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仲榮和夏雪的婚禮，在某公園內的國父銅像前舉行。
想當然爾，這又是夏雪辣媽的主意，理由很簡單，她說，沒有國父，就投有台灣。
為了辣媽這個婚禮，仲司韶砸了一仟萬認養公園，還在公園內，席開一千桌，除了宴請的賓客外，流浪漢也在宴請之列。
雖然招待的工作，落不到童顏顏的頭上，但她以新娘子女兒的身份，和那些達官貴人打招呼，一整日下來，她臉都笑僵了。
為了給老媽面子、為了表示她尊重繼父、為了……哎，總之，她答應了老媽，在他們結婚的第一天，她會在仲家過夜，表示一家人和樂融融。
把老媽和繼父送進洞房后，童顏顏盯着房前那個以汽球圍成的拱門形狀。
「呵，都幾歲的人了，還搞這玩意!」
僕人在她身後，恭敬的問：「顏顏小姐，你要吃宵夜嗎?」
「不用、不用，我已經吃的夠飽了。」雙手猛搖著，再吃下去，她會吐的!
「那要不要喝什麼飲料?」
「也不用。呃，仲司韶去哪裏了?」她佯裝漫不經心地問。
她是坐着禮車先回來的，進到仲家，她直接上樓來，也不知道他回來了沒有。
「少爺還在樓下和大小姐聊天。」
喔，她忘了他大姐回來了。姐弟聊天，應該的!
「我要睡哪裏?」懶懶的問。她真的累斃了，沒想到結婚這麼煩!
「顏顏小姐，請跟我來。」
僕人帶她走過長廊，轉了個彎。
「就是這裏。」僕人把客房的門打開。
哇，好大、好乾凈，比她的狗窩，漂亮好幾倍!
「對了，有沒有衣服讓我換?我忘了帶睡衣來了。」身上穿的素麵禮服，還是讓她覺得很不舒服。
「有的。」僕人從衣櫥里，拿出一套全新的睡衣給她。「還有，這邊有卸妝用品。」
「你們準備的真周到。」
「少爺交代的，我們一定照做。」
「仲司韶交代的?」看不出來他是這麼體貼的人。
「是的，顏顏小姐，有需要的話，你再喊我。我要到樓下去幫忙。」
「好，你去吧!」
童顏顏坐在化妝台前，抽出一張潔膚漫巾．拭去臉上的粉妝。
臉頰上，浮現了笑容，淺淺的、甜甜的，為他的設想周到、為他的體貼。
***
三更半夜，睡得正甜之際，隔壁房裏，隱隱約約傳來女人申吟的聲音。
童顏顏抱着絲被，嘴裏喃喃低念著：「老媽，你可不可以小聲一點!」
雖然是洞房花燭夜，做那檔事是在所難免的，但擾人睡眠，就很不應該了。
翻個身，拉起絲被捂住耳朵，仍是擋不住那忽高忽低的申吟聲。
受不了!
坐起身，她怒瞪着傳遞申吟聲的那面牆，愕愕睜睜之際，陡地想起老媽和繼父的洞房在很遠的另一端，就算老媽叫的太大聲，她也不可能聽到，除非洞房裏裝了麥克風!
不是洞房裏那對新人，那會是誰?
不可能是僕人，僕人的房間不是在樓上，而樓上住的，除了客人之外，就是主人——
主人?!
這個家的主人有兩個，一個是剛成為她繼父的仲榮，另外一個是仲司韶!
瞪大了眼，心中的怒火驟升。
睡覺之前，她還在心中稱他很體貼，這會兒，三更半夜的，他倒是「體貼」別的女人來了!
那愉悅的申吟聲又竄入耳膜，她氣得齜牙咧嘴，恨恨的咬着絲被，她想倒頭就睡，但那申吟聲像刀一樣，截着她的心……
把頭悶在絲被中，如果她死了，絕不會放過隔壁那對狗男女的!
尤其是那個仲司韶!
她真是瞎了眼，那種人，她居然還哈他、暗戀地!
說不定，他就是那種，每天晚上都會帶不同女人回家過夜的男人。
哼，想到就噁心!
