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從後面追擊燕軍的,是晉國的上將軍南驥。

雖然聲勢造得很大,但南驥追得其實並不太凶,至少沒有要想馬上追上,而是巧妙地在兩軍之間,留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縫隙,既讓前面逃命的燕軍感到巨大的壓力,又不能太接近,而讓決戰提前。

這樣做,南驥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此次晉軍入關號稱百萬,其實卻只有三十萬,其中裝備精良的騎兵還不足五萬,而最後分配到他手中的,就只有不到一萬了。

靠這一萬輕騎和三萬步兵,在後面追擊突圍燕軍,並且,還要造出是晉軍全部主力的聲勢,確實有些難為南驥了。

當然,晉王這樣分配兵力,不是沒有考慮,相反的,還是做了最周密的部署。

從幾天前,他們在伏越關前神秘失去雲岫出的蹤跡開始,軒轅哲就已經意識到,雲岫出有可能走了那條小道。

跟雲岫出幾個回合的明爭暗鬥下來,雲岫出固然很重視他,而他又何嘗敢再輕忽雲岫出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那條小道,既然軒轅能知道,並從那裏通過了大軍,那就沒有理由相信雲岫出不會發現。

而如果雲岫出果真知道的話,就一定會組織兵力,營救伏越關的守軍。

所以這幾天,軒轅認真偵察了包圍圈周邊適合隱藏大部人馬的地區,最可疑的地方有三處,葉城就是其中之一。

有了這樣的考量,軒轅於是將晉軍的陣形,作出了大膽的調整。

突圍時,晉軍的主力不是從燕軍後面合圍追趕,而是數萬輕騎快馬繞到燕軍的前方,張網以待!

於是,今晚在明確了燕軍突圍方向後,軒轅就將決戰之地鎖定在葉城。

對於晉王的戰略,南驥不得不衷心佩服。大膽的構想,雷霆的手段,不拘一格的戰法,正是因為這樣,晉王軒轅哲才會在大陸上名聞遐邇,被賦予「戰神」的稱號!

就這樣,統帥大軍不緊不慢地追着,南驥終於來到了樹林外。

樹林、山谷、河川,這是兵家最需留意的地方,因為這種地方往往隱藏着陰謀。

燕軍已經進入了樹林,追是肯定要追。但怎麼追,卻讓南驥有些頭痛!

南驥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按照習慣,他或者乾脆繞過樹林,或者至少先派出大量的斥候,將樹林里的情況徹底地摸清后,才會考慮進入。

但是,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同。

這個樹林有些過大了,方圓幾十里,如果繞道,有可能會將燕軍追丟;另一方面,晉王曾嚴令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緊緊地黏住燕軍!

就像放羊的牧人揮舞皮鞭,將羊趕進羊圈一樣,南驥要做的,就是用緊迫的壓力將燕軍逼進晉王的埋伏,所以,他沒有時間可以耽誤。

稍一猶豫,南驥最後還是下令進入樹林。

最先進入的是五千輕騎,試探地前進了大約一里路,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於是,三萬步兵開始分批進入,另五千快速機動的輕騎,被南驥留作了后軍。

密林深處,雲浩然皺緊了眉頭。

指揮晉軍的人,看樣子很謹慎,照這個速度,等擔任先鋒的騎兵走出樹林后,后軍才正要開始進入。

想要在林中將晉軍整個圍住,看來是行不通了。

「雲堡主,看來我們只能先襲擊后軍了!」風星野也想到了這點。

雲浩然點點頭,這種情形下,這應該是最聰明的判斷,不過,風星野這麼快就能看出來,倒頗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風星野自小就是一個習武的天才,不論什麼流派的武功,對他而言,都是一點就通。

不過,軍事卻是他的弱項,或許只是因為一直沒有機會接觸,所以,他並沒有花心思去認真研究。

但不管怎樣,弱項就是弱項,從在朝陽城聽雲岫出縱論燕、晉兩國戰略形勢時,他就清醒地認識到了這點。

所以這段時間,風星野在作戰的策略上,一直很尊重雲岫出和雲浩然父子的意見,從沒有干預他們的決定。

可是,另一方面,他也在認真研究和揣摩他們的指揮藝術。

風星野是個驕傲的人,他可以承認現在在軍事上,他還比不上雲岫出和雲浩然,但他可從不認為,他會永遠比不上。

就像海綿吸收水分,風星野也在以驚人的速度學習著。

再加上他還很幸運地,有兩個可稱作軍事家的老師,雲岫出和雲浩然在作出決策時,從來沒有藏過私,總是會將敵人的意思和自己的策略,分析得一清二楚。

這就讓風星野的眼界豁然開朗,到後來,甚至不需雲浩然再加說明,風星野也能理解個七七八八,並作出自己的判斷!

