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如果說,這時地心裂開,竄出一隻噴火的巨大怪物,那都不能再讓書雅更驚訝了。

他剛剛說了什麽?

見她呆愣得頗為嚴重,怕她不懂,也怕她誤會,征宇很慎重的說明一次。「不問別人,不管其他什麽亂七八槽的問題,我只問你的感覺。」

書雅點點頭,表示聽見了。

確定她認真在傾聽,他這才又問:「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這真是個艱難的問題啊!

問她願不願意嫁給他?

如果真能不用在乎其他,要她純然用私心來想的話,她當然是一千一百萬個願意,但她不能啊!

天知道,她的心裏有多麽、多麽的喜歡他,即使他偶爾陰陽怪氣,一下子像是想疏遠她,一下子又待她極好,領着她在擁擠人潮中遊玩,但不管怎麽說,她就是喜歡他,喜歡到她的心口都要因為他而微微發疼了。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她更加不能害他,她不能!

或許他一時沒想到後果,但她比誰都要清楚明白,若他真的娶了她,那他將會得到什麽樣的後果,他會一輩子遭人恥笑,笑他這享譽全京城的俊美貝勒爺,竟然倒霉的娶了一個醜陋不堪的無鹽女。

她不要他一生都活在這樣的嘲諷譏笑中!單就為了這原因,說什麽,她都得壓抑下私心……

「你不願意?」見她搖頭,征宇的臉差點都要綠了。

「宇哥哥,你我都知道,這是艷明報復你的手段,你實在不用為了跟她斗,而賠上你的姻緣。」這是書雅唯一能想到,他會提出娶她的原因。

「艷明?這關那女人什麽事了?什麽報復手段?」征宇真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都裝了什麽,為何都這種時候了,她竟然還在想別的女人。

「就是她想害你成為全京城的笑柄……」書雅囁嚅。她才真的要懷疑,他到底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呀?怎麽這麽簡單的道理,他都沒想出來。

「笑柄?她要怎麽害我成為全京城的笑柄?」既然她不肯給他一個痛快,他只好順着她的話,一個一個的去理解了。

「就是賜婚的事……」書雅更加小聲了。「如果你真的娶了我,以後你在朋友、甚至在其他皇族的面前,會抬不起頭來的。」

「是誰給你這觀念的?為何我娶了你,會在別人固前抬不起頭來?」隱約中,征宇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這不用誰告訴我,我也知道這道理,如果我們真奉旨成婚,我的臉,日後會讓你在朋友面前抬不起頭來……對不起,我真的無意讓事情變成這樣。」她真的覺得很難過,也不知道艷明為何會恨他們到如此地步,竟用這招來對付他。

「我的傻書兒……」征宇笑嘆一口氣,將她擁至懷中,總算全部弄懂她心裏正在想的事。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總覺得一切都是她引起的錯,書雅好抱歉好抱歉,只能無意識地低喃著自己的歉意。

「傻丫頭,有什麽好道歉的?」征宇朝她的額上輕彈了下,決定重來一次,把他一開始想說的全說出來。「知道嗎?你這道聖旨,其實我先前就已經收到同樣的一份了。」

他、他也收到了嗎?

這是怎麽回事?她原以為他還不知道這事,所以並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也不知道要生氣,她這才會同他說那麽多的。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那怎麽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

「沒錯,我一點生氣的感覺都沒有,相反的,我還很高興。」

待征宇回答,書雅才發現,因為太過於驚訝,她竟然不自覺的道出心中疑慮。

「高興?為什麽?」既然都問了,書雅索性問個明白。

撫着她的臉,征宇微微」笑。「當然是高興能娶你了。」

這會兒,不只是地心裂了、從裏頭竄出一隻噴火怪都不會讓書雅感到驚訝,就算那噴火怪塗上滿臉的胭脂水粉,然後對着另一隻一樣從地心竄出的噴火怪,兩個手牽着手開始起舞,那也一樣無法讓書雅感到更吃驚。

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他高興?高興能娶她?

