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六個月後。

這天,一輛馬車風塵僕僕地停在高聳華麗的慕容家大宅前,駕車的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子,他輕巧地躍下馬車,拉開車門,從車廂中扶出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子,一身藍衫襯得他挺拔高大、俊朗不凡,而臉上所浮現的笑容更是溫柔得教人心折,他就是蕭森,至於那名秀麗絕艷的女子,自然是他的愛妻杜輕紅了。

﹁累不累?﹂他抱起妻子轉身就往大宅院裏走去,他們去慈雲庵探望帶髮修行的依依,今天早上才兼程趕回,路途上的奔波,實在讓他對柔弱的妻子感到很擔心,更何況她還大著肚子哪!

不料輕紅搖搖頭,伸出雙手環著丈夫,輕笑道:﹁我睡了一覺呢!倒是你,駕了一天的馬車,累不累?﹂蕭森搖頭,夫妻間的深情羨煞了旁觀的家丁奴僕,他邊走邊回頭對一名年約六十歲的管家模樣中年人道:﹁福伯,我娘呢?﹂"老夫人以為大少爺明天才會回來,所以早早就休息了!要不要叫醒她呢?﹂﹁不了!紅兒很累,明天再說。﹂說完,他大跨步回到梅園,將輕紅放在床上,自己則坐在她身旁,一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汗珠。

﹁瞧你一臉塵沙,先去洗把臉吧!﹂輕紅柔聲說。

但蕭森搖頭,嘟噥著:﹁先做一件我想了好幾天的事再說!﹂他低頭尋找妻子柔軟的雙唇,當四片唇瓣相觸時,彼此的舌尖糾纏着,久久無法分開。終於,蕭森抬起頭,氣息有些不穩。

﹁我們瞞着娘把子軒留在那裏行嗎?﹂輕紅問。

﹁當然不好,那裏是佛門聖地,怎容得兒女情長。﹂﹁可是……﹂﹁別可是,相信了緣師太自有處置之道,我們局外人又何必操這個心?﹂蕭森又再度抱起妻子,往浴池方向走去,﹁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休息,一會兒乖乖睡個覺,嗯?﹂守候在浴池旁的麝月,早已燒了滿滿一池溫熱的水,等候他們兩人到來。蕭森揮揮手,示意麝月出去,然後脫去兩人的衣裳,小心翼翼扶著妻子進入浴池中,他溫柔地為她洗凈一身的塵埃,雙手在那光滑潔白的肌膚上摩挲著,最後停在渾圓突起的肚子上。

﹁今天乖不乖?有沒有拳打腳踢,弄得你娘不舒服?﹂他低聲對肚子裏的孩子說着,一面俯下身子將耳朵湊近,仔細聽着。

﹁別這樣,你會嚇着他的!﹂輕紅笑着扶起丈夫的頭輕吻,同時為他孩子氣的行為感到好笑,這是半年前堅持要打掉孩子的蕭森嗎?究竟那時候大哥和他出去找那個老乞丐做什麼?為何他回來后態度有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呢?她不解,幾度想問卻都被他以一記熱吻帶過去,但這並未解除她心中的疑惑。

﹁森哥哥,有件事情我想問你。﹂蕭森露齒一笑,繞到妻子身後從後面環住她,﹁什麼事?﹂﹁你……你不是一直不想要這個孩子嗎?為什麼後來會有這麼大的轉變?﹂蕭森明顯地整個人一愣,笑容凝結在臉上,不過輕紅看不到這反應,只是又一次問道,在得不到回答時,她不禁轉過身,卻被蕭森眼中的肅穆還有幾分悲傷所懾住,頓時輕紅明白了!

﹁你一直都忍着是不是?﹂蕭森別過頭去,眼眶不覺紅了起來,隨着妻子的肚子日漸增大,那種患得患失的情緒益發佔滿心扉,他怕……怕這種恩愛的日子所剩不多,他怕會失去最愛的妻子,他怕當最後紅兒終究撐不過生產的折磨撒手而去,要他獨自一人如何面對孩子,如何繼續生活?