醋火在她心中狂燃，睡也睡不着，那斷斷續續的申吟，令她抓狂!
坐起身，掀開了絲被，她氣急敗壞的衝出房門，她要讓他們謹記，隔壁房的人有拒絕聽申吟聲的權利。
衝到隔壁房門前，她掄起拳頭，正要狠狠地敲門之際，長廊盡頭那一間房的門，突然被打開——
在燈光的反射照耀，她吃力的睜大眼，終於看清在房門口處，那個高大身影——
***
「我大姐和我姐夫正在為傳宗接代而努力，如果吵到你，那你就到我房裏來睡!」
這算不算暖昧的邀約?
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那傳宗接代的聲音搞的她睡不着，他的房間離的遠一點，應該聽不到那奮鬥的高亢聲。
「是你要我來你房裏睡的，那這張床，今晚就是屬於我的!」
不管三七是多少，她進了他的房、跳上他的床，以女霸王的姿態，佔據了大床。
「你儘管睡!」
他一點也沒有要和她搶床睡的意思。
「你不睡嗎?」看他走向另一頭，坐在電腦前移動滑鼠，她驚訝的發覺，他似乎還沒睡覺。
忙了一整天，她這個閑人都覺得身子累斃了，而他是總招待，光是接待賓客之外，所有婚禮現場的事，除了新郎倌不用他上場之外，其餘的大小事，都是由他躬親督導。
而他居然還不想睡，還有那個精神去玩電腦!
「你不用擔心我，我還不想睡。」
「誰擔心你，我只是不希望，我來睡你的床，害你投地方睡!」
「我想睡的時候，自然找得到床睡。」
也對喔，他家的客房還真不少!
既然他不睡覺，不是因為她，那她就可以無愧的睡覺了。
躺在床上，閹上眼，不到二秒鐘，她又睜開雙眼。
一個大男人，半夜不睡覺，開電腦做什麼?
上網看色情圖片?!童顏顏瞪大了眼，直覺地聯想到。
基本上，男人上網到色情網站去逛，也不是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事，只不過……
現在他的床上，躺着她這個身材曼妙的女子，誰知道他會不會着色情圖片，看到血脈債張，就把她給……給強暴了!
倒抽了一口氣，她被自己的幻想給嚇到。
她才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在強暴中被犧牲了，就算要給他，也要是她心甘情願才可以!
愈想愈恐怖，他多看一張色情圖片，他的獸性就會多一分，到時，他如果真要強暴她，就算她大喊也沒用。
再說，他那麼強壯，而她只是個纖纖弱女子，哪有力氣抵抗他?
不行，她一定要防範未然!
跳下床，她直接沖向電腦，關掉電源。
啪的一聲，電腦螢暮一片黑，仲司韶一臉詫異的瞪向她。
「你在做什麼?」
「我可不希望在我睡覺的時候，有個男人在旁邊上網看色情圖片!」她理直氣壯。「如果你真的想看，等我出去再看!」
「誰和你說，我是在看色情圖片?「仲司韶低吼著：「你知不知道，我辛苦研發出來的手機新功能，因為你切掉電源的蠢動作，全都泡湯了，你害我損失了近上億元，你……」
「啊?!」驚嚇的張大嘴，滿心愧意的童顏顏，立刻打開電源，重新開啟電腦。
「來不及了！」
「我……我試着看能不能把資料救回來。」雖然機率為零，但總要盡心一。
上億元耶，現在樂透的買氣下降，就算她買樂透中了頭獎，也不一定有那麼多錢呀!
