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薏蓉無法阻止自己奔涌的淚水,她為自己的過去哀悼,也為自己的愛情哀悼,她的胸口被滿滿的苦澀佔據。

這麼多年來的壓抑要一起直瀉而出,她如何阻止得了?

「薏蓉。」在淚眼模糊中,她聽見了他的聲音,是那樣冷靜決絕。她突然劇烈顫抖起來,知道要來的,終究會來,不是嗎?

「回台北后,我會搬出那棟別墅。」他的話簡短而有力,沒有一絲遲疑。

她顫抖的更加厲害,四周似乎吹起了狂風,因為她覺得自己搖晃不止,無法站立。

鬼魍靜靜凝視她,目光里只有平靜沒有不舍。這是他唯一的選擇,和她告別,永遠的斬斷他們之間的關係!接着,他轉身離開。

「鬼魍。」她卻忽然輕聲叫住了他,聲音顫抖的厲害。

他並不想停留,可她話語里的顫抖讓他停住了腳步。他微微皺眉,依然背對着她。

「你對我就沒有一絲感情嗎?」她不應該問這樣的話,可是她想知道呀!她瘋狂的想要知道,哪怕他的答案會讓她心碎至死,她還是想知道!

「問這個有意義嗎?」

「你告訴我呀,有沒有意義,由我來判斷。」她鼓起所有的勇氣抬起頭,擦乾了淚水。

「『我告訴過你,只有成為一個沒有心的人,才不會被任何人傷害。」他終於回過身來,銳利而鎮定的眼掃過她仰起的臉。「一個沒有心的人,會喜歡別人嗎?」

她劇烈的喘息、後退,他怎能如此殘忍和冷漠?淚水再度決堤而下,她閉起了雙眼,不想看見他眼裏的冷酷光芒。

「你……那麼那一天,你為什麼要來溫暖我?為什麼用你的手把我緊緊抱住,為什麼不讓我就那樣死在雪地里……」胸口窒息般的痛楚,奪去了她所有的生命活力,她覺得寒冷,比那個冬天的夜晚還要寒冷上無數倍。

他沉默的看着她痛苦的表情。他的話,竟然讓她這樣痛苦嗎?

「為什麼?那是為什麼?」她猛地張開雙眼望着他。

繃緊了險,鬼魍依舊用不疾不徐的聲音說。「我不能看着你死去。」

「你不是沒有心的人嗎?我死不死又與你何干?」她突然向他走近一步,顯得異常的咄咄逼人。

看着她蒼白的臉色,他挺直了背,蹙起眉。「薏蓉,那一天我必須救你,因為你是四鬼之一。現在我離開你,是因為我無法給你想要的一切。我本來以為我們是同樣的人,所以可以在一起。但是你……你和我以為的相差太多,所以我只能離開的。」

「因為我向你索取愛情嗎?」她終於低下頭哭泣,那哭聲如此哀戚絕望,一聲聲都敲在他冰冷的心上。

「我不能給任何人愛情,因為我心裏沒有愛。」不知不覺間,冷漠的鬼魍臉上也露出了悲傷,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悲傷。他猛然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春天的庭院。

漫天飛舞的櫻花在他身後翻飛,他的身影消失在一片花海里,再也看不見。

薏蓉驀地抬起頭,用最凄厲的聲音喊著:「是你不給我機會,不給我讓你愛上我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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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起回到了台北,薏蓉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如往常一樣,跟着他的腳步前進。這已經是一種習慣了,生活里有他,即使是那個毫無表情,冷漠沉靜的他。但他說要離開了,她卻無力挽留,因為在他的心裏,她什麼也不是。

「最後再愛我一次。」她茫然的望着前方,用清晰而絕望的聲音說着。

「你這是何必……」他微感吃驚。

「最後再愛我一次。」她鎮定的重複。

他看了她一眼,那無神的眼眸里,有着他不了解的固執。鬼魍緩緩點頭,最後一次,他可以給她。

薏蓉率先走進他們的卧室,三年來,他們一起生活,但溫存的日子卻如此少。他不會主動擁抱她,即使因為慾望,他也不曾將她緊緊擁住!

今天,她要一次他的擁抱再一次。就像那個寒冷的雪夜,就像他第一次闖進她心裏一樣的擁抱。

窗外是漸漸深濃的夜色,濃得化不開的究竟是夜色,還是她漆黑一片的心情?

