內,狂烈的風止歇了,而山林也歸於平靜。

她愣愣的呆立水中,看着那兩個年輕人連滾帶爬的逃離,不敢相信自己有這樣的能力,她茫然的看着自己的雙手,腦海中回蕩著那男人叫喊的一句——妖怪。

夢生慌張的朝她奔近,在看到對岸倉皇而逃的人影后,擔心的跳進水裏,「荏瑜,你還好吧!有沒有哪裏受傷?」一邊脫下身上的襯衫給她罩下。

荏瑜可憐兮兮的抬起頭,「雷。」她撲迸他懷裏痛哭失聲。

她脆弱無助的模樣讓夢生的內心興起了強烈的憐惜,他溫柔的擁着她,輕拍着她的背,順着她的秀髮,「沒事了,我在這裏,一切都過去了。」

但對荏瑜來,一切都還沒過去,甚至可以說……才剛開始而已。

想到這裏,她就更難過、更激動,哭得也就更傷心了。

「好,你哭吧!把所有的不愉快都發泄出來,如果可以,也可以把你的心事告訴我,讓我來幫你。」他溫柔的低語。

荏瑜雖然激動,可卻也還有理智,她在他懷裏猛搖著頭,「沒用的,一切都太遠了。」

「是的,都怪我來得太晚,才讓你受委屈。」夢生輕嘆,「但這並不是人生的末日,未來還很長,你要試着去忘記或泰然接受今天發生的事,這樣你才會快樂。」他以為她被強暴了。

她怎麼可能忘掉,怎麼可能泰然接受?她就要從一個人類變成魚了哩!就算人魚可以水陸兩棲,還是很令人傷心的。

她稍微離開他的懷抱,抬起淚眼看向他,「你在說什麼?」簡直是雞同鴨講嘛!

「剛剛那兩個混蛋得逞了,對不對?」夢生用同情的眼神望着她。

荏瑜用力的搖搖頭,「不,他們沒有,是我……」

夢生點住了她的唇,「不需要隱瞞,我不會因此而看輕你的。」

荏瑜眨著紅腫的眼睛,再次申明,「不,他們沒有得逞,是我把們嚇跑了。」夢生顯然不信,「如果你堅持這麼說,那就當事實是這樣吧!你打算報警嗎?」

報警?他們沒告她殺人未遂就很謝天謝地了。

荏瑜吸了吸鼻子,還是搖頭:「沒有必要,我個想再追究了。」

「你確定?」

「我確定。」

「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帶你去一次醫院,以免發生意外。」夢生攔腰抱起她,要往岸邊走。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麼大家都要帶她去醫院,「我不要!」她大叫掙扎著,像條泥鰍般掙脫了他的懷抱。

「你別再任性了,我這也是為你好,要是你有了那兩個混蛋的小孩怎麼辦?」

荏瑜嘴一撇,「怎麼可能?」

夢生偏著頭想了一下,最後終於決定,「好吧!我相信你沒有被強暴得逞,但你也不能再待在這裏。走,我們回去。」他伸手就要抓她。

但荏瑜卻躲開了:「不!我不要回去。」

夢生不放棄的追着她,「別胡鬧了,你是要把自己折磨死以報復我嗎?」

荏瑜很訝異他會這麼想,他實在太自大了,她想。

「別像個小孩子,我不會因為這樣而良心不安的。」他說出重話。

荏瑜用水潑他,故作堅強的朝他扮鬼臉:「你臭關,我才不會為了你這個花花公子去自殺呢!」

夢生的表情像鬆了口氣,「嗯!看不出來你還滿聰明的,那你又是為什麼不回去?」

「我就是不想回去,哪需要什麼理由?」她實在想不出理由。

沒想到夢生卻趁她思考的時候撲向她。

她努力的扭動着,「放開我。」

夢生箱制住她的手皺眉,「你的精力為何這麼充沛?力氣也不小,你到底生的是什麼病?」

荏瑜害怕的想——夢生察覺到她的不對勁了,怎麼辦?

她想逃,於是就直接張嘴往他的手上一咬,毫不客氣的,沒想到夢生竟沒有推開她,只是皺着臉忍耐,害她愈來愈不好意思,最後索性放開了嘴巴。

「你為什麼不躲?」

「咬我可以讓你比較好過,你就咬吧!」

淚水盈滿她的眼眶,眼前的夢生又變成了記憶中那個溫柔的情人,讓她的心流過一股暖流。

「吻我。」她想不住要求。

夢生立刻把她擁入懷中,溫柔的擁吻她,火燙的唇劃過她的眉眼,使她的心中泛起一股柔情,他想疼惜她呀!但,他能嗎?