「傻丫頭,有必要這麽吃驚嗎?」她那隻能用獃滯來形容的表情讓征宇失笑。

「……」書雅看着他那讓人炫目的笑意,已然驚到說不出話來。

「早該找個機會同你說了。」他決定把一切都說開,省得她總一個人悶着頭胡思亂想。「記不記得當我們從景興鎮回來的路上,我不是挺陰陽怪氣,不但不怎麽理你,甚至還有些避着你,讓你一路上都覺得不安跟難過?」

她點頭,這事她一直沒機會問清楚,所以還在不解當中。

「那是因為我曾跟你姨父談過,他要我別太接近你……他其實是好意,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所以提早對我提出警告,希望我若無心,就別沾惹你,惹得你為我心碎受傷。」

書雅微微吃驚。她不知道有這件事,也從沒想過,姨父和他,竟背着她已作過一番深談。

「你別驚訝,那就只是一段男人間的談話。」見她驚訝,他安撫她,並繼續說道:「只是我那時不開竅,想的全是另一回事,當紀大人提出警告時,我以為他在暗指我,我將會害得你有所改變,變得像那些讓人覺得討厭的女孩子一樣,那讓我很害怕,因為我不想要你改變,所以我開始跟你保持距離。」

現在回想,征宇都覺得他那時的想法真像個白痴。

書雅是不知道他正責怪當時他那些自以為是的想法,她只是有些跟不上他的速度,難以理解他現在正在說的話。

「總之,是童恩的點醒,和艷明那個潑婦讓我真正明白一切,發現我先前犯下的錯誤。」征宇承認自己的錯誤。「原來我完全想錯方向了,事實是,你就是你,是這世上唯一一個能牽動我喜怒哀樂、所有情緒的人,這樣的你就算有所轉變,也是獨一無二的你,說什麽也絕不會跟其他的人一樣。」

「那是因為,我的臉上有這個。」書雅指著臉上的印記,語意哀傷,完全弄擰了他的意思。

「不是!不是因為這個。」在她最自卑的藍色印記上輕吻了下,征宇將她錯誤的想法導回正軌。「是因為你,因為你這個人。」

書雅僵住,不敢相信,他竟然親……親了她?

「換作任何一個女人,又或是任何人的臉上有了什麽樣的胎記疤痕都一樣,她們對我而言,全是沒意義的存在,因為他們都不是你,所以沒一個能讓我在意,而且也沒有一個人能像你一樣,讓我生起想親近的渴望。」

「那是因為……因為你同情我。」脹紅了臉,書雅想找出他現在行為的合理解釋。

「同情?」他輕笑一聲,修長的指輕輕描繪過那片印記,引發她一陣戰慄後,轉向她水潤的紅唇。

感受他的指正畫圖似的描繪她的唇線,書雅完全不明白他這時的想法,細瘦的身子微微地發着抖,只覺得他指腹下的輕觸描繪惹得她敏感至極,那又癢又麻的感覺,幾乎就快要把她逼瘋了。

「知道嗎?若單隻是同情,不會讓我想做……」修長的指總算不再折磨她,滑向她尖尖的下巴,輕抬起她的臉。「這個!」

尾音未落,征宇已俯身向她,封住她那張誘惑人品嘗的水潤紅唇。

雙唇的接觸,不同於以往那一次的意外,他的唇是出於自主意識的碰觸着她的,以書雅無法想像的耐性,慢慢、慢慢地輾轉廝磨著,直到被哄得腦中空白一片的她,傻傻地為他輕啟檀口,由得他的舌闖入、進行另一波的惑人折磨……

從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書雅完全痴了、傻了,只覺得渾身的氣力像是被抽乾似的,若不是有他的支撐,只怕她早倒在地上。