「無濟於事，你不用浪費心力了!」
說也奇怪，他滿肚子火，照常理來說，她可能早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但他的視線一對上她清秀的臉孔，縱使有滿腹的怒氣，他也不會宜泄在她身上。
他很清楚，這絕不是因為她老媽成詩他繼母的緣故，他向來就事論事，就算他老爸做錯事，他也照樣追究。
「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童顏顏暗罵自己是豬頭，要關電譚之前，也沒看清楚人家究竟是在做什麼。「我……我貼你錢好了。」
自己做錯事自己擔，再說，這麼嚴重的事，別說她老媽．就連她的繼父、他的老爸來說情，恐怕也過不了關。
「小過，看在我們是異母異父兄妹的份上，能不能打個折?」
她一臉正色。「對拆好不好?算我欠你五仟萬。」
明天開始，她要和四十二組號碼搏鬥，包頭、包尾、包數字，一定要簽中頭獎，還他這筆巨款。
她認真的神態，讓他忍不住想笑。見她專註的等著電腦重新開啟，他的目光，不住地停駐在她臉上。
「當機了。」她乾笑兩聲。「你不用擔心，我來處理，馬上就好。我的電腦也常有這種狀況，呵……呵……」
他不吵她，讓她自己去摸索，只要電腦能正常啟動就好，他也不敢奢望剛才那些資料能救得回來!
走到另一頭，他拿起紙筆，把腦海里還記得的東西記在紙上。
好半晌之後，童顏齲垂頭喪氣的走到他身邊，滿臉愧意。
「電……電腦OK了，可是……你的資料——」咽了一口口水，那上億元的損失，令她頭暈。「沒了。」
早在他預料中的事，睨她一眼，他釋懷一笑。
「無所謂。」
「無所謂?!」瞧他說的多輕鬆啊!
他閑適的扯開唇。「那個新功能，還可以研發的更好，資料沒了，說不定下回，我重新設計的時候，會啟發更多的靈感。」
「喱，說得也是、說得也是!」逢迎加諂媚，她附和的忙點頭。「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欠你五仟萬了?」道出她狗腿的主因。
仲司韶睨她一眼，搖頭輕笑。「只要你下一回別再這麼莽撞就行了。」
「一定、一定，就算你要看色情圖片，我也不阻止你了。」
為了不讓他看那區區幾張色情圖片，要她賠償五仟萬台幣，怎麼算，她都覺得很不划算!
「為什麼你就認定，男人上網就是在看色情圖片呢?」
他皺着濃眉，苦笑着。
「你敢說你沒逛過色情網站?」她眯起，斜瞪着他，一副逼供的狠表情。
「我看過，你呢?」他大方承認，並反問她。
「我……我也看過啊，不過，我是不小心點進去的!」
淡笑着，他轉移了話題。「如果你不困的話，不如我們來討論，我們公司網站的風格，如何?」
她點點頭。」好埃」
反正他是付錢的客戶，他要討論，當然沒問題羅!
***
」每個新功能，都要把它凸顯出來，然後這邊要這樣設計——」
仲司韶說得頭頭是道，讓向來以專業的網頁設計師身份自居的童顏顏，聽得一愣一楞的。
最令她訝異的是，他竟然對做網頁，也有一些概念。
她蹙起柳眉瞪向他。「你這麼厲害，乾脆自己管理網站就好了。」
哼笑了一聲，他斜睨她。「如果我有時間，我會把心力放在研發手機新功能上頭。」
「為什麼我聽起來，覺得你好像有貶低我的職業的意思?」欺近他，她兩眼睜得好大，瞪他。
「我沒有貶低任伺一項職業的意思。我只是以我自己為評量標準。以我的立場來說，研發手機新功能，比起做網頁來的更有經濟效益。」
「哼，滿身的銅臭味！」
她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儘管他身上有的只是沐浴乳的清香，和一種男人特有的氣味，但沖着他說那句話，她忍不住哼了他一句。
仲司韶不以為意地一笑。
「我們剛才討論的新產品廣告網頁，你的意思如何?」
「我還是堅持我的理念!」她雙手環胸，一副沒得商量的固執神態。
他搖搖頭。「我承認你在設計方面，有很獨特的見解，但是，和我想得有些出入，而且，你不覺得，你太主觀了一點?」
「是你不尊重我的專業吧!」把錢推到她頭上，他以為她會全盤接收嗎?哼，大錯特錯!
「我當然會尊重你的意見，只是你設計的不夠商業化！」他點出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問題。「我看過你設計的其他網頁，水準高、也夠商業化。老實說，你這次的構想，令我錯愕!」
他那一番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其實，之前那些設計作品，還是她表哥勸了她好幾回，她才把它們朝商業化設計。
這一回，她只想着要展現自己的設計才能，自然忘了兼顧商業特性。
但她這麼做，還不是想讓他刮目相看，誰知道，他兄全否決了她的構思。
哼!不懂欣賞藝術的臭傢伙。
「顏廳技叢?」
顏廳技叢?咦，這不是她個人網站的站名嗎?他怎麼會知道?