夢生的吻讓她心醉神迷,渾身飄飄然的,理智也全部瓦解了,一雙玉臂不由自主的纏住他的頸項,自願陷人萬劫不復的情網。

「抱我。」她迷濛的要求着。

但夢生卻搖頭拒絕,「不行再拖延時間了,你病了,我們必須趕快回去。

「我好得很。」荏瑜賭氣的說,雙手不安分的拉扯他的衣服,「你不抱我,是不是怕修萊娜知道了會生氣?」想起修萊娜,她的心裏就有一體醋意直往上冒,純然的嫉妒容不下他的拒絕。

「我是為你的身體着想。」夢生抓住她不安分的手。

荏瑜抬頭用懇切的眼神望他,「求求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希望有更多跟你在一起的甜蜜回憶。」

夢生看着她,久久不發一語,似乎在思考她話中的真實性。

「我的身體沒事,真的,你別擔心。」她偎進他的懷裏,慾火焚身的動手剝下他的襯衫,撫摸起他結實的胸膛。

手心下,她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正加快著,是心動了吧?「哦!管他的。」夢生低咒一聲,攔腰將她抱起:「但是不能在這裏,得找一個舒適的邊方。」

荏瑜笑了,將頭埋進他的頸窩,「都聽你的,雷。」

夢生抱着她走進了林蔭深處。

夢生輕輕地將她放倒在柔軟的草地上。大地里躺着一個全身赤裸,伸手向他誘惑的女神,使他全身的血液急速竄流,再也無法控制。

夢生的手顫抖的剝除身上僅余的衣物,粗糙的手握住她潔白的小手,一股電流襲向彼此,強烈得讓人幾乎窒息……

激情過後,荏瑜心滿意足的趴在夢生身上,靜靜的傾聽他逐漸回穩的心跳,感受他溫熱的手掌在她背脊上來回摩擦。

多希望這一刻永不停歇。

「你的體溫好像沒那麼高了。」夢生的聲音帶着迷惑。

荏瑜嫣然一笑,心中彷彿被幸福填滿,「這都是你的功勞。」她低喃。

「呵!世上哪有這種治療方法的。」夢生好笑的抬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的眸里,「或許是你泡水泡出來的結果。」就像用冰枕退燒的道理一樣。

荏瑜不怎麼在乎自己有沒有退燒,反正退了燒也不代表自己的身體不會再發愁。她此刻比較在乎的是自己在夢生心目中有地位。

「你喜不喜歡我?」就算不能結為夫妻,她也想在他心中佔有一席之地。

「喜歡,你這個任性又大膽的女孩。」夢生捏了捏她臉頰,「滿意了吧?」

反正他也只能在言語上稍稍滿足她。

荏瑜微笑着,並輕輕點頭,「那麼你會不會永遠記得我?」在她變成人魚離去之後,在他正常的娶妻生子后,他會不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他倆共同擁有的甜蜜?

「我不會忘了你的。」夢生輕輕撩動她的發,「怎麼回事?你好像變得多愁善感起來了,要不要說來聽聽?」他隱隱的覺得荏瑜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但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她搖頭,「沒什麼,你想得太多了。雷,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研究人魚做什麼?」她故意雲淡風輕的提起。

「你說呢?」

最實際的答案當然是,「為了名和利。」

夢生苦笑一聲,「這是最好的解釋,也是最可以被大家認同及接受的,但實際上,我只是想知道人魚是不是真的存在?」

「如果她們真的存在呢?你打怎麼做?」荏瑜問得很認真。

夢生的眼光越過她,定在遙遠的天邊:「我想問他們那是不是真的?有沒有讓我彌補贖罪的方法?」

荏瑜聽得一頭露水:「什麼是不是真的?而你又犯了什麼罪?」

夢生拉回目光,擁着她慢慢坐起,再給她一吻,「我們該回家了。」

荏瑜嘟著嘴,「你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她心中難過的是,因為自己在他的心中不夠分量。

夢生拉着她站起來,並拿起她的衣服遞給她,「那你又在隱瞞我些什麼?每個人都有秘密,你想知道我的,就得先把你的秘密告訴我。」

荏瑜知道他不會說的,就如同她不可能把自己天大的秘密說出來一樣。

於是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接過衣服,再一件件的穿上,然後故作害羞的背對他,以免讓他發現她異常的腳趾頭。

咦?