不過也沒好到哪去,她軟軟地倚在征宇身上,由得他的力氣支撐住她,可如此一來,毫無反抗能力的她,也只能任他為所欲為,被動承受他所有的親吻憐愛……

良久,直到征宇覺得夠了,再多一些些,他就要把持不住時,他終於放開了她,兩人的額互頂着彼此,氣喘吁吁,眼裏所能看見的,只有彼此。

「你明白了沒?就算是同情,也不能讓我做出這樣的事,換作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行。」征宇要她清楚她的重要性。

「但你為什麽……為什麽要對我這樣做呢?」書雅真是不解了。

「我的傻書兒,你還不懂嗎?」抵着她的額,征宇輕笑出聲。「是因為你,獨一無二的你,才能讓我想這樣的親近,甚至產生那要命的渴望,我才不管有沒有什麽胎記或斑痕,當然我的朋友也不會。不過,這不是重點,我要說的是,因為是你,才會讓我想要成親,才會引發我的渴望……我的好書兒,你一定不知道,要不是為了一點該死的禮教問題,我多想現在就要了你……」

露骨的話讓書雅脹紅了臉,她甚至感到一陣昏眩,且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會錯意?他現在說的,可是她所聽見的那樣,就是字面上的那種意思?

「是的是的!我說的,也就是你想像中的那個意思,我的好書兒,你讓我維持一點尊嚴,別要我說得太明白了……」瞧見書雅臉上現出可愛的困惑表情,征宇忍不住又朝她的唇上輕吻了幾下,玩笑似的求饒。

他絕對不知道,他這話,帶給她多大的衝擊。

一直以為,她的這一生,再也沒有比那天有他作伴、兩人一同逛廟會的事,能讓她感到更快樂的了;可現在,他親口推翻了她的認為,他是在告訴她,她錯了、錯得離譜,原來在她的這一生中,還有比那天逛廟會更快樂百倍的事,就像現在,他親口對她承認,承認了他對她的感情。

滿懷感動的晶燦瞳眸,染着迷人紅暈的雪膚,再加上一張被他吮咬成紅艷動人色澤的粉嫩櫻唇,書雅絕對不知道,現左的她就像一道引人食指大動的可口佳肴,一再誘惑着他品嘗,嚴重地考驗着他的自制力……

「什麽東西?」

總覺得有東西頂着她的下腹,書雅直覺去碰,只換來征宇一陣呻吟,書雅讓他嚇了一跳,手中握持的力道加重,又換來他另一陣更痛苦的呻吟……

「宇哥哥,你怎麽了?」

那嬌軟軟的聲音徹底擊毀他最後一線的理智,征宇猛然抱起她,頭也不回的,大步往房裏走去。

不管了!什麽禮教道德的,反正皇上都下了旨,註定了她是他的,她就是他的,至於他現在做的事,只是讓他擁有她的時間提早一些罷了!

不帶任何罪惡感,房門被重重的掩上!

「額娘希望你能得到箕正的幸福……真正的幸福……」

完全是要考驗她心臟的強韌度,她才喘著氣,正要奔向門房,請門房快點備妥她搭乘來的軟轎時,一名婢女慌張地奔過她身旁,她突地停下了腳步,因為發現,剛剛錯身而過,同樣一副慌張模樣的人……那不是彩雲嗎?

要命!定是她離府太久,又是匆匆離開沒交代去向,姨娘放心不下,所以讓彩雲前來尋她了。

糟,不知她的樣子會不會太亂了一些,會不會讓彩雲看出了異樣?

但……就算她的儀容有些不整,也沒不整到那麽離譜吧?