順着他的視線望向電腦螢幕，她突然大叫了一聲：「不準看!」
情急之下，她差點又伸手想切掉電源，還好他眼明手快，擋下了她，才不至於又重蹈覆轍。
電腦螢幕上，那張又土又矬的兒時照片，讓她的額上冒出三條黑線。
糗死了!竟然讓他看到她的呆樣!
都怪臻瀅啦，說什麼網頁設計師，如果連個人網站都沒有，那可是會很糗，等她架好了網站，又說沒放照片，那架網站有什麼意義?可是她又怕自己的照片，被移花接木，當成色情圖片的女主角——
當時，臻瀅還譏笑她想太多了。後來，她才決定放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沒想到，竟然被他看到了!
早知道，她就拍一整組沙龍照放上去，至少也美美的。
「很可愛呀，為什麼不讓我看?」仲司韶拉開她的手。「你小時候，皮膚也這麼白?」
「我這是天生麗質!」既然他都稱讚她可愛，他想看就讓他看。
不過，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稱讚她小時候的模樣很可愛。
不像她老媽媳家那一群夏家班的，只會糗她，說她像個醜小鴨。
「你談過戀愛嗎?」他突然冒出這個問題。
「戀愛?!呵，我談過好幾次了！」輸人不輸陣，面子絕對要硬《1／下去。
「是嗎?」仲司韶嗤笑一聲，「可是，上一回我吻你的時候，你表現的很生澀。」
目光鎖在她的紅唇上，那柔嫩的觸感依稀猶存。
「誰……誰說的!」撐下去，千萬別讓他看扁。「我只是……只是對你沒……沒什麼特別感覺。」
否定他的男性魅力?仲司韶挑着眉。「沒談過戀愛，又不是什麼羞恥的事，為什麼不敢承認?」
「我……」
「如果你說你還是處女，我也不意外。」他一副性學專家的口吻。「一個連接吻經驗都沒有的人，百分之九十八應該都還是處女之身。」
他的話才剛說完，她已經湊上前來，雙手捧住他的臉，狠狠地吻住他的唇。
譏笑她沒接吻經驗?上一次，他不是已經吻過她了?
接吻嘛，誰不會，她三兩下就吻得他跪地求饒!
騙誰稠，唇和唇貼在一起，頭顱配合，左右搖擺，這麼簡單的動作，哪還需要什麼經驗?吻一百次、一千次、一萬次，不都一樣?
對了，他上一回還把舌頭伸進她嘴裏，依樣畫葫蘆，這麼簡單，她全會!
二三四、二二三四……
好了，如果他還敢譏笑她，她—定去找出大榔頭來敲昏他!
童顏顏自認接吻完畢，想抽身，但卻被他牢牢吸附.
她的唇和他的唇，似乎被強力膠黏住了，拔也拔不開，睜大眼看，原來他的手掌按住她的後腦勾，讓她的頭動彈不得。
最恐怖的是，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跨坐到他腿上來，隔着一層薄薄的睡褲，她似乎感覺到他下腹處有個東西，正在膨脹著。
雖然她是處女，但她不會笨得不知道那是什麼!
下意識的推開他，她滿臉臉紅的起身背對他。
「我……我要去睡了!」
她羞地跑開，伸手拉開門想離去。
「你不睡這裏?」他低沉的問。
對喔，她都忘了，她是被傳宗接代的聲音，給逼到這裏來的。
「他們……應該不會那麼久吧?」她指的是他大姐和他姐夫為傳宗接代奮鬥的事。
「那可不一定!」他嘎聲道，順手關上電腦，大步走向她。
「你如果不放心，你睡這兒，我出去。」
他伸手要開門，她按住了他的大手。
四目相望，強大的電流，在兩人眼裏流竄。
看着他深情的黑眸，她的心頭怦怦跳。
他的手好大、好溫暖，厚實有力的反握住她，然後他又俯首，吻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