老乞丐的話又一次在腦海中響起||萬般各有因緣所在,又何必強求呢?今天打掉這孩子,難保妻子不會因此恨你一輩子,甚至鬱鬱而終,不如好好珍惜當下,盡丈夫之所能讓她高興,即使真會因此失去她,那麼她也是含笑而去,況且世事難料,人命脆危,一個小意外都可能奪走一個人的生命,此時又談什麼朝朝暮暮、永生相守呢?生命的奧妙,本就不是人力所及,亦非你所能料的,好好珍惜當下,把握現在,將每一天都當作是唯一的一天認真過活,那麼人生也就了無所憾了!

這番話總在夜深人靜時讓蕭森想起,也讓他煩憂的心平復不少,只是隨着日子一天天逼近,他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心又跟着擾亂起來,究竟該如何面對這眼看快要來到的日子呢?從成親至今快一年的時間中早晚不斷練著的功法,會不會如逸飛所猜測般發生效用,讓紅兒安然度過危機?

﹁森哥哥,你不要難過,我自己的狀況我最清楚了,別擔心好不好?告訴我,你們去找老爺爺做什麼?為什麼你的態度會有這麼大的轉變?﹂輕紅萬分不舍地看着丈夫難過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其實這段日子她真的很快樂,丈夫愛她、寵她,婆婆疼她,一家大小敬她,若真的這樣走了也沒什麼好遺憾。

蕭森停了很久,終於將老乞丐所說的話原原本本告訴妻子,聽得輕紅不禁也眼眶泛紅,她把頭靠在丈夫懷中,安慰道:﹁老爺爺既然說那本秘笈所記載的功法可以延年益壽,我們就姑且相信他吧!更何況練了這麼久,倒也真有幾分功效,你瞧瞧,我不是很久沒有犯病了?﹂蕭森苦笑着,一語不發地抱起妻子站上平地,為彼此擦乾身體穿上衣裳,正想呼喚麝月來時,輕紅卻撫著肚子皺起秀眉。

﹁怎麼啦?﹂蕭森緊張問道,不會是現在吧?

﹁沒事,有一點抽痛,休息一下就好!﹂蕭森抱着妻子回房休息,一面卻要人去喊產婆來,同時將正在大廳幫人看病的杜十三叫來。

﹁怎麼回事?﹂杜十三放下一堆等候的病人,人才剛踏入梅園便先開口問。

﹁紅兒好像要生了!﹂蕭森說着,臉上有着拂不去的擔心憂慮。

﹁別急,記得我是怎麼教你的吧?如果紅兒一有狀況就照着做,我去摘些果子來給她吃。﹂

這晚輕紅並沒有生,但陣痛逐漸規律,到了第二天早上,已變成一陣強過一陣如撕裂般的疼痛,原本一直忍着不喊的她,終究忍耐不住,當她淒厲的叫聲傳出來時,蕭森聽了整個心都糾結在一起,幾度想衝進去,卻被杜十三給攔住了!

到了下午,輕紅已是疲累得喊不出聲,而孩子猶仍沒有動靜,眼看她滿頭大汗臉色發白,終至昏死過去,產婆緊張得跑了出來!

﹁大少爺,大少奶奶昏死過去了!﹂﹁什麼?﹂蕭森面無血色呆立原地!

﹁該不會難產吧?﹂一旁的花似芳無限憂心地說。從昨天晚上起慕容家一家大小便燈火通明,全家為少奶奶祈福,希望這位如菩薩般的女主人能順利生產,然而似乎好事多磨。

﹁快!搶時間要緊,遲了就來不及了!﹂杜十三拍拍蕭森的肩膀提醒道。為了預防輕紅生產時可能有的意外,兩人不知研擬過多少對策,杜十三也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教給蕭森,好讓他在危急時可以救上妻子的命。

﹁好!娘,你和產婆隨我進去,我要救紅兒!﹂﹁這……大男人進入好像不太好?﹂產婆憂慮道。

﹁現在管不了這麼多,救人要緊!﹂花似芳當機立斷,於是三人一同進入房裏。

但見床上的輕紅早已不醒人事,而沿着她的雙腳不斷流下的是鮮紅的血,蕭森忍住心中的擔憂與害怕,從懷中取出兩根銀針,微微顫抖着手,別怕!你不是練習過千萬遍了?現在正是派上用場之際,再猶豫紅兒就沒命了!