「我的腳趾甲?」荏瑜驚喜的蹲下身仔細的看着自己的腳丫子,沒錯!她的腳趾甲真的回復正常了,就連她趾間的肉膜也不見了。

「你的腳趾甲怎麼了?」夢生繞到她身前查看,「太長了嗎?」

「萬歲。」荏瑜突然大叫,高興得跳到他身上緊緊的纏住他,熱烈的狂吻他。

「嘿!等等。」夢生好笑的推開她的紅唇,「我不反對你這麼熱情,但你總得告訴我,你在高興什麼吧?」

荏瑜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都是你的功勞,我現在知道了,你就是我的解藥。」

★★★

兩人步行回到家,荏瑜免不了的又挨了一頓罵。

不過許世貞在看到她退燒了,又是一副活蹦亂跳的健康樣,這才打消帶她去醫院的念頭。

荏瑜在興奮之餘,立刻跑到浴室放了滿滿一浴缸的熱水,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看起來已經恢復正常的腳趾伸進水裏,深深吸一口氣——哇!不燙。

她睜大眼,幾乎不敢相信的,又連忙將另一隻腳也放進水裏,雙腳一起泡在水裏……真的一點都不燙哩!

她於是鬆了一口氣,終於確定自己又變回正常的人類,而會不會真的是因為她和夢生在一起才造成的?

荏瑜愉快的哼著歌走進書房找夢生,卻看見他認真的不知在記錄什麼?雖然明知道不該在他工作時打擾他,但還是忍不住嘗試:「夢生。」

他頭也沒抬:「我現在很忙。」

荏瑜失望的嚼著嘴,靜靜的在書房裏流連,東瞧瞧、西看看,想要弄清楚他到底帶了些什麼過來?但時間久了,她也逐漸厭倦,可夢生卻還是在書桌上孜孜不倦的研究著,唉!

看着滿房間全是關於人魚的東西后,她的心裏又興起了一個念頭,她想了解人魚!

「雷,可不可以讓我看一些關於人魚的資料?」

夢生驚訝的拾起頭來,「你不是不相信嗎?怎麼突然有興趣了?」

荏瑜挺起胸膛,理所當然的胡扯,「人家還不是為了你!我想要了解你工作的內容,不行嗎?」

「不是不行。」夢生深思的看向她,「只是,你可不能愛上我喔!你不傻,應該知道為什麼吧!」他說得很認真。

這麼殘酷的一句話,他居然能說得平靜,讓她氣死了,「哼!放心,我不會笨得去愛上你這個膽小鬼的。」

「我不是膽小鬼。」他苦笑。

「你本來就是。」她朝夢生伸出手,「給我。不論是手稿、小說或故事書都可以,就是別給我長篇大論的論文。」

夢生笑得燦爛:「當然,我也不認為你有那個耐心去讀艱澀的論文。」

一頁翻過一頁,她沒想到她一接觸人魚的傳說就欲罷不能,愈看愈有興趣。

她沒料到世界各地有關人魚的傳說會有這麼多!從古至今,有大多人信誓旦旦的宣稱自己親眼目睹過,只是,如今科學家卻堅稱那只是他們的幻覺,錯把一種體型臃腫、行動遲緩的魚類「儒良」當成了人魚。

她再翻一頁,是描述日本「八百比丘尼」的傳說,敘述日本以前有一個漁夫在無意間捕獲了一隻人魚,結果使他的女兒誤食人魚肉,致使她女兒的壽命長達八百年。

荏瑜暗噓了一口氣,感到憂心仲仲。

依照這篇記錄來看,人魚對人類來說是一種葯,可以長保人們青春及美麗。

荏瑜苦着一張臉,恐懼的想到一群人類猙獰的拿着菜刀向可憐無助的她逼近,帶頭的兩個人則又是夢生及修萊娜。

「我要青春、我要美麗,我要永遠。」修萊娜尖銳的狂笑着。

夢生則是嘿嘿冷笑,「我之所以研究人魚就是為了長生個老,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就乖乖的讓我吃了吧……哈哈哈……」

她倉皇地後退,直到背後抵住一堵無形的牆,「不……不要……不要……」但殘酷的人類卻無視於她的害怕,揮舞著菜刀一起喊叫:「清蒸……紅燒……生魚片……」

砰!