這些雲浩然並不知道,他只是驚訝於風星野能這麼快地做出最正確的判斷,他也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幸運的成分。

不過,出於對合作者的尊敬,他問道:「風城主,你的意見呢?」

「我認為應該先將晉軍的前鋒放過去,等后軍到達樹林深處時,再發動襲擊。這樣前鋒一定會立刻回援,此時,我們可以將他們分割成幾段,分別攻擊,或者將他們逼向預定的火區。」這次風星野沒有客氣,侃侃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雲浩然微微頷首,風星野果然是個天才,才短短几天,就能被他掌握作戰要訣,從這方面說,當世也的確只有他,才配得上自己的兒子。

「風城主,不如這次由你來指揮吧!」

一切進展順利,前鋒已經出了樹林,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從地上留下的痕迹看,燕軍正向葉城方向逃竄。

聽到這個報告,南驥放心了。手一揮,中軍和后軍向前加速行軍,要以最快的速度通過樹林。

為了這片密林,他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一定要把時間追回來,如果因為他的小心謹慎貽誤了軍情,晉王是不會給他任何機會解釋的。

想到這裏,他揮了揮手,再次下令加快速度!

就在這時,惡夢開始了!

最先隨風吹來的,是一陣嗆人的濃煙,一大片瀰漫的煙霧,迅速地模糊了視線……

有埋伏!

南驥心中一驚,「小心警戒!」

晉軍不愧是訓練有素,馬上就地布好了防守陣形。

此時正好是初夏的雨季,植物生長茂盛,地面潮濕,燕軍想要用火攻,效果必然不好。南驥想着,那麼這陣煙霧,應該是為了混亂我們的陣形和方向而放的了?

此時是深夜,視野本來就不好,現在被濃煙圍困,就更難分清方向,如果陣形發生混亂,會連哪些是自己人都不易辨識。

「保持好陣形,豎起盾牌小心冷箭,繼續向前移動!」南驥繼續下令,林中風小,煙霧很難自行消散,必須儘快脫離下風口的位置。

可是沒有冷箭,沒有敵人的絲毫蹤影,除了那一陣意圖不明的濃煙外,始終沒有等到燕軍的出手一擊,但卻帶給了晉軍更大的心理壓力。

眼看即將脫離濃煙,突然,位於中軍左翼的一隊人馬一陣慘嚎,接着從口鼻流出濃濃鮮血,倒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化,引發了大家的恐慌,靠近左翼的人馬,緊跟着也頭暈目眩。

「有毒!」突然有人醒悟過來,大叫了一聲。

其實不叫還好,這一叫,緊繃在晉軍心裏的弦終於斷了,人群更加慌亂,陣形已經無法保持整齊。

就在此時,「等待多時」的冷箭終於來了!左右兩側如大雨傾盆般的箭矢,密集地射向晉軍。

林中樹木繁多,晉軍又因剛才的緊張,不知不覺中將陣形壓縮得過於緊密,本來就施展不大開,再加上慌亂的心情,更是無心抵擋,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讓南驥犯了第二個錯誤:「立刻向前突圍,命令前鋒火速掉頭接應!」

局勢正一步步朝着風星野預定好的方向在進行。

用毒,是他臨時決定的。

其實在戰場上,像這樣大面積地使用毒藥,效果並不顯著,因為第一,方向不好控制;第二,像這樣遠距離地投毒,等毒藥到達敵人陣地時,毒素已經相當稀薄,難以起到大面積殺傷敵人的作用。

所以在戰場中,一般會在水中投毒,在兵刃上下毒,但很少考慮在空氣中下毒。

但風星野首先考慮的,就是用毒。

毒藥造成的恐慌,是其它任何武器都無法達到的,看不見,摸不著,輕易就能置人於死地,讓人防不勝防!