書雅困惑地看着像是沒看見她的彩雲,看着她直衝沖地往另一頭跑去。

「彩雲?你要去哪兒?」書雅略微提高聲量的喊了一聲。

突來的叫喚聲喚住了彩雲,彩雲見對方識得自己,很是高興,開口就問:「這位小姐,奴婢是尚書府的丫鬟,剛剛同門房確定過了,我家小姐確實是來了這裏求見征宇貝勒,可不可以麻煩請您指點一下,征宇貝勒的院落是在哪兒?」

她的話令書雅一臉納悶。「彩雲你怎麽了?我不就在你面前?」

這下子,獃滯的換成彩雲。

什麽?對方剛剛是說了句什麽?

「你怎麽了?我不過是忘了帶你出門,你該不會就忘了我吧?」書雅失笑,知道彩雲有時會有一些怪異的喜感。「我不是故意不帶你出門,實在是當時事態緊急,我又知道自那日的廟會後,你一直在鬧肚子,所以沒找你,就一個人匆匆忙忙的出府,你就別為了這些小事,同我鬧脾氣了。」

彩雲的獃滯更加地嚴重了。

是聽懂了對方的話,但她又無法理解對方話中的意思。因為這位千金小姐所表明的話,好像她本人就是尚書府的雅格格一樣,但她明明不是啊!

彩雲開始懷疑,眼前這位穿着打扮明顯是官家小姐的美麗少女,她的腦子可能有些不正常……不過,為何她身上的衣服看起來這麽眼熟?那不是……不是……

「彩雲?你到底怎麽了?」書雅越來越擔心了。

相吻合的衣物讓彩雲這回仔細聽了下她的聲音,那記憶中的聲音頓時讓彩雲張大了嘴,一臉木然——

「格格!?」

等待成親的日子,讓征宇暴躁異常。

他不懂,不懂為何書雅不見他?

一連幾天了,自從那日的恩愛,她趁着他熟睡之際而偷溜之後,他就一直想見她,想得都快發狂了!可他日日求見,她卻硬著心腸,說什麽也不肯見他一回。

難道說,那一次他太過粗暴,弄疼了她,把她嚇壞了,導致她不肯再見他嗎?

征宇很是懷疑,但又覺得不確定。

他明明記得,在一開始的疼痛過後,他的一番努力化去了她痛苦的表情,直至她歡愉的承受,兩人還一同登上愉悅的最頂峰,難道他記錯了?還是說他完全誤會了她的反應?

一連串的自問,加上她刻意避不見面,已經逼得征宇快發瘋了,然而這時竟還有人不識相,自動找麻煩……

「宇兒,我們都知道你的感受。」

「是啊,你放寬心,交給阿瑪跟額娘,我們會想辦法處理的。」

「唉,真是的,皇上怎麽會做出這麽突然的……」

砰咚的一聲劇響,征宇一拳重重擊在原木桌上!

「你們到底想說什麽?」可惡!他已經煩得要命,干麽還要他參加這場無聊的、言不及義的家庭會議?

「宇兒你別這樣,我們知道你不願意娶那雅格格。」

「是啊,我們都聽說了,那雅格格貌丑無比,讓你娶她,實在是委屈……」

「誰說我不想娶她的?」征宇惱怒,不知雙親從哪兒來的不實消息。

「就是嘛,何況那雅格格一點也不醜呀!」

意外的附和讓征宇看向發言人,他那可愛的、常出去搞七捻三的弟弟——伏宙。

正果我沒猜錯,那日從你房裏出來的,應該就是雅格格吧?」伏宙猜測,不同那日的憂愁模樣,如今問題已解決,可愛的娃娃臉笑咪咪的,讓他更顯稚氣。

「可惡!」雖然感謝胞弟的支持,但征宇也不免抱怨。「你那天既然遇上她,就應該替我攔下她的。」

「唔……我是覺得,在那事之後,女孩子都是很害羞的,我們該給她們多一點時間跟空間去想想、好好的思考一下,所以我才沒攔下她嘛。」伏宙說着他的經驗談,一臉的無辜。

「是嗎?那種事後,女孩子都需要獨處的時間跟空間?」征宇眯眼,看着經驗豐富的胞弟,也懶得問他,為何看出他們已發生了「那種事」,反正答案大抵就出在他的「經驗豐富」上。