她不想知道,也無法思考。她只想擁有這一刻,祈求一次他的擁抱。

鬼魍在卧室門口站住,他怎麼會答應她?他最引以為豪的自制力和冷靜去了哪裏?這樣愚蠢的請求他居然答應了?就是為了讓她死心,他才要離開的。

他應該走得決絕,不給她任何期望才是。可是他卻站在這裏,答應了她愚蠢的請求?

薏蓉感覺到他的遲疑,她回過身來,露出慘淡的笑容。「你不必擔心,最後一次,我保證。」

看着她那比哭還要悲傷的笑容,他有一刻說不出話來。

「這麼多年來,你把自己隱藏得很好。」他向她走去,深思的看着她。她的表現甚至瞞過了他的眼睛,讓他以為她原本就是那樣的人。

意蓉卻搖頭。「我強迫自己成為你所希望的那個人,為了留在你身邊,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可是…我依然失敗了,我不可能成為那樣的人。」

他審視着她的眼。「從明天起,就做你自己吧。」這是他最後可以給她,也是唯一的忠告。

「我明白。」她的眼眶又紅了,可是她警告自己不能再哭泣。哭泣會讓她變得軟弱,會阻止她的決心。

她的手握住自己的領口。「我們開始吧。」眼裏竄過堅決,她開始解開自己的扣子,可是她卻不明白,自己的雙手為什麼顫抖的這麼厲害!

鬼魍的眼裏閃過難測的光,他一個大步跨到她面前,接過她手中的動作。「我來。」

她微微一震,雙手自然的垂下,只能愣愣的看着他。他有一張嚴厲的臉,總是毫無表情,即使現在,他還是如此冷靜克制,在他的字典里,大概沒有情緒失控這幾個字吧?

胸口微涼,她知道他已經脫去了她的上衣。她穿着粉紅色的蕾絲內衣,可以感覺到他的目光在那上面停留。她向他眼裏望去,發現那裏還是一樣的平靜無波。

他連他的身體也不喜歡!屏住呼吸,她強迫自己鎮定,不能胡思亂想,此則不要思考,什麼都不想想,只要最後一次,要一次他的擁抱!

就在他解開她的胸罩,露出她飽滿圓潤的豐乳時,她忽然身體前傾,一把抱住了他。

鬼魍驀地僵直住身體,緊鎖起眉頭,低頭看着她。

薏蓉閉上了雙眼,緊緊的、用力的抱住他。她貼在他的胸膛上,臉上帶着的肅穆和依戀,讓他沒有立即將她推開。

但他還是抬起了手,他不是個習慣擁抱的人,他……

「不要。」她凄涼的喊著。「就讓我再抱你一會,一會就可以了。」她赤裸著上身,卻那樣堅定的抱着他,柔軟的胸脯緊貼着他強硬的胸膛。

眼裏閃過深沉的光芒,鬼魍的手緩緩放在身體兩側,他僵硬的站着,任憑她擁抱着自己。

薏蓉知道他不會伸手回抱她,但她要的也只是這樣靠在他胸口的感覺,這樣她就可以假裝他是她永遠的依靠,假裝他會這樣讓她依偎到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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薏蓉在他的懷裏抬頭,深深呼吸,眼裏閃爍著不舍,痴痴的看着他。

鬼魍突然後退了一步,讓她頓時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他開始脫去自己的外套,表情依然深不可測,誰也看不清他心裏真實的想法。剛才那個擁抱,到底帶給他怎樣的感受?是厭惡還是無動於衷?是有一些愧疚還是不舍?他不會告訴任何人,所以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拉住薏蓉的手,感覺到她身體的寒冷和顫抖,但她依然直直的站着,胸前的蓓蕾在空氣里變的僵硬而挺立。

「讓我們完成它。」鬼魍的聲音冷冷傳來。

她微笑着點頭,笑容再凄涼不過。她在期待什麼?期待他或許會有的一絲溫情嗎?不,他從來沒有,或者說他從來吝於給她!他說的多麼公式化,完成它?完成什麼,愛是可以完成的嗎?

薏蓉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任憑他迅速的褪去她剩下的衣物。她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擁抱,可是當他堅硬的身體覆蓋在自己的身上,她的心依然顫抖的厲害。

不夠!他的擁抱還不夠,她還想要他的溫存……她別過臉去,不想看見他眼裡冷然的光。

原來,對於她來說,擁抱還是不夠的!她要的更多、更多……沒有任何的前戲和溫存,就像過去每一次一樣,只是一種慾望的發泄不是她要的。

他分開了她的雙腿,冰冷的手指撐開了她的身體。

薏蓉痙攣了一下,她想要的最後一次,就是這樣的嗎?忽然,一股巨大的抗拒力量從她身體里爆發,她猛然推開他的胸膛。

鬼魍深感不解的瞪着她。「你後悔了?」如果是那樣,他也可以得到解脫。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對於他來說是這樣困難,他想要儘快的結束它,因為他的胸口居然升起一股奇異的刺痛,那感覺是他過去從來不曾經歷過的。

