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深夜的台北,顯得寂寥而靜謐。

小劇場的門口,只有孤單的街燈散發出幾絲光芒,見不到一個人影。

季莫琳走下計程車,忐忑不安的四處張望着。她遲到了,離羅桀翰說的半個小時,整整晚了一個小時。

然而,不管她怎麼打他的格機,都一直沒有人接聽。

原本她不應該出現,然而他最後那句不見不散,總是在她心裏徘徊不去,他的語氣有股說不清的霸道與慎重,讓她無法坐視不管。

而且這個地點-----她抬起頭看着小劇場那有些陳舊的大門,這裏也不是她可以忽視的地方。

現在怎麼辦?劇場門口沒有他的蹤影,她應該繼續等下去,還是轉身離開?季莫琳感到自己毫無主張,她來這裏真是不智之舉。

一陣風吹過,吹起了她的長發。猶豫一下后,她倏地轉身。

還是離開這裏吧,或許不見面比見面來得好-----

「來了就準備走?」誰知她剛邁開步伐,就聽到身後有個低沉微怒的聲音。

羅桀翰,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樣桀驁的聲音?

「我記得我說不見不散。」他拉住她的胳膊,強硬的拉着她往劇場里走。

季莫琳腳下一個踉蹌,但還是跟上了他的步伐。

「對不起,我遲到了。可是羅先生,現在這麼晚-----」

「我叫羅桀翰。」他還是繼續大步向前,頭也不回。

「啊?我知道啊------」她流露出茫然的眼神。

他一手推開了劇場的大門,這讓季莫琳顯得很驚訝。「這麼晚了,這裏還沒關門!」

「那是因為我聯絡了劇場負責人,包下了這裏。」他將她拉進劇場大廳以後,這才怒氣騰騰的轉身。「還有,我要你叫我羅桀翰,不是什麼羅先生。」她被他眼裏狂怒暴躁的目光所震懾,剎那間感到心緒混亂,腦海里一片空白。

「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你剛才的話不是還沒說完嗎?」劇場入口大廳里沒有燈光,只有從下班外牆反射進來的微弱月光,在這空曠的地方,顯得有些詭異與曖昧。

季莫琳望向他閃爍著怒火的眼眸,心頭微微一顫,神情變得有些不自然。「請問你找我來有什麼事?」不曉得該說什麼話,也忘記了自己到底要說什麼,她只是憑着直覺開口。

「沒有事就不能找你嗎?」羅桀翰擰緊眉頭,怎麼看都是一副兇狠的樣子。

「不是-----可是-----」她層生生的低下頭,眼神變得更加不知所措。「你有一個月都沒有打電話給我,現在突然叫我來這裏,而且又是半夜三更,所以我------」

「所以你才遲到一個小時,覺得不適合在半夜三更見我。」他銳利的語氣在這個圓形大廳里回蕩著,聽起來是那麼的尖銳暴躁。

她不敢開口了,實在是無法猜測出他的目的,而他眼裏兇狠的光芒也真的嚇壞了她。

「跟我來,如果你不害怕的話。」見到她低頭不語的慌張模樣,羅桀翰的口氣又是冰冷了幾分。

他抬起步伐,扔下她,逕自向演奏大廳的方向直走去。

季莫琳頓時感覺到四周的黑暗向她的胸口壓迫過來,讓她感到恐懼與害怕。抬起腳,她朝着他消失的方向飛奔而去。

她害怕的是這裏的空曠與黑暗,絕對不是怕他!

一踏進演奏大廳,她就看到了通明的燈火,以及他站在舞台上面對着她的凌厲氣勢。

羅桀翰站在舞台上,世大的光束打在他身上,令他全身都散發着驚人的光芒與氣勢。

他彷彿天生就是站在舞台上的表演者,只是單單站在那裏,就能夠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在他身後,放着一架黑色鋼琴。

季莫琳的身體掠過一陣戰慄,她情不自禁的向前方舞台走去,眼裏沒有猶豫,卻有着濃濃的憂鬱。

「羅桀翰,你到底要做什麼?」她站在舞台上,看着他。

「季莫琳,你到底又要做什麼?」站在舞台上的他,一掃之前的怒氣騰騰,冷靜的雙眸裏帶着穿透人心的銳利。

「我?」她感到疑惑不解。「我沒有要做什麼-----」

「一個月前,就在這裏,你對我說過一些話,讓我豁然開朗,也讓我的人生有了新的里程碑。現在,還是在這裏,我有些話要問你。你上來吧!」他做了一個手勢,突然間,舞台上的燈光有了變化,從白色光束變成了七彩霓紅。季莫琳感到有些不真實,那個隱在光線里的男人,還有這樣的環境。她走上了舞台,但腦海其實是一片空白。