蕭森屏住呼吸狠著心下針,一針扎在輕紅的胸口,一針扎在她肚子上,不多時只聽得嚶嚀一聲,她已悠悠轉醒,然而雙腿間的疼痛讓她禁不住大喊:﹁啊!﹂﹁哇!哇!﹂宏亮的嬰兒哭聲震破寂靜的大宅院。

﹁生了!生了!﹂花似芳高興得幾乎淚水盈眶,她趕緊接過孩子,﹁是個男孩!森兒,是個男孩!﹂整個人快虛脫的蕭森,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他握住妻子的手,眼前一片模糊。

﹁紅兒,你聽到了嗎?是個男孩!﹂不料輕紅竟搖著頭,另一聲淒厲的叫喊再度撕碎蕭森的心。

﹁紅兒!﹂﹁還有一個哪!﹂產婆驚異地接下另一個孩子,﹁這次是女孩!﹂﹁什麼?﹂蕭森幾乎不敢相信,他竟然一次有了二個孩子,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

﹁森哥哥,我……我總算……﹂輕紅虛弱地說着。

﹁噓!別說話,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好好休息!﹂跪在妻子面前,熱淚一滴滴落在蕭森的手臂上,他做爹了!而他的紅兒也平安無事,真是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一晃眼,半年又過去。

慈雲庵是一個位在半山腰上,風景秀麗幽靜的小小寺宇,佔地並不大,總共也不過一棟主建築當作寺里的正殿,兩旁各有一間房子作為禪房及常住的寮房,平常眾尼們依著規矩戒律過着行住坐卧了無掛礙的日子,倒也使人羨慕。

這天山門外來了一匹雄偉高大的駿馬,騎馬的是個二十三、四歲左右的年輕人,瞧他一襲儒服,風采俊雅,儀錶出眾,若是在街上出現,真不知要迷倒多少過往的姑娘呢!

年輕人一下馬,庵內一名看來只有八、九歲的小沙瀰便迎了上來,她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施主可是慕容公子?﹂﹁在下慕容徹,特來拜見師太!﹂﹁師父等你很久了,請跟我來。﹂慕容徹隨着小沙瀰進入西邊的禪房,一入內了緣師太便與一名生得秀美動人卻身着海清的女子盤腿而坐,這名女子自然就是依依了。但見她眉清目爽,神色平和,似乎昔日的憂愁不郁都已遠去。

慕容徹強自按捺心中的激動,躬身頂禮了緣師太后,也跟着盤腿坐下,他一坐下了緣師太便開口:﹁昨兒個無念又提起想剃度出家的事。﹂無念自是依依的法號。

慕容徹聞言心中一緊,望向閉目不語的依依,半年前他和大哥蕭森及輕紅曾來過一趟,那時了緣師太就說依依想剃度出家,難道這一年的帶髮修行真讓她看破紅塵世事,起了出家修行的念頭嗎?不,不會的,他這樣自我安慰著,眼睛卻不由自主落在依依身上,久久無法移開。

﹁那……您的意思呢?﹂他小心地問,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

了緣師太尚未開口,依依便匍匐跪倒在地說:﹁無念自感罪業深重,求師父成全!﹂﹁無念,不是為師不肯,而是你俗緣未了,因緣未具足,若是勉強剃度,只怕到時候反倒著了魔考,所以你還是跟着慕容公子回去吧!你與他有宿世姻緣,必須先了了這段姻緣才行,況且修行貴在一念心,只要一心清靜,當下徹悟,出家固可專心修行成就菩提道,在家亦能修成無上佛果,兩者並不相悖!﹂她轉向慕容徹點頭致意,然後起身離開禪房。

﹁師父……﹂依依仍舊不放棄地喊。但了緣師太已經掩門而去,禪房內只剩她和慕容徹。

﹁依依!﹂慕容徹灼熱的眼緊緊盯住她,幾乎按捺不住想一把摟她入懷,但他剋制住了。這裏是佛門聖地,豈容兒女情長?