「你說過要最後愛我一次。」她咬咬牙,終於勇敢的面對他。

她眼裏的瘋狂再次引起他心底那怪異的感覺,他的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和赤裸的身軀,第一次發現她有着如此曼妙的身材,胸口緊繃刺痛似乎又更劇烈了。

他驚異的望着她,卻用更深的冷酷來掩飾他的反常。「所以讓我們趕緊完成,不是嗎?」

他厭惡和她做愛!尖銳的刺痛從她的胸口向四肢擴散,但她把頭昂得更高,目光更加堅定。「是愛,你明白嗎?不是公式化的完成,是愛我。」

「你的意思是?」他不悅的皺起眉,不喜歡她眼裏那種義無反顧的神情。他是個冷靜自製的人,所以他討厭失控的感覺。

「愛,應該是這樣的。」她忽然緩緩傾向他,緊咬着顫抖的嘴唇,心臟在劇烈的跳動。

她一把拉住他的手,按向自己柔軟的胸脯。「你應該撫摸我、吻我……那樣的方式才是愛。」

他驚訝的看着她的手帶着自己的手,在她飽滿的玉乳上移動,那滑膩的感覺竟讓他的胸口一震。

「還應該這樣。」她嬌艷的臉漸漸挨近他,嫣紅的唇帶着顫抖吻上了他冰冷的嘴唇。

鬼魍忽然眉頭緊蹙,他不喜歡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吻會讓人失去控制。

薏蓉靈活的舌尖竄進了他的口裏,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吻,其實她心裏的緊張已經緊繃到極點,可她不能停止,這是最後的機會了,不能停止……她的手自然的摟住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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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際集團的頂樓辦公室,這裏是這個跨國集團的中樞神經,所有的最終決策都在這裏決定。

可是現在,坐在這裏的三個男人,卻不是為了公司而運籌帷幄,其中兩個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另一個。

「鬼魍,你真的和薏蓉分開了?」說話的是風浩臣的堂弟,總是一臉笑容的風熏。

被點名的男人只是帶着一貫的沉穩表情,微微點頭。

「可是你們……」風熏微微驚訝,他們在一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呀。他還以為這次回來,可以參加他們的婚禮呢。他早就聽浩臣的妹妹凌波說過,希望鬼魍可以早點和薏蓉結婚。

「總裁,我們和泛美航空公司的合作案,是不是需要派一個人去美國分公司坐鎮?」表情嚴肅的鬼魍卻只是看向風浩臣。

風浩臣的眉毛微微上挑。「你確定你想去?」這不太像鬼魍的作風,難道他在逃避什麼?

「這個案子既然由我負責開發,我就應該去。」他不動聲色。

風浩臣露出淡淡的笑容。「那你去吧。」

風熏有些詫異的看向堂哥,只見風浩臣的眼裏閃過有趣的光芒。

「那麼我先下去了。」鬼魍恭敬的向他們兩個點頭,就要轉身離開。

「為什麼要分手?」在他走到門邊時,風浩臣忽然開口詢問。

風熏更加張大嘴,沒想到他一向冷酷到極點的堂哥,居然會關心這樣的事。

「總裁。」鬼魍皺着眉回頭。

「回答我。」風浩臣挑起一邊眉毛,嚴厲的看着他。

「我想我無法愛人。」鬼魍沉默了許久,終於臉色緊繃的說着。

「我和風熏也曾以為我們無法愛人,可我們都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鬼魍,過去已經過去了,你不要抱着它不放。」這是這些日子來,風浩臣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

風熏的笑容從嘴角消失,他先是嚴肅的看着堂哥,然後又看向鬼魍。

鬼魍一貫冷靜的臉上似乎掠過了一絲波動。他並不能確定,鬼魍太善於掩飾自己,好像他們風家的男人都是這樣?用不同的方式來掩飾真實的自己!