荏瑜突然回過神,才發覺自己全身冒冷汗,她看了看牆上的掛鐘——凌晨兩點整,剛才那關門的聲音一定是夢生終於放下工作回房休息了。

她想跟他在一起!噩夢過後讓她更想起他溫暖的懷抱,就算他無意與她纏綿,那讓她依偎在他身旁也就滿足了。

主意既定,她抱着夢生的手稿,以及從抽屜翻出的鑰匙,大大方方的打開客房直接進入,可惜正巧碰到夢生在浴室里沖澡。

她的眼光落到鋪着淡藍色床罩的床上,馬上從容不迫的躺上去,打開床頭燈,翻開夢生的手稿。邊讀邊等待着他。

嘩啦!浴室的門打開了。

夢生圍着一條浴巾踏出了浴室,第一眼看見床上的不速之客,似乎有點愣祝

荏瑜朝他揮揮手,對他綻出一抹性感的微笑。

一股灼熱的情慾同時焚燒着他倆。

夢生走向床邊,低頭淺嘗一下她的唇,這種親密讓荏瑜笑得開懷,她輕點夢生的鼻子,衷心的道:「跟你在一起真是好快樂。」

「謝謝!那是對男人最大的讚美。」夢生拿走地抱在胸前的手稿,將它放在床頭幾,「為了回報你的讚美及主動,我會努力滿足你的需求。」說完熱唇壓下,挑一邊的觸弄,激起了兩人慾望的火花,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

熱情尚未燒退理智,他知道兩人沒有未來,他必須和修萊娜結婚,而荏瑜……唯一的選擇就是遺忘他。

「荏瑜,你真的決定這麼做?」

不再多說,夢生緩緩部下荏瑜身上的衣物,一件、兩件……兩人互相凝望,有柔情……有慾望……就是沒有希望……

月兒西斜,夜風沁涼的滲人曖昧的空間里,彷彿感染到房內的熱情般,氣氛也變得溫暖了。

良久,荏瑜疲累的躺在他的臂彎中,伸出手指在他的胸膛上書著圈圈,決定質問雷一個困擾她甚久的問題,「你的未婚妻就住在隔壁,你為什麼不搬過去和她一起住?」

「你希望我搬過去嗎?」夢生懶懶的反問。。

「不是。」她急忙強調,「我只是好奇,未婚夫拒絕與未婚妻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似乎不太合理,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原因。」

「你說呢?」

「你討厭她。她很驕傲、很跋扈、很無理取鬧。」荏瑜愈說愈有勁。

「沒這麼誇張。」夢生輕敲她一記響頭,「她沒這麼糟,我並不討厭她,她只是比你更會纏人罷了。」

荏瑜不悅的嘟起嘴巴,「那你是喜歡她羅?比喜歡我更喜歡她嗎?」她的手不客氣的扯着他的頭髮。

夢生並未動怒,「你們女人就是這樣。」

「說嘛!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她?」她真的很想知道。」

夢生聳聳肩:「和你在一起愉快多了,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不滿意,但勉強可以接受:「那你取消跟她結婚,跟我在一起好了。雖然我家的財力不比肯特集團,但也不窮啊!我爸媽認識很多人,不管你想做什麼,我們都會儘力幫你的。」

夢生認真的凝視着她,臉上全無笑意。

「到底好不好嘛?」

夢生突然坐起身,冷淡的下床,穿上睡衣,「我承認跟你在一起很愉快,但如果你想找丈夫,我奉勸你還是去找別的男人吧!」

荏瑜一臉傷心的也跟着坐起:「你就這麼想娶修萊娜嗎?」

「這跟我想不想無關,重要的是肯特家族可以給予我最大的幫助,讓我完成工作。」

「什麼工作?證明美人魚真的存在海里嗎?」荏瑜氣惱不己,「你想證明這個做什麼?名利真的有那麼重要嗎?還是你想研究吃人魚的肉看是不是真的能長命幾百歲?」

夢生冷靜的看着她,為她的話感到訝異,「錯了,全都不是。」她的這種說法實在荒謬。

「那你倒是說清楚呀!」荏瑜不放棄。

夢生困擾的偏頭去看窗外的夜色,「是為一個很愚蠢的理由。為了一個我認為我愛過、卻又不小心將她害死的一個女孩。」

「什麼……」她感覺到體內的醋意翻騰,不敢愛人的夢生竟曾經愛過一個女孩?

夢生卻搖搖頭,「算了,那是一個曲折又愚蠢的故事,你不會想聽的。」

「我想聽,我喜歡曲折又愚蠢的故事。」

夢生還是搖頭,轉身走向門口,「還是算了,即使我說了,你也不見得會相信。」

「我相信!不管你說什麼我都相信。」只要他說出他欣賞的那個女孩的優點就行了。

夢生旋開門把,轉頭丟給了她一個無奈的微笑,「很久很久以前,我愛上了一個美人魚。我回書房了,晚安。」

門砰的合上。

荏瑜張大嘴,看着閉上的門,分不清自己是驚是喜,或者兩種都有?

哇!夢生曾經愛過美人魚,那是不是代表他有可能愛上另一條美人魚——

她?只是問題是她現在正常得很,看起來與一般的人類無異,這樣的她會真的如那兩條人魚所言的,變成人魚回到大海嗎?

她很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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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水偷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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