「我去了非洲一個月,今天才回到台北。」羅桀翰靠在琴蓋上,凌厲的眼神落在她顯得蒼白的臉上。「我去那裏,一來是為了公司在非洲建立藥品的供應基地考察,二來是因為你。」

她的呼吸有剎那的停頓,而當心跳快停止的瞬間,她的思緒異常的清醒。

「我知道。」回望着他的眼,季莫琳可以感受到內心深處的悲嗚。可是,她的表情卻還是那樣的平靜。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

羅桀翰沉默片刻,他臉上犀利的線條變得僵硬。「知道些什麼?說給我聽。」

「這次這句我知道,是我真的知道了。」內心深處有了莫名的剌痛,一些記憶諒過心底,讓她麻木的心有了感覺。「因為那天晚上的事讓你感到為難,你認為近期沒有再見我的必要,留在台北也只是讓雙方尷尬,因為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也可以讓我思考很多事------對不對?」

「對一半。」羅桀翰各着她走來,這時,舞台上的燈光變成白晝般的光束。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睛裏的光彩,複雜而不可測。

「你應該說,我是為了逃避你才離開的——而我的確是這樣子。」他揚起嘴角,自嘲的笑了起來。「我雖然不算什麼紈絝子弟,但過去幾年也的確過了一段頗為浪蕩的歲月,不算失去自我,卻也沒什麼目標,只圖安逸享樂。」季莫琳的雙眸里閃過一抹晶瑩。「你有贊助你的朋友和他的樂團。」

「看起來你已經很了解我了。」他眯了下眼。「不過,現在並不是分析我性格的時候,這一段我們就省略不提,現在來談談我和你,談我們之間的問題。」她的眼神有那麼一刻,顯得迷離而傷感,因為無法掩飾內心的感覺,所以只能低下頭去。雖然她很想直視他的眼睛,這樣就可以他每個表情。

這應該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所以她才會不顧一切的趕來,即便心裏有個小聲音不斷提醒她不能去、不要去,但她還是來了。

「我說那些話只是想要告訴你,對我來說,安定是件有些困難的事,包括了和女人之間的關係。」羅桀翰審視的目光落在她垂下的臉上。「一切都來得很突然,而我又不想草率的對待。這話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找藉口,但是正好有這個去非洲考察的機會,而我對這份工作的舉也越來越大-----所以我就去了非洲。」

「我可以明白,你不必再對我解釋什麼了。」季莫琳在他坦率的話里漸恢復自己的心緒,她強作鎮定的抬起頭。「但是可以聽到你說這些話,這還是覺得很高興。」

是的,就算他不說出來,她也可以理解他的舉動與行為。即使,會在心裏變成一個傷口,一個遺憾。

「我話還沒有說完,不要輕易下結論。」羅桀翰抿緊嘴唇,突然拉起她的手。

季莫琳本能的往後退縮了一下,被他嚴厲的瞪了一眼。

他將她拉到鋼琴邊,將她按坐在琴凳上。「坐好,聽我說。」

「好。」她的眼裏閃動着迷惘。

「沒有事先告訴你,的確是我的疏失。但是,你也不能在短短一個月內就倉促決定自己的婚事吧?」他眼裏再度燃起一簇火焰。、季莫琳好不容易恢復的平靜性情,再度因為他的話和表情而紊亂起來。

「我們那天的那個吻對你來說這麼沒意義嗎?你喜歡的人明明是我,怎麼能嫁給其他人?」他忿忿然的敲打一下琴鍵,調好音的鋼琴發出清脆的聲響。

他在責備她?季莫琳感受到一陣迷惘,她有什麼可以被責備的行為嗎!「又來了------又是這樣茫然不知所措的眼神------」羅桀翰深吸了口氣,他好不容易壓抑住的怒火再度熊熊燃燒了起來。

每次只要遇到她那副茫然無辜的表情,他就覺得自己的自制力隨時會崩潰。

「我就是這麼遲鈍,你如果不喜歡,我也無法改變-----」她低垂著頭,悲傷再度襲上心頭,那麼濃厚,那麼沉重。

「我有說不喜歡嗎?」羅桀翰感到胸口的決氣正在爆發。「被你氣死了----我之所以逃避你離開台灣,是我需要時間去考慮。現在我回來了,我還沒有對你說出我的答案,而你卻讓我看到了什麼?」

