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平靜的過了兩個月。
元寶寶與向君琛之間，像是隔着一道無形的牆，將兩人的心隔得好遠。
而元寶寶又開始忙着遊戲軟件的開發，常常熬夜，等到她回房裏睡覺時，向君琛早已熟睡，兩人之間連一句話也談不到。
隔天一早，她仍呼呼大睡時，向君琛已起床準備到公司，直到深夜才回來。
惟有深夜時分，他會輕敲她書房的門，提醒她早點休息，這是他惟一能做的，因為他根本沒有權利，干涉及過問她一切的。
他們的約定，就像是無形的束縛，束縛他們對彼此的關心……
向君琛坐在總裁室里，望着一片落地窗。
這是他要的自由生活，可為何他一點也沒有感到滿足？
眼光透過落地窗，遠遠盯望着台北的景色……
他突然想到，現在這個時間，她一定像只剛睡醒的小貓，被歐蒂娜準備的午餐香味給喚醒了吧？
兩人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說沒感情是騙人的，只是他不知道，原來自己淪陷這麼快？
他失笑，食指敲著椅把的速度愈來愈快，像是心裏的煩悶也因為敲一下，而多一分。
叩叩——
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轉回椅背，暫且將那惱人的事情拋開。
「進來。」他低沉的開口。
開門進來不是西裝筆挺的下屬，也不是身着整齊套裝的秘書，而是一個穿着層層蕾絲洋裝的人兒，手上還拿着一袋東西。
元寶寶被迫穿上洋裝、綁成公主頭，苦着臉走進來。
「我跟你說……」她站在門口，皺着眉頭。
向君琛不敢置信的眨眼，好一會才回過神。「嗯，我聽你說。」他站了起來，臉上恢復笑容。
「我被歐蒂娜趕出來了。」她嘟著小嘴，走近向君琛。「她說我就像朵香菇一樣，一天到晚連太陽都不曬，所以她一接到台南爺爺打來的電話，就強迫我穿上這件該死的洋裝，然後要司機將我載往這裏……」
「嗯？」他耐著性子聽她說。「然後呢？」
「然後要你載我回台南過中秋節。」她鼓著小臉說。
向君琛皺了一下眉。「我沒接到歐蒂娜打來的電話……」此時，他的手機響起來，他一看電話號碼，恰好就是歐蒂娜。
歐蒂娜問他元寶寶有沒有到公司，以及元老太爺和向老太爺決定，要他今天就帶元寶寶回台南過中秋節，不得有誤。
掛掉電話，元寶寶一雙眼骨碌碌的看着他。
「嗯，我現在接到電話了。」他揚起一抹笑容。「我們現在就回台南。」
「咦？」她驚訝的叫了一聲。「那你的公司呢？」
他聳肩笑了一下。「我想，公司少了我這個總裁，應該不會停止運轉的。」
她點點頭，反正她對企業管理本來就不怎麼了解。「那……你吃飯沒？」
「你吃了嗎？」他反問她。
她搖搖頭。「我和你的便當在這裏。」
她噘著小嘴。「歐蒂娜好狠心，根本不等我吃飽就趕我出門，還特地做了兩個便當，要我到你這裏再吃。」
「那先吃飯吧!」看着她委屈的表情，他忍住笑意，將她帶到總裁椅上坐着，而自己拉來了另一張椅子，坐在她的身邊。
元寶寶拿出兩個鐵制的飯盒，又拿出歐蒂娜親自泡製的蜂蜜梅汁。
一打開來，豐富的菜色呈現在兩人面前，只不過眼尖的元寶寶，卻看見自己討厭的綠色青椒……
拿起筷子，她迅速夾往他的飯盒裏。「給你，要多吃才不會近視。」她胡亂的撤一個理由。
「還有紅蘿蔔，你也要多吃，才能像兔子的眼睛一樣晶亮。」她嘀咕著，其實是她受不了那濃郁的味道。
他笑了笑，夾了蟹肉到她的嘴邊，見她不避嫌的張口就吃下。
「好吃。」她點點頭，根本沒發現兩人現在的舉動，其實很曖昧。
「來，這也很好吃。」這時她才發現，兩人的飯盒其實是不同菜色，於是她夾了個滑蛋炒羊肉給他。
他們倆就在你一口、我一口的情況下進行着午餐，而這也是向君琛感覺最甜蜜的時刻……
曖昧的時刻，就讓他們暖昧吧！別提起現實的那面，別觸及到兩人內心深處，一觸碰，似乎幸福又要像幻影般的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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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君琛專心的開着車，車內流泄著音樂，在男DJ溫柔的嗓音下，說出的聲音非常動人，只是元寶寶卻有些坐不住。
長達六小時的車程，任誰都受不了。
「乖，我們快到了。」向君琛依然體貼的安慰着她。
元寶寶吁了一口氣，又躺回椅背上。偷偷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五官還是十分斯文好看，表情也是一貫的溫柔。
前兩個月，王潔美找過她后，就再也沒聽到她的消息了，而向君琛似乎也不知道王潔美來找過她，就像是很有默契般，大家都裝作不知道。
他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反正王潔美的一切，都跟她扯不上關係……元寶寶這麼想時，卻發現心裏悶着一口難以紆緩的氣。
