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她的狀況好怪,脈象沒有異常,卻一直昏迷不醒。」

「有人破了我施在均均身上的禁制之術。」坐在一旁的何鳳棲沉聲說道,表情很冷。

「破了你的禁制之術?我還以為你的禁制之術天下無敵呢……」雁鳴飛頗感訝異地說道。

想當年,厲痕天、楚逸浪、還有他都曾吃過禁制之術的虧,被何鳳棲整得哇哇叫,沒想到何鳳棲竟然也有栽在禁制之術的一天。

不過,這些話他不敢講,也不適宜在氣氛沉重的此刻說。

現在講出這些風涼話的話,心情很差的何鳳棲很有可能會一掌巴死他,那緹兒肚子裏就快出生的小寶寶就會沒爹了。

何鳳棲冷冷地瞧了他一眼。

雁鳴飛驚跳了一下,以為他瞧透了自個兒的心思,馬上很專註地低頭,努力幫易均均把脈。

「破解禁制之術,不是都需要一句暗語嗎?」大腹便便的緹兒,倚在雁鳴飛身邊,擔心地問道。

「那是安全解除禁制的途徑,但有人利用均均神智最耗弱的時候,強行破解了她身上的禁制。」何鳳棲嘆了一口氣。

「閣主,那現在該怎麼辦呢?」緹兒彎腰瞧著一動也不動的易均均。

「只能等她醒。」何鳳棲又嘆了一口氣。

緹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夫君。

她從小就跟在何鳳棲身邊侍候,平常見他總是笑咪咪的,幾乎沒見過他這樣眉頭深鎖的模樣。

她甚至沒聽過他連嘆兩次氣,這表示現在的狀況真的很棘手了。

「均均小姐醒來后,會變成怎麼樣呢?」緹兒輕聲問道。

「不知道。也許就這樣一直醒不過來;也許醒來後會因記憶錯亂而發狂;也許什麼都不記得,成為一名痴兒……」何鳳棲坐在她身邊,心疼地伸手撫了撫她蒼白、無血色的臉蛋。

「痴……痴兒?!」緹兒驚道。

「沒關係,均均,我會照顧你的,只要你醒來就好,聽到了嗎?」何鳳棲溫柔地、寵愛地,輕輕地在她耳邊說道。

聽着閣主低柔帶悲的聲音,緹兒覺得一陣心酸,深深盼望這位未來的閣主夫人能夠醒來……

幾天之後,易均均仍然昏迷著,全部的人都跟着陷入無人敢點破的絕望氣氛之中。

「她再這麼昏迷下去,只有施針試試了。」雁鳴飛說道。

「嗯。」何鳳棲點點頭,臉上沒有一點表情。

驀地,楚逸浪衝進門,高聲嚷道——

「鳳棲,查到消息了!」

何鳳棲看了看均均,輕聲說:「我們到別的地方去說。鳴飛,你就開始幫均均施針吧。」

「嗯。」雁鳴飛點點頭。

楚逸浪跟着何鳳棲身後出去,站在「梧桐院」里。

「鳳棲,真的易子康確實已經死在滅門那一日,痕天親自去追那個假的易子康,雖然最後追丟了,但我們研判那人脫逃的方向,應該是躲入了王爺府。」

「王爺府?和皇家的人有關?」何鳳棲沉吟道。

「嗯,因為和皇家的人有關,所以我也探了一下皇室那邊。聽說老王爺前些日子和皇太后那邊鬧得不太愉快,似乎是知道了皇太后曾要我們『煙波閣』暗殺小王爺的事。」

「嗯……」何鳳棲微微眯着眼思考着。

「那人應該是易容混進易府,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手破解了均均身上的禁制,只是,易府一向是書香傳家,不與人交惡,最後竟然被人以這麼殘忍的方式滅門,對方似乎恨意頗深。」