她覺得他的話里有些問題,但因為哪裏有問題,她又無法準確的抓住。她此刻的心跳不斷加速,因為他的怒氣,因為他的話,所以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訂婚!你要嫁給一個鰥夫!而你還問我今天為什麼要找你。當我一回到台北聽到這樣的消息時,你認為我該怎麼做?恭喜你嗎?」他終於無法忍耐,眼神里滿是憤慨的銳利。

「你為什麼不能恭喜我?我們之間什麼也不是-----」季莫琳揚起眉看向他。

他的表情剎那間變得無比冷酷,彷佛正準備撲向獵物的野獸般充滿了攻擊性。

在她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她已經被他整個緊摟在他胸前。

「我在非洲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而且每天晚上都在想你,都在考慮我們之間的事。你倒好,現在說我應該恭喜你?」他簡直被他氣得要抓狂了,他可是羅桀翰啊,她竟然甩也不甩他,在和他接吻后一個月就和其他男人訂婚了!

「你-----想我?」季莫琳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愕然到連呼吸都忘記。

「我知道,如果我要和你交往,就不是單純的戀愛關係,我必須要擔負起你的人生,必須娶你為妻。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準備,我也必須要給自己時間,我是不是一時衝動,是濁會後悔?我不想隨便開始,然後隨便結束------」他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裏燃燒着熾熱的光芒,直接燒進她的心坎里。

「你對我來說是特別的,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同。所以我不想草率對待——但是你也不能因為這樣,就隨便決定氣自己嫁給別人。」他的指責非常強烈,衝擊着她的神經。

「我-----」季莫琳心裏一酸,直接落下淚來。「我不是隨便決定,我以為那樣做才是對的-----」他的話給她造成的衝擊實在太強大,讓她一時間除了滿心的酸楚外,根本無法思考。「你今天的話讓我糊塗了-----我現在也想不清楚了-----」

「你不必想清楚。」他抱緊她,霸氣而狂妄。「你只要知道我不准你嫁給其他人,趕緊去和那個鰥夫解除婚約,聽到了嗎?」季莫琳習慣性的想要點頭,然而心裏還是有那麼一絲僅存的理智在阻止她。

「羅-----桀翰-----我不能那做-----他是個好人------」

「不能?」理智被怒火所吞沒,羅桀翰當下決定不再和她做任何溝通,而是直接行動。

他猛地低下頭,用力的親吻住她還在顫抖的櫻唇。

這一吻,也算是一解他的相思之苦。

這一吻,要讓她明白,她是他的,除了他,誰也不能嫁!

「我和你說的話都記住了嗎?」在準備開會前,羅桀翰還是不放心的撥通了季莫琳的電話。

「桀翰,我還是覺得這樣不太好。」果然,總是意志不堅定的她又開始猶豫了。

「昨天我們不是說好了嗎?立刻就去解除婚約。」他看了下手錶,糟糕,董事會議還有一分鐘就要開始了。

「那都是你說的,我沒有答應-----」

「你沒有提出異議!」他的口氣滿是霰道的指責。

「你根本就沒有給我機會------」她可憐兮兮的說着。

「我們一起待到天亮,怎麼沒有機會?」他皺緊眉頭,口氣兇悍。

「都是你在說-----後來又一起彈了鋼琴-----我哪裏有機會------」她依然是那樣軟綿綿的語氣。

羅桀翰本來怒火高漲的心,因為她那可愛的口氣而熄滅了怒火。

「聽我的沒錯,去解除婚約。現在我要去開董事會議,等我開完了,我要聽你告訴我,你已經對他說過了。」他向著會議室外走去。「晚上一起吃飯。」掛上電話,他推開了會議室的門。「對不起,我遲到了。」嘴角撇出自信高繳的笑容,他走進了會議室。

另一頭,季莫琳抱着手機跌坐在床頭,腦子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完全沒有任何真實感。

羅桀翰,這個像風暴一樣的男人。總是那樣輕易的就吹亂她的世界,然後強悍的代替她思考,讓她陷入混亂里。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都是真實的,那麼羅桀翰是喜歡她,並準備娶她?臉上如火燒般的滾燙起來,她對這個認知仍是半信半疑。

她嘆了口氣,想要找人商量,卻又無從找起。因為她的婚約問題,所以她和思盈及安吉鬧了一些小口角,雖然她們說會新生她的決定,但卻抱持反對意見。「說什麼已經和我說定了-----到底說定了什麼呢?」她對着手機自言自語。

昨天發生的事如圖畫般從她眼前掠過,他那狂風暴雨般的吻,他的憤怒,他迷人的眼睛,還有他對她的溫柔-----他們信偎在一起,他聽她彈奏鋼琴,聽她訴說夢想-----那種感覺很美好。

可是,他們之間發生得太快,他太過習慣下命令,而她卻是個反映慢半拍且遲鈍的人。

她的世界裏很少有幸福與快樂,多的是讓她感到疑慮、怯懦,感到緊張與不安的事。

而且要她打電話給華峰解除婚約,實在是很不妥。畢竟婚約是她自己親口答應的,如果對方問她為什麼要解除婚約,她可以說她喜歡的人是羅桀翰嗎?