當然,也因為是密林之中,才讓毒藥發揮了更好的效果。

林中風小,毒藥不易飄散,再加上那陣濃煙的使用,既干擾了敵人的視線,讓晉軍的速度放慢,又製造了緊張的氣氛。

緊張的時候,人總是會吸入更多的空氣!

事實證明,正是因為成功地使用了毒藥,才輕易擾亂了晉軍的陣形,為後續攻擊掃平了道路。

半個時辰后,回援的騎兵終於「成功」地和中軍會合,並慢慢地「脫離」了燕軍的埋伏圈,可是,他們卻在密林中迷失了方向。

就在這時,南驥聞到一股混雜着硫磺和菜油的怪味,緊接着綁着火把的箭矢,從四面八方射了過來、南驥知道,他們已經完了……

潮濕的樹林是不易燃燒,但被油和硫磺精心佈置過的戰場,卻絕對是人間地獄!

火光衝天,大火整整燃燒了三天三夜,最後能離開那裏的,加上南驥,一共只有二千三百多人。

這還得歸功於運氣和他們坐下的那一匹好馬,而數萬步兵和大多數騎兵,則沒有這樣幸運了……

一個時辰后,風星野和雲浩然帶着燕軍向北,終於踏進了碚嶺的淺丘,穿過碚嶺,就是銀雪城的勢力範圍,他們總算可以鬆一口氣了。

可是,在葉城的雲岫出又怎麼樣呢?萬軍之中,蝴蝶和魯大海能夠找到他們嗎?

想到這裏,風星野重新皺起了眉頭!

葉城,正午時分。

雲岫出和風月躲過了第五次搜查,城區里空蕩蕩的民房,給了他們絕佳的藏身之所,對兩個武林高手來說,只要還有讓他們騰移的空間,就能躲開這一波又一波的搜查。

不過,其它人就沒有這樣幸運了。跟着雲岫出來葉城執行任務的幾十個人,慢慢地一個一個都被搜了出來。

風月從緊閉的紙窗縫隙望向大街,被抓住的人捆成一串,正從他們前面走過,一個個臉色灰白,還有不少身上還帶着明顯的傷口和血跡。

風月的心抽緊了,這些人都來自銀雪城,有不少風月都認識。但現在,等着他們的命運只有一條……

風月不忍再看下去,好容易才重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回過頭,卻看見雲岫出正閑閑地,坐在屋裏唯一一張可稱作椅子的東西上,閉目養神。

堂堂的燕國雲親王,現在落得要在這間滿布蛛絲和塵土的密室里躲避搜查,可是從他身上,卻找不出一絲狼狽的痕迹,甚至連那身白衣,都沒有因此而多一個褶痕,優雅閑適地如同一個隱者,在山間的涼亭品著香茗。

風月心裏忽地一動,如果是他,也許能有辦法幫他們一把,於是緩緩地字斟句酌說:「少堡主,剛剛又有一批人被抓住了……」

「風月,我們自己的稀飯都沒有吹涼!」雖然看不見,雲岫出還是聽得出來,剛剛街上是在押送犯人,因此,也不難猜出風月打的主意,不等風月把話說完,就委婉地提醒道。

「我知道,可是,少堡主,你是我們銀雪城的城主夫人,那些人也是你的屬下啊!」風月不肯放棄,找著理由動之以情。

雲岫出嘆口氣,「我現在已經不是你們的城主夫人了。」

「城主可沒有這樣說過,而且在我們心裏,你就是城主夫人!」風月狡黠地不容他抵賴,言下之意——你的責任是賴不掉的。

雲岫出無奈地苦笑,「風月,事情是分力所能及,和力所不能及兩種的!不過,我們是得考慮換一種躲法,一會兒軒轅知道了我還在城裏,事情就大條了!」

風月悲哀地搖搖頭,「晉王不會知道您在這裏,他們不會說,一個都不會說出來!」

雲岫出愣住,不信地挑動蛾眉,軒轅審訊犯人,絕對是不擇任何手段的。

風月的語氣更加沉痛,「銀雪城的人就算是被折磨至死,也是不會說的,所以,我才想請您幫幫他們!」

雲岫出沉默了,真的會這樣?

他想起晚上對他們說過最後的話,每一句都冠冕堂皇,逃出去就是勝利。其實,在他心中從來沒有認為,這些人中有哪一個能逃得出去。

在他心裏,這些人從昨天晚上開始,就已經是死人了。

可是,他們真的會如風月所說,不惜一切地來保護自己嗎?