「那恨意應該是沖着我來的吧,易家只不過是平凡人家罷了,那二十幾條人命,只是很倒霉地成了對方向我示威的籌碼。」何鳳棲低頭揉揉眉心。

楚逸浪思考着何鳳棲的話。那人潛回了王爺府,而當初被他們誅殺的小王爺,就是現在那位老王爺的兒子……

老王爺的兒子,曾經偷偷集合江湖之力創建「幽離宮」,想利用江湖勢力坐上皇位,當時他為了追查「幽離宮」,差點被小王爺射成蜂窩,他的妻子芝兒也差點被小王爺害死,後來是鳳棲使計,才成功誅殺了小王爺。難道……

「難道,會是老王爺要為他兒子報仇,故意沖着我們來的?」楚逸浪推測道。

「很有可能。」何鳳棲點點頭。

何鳳棲陷入沉思,不再說話,楚逸浪則靜靜地站在一旁陪着他。

不知過了多久,芝兒忽然急忙地從屋裏面奔了出來。

「閣主!均均小姐醒了!」她興奮地喊道。

何鳳棲眼神一亮,立即轉身進屋去,楚逸浪也跟在他身後進去。

推門進房后,何鳳棲看到雁鳴飛正在一邊收拾銀針,芝兒和緹兒則在床邊幫忙安撫著均均。

何鳳棲看向均均,她仍然閉着雙眼,躺在床上輾轉躁動着,似乎還沒有十分清醒。

坐到芝兒和緹兒讓出來的床邊,何鳳棲伸手抱住她,輕柔喚道:「均均?」

她像是聽到了他的叫喚,整個人靜了下來。

沒多久,她的眼皮眨了眨,迷迷濛蒙地張開來。

「均均?」

她對他的叫喚沒有什麼反應,表情也有些遲鈍,何鳳棲的心頭倏地緊縮了一下。

他十分擔心,是否發生了最糟的狀況——她的神智過度混亂,承受不住打擊,已成了痴兒?

「均均,認得我嗎?」他的語調極輕、極柔,像是怕嚇著了她。

她直直地看着他,不久后似乎認出了他,眼神漸漸集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何鳳棲屏著氣息,也定定地望着她,等着她的反應。

抬起手,她想往他的臉上摸去。

然而,指尖還沒觸到他時,她卻忽然頓住,像是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接着,她的笑容完全凝住,注視他的眼神,從信賴、高興,慢慢轉為驚嚇與痛苦。

「何……鳳棲?」她低啞地開口。

「是我。」他的表情淡然,但眼神卻變得警覺。

她叫他的語氣,不太尋常……

「你真的是何鳳棲?」她再一次地確認。

「嗯。」他再一次回應。

她忽地推開他,整個人縮起來,退到床里離他最遠的角落去。

「均均?」何鳳棲喚道。

她向後退開,瞪着他的眼神漸漸變冷,唇畔吐出冰冷的話語——

「殺人兇手!別碰我!」她憎恨地看着他。

「均均小姐?!」芝兒和緹兒不敢相信她的轉變。

她看向何鳳棲的眼神,像是看待仇人一樣,既憎且懼。

心猛地一震,何鳳棲坐在床沿,壓抑下內心的痛楚,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為什麼說我是殺人兇手?」

他詢問的語調依然平淡,但眼眸卻已經變得深沉,手指緊握得都泛了白。

「我親眼看見易家二十餘條人命,全死在你手裏!是你殘忍地將他們一個一個砍殺肢解!你不是人——」均均痛恨萬分地控訴道。

四周所有的人都倒抽一口氣。

易均均的記憶,竟然發生了嚴重的錯亂!

「均均小姐,不是這樣的,你家人根本不是閣主殺的!難道你忘了,當時閣主明明和你在『花雨樓』里,他——」芝兒着急着想要澄清事實。

「他是殺人兇手!我親眼看見了!殺人凶乎——」均均縮在角落裏,狂亂地大叫。

何鳳棲對她伸出手,當她十分驚懼地看着他伸過來的手時,他眼中掠過一抹哀傷,手頓了一下,接着才又飛快地點向她的睡穴。

均均閉上眼,身子軟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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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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