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我們現在是要去錄囚,對不對?」棘茉陽皺着眉頭,不是很明白的問著。

自從她找不到那個閃過腦袋一次的念頭之後,就變得有些奇怪。

她和宇文執不再在朝堂上針鋒相對,她懂得先跟他商量討論之後再上奏,他也沒再說過一句反對她的話了。

她安安穩穩的當她的右丞相,心裏覺得很滿意。

他們之間和和氣氣的,雖然偶爾還是會吵嘴,不過都沒有讓她生氣到想假裝昏倒。

只是宇文執那天跟她說的「爛柱子道理」,讓她想到就擔心。

還有他遲遲不告訴她他對她的愛慕之意,這也讓她等得很煩。

一看到宇文執,她就覺得他怪怪的。

明明喜歡自己,除了偷親一下,難道他不會做些討人開心的事嗎?

如果有人三個月前告訴她,他其實是喜歡她的,她死都不會相信。

「沒錯,是要去錄囚。」所以要請她換一換衣服。

「那麼請問我們的隨從呢?我的轎子呢?還有呀,為什麼我要穿這種衣服?這裏又是什麼地方?」

空空蕩蕩的,除了尋常傢具之外,什麼擺飾都沒有,這裏的主人一定很不懂得生活情趣。

「我家。」

一聽到是他家,棘茉陽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難怪跟你一樣。」

他一笑,「我把這句話當成讚美。」

「少臭美,我損你呢!」她雖然這麼說,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怒意。

「你帶我來這裏幹麼?還是說你家就是監獄?我看也挺像的。」加幾根鐵欄桿應該就差不多了吧。

「你那身衣服得先換掉,我不想引人注意。」他滿意的看着她在他的婢女協助下換上的衣裳,老實說順眼多了。

「你就是看我的衣服不順眼,莫名其妙。」她斜睨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從騎馬那天開始,說話不再是恭謹的臣而是我,說到她的時候也不是公主,而是你。

原來這就是他喜歡她的一些些線索!對啦,有時候他還叫她茉陽呢!

「你要去錄囚,首先得讓囚犯信任你,對你有信心,他們若有冤屈才會大膽說出來。」

「所以我的衣服會讓他們沒信心?」這是什麼跟什麼嘛!衣服跟信心會有什麼關係?

他搖搖頭,「不是,你會讓他們分心。」

「胡說。」她正想反駁時突然想到,那裏關了一堆男人,她如果穿得太招搖,好像真的不妥當,「就算是好了,我也不要穿你挑的衣服,醜死了。」

「我們家沒有女人的衣服。」他眼神一黯,「這是我過世的娘的。」

宇文執轉過身去,似乎有些傷感。

呃……好吧,她是不應該這樣對待愛慕自己的人,或許是她太嚴苛了,他才不敢表示,還是柔軟一點好了。

「其實這衣服不醜,我只是不服氣你,所以故意要跟你唱反調,不是、不是故意要批評你娘的衣服。」

「我知道。」他回頭笑道:「你真是老實。」

他就是喜歡她的坦率和真性情,她其實可以更善良更體貼的,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有這個潛力而已。

「啊?」她不解的看着他,心裏覺得怪怪的。他剛剛不是在傷懷嗎?怎麼突然就好了?

「大人。」一名粗使丫頭進來說:「馬車已經在門外了。」

「好,我知道了。」

「等等。」棘茉陽喚住了那個丫頭,仔細的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又揮揮手讓她走。

「怎麼你娘的衣服也穿在你家丫頭身上?」

這壞蛋,在宮裏跟她互別苗頭就算了,連出宮都要騎在她頭上,把她貶低成丫頭。

她還以為他改了呢,沒想到骨子裏還是這麼壞。到底是不是喜歡她呀,這樣很令人傷腦筋的。

「是嗎?我倒沒注意到。」

「沒注意到才怪!明明就是存心的。」

「你冰雪聰明,一猜就中。」宇文執故意將她手一拉,「走了,否則會太晚了。」

「你拉我幹麼!我自己會走。」他居然牽住她的小手!