於是他伸手握住依依的手,起先她抗拒了一下,不過由於慕容徹牢牢握著,眼見抗拒無效之下,也就隨他去了。

慕容徹牽着依依,與其說是牽,不如說是半拉半強迫,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山門,依依急欲掙脫他的手。

﹁放開我!﹂慕容徹深深注視了她一眼,不發一語,攬腰一抱,先讓她上馬,自己再縱身一跳,一手環住那柳腰,然後縱馬而去。

馬兒跑得很快,一輩子沒坐過馬的依依被那顛簸起落給震得有些臉色發白,若非慕容徹緊抱着她,只怕早已滾下馬背去了!就像突然策馬平治般,馬兒突然地又停了下來。依依尚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已被慕容徹抱下馬,下一刻兩人置身在一片青草地上,他的手牢牢握住她的,他的唇熱切地鎖住她的,細訴著一年中漫漫的無邊思念。

﹁不要,放開我!﹂依依掙扎地想移開嘴,他的吻灼熱地教人有些喘不氣來,讓她心神蕩漾地想和他就這樣纏綿下去,永遠都不要回到惱人的塵世。但不知為何,內心深處總有那麼一絲絲的遺憾。

她想起半年前蕭森帶着大腹便便的輕紅前來看她,言談中那種愛憐、滿足與驕傲,是她認識蕭森這麼多年來所未見過的,那會是別人口中冷漠、不動情的蕭森嗎?顯然他已找到屬於他的幸福,而自己的幸福又在哪裏呢?不是她不滿足,也非對蕭森仍舊念念不忘,只是輕紅臉上所流露的滿足、嬌艷,實在羨煞了同為女人的她,自己此番重回慕容家能夠得到這樣的幸福嗎?回想這一生,除了傷心、絕望與等待之外,所有的便是他人輕視、羞辱的眼神,命運之神真的會如此仁慈,讓她這麼一個受上天詛咒的女人得到幸福、得到慕容徹的愛?她猶疑、徬徨、害怕,說不定這又是一場空等!想必了緣師太深深洞悉自己的心思,才會說塵緣未盡,不肯為她剃度吧?

﹁你在想什麼?﹂依依臉上那忽而悲傷、忽而徬徨的迷離神情,慕容徹一一收入眼底,面對心愛的女人,他有時實在無法了解她在想什麼,莫非她後悔了?不,這八年來自己所盼望的,不就是這一天?絕沒有後悔的餘地,他發誓一定要讓她幸福,從今以後不再讓她掉一滴眼淚!

﹁子軒,我想我們不要回去好嗎?﹂依依突然開口說道。

﹁為什麼?﹂慕容徹似乎並不意外,他神色平靜地問。

﹁我怕……我怕我一回去又給大家招來不幸,與其這樣倒不如就不要回去。﹂無奈的心情在言語中表露無遺。

慕容徹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他拉起依依,再一次抱她上馬,策馬而去,一路上都沒有說一句話,隨着馬的奔騰,他們逐漸從郊外進入城鎮,又從城鎮馳入山林,最後在一處溪畔停了下來。

慕容徹先放馬吃草,然後領着依依往高處走,差不多十幾丈遠的距離后,眼前出現一棟全由竹子所搭建而成的小屋,推開竹門一看,裏頭有一個不算小的廳堂,桌椅家飾一應俱全,再往裏頭走是兩間房間,後面則是一個小小的灶台,可以生火煮飯。

﹁這裏是……﹂依依無比驚訝地問,她可以說第一眼就愛上這個依山傍水的小屋。

﹁這裏叫無雙居,是我一個朋友為他的紅粉知己所蓋的,不過一直沒有來住,所以我暫時借來用一用。﹂慕容徹上前將依依往自己懷裏帶,緊緊抱住她,﹁依依,你說不想回去,那我們就在這裏過着與世隔絕的日子好了。﹂﹁子軒……﹂依依幾乎哽咽了!沒想到……沒想到他早就想好了,看來自己真的是無法拒絕這個男人了!

﹁噓!別說話!﹂慕容徹低頭吻住她的唇,堵住她尚來不及說出口的話,一面抱起她往房間里去,在這個山明水秀鳥語花香的獨立小屋中,依依終於尋找到屬於她的幸福,而在天地為證,鳥獸為媒下,她和慕容徹終於真正結為夫妻!

這又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依依一手捧著剛在溪里洗好的衣物,一手撩著裙擺往上走,準備回到小屋中。她和慕容徹在這裏已經過了好幾個月的與世隔絕生活,過往的不如意、悲傷都隨風漸漸遠颺,現在她是一個平凡的女人,雖然生活平淡甚至有些艱苦,每天需與柴米油鹽為伍,但她甘之如飴,畢竟這是她長久以來的夢想,一個屬於自己的家,一個愛她的丈夫!