軒轅的手段他再清楚不過,想起當時他們救回來半死不活的唐戎,那樣一個驕傲的少年,竟然被軒轅活生生地摧毀了意志。

再想想昨天晚上的那些人,一個個既不會武功,又其貌不揚,他們真的可以做到?

雲岫出不能相信。事情還是要從最壞的方面考慮,才能穩妥,不能心存僥倖。

「先不說這些,風月,我們要先想辦法能在外面自由活動才行,躲在這裏既救不了自己,也不可能幫到別人。」

風月趕忙點頭同意,雲岫出雖然還沒有答應幫忙,但至少他開始想辦法了,風月也知道不能要求過分。

「一會兒你看看有沒有落單的士兵,找兩個身材和我們相似的抓進來,問清楚他們的名字、番號、口令還有長官的名字,事無巨細,總之,越詳細越好。」

風月一愣,旋即明白了雲岫出的意思。

但她看看雲岫出的眼睛,為難地說:「少堡主是要我們易容成晉軍混進去?可是,我沒有學過……」

「這個很簡單,一會兒我教你。」

風月覺得心裏透着涼氣,她總感覺,雲岫出說這話時有些「不懷好意」,想想當初他們一起穿越伏越山區時雲岫出的腹黑,風月更加疑惑了。

疑惑歸疑惑,風月的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畢竟,風星野的四大侍衛都是名不虛傳,一會兒的功夫,就讓她逮到了兩個士卒。

「少堡主,現在該怎麼做?」該準備的事情都已做完,風月問道,對雲岫出究竟要如何易容,風月還是忍不住好奇。

雲岫出惡質地一笑,「很簡單,你拿把刀,將他們的臉皮小心地割下來就行。」

「人皮面具!」風月呆掉,沒想到雲岫出說的易容,就真是如此簡單,她苦着臉求情道:「少堡主,能不能換種方式?這個太噁心了!」

雲岫出微微一聳肩,「我也不喜歡,可是我看不見,沒辦法照着另外畫一張臉出來啊。

「老實說,這種真的人皮,還不如畫的效果好,不但有很重的血腥味,而且戴個一、兩天就會自然脫水,那時就只有再換一張了……」

話還未說完,風月已經衝到另一間房裏,吐得一塌糊塗。

雲岫出嘴角露出一抹輕笑,本來他也是極其厭惡人皮面具,不過,看風月這麼大的反應,他倒不覺得那樣討厭了。

過了好一會兒,風月才回到房裏,臉色蒼白,連腳步都有些發軟。看着輕笑依然的雲岫出,她不無埋怨,「少堡主,你是故意的!」

雲岫出一笑,安撫道:「好了好了,快動手吧!我不說就是了。想要做成點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如果覺得噁心,你就想着只有這樣做,才有可能幫得到其它人。這樣想,就會覺得好過多了。」

風月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拿起短劍,動上了手。

雲岫出猶自不放過她,不時在一旁「叮囑」幾句:「小心一點,不要把皮割破了,破了,就只有再換兩個人了。

「厚度要保持一致,不能有些地方薄,有些地方又太厚。」

……

風月忍無可忍,怒瞪他一眼,然後欺負他無法看見,扯下兩塊布條塞進自己耳朵。這樣總應該聽不見了吧!

可是,雲岫出就彷彿能看見樣,舒心地一笑,然後繼續坐着養神,再不開口了。

半個時辰后,兩張人皮被完整地剝了下來,並且,在雲岫出的指導下清洗掉血跡,晾乾水氣。

「風月,剛剛你去吐時,我摸過這兩個人的臉形。

「你扮的那個,顴骨有些高,眼眶比較深,你要先找些麵粉來貼在臉上,將你的顴骨和眼眶墊高些,然後再黏上面具,這樣臉形才能完全一樣。」這次雲岫出不再開玩笑了,認真地說道。

「還有,我要教你變聲的竅門,這個有點難,你要認真學。」

風月點點頭,心裏升起一股暖意。

雲岫出雖然剛才嘴裏說得惡質,不過,該做的事、該注意的細節,他並沒有一樣含糊。

不一會兒,兩個人貼好面具,換上衣服,風月仔細打量半天,竟然發現不了一點破綻。

特別是雲岫出,剛剛氣質還如林中隱士一般地瀟灑飄逸,轉瞬間,就平凡得像一個才扔下鋤頭、換上軍裝的鄉下小伙。

她不能置信地拍拍自己的額頭,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似乎這世間就真的沒有他做不了的事!