害得她臉上一紅,只覺得他手心溫暖的氣息滲進了她掌心,也悄悄的透進了她的心裏。

「你走得太慢了。」

「大理寺監獄就在東城,又跑不掉!你急什麼?」棘茉陽用兇巴巴的語氣來掩飾那份心虛。

現在是他喜歡她,又不是她喜歡他,要弄清楚這個分別。

畢竟這是很值得驕傲的事,這傢伙樣樣贏她,偏偏就是喜歡她,呵呵。

「誰跟你說我們要去大理寺?」他扶她上馬車,自己坐在車夫的位置,「我們出城到衙州府去。」

「可是我們明明行文大理寺說今天要去錄囚的呀!」這人到底在搞什麼鬼?不是說了錄囚這件事她主導嗎?怎麼她卻被他弄得一頭霧水,還被牽着鼻子走。

「難道不能唬弄他們嗎?」他駕的一聲,催促馬匹往前行走。

「當然不行呀!人家都準備好等你去錄囚,怎麼可以因為你高興就不去,那不是讓人家白忙嗎?」

「既然人家都準備好了,我們還去錄什麼囚?他們越沒準備,我們才越能得到真相。」

棘茉陽陡然明白了,「哼,你這人心機很重。」難怪他要說自己很會害人了。

宇文執沒說話,心裏想的卻是,要說心機,沒人比得過順清皇帝了。

「可惜你考慮的還是不周全。」棘茉陽說道:「你今天一去衙州府,人家就知道了,要搞鬼還不是能搞?

「防得了一次,防不了第二次。」這法子想想也滿笨的。

「防得了一次就夠了。」宇文執揚起唇角,淡淡一笑。

「什麼意思?」她不解的問:「幹麼只要防一次?是防誰?大理寺?我看也不像。」

「你不用知道。」他頭也不回的說。

「為什麼我不用知道?」她不喜歡他這句話,於是抓住他的肩膀,「停車!你給我說清楚!

「父皇說這件事我們兩個一起辦,為什麼我不用知道?」

「因為事關重大。」他老實的說:「還記得我跟你說的爛柱子?」

「錄囚跟換柱子有關?」棘茉陽隱約察覺到錄囚這件事背後含有更大的意義。

而她不明白,她是被排除在機密之外的。

這並不公平,她是右丞相呀。

他點點頭。

朝堂上那一番不過是做戲而已,是要讓那班臣子相信真有錄囚這件事,其實他們要做的是在某些人還沒察覺到之前,將一個人從衙州府監獄弄出來。

要讓他進到監獄去,還有什麼理由比錄囚更光明正大,更加不會引人疑心,進而殺人滅口呢?

而茉陽公主的加入讓這件事充滿著兒戲的味道,那些人的防備自然會鬆了。

皇上下令京城內外臣工風聞其事公開上疏,已經讓那些奸臣人人自危,分寸拿得更緊了。

「為什麼父皇不直接跟我說?」棘茉陽語帶埋怨,「既然什麼都要瞞着我,為什麼又要讓我當右丞相呢?」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茉陽,皇上的安排大部分的時候都是為了國家,不是為了個人……」他看了她一眼,沒有再繼續往下說。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所以他知道我會難過,因為我會知道他讓我當右丞相,只是為了轉移臣子們的注意力。他們根本不把我當一回事,連帶着對你也不會認真。

「然後你就可以幫他做大事,反正我的感覺不重要,對不對?父皇從來就不認為我可以幫他,對不對?」

宇文執沒有說話,良久才開口,「我不知道。」

棘茉陽拾起頭來,輕輕的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事?你讓我很不痛快你知道嗎?」

「讓你不痛快的人不是我,是你父皇。」咬咬牙,他還是放肆的說出事實。

他們都只是他手裏的一枚棋子而已。

「你說,明明父皇最疼我,他明明知道我會難過,為什麼還可以這樣對我呢?如果他一開始就老實告訴我,那我也不會為了想討好他,做多那麼努力。我真的很笨,以為他真的需要我。」

所以她才會對宇文執那麼生氣,她才會認為他阻止了她為父皇建功的機會。

「如果早讓你知道了,效果就打折扣了。」她太喜怒形於色,又不會作偽,人家一看就知道了。

「你知道嗎?知道最疼我的父皇不顧我的感受利用我,我覺得很難過,我想哭呢。」她勉強一笑,眼眶卻迅速的紅了。

「你父皇的確是最慈愛的父親,但他同時也是一國之君。茉陽,你不要忘了,他是一個國家的主人,不單隻是你的父親而已。」

「他喜歡做一國之尊,大過於做我的父親嗎?」棘茉陽哽咽道:「我今天才知道,在父皇心裏國家比我重要。」

「你早就知道了,茉陽。」宇文執輕輕的握着她的手,彷彿要支持她,「你崇敬你的父親,你愛你的父親。

「可是你害怕那個絕對權威的皇帝,那個心裏只有國家社稷的皇帝,所以你要做好右丞相,你要證明你的價值不只是一個公主而已。因為你怕一旦你的價值低過於此,有一天你會是為了國家被犧牲的那一個。