「我也希望可以重新開始。」鬼魍終於垂下了眼,似乎深思着什麼。當他再次抬起頭時,目光炯炯的看着風浩臣。「可我已經沒有辦法了,怎樣也無法去愛,去感受這個世界。」

母親的死帶給他太大的打擊,而他不想再承受那樣的失去!只要他不愛人,這種痛苦是可以避免的。接着,他頭也不回的開門離去。

大門自動合上,風熏的目光轉向風浩臣。「你說他是不是因為逃避而離開?」

「很難想像鬼魍會逃避。」風浩臣卻沒有因為鬼魍剛才的話而心情不快,他露出淡淡的笑容。「他說他不會愛了,你相信嗎?」

風熏也跟着笑了起來。「看看我們兩個就知道,感情是逃避不了的。」

風浩臣靠回椅背。「他是個冷靜過頭的人,當有人可以讓他失去這份冷靜,或許他也就能找回愛人的能力了。」

「浩臣,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像一個人,而不是過去那個站在最上面,讓萬人景仰的神了。」

「這不是很好嗎?」風浩臣以前從來不笑,可是現在他的微笑卻如此動人。

「是的。」風熏更是露出他陽光般溫煦的笑容。「我很高興你的改變,也相信另一個男人——一定會改變。」他挑挑眉,笑得有些詭異。

「你和凌波是不是準備了什麼?」風浩臣低下頭審視自己桌上的文件,輕描淡寫的說着。

「沒有事可以瞞過你的眼睛,對不對?」風熏坐在他的對面,優雅的望着他。

「凌波拉着芳菲密談了許久。」他拿起筆在紙上寫着什麼。「她一直記得四鬼合力救出她和孩子的事,她是個有恩必報的人。」

「或許有些事讓她們女人去商量一下,反而容易解決,特別是感情的事。」

「可能。」他放下筆,抬起頭來看着風熏。「鬼魍的確需要一個家了,我們都應該需要。」

「典型居家男人說的話。」風熏微笑的站起來,神態輕鬆。「真沒想到,風浩臣有一天會成為居家男人。」

「回去告訴弄影,這個星期天約炎無塵一起吃飯。」他不理睬堂弟的戲謔,表情不變的說着。

「你自己可以打電話給他……」

「如果你不想被調去非洲,你最好告訴她。」

「堂哥。」風熏哀號了一聲。「你就看準了我離不開弄影和孩子…」

「因為你也是個居家男人。」他淡淡一笑,表示談話結束。而現在,他希望鬼魍也能走出他自己的心結,明白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鬼魍跟隨他多年,他當然希望他可以得到幸福。還有薏蓉,那個女孩為了得到鬼魍的愛做了這麼多努力,他不希望他們全都白費。

仇恨已經過去了,現在應該是幸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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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菲,我看這一件挺適合薏蓉穿的。」弄影拿起一件白色的露背晚禮服,對着薏蓉的身型比較。

「二夫人……」薏蓉驚訝的看着她,不住的搖頭。今天一大早,弄影、芳菲和凌波就拉她出門購物,但她沒想到她們這麼有精力,居然逛街逛一整天。

自從那天醒來,發現鬼魍已經離開后,她就準備拋棄以前那個偽裝的風薏蓉,做回真實的自己。

即使心碎成了片片,那一夜還是不同的!她抓住了一些他的溫暖,雖然短暫卻真實,她擁抱了他,而她也記得,在最後的那個時刻,他緊緊擁住了她,也讓她終於從雲端飄回地面,然後在他的懷裏沉沉的睡去……

「弄影,跟你說過多少遍,叫我弄影!」弄影不悅的噘起嘴,她清脆的聲音也喚回了薏蓉的思緒。「我們都是朋友。」

「可是……」薏蓉不安的看着她們。「我是四鬼之—……」

「什麼四鬼。你是我姐姐。」凌波一把接過弄影手裏的衣服。「我們是一起長大的,難道你忘了嗎?」薏蓉來到風家時,凌波五歲,而她六歲。

「來,去試這一件。」凌波把衣服塞進她手裏。「今天晚上有個宴會,你必須出席。」

「小姐……不,凌波。我不想參加什麼宴會……」

「快去吧。」芳菲和弄影一起推着她進更衣室。「是我們自己的家庭聚會,就風、炎兩家人,你不去怎麼可以呢?」

風、炎兩家人?薏蓉微微一愣,什麼時候起,這兩家人變得親密起來了?或許當仇恨散去,他們也發現彼此是可以和平相處的,甚至這兩家人共同的過去也把他們緊緊聯繫在一起。

家庭聚會?她拿着那件潔白的晚禮服發獃,她還有什麼好怕的?鬼魍已經離開台灣三個多月了,而且沒有回來的跡象。

凌波說他是為了逃避她才離開的,但她不會相信這種一廂情願的說法。他怎麼可能為了逃避她而離開呢?他對她毫無感情,所以她是影響不了他的。

她的存在與否,不會在他的心湖引起一絲漣漪,所以他走得決絕而果斷。放不下的,也只有她一個人罷了。

薏蓉看向手裏的衣服——白色,她從來不穿這種顏色的衣服。因為白色是屬於陽光,屬於白天的,而她屬於黑色。

然而現在,她也可以穿白色嗎?