﹁子軒,我回來了,你火生好了嗎?﹂依依一進門便喊道,但出來迎接她的不是慕容徹,而是作夢都沒有想到的杜輕紅,蕭森的妻子!

﹁你……﹂依依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驚訝嗎?我和森哥哥在這裏等了好久,一直不見你和子軒的蹤影,所以森哥哥去找他了。﹂輕紅笑着迎上前,仔細端詳著依依,現在的依依看來美麗、平靜,看樣子她是完全接受了慕容徹的感情了。

﹁你們怎麼知道……﹂輕紅溫柔一笑,沒有正面回答問題,﹁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瞞你,其實早在子軒出發來接你時,我和森哥哥還有娘以及大哥就商量好,要離開慕容家回到我們原本居住的荊山,在久等卻一直不見你們回來的情形下,只好延遲既定行程,派人到處找尋,一個月前知道你們隱居在此,所以我們也就打理了所有的東西,準備在到荊山的路途上順便來看看你們。﹂﹁為什麼?那裏是屬於你和蕭森的啊?何必因為我而……﹂依依將蕭森一家人的離開視為是自己的過錯,她就是因為怕發生這種事才不願回去,寧可隱居在此,沒想到該來的仍舊躲不掉!

﹁不,和你沒關係,你不必自責。﹂輕紅吐了口長氣續道:﹁森哥哥從來沒有把那裏當成自己的家,更別提在知道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后,他還會繼續住在那裏,何況帶着娘離開慕容家是他一向就有的想法,我們之所以會留到現在全是因為我有了孩子,現在一切既然都已塵埃落定,當然就是離開的時候!﹂﹁可是……﹂﹁別可是,你看看他們回來了。﹂輕紅指著前方兩個瀟灑頎長的身影說道,果不其然,真是蕭森和慕容徹。

兩人一進門,慕容徹見着輕紅便施禮道:﹁大嫂,謝謝你的指點,否則現在的我八成還坐困愁城呢!﹂輕紅聞言整個臉頓時紅了起來,蕭森聽了這話露出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而依依則一臉愕然地看着。

﹁子軒,不是說好了嗎?怎麼又提起?﹂輕紅糗得幾乎想找個洞鑽進去,如果讓森哥哥知道這一切又是她出的主意,八成又是一頓好吻了!

﹁輕紅,難道你要子軒帶着我……﹂依依這時也有些明白了。

﹁對不起,你會生我的氣嗎?﹂輕紅上前握住依依的手。

﹁不!怎麼會呢?如果不是你,只怕我還在隴翠閣里自怨自艾呢!說真的,這幾個月是我這一生中最快樂的一段日子,是你讓我認清楚自己內心的真正所愛,否則到現在恐怕我都執迷不悟,我謝謝你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怪你?﹂依依這段發自肺腑的真言,讓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慕容徹伸手握住妻子的手,深深看着她,依依讓這露骨的表現給羞紅了臉,直想掙脫!

﹁大哥,何不留下來暫住一宿再走?﹂﹁不必了,娘和逸飛還有兩個孩子都在山腳下等著呢!你真的不想再回去了?﹂﹁嗯!我很清楚自己有幾兩重,除了大哥沒有人更適合掌理慕容家了!既然大哥不願意,那就讓伯父慕容白來掌理好了,這樣相信所有的人都沒有話說。﹂慕容白是慕容景的親大哥,膝下有一子一女,早年由於不屑慕容景的所作所為因此搬出慕容家自立門戶,現在將慕容家交由他來掌理,也算是完璧歸趙,再適合不過了。

﹁這樣也好!那我們走了,你和依依多保重!﹂蕭森牽着輕紅的手慢慢步出小屋,慕容徹和依依不捨地尾隨在後,兄弟兩人一路上又交代了不少事,不過人說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再怎麼捨不得,也有必須分手的時候。

望着那一對宛如天人般的神仙眷侶遠去,慕容徹微笑地摟緊妻子說:﹁我們回家吧!﹂家,她終於也有家了!

依依點頭同意說:﹁我們回家吧!﹂

︽本書完︾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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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醫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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