「你知道你的父皇是個明君、是聖主,所以你被迫要做個聖明的公主!你不肯,不是嗎?你不願意你父皇將國家人民的安定永遠擺在你頭上。」

「你!」她驚恐的看着他,「不是!你胡說,不是這樣的,你根本不懂!不要以為你很了解我!」

事實上,她知道他說的對。父皇總是說,棘萱國不是棘家的,但棘家所有的人卻都是棘萱國的。

她每每想到這裏就害怕。

宇文執斬釘截鐵的告訴她,「我不懂嗎?你錯了,我懂。」

她愣愣的盯着他,或許他是真的懂。

棘茉陽雙手掩面,忍不住抽抽搭搭的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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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茉陽哭了一會,抬頭瞪了他一眼,「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我這麼難過,你幹麼不安慰我?」

「你哭一哭發泄一下就好了。你雖然難過,可也不會怨皇上。」

她天性樂觀、善良,應當可以體諒皇上的苦衷。

再說這件風雨過去,她又是個樂觀開朗的小公主,就像他一直希望她的那樣。

只是他總是讓她哭。

他為什麼要說實話害她哭?

其實多少有點折磨她的意味,他愛她愛得如此辛苦,而她卻仍是一派的樂天。

人生不應該只有快樂,他應該教她學着認識挫折,她總不會如此一帆風順。

「什麼都讓你猜得准準的,難道你不嫌煩嗎?你比我還了解我嗎?才怪,膽小鬼。」

宇文執重新催促馬匹上路,安靜的往衙州府駛去。

「喂!我在難過呀,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

都不用安慰一下嗎?在他那麼殘忍的把她內心的恐懼揭穿之後,他難道不需要負責任嗎?

「你那天親我,難道不是因為喜歡我?」

如果不是因為她現在很沮喪,在看見他那種驚訝到極點的表情時,她一定會狂笑出聲的。

宇文執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原來你是醒著的!」

他真是昏頭了,當時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那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她追着問。

「不喜歡,」他停了一停,「就不會做這種傻事了。」

當他說出不喜歡三個字時,棘茉陽的心停跳了一拍,覺得鼻頭酸酸的,眼淚好像又要流出來了。

可等他一句話說完,她反而笑了,「你喜歡我為什麼不說呢?喔,我知道了,你怕我不喜歡你,對不對?」

他老實的點頭,乾脆的說:「對。」

她驕傲的把下巴一昂,說道:「我當然……」

她當然怎麼樣?她會為他一個笑容心跳加速,可是也會被他一句話氣得兩眼發昏。

有些時候,她詛咒他下地獄,可是早朝沒看見他,她又擔心他是不是病了。

她聽到美麗的馨風姊姊老是去找他時,火大的想釘草人阻止他接近姊姊。可是看到他抱着平凡的歌妓,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棘茉陽說不下去了,想了半天,她睜大眼睛問他,「我到底喜不喜歡你呀?」

宇文執一笑,「你告訴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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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馨風哭紅了雙眼,倒退著從上書房走出來。

她鼓起勇氣求父皇為她允婚,誰知道反而挨了一頓罵。

父皇從來沒有用那麼嚴厲的聲音訓斥過她,還罵她什麼國難當頭,只想兒女私情。

哪有什麼國難嘛!棘萱國內安和樂利,四海昇平,是一片興盛的太平盛世呀。

父皇斥她生為公主,卻只顧個人利益,要她感到可恥。

但她只想嫁個如意郎君,難道這是羞恥的事嗎?

她不懂,真的不懂!為什麼只有茉陽是他的心頭肉,難道她不是他親生的女兒嗎?

上書房內,棘剛嘆了一口氣,心疼的看着女兒委屈的背影。

他並不想對她那麼嚴厲,可是邊境傳來的消息和急報讓他煩了心。

不能在這個時候呀,他還沒有準備好,不能在這個時候和名雙國開戰哪!

他揉了揉眉頭,有些疲累的說:「李先勇,傳宇文執進宮見朕。」

「皇上,宇文大人和公主到大理寺錄囚了,還沒回來呢。」

「朕倒是忘了。」棘剛轉而道:「朕累了,在這歇一歇,宇文執一回來,要他馬上進宮。」

「皇上,還是移駕養心殿歇著吧。」他擔心的看着一國之君,打從心裏覺得心疼。

「不了。」他搖搖頭,疲倦的揮揮手,「你也下去吧,朕要一個人歇一歇。」

「是。」他擔心的把門關上,又嘆了一口氣。

棘剛,這個棘萱國里地位最高的人,就趴在桌上,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夕陽斜斜的由窗縫中穿了進來,將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

他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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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執,你怎麼說?」

他想了一想,堅定的回答,「臣認為,攘外必先安內。」

棘剛點了點頭,「朕心裏也這麼想。

「名雙國三番兩次進犯,朕早已容他不得。這次挑的時機可真好,逼得朕還是得繼續忍。」

「皇上忍一時之氣,換永世太平。」

「宇文執,你說的對。的確是要忍一時之氣,名雙就先讓他得意一陣子吧。」

宇文執覺得皇上的表情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哪裏怪。

他火速召他進宮,他一進來他就跟他說邊關急報,名雙國大軍進犯,問他該發兵抵禦還是接受條件。

名雙突然進犯,他實在有點吃驚!一個半月前,名雙才遣使者來締盟,送上大批禮物互約永不進犯。

難道那只是障眼法,故意向棘萱示好,其實大軍早就準備壓境了?