「是啊!」伏宙笑得燦爛,好高興他總算能跟這個以厭惡女人出名的兄長談論這種事了。「她們的心理狀況跟男人不同,當然做出來的反應也不同。」

「意思是我不該逼着要見她嘍……」撫著下巴,征宇思考。

在場的兩位老人家聽得目瞪口呆。

「宇兒,你該不會是……是把人家女孩子給……」

「吃了?」淳王爺代妻作下總結。

「哎呀,這又沒什麽,阿瑪、額娘,大哥的事,他自有主張啦!」伏宙倒不覺得有什麽。

天啊、地啊!別這樣對待他們兩老吧?

一個沒有節操的次子就夠叫他們頭疼了,怎麽這會兒連長子也變成同一個德行了?雖然皇上下旨賜了婚,但也不表示能直接先把人家給吃了呀!

「宇兒,你真是太讓我們失望了。」淳王爺嘆氣。「這下子,就算沒有皇上旨意,你也得娶回那位丑格格了。」

「阿瑪,我都說了,未來的嫂嫂又不醜。」伏宙覺得奇怪,以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那天他見到的准嫂嫂,怎麽說都是個美人兒,哪裏丑了?

「那是因為,你的眼中沒有一個女人是長得丑的,好嗎?」淳王妃沒好氣。

「愛妃,再怎麽說,都是自個兒的兒子,別說那麽難聽。」淳王爺一樣不相信次子的話,但也覺得妻子的評論太苛了一些。

「你們干麽都不相信我?是真的……」

磅!更巨大的一聲劇響再次中止他們言不及義的討論。

在桌子發出嘩嘩喇喇的聲響,從中慢慢裂開的同時,所有的人看向造成這一切的人征宇,正慢慢收回拳頭……

「我不管你們要繼續吵多久,我只先說好一件事,別阻礙這門婚事,而且,若你們想抱孫子的話,在我的小妻子入門後,請好好的善待她,否則我可不能保證,在你們苛待孫子的母親後,這孫子還能不能生得出來。」

撂下話,征宇懶得再同他們攪和,轉身就離開這家庭會議的現場。

「什麽嘛,說得好像我們多刻薄似的。」淳王妃首先抱怨。

「誰叫你們要嫌人家醜。」伏宙說着風涼話。

「那現在怎辦?」淳王爺看着他們。

還能怎辦?

當然是等著辦喜事嘍!

因為伏宙的話,征宇就算不願,也只能耐著性子等。

而終於在他等到理智盡失、所有的人讓他暴躁性子給逼瘋前,總算是讓他等到大喜的日子了。

不用說,這段等待的日子裏,由於見不著書雅,征宇是氣悶的。

唯一值得他感到慶幸的是,雖然書雅堅持不願見他,而其他人為了禮俗也防他防得緊,不讓他在大喜之前見到新娘,但只除了見不到她的面之外,倒也沒人出聲反對過這婚事。

所以這一日,天氣晴朗,微微的風吹得人心曠神怡,征宇一身大紅的吉服,騎着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在天人之姿的俊挺非凡里,明顯地透露得意之色,因為他的新娘就在他身後的花轎里,再也不能用禮俗為藉口而避著不見他。

直到拜過天地,領着他過門的、總算屬於他的小妻子回到新房當中,征宇心中的踏實感更感充足,而且也想好了,等會兒要怎麽開始盤問,為何她前陣子這麽聽別人的話,說於禮不得見面,真的就狠心的不見他一面?

只可惜忘了有鬧洞房這回事,也錯估了這些人無聊的程度,竟然一再的阻礙他趕緊進洞房看他的小妻子,憋得他一肚子火氣,而且那把火還越燒越旺……越燒越旺……

「等等,我們這樣擋着新郎進洞房,實在太沒人性了,若要鬧,也該進洞房裏鬧,一對新人夫妻同心的,這樣大夥兒鬧起來才有趣嘛。」突地從吵雜的人聲中冒出這建議,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等著看好戲的艷明。

征宇瞪着她,不明白她來這裏干麽?