穿上白色禮服的薏蓉讓所有人驚艷,宛如天使般的容顏讓她散發出溫暖而吸引人的魅力。嘴角不再是那樣清冷的笑,眼眸清澈明亮,現在的她就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薏蓉,你真的很適合白色。」最先驚嘆出聲的是凌波,她立即拉着薏蓉的手左看右看。「早就知道你漂亮,沒想到會漂亮成這樣!」這樣的美女,鬼魍根本不可能會不動心!

她早就計劃好了,一定要讓他們破鏡重圓!

「今天晚上一定會把在場的人都驚呆的!」芳菲微笑着興弄影對視一眼。「我們再讓她試試其他衣服吧。」

「還試?」薏蓉對自己的樣子也非常滿意,原來白色可以如此美麗。可是……她皺起秀麗的眉,已經試了一整天衣服了,還要試?

「對呀。」凌波拉着她走進更衣室。「先把衣服換下來,然後我們換別家。」

「你們會不會累了?如果只是為了我,那根本不必……」薏蓉眨眨眼,平常看起來那麼嬌弱的弄影和芳菲,怎麼會有那麼多體力和精力,她實在不明白。

「身為女人逛街購物怎麼會累呢?別開玩笑了。」芳菲和弄影異口同聲。「你想要過和過去不一樣的生活,就從和我們一起購物開始吧。」

「對對。」凌波也連連點頭。「過去種種我們說好一起拋棄,現在就要做回平凡人。」凌波曾經和薏蓉深談過,她明白薏蓉想重新建立生活的念頭,而她完全贊成。

她自己也已經忘記了過去的仇恨,和鬼魍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當她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時,她也要讓她的夥伴都幸福。

薏蓉看着她們真誠的目光,緩緩露出笑容。「好吧。」她要想新的生活,想要做回真實的自己,不為任何人而努力,只為了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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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宴會果然只是家宴,但大家都盛裝出席,表示對彼此的尊重。他們化解了仇恨,正學着互相體諒對方,所以每一次聚會都顯得非常重要。

當薏蓉出現在眾人面前時,果然引起大家的注意。鬼魈更是誇張的大叫一聲,然後熱情的擁抱她。

「薏蓉,我們的小妹妹?你真是太美麗了。」

「的確是。」連很少說話的風浩臣都讚賞的看着她。「白色很適合你。」

薏蓉靦腆的笑着,是的,白色很適合她,為什麼她以前沒有發現呢?

風熏拿了杯紅酒塞到她手裏。「有酒、有美女、有笑聲……這樣的夜晚簡直perfect。」

薏蓉看着他開朗的笑容而漸漸放鬆了心情,第一次,她覺得自己融入了這個家族,而不僅僅是一個外來者,一個被當做工具來撫養的人。

客廳的門忽然被打開,瞬間打斷了眾人的笑聲,一回頭,看見了一身黑色西裝的鬼魍正站在門口。

薏蓉臉上的笑容立劾消失,她手裏的酒杯竟微微顫抖起來。

怎麼可能?他回來了?而且正興她面對面?

由於她站在客廳的中央,所以鬼魍一眼就看見了她。

他臉上閃過不易察覺的詫異,不是因為見到她,而是因為她此刻完美的樣子。

微長的頭髮在腦後挽成,兩縷秀髮垂在額前,帶來一絲嫵媚的氣息。她穿着一身白,顯得那樣純凈唯美。她的雙眼清亮,鮮嫩的紅唇帶着讓人無法忽視的魅力。

這就是他認識的薏蓉嗎?

薏蓉臉色蒼白的看着他,自從那一天他不告而別以後,已經三個多月了!噬骨的思念也已變得麻木,當她決定新生時,他卻帶着一貫的冷漢出現在她的面前。她不該驚訝,該知道他們早晚有重逢的一天——甚至可能天天見面。

但此刻的衝擊依然來得太過突然,她感覺到了心臟的痙攣,手指的顫抖,脈搏的疾竄。看着鬼魍緩緩抬步向她走來,她驀地屏住了呼吸。

但他只是對她微微點頭,表情嚴謹的一絲不苟。

然後他越過她,向風浩臣走去。「我不知道你們今天有聚會。」

薏蓉握緊了手裏的酒杯,他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沒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他就那樣從她身邊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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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色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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