可是他還是覺得奇怪,怎麼會已經大軍壓境了,還要送書說有和談的條件?

他真是不明白。

「宇文執,朕老實告訴你,名雙的大軍並沒有進犯。」他的笑容並不是輕鬆,而是苦澀的,「他們已經為了開戰做好準備,還記得上個月來的名雙使者嗎?」

他點頭。

「他們不懷好意呀!三年前一戰,雙方都沒有得到好處。朕是努力使百姓生活回到正軌,他們是努力增兵準備再次進犯。

「他們上次來,就清清楚楚的看出來了,朕的子民沒有準備要戰爭,而他們的百姓卻是一直活在備戰之中。

「朕忽略了,怎麼沒想到他們如此好戰。」他原本以為起碼還有數年的和平時間。

他要先整頓朝綱之後,再來對付名雙國的挑釁,但不是現在。

「你知道他們要什麼嗎?」他指著桌上的急報,「駿馬三千匹、犁牛六千匹、絲綢九千匹,還要朕的茉陽公主下嫁名雙太子。」

「收了聘禮就沒有大軍。」

宇文執猛然一震,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是威脅!絕對是一種下流、無恥的威脅!

「宇文執。」棘剛沉痛而期盼的問他,「你怎麼說?」

他盯着他,緊緊的盯着他,看得那麼深刻,過了許久許久,才顫聲道:「臣、臣還是那一句話,攘外必先安內。」

他還在等呵,等茉陽的一句話,卻先等到了名雙的聘禮、大軍。

棘剛道:「你下去吧。」

「臣遵旨。」

宇文執平靜的倒退著出去,正要跨過門檻時,棘剛的聲音又響起,「宇文執!朕……對不住你。」

他,一國之君食言了。

門緩緩的在宇文執面前關上了。

一道門將君和臣隔了開來。

宇文執強忍着驚痛,胸中氣血不斷翻騰著,此時門一關,他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大口血斑斑點點的濺上了上書房的門。

然後緩緩的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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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寧宮內,皇后是第三個知道這件事的人,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拿着一雙滿布心疼的明眸看着她的丈夫。

棘剛問道:「皇后,你說朕做錯了嗎?」

他要宇文執說出那句話之前,其實已經有威脅的意思,他知道宇文執會如何取捨。

「皇上是萬歲。」皇后含淚道:「萬歲是不會錯的。」

她知道皇上有多心痛,就像當年明知道宇文秀的清白,也要說他謀逆、叛國,將他流放一樣。

他伸臂摟了摟她。

皇后眼眶裏的淚終於滑了下來,「我、我捨不得茉陽。」

「就當她到格蘭斯讀書去了。」他將皇后一放,毅然的轉身,眼裏隱約泛著淚光。

「李先勇,傳旨各部會大臣,到上書房候旨!」

他的犧牲要值得,一定要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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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剛的臉色從來沒有那麼難看過。

他身後堆著高高的奏摺,奏摺皮都是紅的,紅得發亮又刺眼。

紅色的奏摺表示彈劾,那一疊又一疊的奏摺,棘剛都看過了。

有的已經放了十年、二十年,有的幾個時辰前才到,但他一條一條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上書房裏安靜無聲,靜得似乎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清晰可聞。

臣子們前額抵地,跪了兩列,一路從上書房跪到了外面的小花園裏。

沒有人敢把頭抬起來,冷汗一滴滴的由額上滲入了地板,沒人敢舉袖去擦。

「哼。」棘剛從他的龍椅上站了起來,把手背在身後,從兩列大臣的中間走了下去,然後冷道:「李先勇。」

「奴才在。」

「讓這些人瞧瞧他們乾的好事,誰先看完了參奏自己的摺子,就到太和殿見朕。一個時辰也看不完的,也不需要來了。」

「奴才遵旨。」李先勇端著一張臉,隨手抓過一本奏摺,那如山的奏摺便垮了下來。

他冷冷的喊,「參左相袁賢欽一本、參右相李順啟一本……」

他一邊隨手抓一邊隨手扔,被喊到的大臣連忙衝去撿來看。

他越念越快、越扔越快,一時之間只見一本又一本紅花似的奏摺漫天飛舞,大臣們的身影不斷旋轉着去抓。

宇文執想到剛進宮的那一天,棘茉陽舞著胡旋舞,那長長的衣袖不斷的翻飛、翻飛。

「參宇文執一本!」

李先勇冷冷的聲音傳進了他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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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怪右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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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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