但之前,她也已經向華峰說過她不喜歡他,因此,這也不能構成解除婚約的理由啊!

那樣對華峰有些不公平-----

季莫琳用力咬住嘴唇,她覺得忐忑不發,甚至難過。看來,自己真的做錯了,她原本以為自己和華峰訂婚就可以解決一切煩惱,然而,卻製造出更多的煩惱。

現在該怎麼辦?她不能再隨意決定並害人害已了。她要好好的思考一下,要學會自己面對問題,解決問題。

關於羅桀翰與自己,她甚至無法確定羅桀翰的想法,他喜歡她嗎?閉上眼,她可以感受到他的擁抱有多麼堅定他的親吻有多麼銷魂-----然而,這份喜歡到底有多深?這份喜歡可以持續多久?

雖然她現在全身都感覺輕飄飄,充滿了一股說不出的幸福感。然而,她發現自己不骨足夠的信心,足夠與他一起去下去的信心。因為她過於在乎他,她不想造成他未來任何困擾與煩惱。

比起自己的幸福,她更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與真正喜愛的女人在一起。

不行,她一定要找個人商量一下。但應該找誰呢?

她打開自己的手機,年垤了一個人的號碼。

也許------這個人可以幫她。

猶豫不決中,季莫琳打出了電話。

季莫琳在心裏反覆的醞釀,她到底該怎麼樣和羅桀翰開口呢?

「你下午有照我的話去做嗎?」坐在她身邊正在開車的羅桀翰,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思百轉,他心情愉快,情緒高昂。

季莫琳躊躇的看了他一眼。「這個婚約是我父母替我安排的,就算我單方面想要解除,也不可能辦到-----」

「你是意思是,你沒有去找那鰥夫?」他倏地雙唇緊抿,立刻把車開到路邊停下。

「他的名字叫華峰,是個不錯的人。他非常愛他的亡妻,也愛他的兩個小孩。

當年他願意拋棄名譽、地位、金錢和妻子一起離開,那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雖然天有不測風雲,但真的很讓人佩服也很讓人同情。季莫琳說着說着,隨即眼眶一紅。「我第一次聽到他說這些事時,心裏感到很難受-----」羅桀翰立即妒火中燒。「那又怎麼樣?因為他深愛的妻子死了,所以你就要和他結婚?」

「當然不是這樣-----可是我之前親口答應的婚事,現在反悔的話,那對他並不公平------」

「好,對他不公平!」羅桀翰惱怒的抿緊嘴唇,沉默了一秒后,他直接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怎麼了?季莫琳震驚的看着他大步流星離開的身影,沒來由的感到驚慌,趕緊出推開車門。

可是,雙腿剛一跨出,她又猝然收回。

那一刻,在她臉上有無數的表情掠過,有驚慌、焦慮、不安、迷惘、還有------

一抹深重的決心,最後在她蒼白的臉上掠過。

時間就那樣停住了,她一動也不動,只是靜靜的坐在沒有他的車上,看起來彷佛雕像般沉靜。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大步流星離開的男人又折返回來,看起來一樣怒氣騰騰。

他直接上了車,沒有看她一眼,踩下油門。

汽車如箭一樣的飛奔出去,他不斷的狂踩油門,時速也在不斷的攀升。

季莫琳的心跳隨着他的車速也在不斷升高,然而她卻依舊那樣平靜的坐着,儘管面無血色,儘管心跳加速的程度已經超過了負荷。

她睜著驚恐的雙眸,但表情卻充滿了堅定。

羅桀翰終於把車速轉慢,將車開到一處僻靜的路邊,再度停下。

季莫琳重重的吸了口氣,急速的心跳還是無法立刻平復下來。

「季莫琳,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眼神里掠過狂暴,羅桀翰用力的敲打了一下方向盤。

「你先不要生氣-----你每次都是先生氣----害我都沒有辦法和你把話說完。」她低下頭去,交握住的雙手輕輕抽搐著。

「那是因為你每次都要惹我生氣!」他終於轉過頭望着她。

她低下頭去,雙手交握得更緊,一貫羞怯膽小的眼裏此刻卻掠過凝重與堅定。

當她抬起頭時,即便身體還有些微顫,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充滿了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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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心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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