「當然是來恭喜你的呀,征宇貝勒大婚,誰不想來沾沾喜氣呢?再說,大夥兒都嘛想瞧瞧,這新娘子是如何的貌美天仙,竟能博得咱們俊美無雙的征宇貝勒爺的一顆心。」艷明像是道賀,卻是繞着圈子在鼓動人心。

適才她暗示,進洞房內鬧,可以連帶着新娘也一起鬧,就已經讓一干鬧洞房的無聊人士蠢蠢欲動了,現在又提及這新娘的容貌,這一干對書雅完全沒印象、早在猜測她是誰的無聊分子更是按捺不住,爭先恐後地往洞房而去。

想扁人!但征宇這時哪有空?氣急敗壞地惡瞪艷明一眼,他連忙沖回自個兒的新房裏,想制止那一海票無聊到讓他想動手揍人的賓客。

新房裏,童恩、潤元、伏宙正試着要阻止那些忘形的賓客們,本來兩方人馬只是嘻嘻笑笑、拉拉扯扯而已,也沒人真正做什麽,可自征宇的耐性用盡之後,那就不一樣了。

童恩、潤元、伏宙三人,這下子不只要攔著那些想看新娘的賓客,還要防著讓征宇真的動手打到人,鬧得新房裏一陣混亂,聲音之吵鬧的,連淳王爺跟淳王妃都被吵鬧聲給引了過來……

「宇,我看算了,就讓這些人看看嫂夫人吧,要不然他們是不會走的。」趁著玩鬧意味還重的時候,童恩息事寧人地建議,不願雙方的人鬧到後來真動了氣。

「可是……」征宇是不在意,但他怕嚇到書雅。

「沒關係啦,嫂嫂那麽漂亮,就讓他們看一下吧!」伏宙也勸,他幽會的時間快到了,真不想把時間耗在這裏。

「對啦,反正你眼裏就我最丑,誰都嘛很漂亮。」潤元刮他。

幾人小聲討論中,一干鬧洞房的人已集結起來,開始規律的大喊起——

「看新娘!看新娘!看新娘……」

征宇被趕鴨子上架,沒有選擇餘地的他取過如意秤,舉步維艱的,一步步朝床邊上的新娘子走去。

怎辦?書雅她那麽害羞,對自己的容貌又自卑,這裏這麽多人,應該會嚇着她吧?

征宇左右為難,遲遲不動手揭開喜帕,就在眾人的鼓雜訊陸績再起之前——

「宇哥哥,沒關係的。」

細細的聲音從喜帕下傳出,是書雅的聲音,雖然說得極為小聲,但征宇聽見了。

打定了等下定要好好安撫她一番的心情,咬着牙,征宇揭開了喜帕,露出喜帕下一張白裏透紅、像上等白玉般無一絲瑕疵的絕美容顏。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征宇本人!

「原來媳婦這麽漂亮呀!」淳王爺撫著鬍鬚忘形地贊道。

「是啊!」淳王妃回神,趕緊提醒。「我們快走吧,依兒子的個性,一定會來個事後大清算,我可不想讓他發現,我們也混在鬧洞房的人當中湊這熱鬧。」

淳王妃的話不只提醒了丈夫,旁邊的人耳尖也聽到了,就看繼淳王爺夫婦後,原先鬧洞房的人一個個、一個個地悄聲離開。

伏宙趕着要幽會,也是在這退場的行列當中,潤元發現,當然追了上去,而怕她惹禍,童恩也跟了出去,只不過在離開前,不忘朝那原先等著看笑話的艷明低聲丟了句——

「多虧你,洗刷了雅格格先前流傳在外的醜名,原來……這就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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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顏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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