不過還好,至少他還不是銀雪城的敵人。

蝴蝶和魯大海在天蒙蒙亮時,就進了城。

當時,正好南驥帶領二千多騎被大火燒得慘不忍睹的殘兵敗將,逃進了城中,蝴蝶和魯大海也就夾在裏面,趁便溜了進來。

和蝴蝶在一起越久,魯大海就越感覺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會有人如此地沒有存在感?

比如他們一樣走在大街上,魯大海是套了一身搶來的晉國軍裝,夾雜在成群的軍人中,可是他魁梧的身軀仍然招人眼目。

而蝴蝶,明明什麼都沒有換,還是他那一身灰衣,卻像個沒有形體的幽靈一般,沒有人能注意到。

這是什麼功夫?魯大海搞不懂,所以,他已經忍不住幾次悄悄伸手,去戳了戳蝴蝶。

沒有錯呀,那確實是人的身體,並不是什麼透明的幻象。

在武林中,魯大海當年也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

並且,他至今在百曉生排的武林榜上,還能穩穩地霸佔住前二十位中的一席,武功不可謂不高,見聞不可謂不廣。

可是蝴蝶用的,竟然是魯大海連聽說都沒有聽說過的功夫,這就讓他更覺得好奇了。

想着想着,魯大海不覺又伸出手去,再一次戳向了蝴蝶。

這回蝴蝶終於忍無可忍,閃身躲了過去,怒視着他,忿忿地想道:「這個大塊頭嘴上說得好聽,跟我來找少堡主,卻完全分不清輕重緩急,早知道,還是一個人走的好。」

想到就做,蝴蝶白了魯大海一眼,沒有任何解釋,也沒有說一個字,轉身就向另一個方向走去,身形一閃,眼看就像要憑空消失。

突然一隻手搭向他的手腕,蝴蝶一驚,閃身讓開,然後不悅地看向魯大海。

還是沒有話說。

魯大海無趣極了。

蝴蝶自從跟他一起上路后,就沒有對他說過一個字,有什麼事,也只是用眼神簡單示意一下,就算了事,完全不顧及對方能不能明白。

如果不是魯大海聰明,領悟能力超強,可能連一半的意思都猜不出。

等了一會兒,見蝴蝶根本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魯大海只能自己說了:「葉城這麼大,你準備上哪兒去找雲少堡主?」

蝴蝶白了他一眼,意思是:難道你有辦法!

「我倒知道有一個地方,他們很有可能會去,要不要去試試?總比這樣在大街上瞎轉悠強,我們已經逛了幾個時辰了,連個影子都沒有看見。」

蝴蝶的目光一閃,意思是:你能知道什麼地方?

魯大海簡直都要佩服自己了,連這樣都能明白蝴蝶的意思。

不過……他們這種交流方式看上去,就好像是他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真是有夠尷尬。

算了,為了雲少堡主和城主,就忍了吧。

他繼續耐著性子說下去:「剛剛我看見,有一些我們銀雪城的人被押往菜市口了,不如我們去那裏等等看,雲少堡主和風月,可能也會悄悄地跟去那裏。」

蝴蝶的目光疑惑,意思是說:他家主人才不會去那裏。

「就算雲少堡主一開始不想去,不過,有風月在,磨也會把他磨去的。」

蝴蝶的目光轉為不屑,意思是:他家主人才不會聽別人的話,更何況,還是個女人的話。

「那可不一定,我們要不要賭賭看?」

蝴蝶再白他一眼,意思是:我才沒有這麼無聊。

這下魯大海的耐心終於全部用光了,氣急敗壞地大吼:「你到底要不要去!我說他們會去就一定會去,你就聽我一次好不好!」

蝴蝶還是沒有說話,稍稍有些驚訝地蔑視了魯大海一眼。

這次的眼神,有些過於複雜,就在魯大海還在琢磨這一眼究竟是什麼意思時,蝴蝶已經轉身,邁步走向菜市口。

魯大海愣住,嘴角漾起輕輕的笑意,緊跟在蝴蝶身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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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鶴唳-逐鹿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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