她苦笑一下，靜下心來，這時發現廣播里的DJ，正溫柔的說着話……
「有一封×小姐與我們分享她的愛情，來信是這麼說的：
我和他無話不談，可從不去碰觸彼此的心、也不去過問彼此在想什麼，我們靠得是默契在相處著；雖然他很關心我，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愛我……
這樣的感情不容易維持下去，因此後來我們分手了，我不能在這樣曖昧不明的感情下，繼續折磨自己。
分手后，我找到可以託付一生的男人，直到婚宴上，他再次出現在我的面前，沒有對我說什麼，只祝我幸福。
結婚後的兩個禮拜，他決定飛往國外，繼續他求學的夢想，我去送機時，他只告訴我：他依然很愛我……
但因為我們的自尊驕傲，急忙撇清最混沌的感情，卻忘了表明自己的心情，我們終究是失去了對方。
來不及表白，錯過了彼此……
我只想告訴大家，有時候自己堅持着驕傲，是得不到幸福的，等著對方說愛自己的同時，何不先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呢？
傷口是會好的，可失去的遺憾卻如同殘夢般，下過一遍啃蝕著傷口，永遠都找不回、也圓不了……
以上是來自於×小姐的心情點播，她的故事……」
喀一聲，元寶寶轉到另一個頻道，不願再聽下去。
「怎麼了？」向君琛其實也專心聽着，這DJ所念的一字一句。
「沒事，覺得好吵而已。」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表情，將自己的小臉轉向玻璃窗，悶着聲音道：「我想吹吹風……」
向君琛關掉冷氣，將窗戶打開。
我和他無話不談，可從不去碰觸彼此的心、也不去過問彼此在想什麼，我們靠得是默契在相處著，雖然他很關心我，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愛我……
這幾句話不斷縈迴在元寶寶的腦子裏，正是她與向君琛之間的寫照。
他們之間，正好就是靠默契相處著……其實，他們遲早會分開的，對不對？
一想到這裏，元寶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忽然覺得，自從和他認識之後，她就愈來愈有小女人的味道了，想哭、煩惱、猜測，所有的情緒全涌了上來。
她有點後悔玩了這樣的遊戲，可怎麼也不後悔認識他。
向君琛邊注意著前方，邊觀察著趴在窗邊的小女人。「寶寶，你怎麼了？」
她沒有回答，只是看着呼嘯而過的景色。
「寶寶？」他再一次喚着她的名字。
「月亮開始圓了耶……」她讓自己吹着冷風，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還有星星在一邊吶！」她回答著不相干的答案。
「嗯？」他挑着眉，不知道她為何會說這些話。
許久、許久……
「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到家呢？」她開口問道。
「再等一會兒，快到了。」車子駛進台南市區，離她家不遠了。
「哦。」她扁著小嘴，又盯着天邊的星星看着。
風景會變、月亮會改變形狀，可是掛着天邊的星星卻還是不會變，那他們之間的關係會不會變呢？
「我們什麼時候會分開呢？」她喃喃著。
「什麼？」向君琛因風聲大大而沒聽清楚，再問了一次。
她眨眨眼，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表情。「沒事……」
忽然，她看見熟悉的景色了。「啊我看到我家了。」決定拋棄煩惱，她要當自在的元寶寶。
「寶寶，小心一點，頭跟手別伸出窗外……」他壓低聲音吼著，將車速減慢。
嗯嗯，當個自在的人似乎有點困難，因為嗦的男人就在自己的背後，可此時的她，卻覺得有一點……窩心！
終於回到老家——台南。
傳統的四合院，是元老太爺的堅持，而原本正在環遊世界的元家夫婦，也遠從國外回來。
女兒閃電結婚趕不回來的他們，趁著過中秋節時，回來看看自己的女婿。
除了向君琛過世的父母親沒出現外，向家的老太爺也出現在元家，連同歐蒂娜也一併跟來了。向君琛及元寶寶正坐在圓桌的一角，被人東問西問，就連元家三養子也一一起起鬨著。
元寶寶保持最完美的笑容，偶爾朝三個兄長的方向狠狠一瞪。
「大哥，你今年好像要二十八歲了吧？我都結婚了，爺爺應該也可以幫你安排相親！」小惡魔的邪笑，再次在飯桌上呈現。
元家長子元皓陽倏地閉嘴，急忙盛湯喝着。
「二哥好像也是哦，上次和三哥在電話里閑聊時，說日本好像有位小姐，哭訴二哥始亂終棄，嘖嘖嘖，爺爺好像不知道哦？」
元皓雲咳了幾聲，瞪了元皓星一眼，卻不敢望向老太爺的表情。「我、我肚子不舒服，先暫離一下……」藉機尿遁，免得被老太爺責問。
元寶寶又將眼光放在元皓星的臉上，笑容扯得更開。
不料，元皓星卻比元寶寶先開口：「妹妹，你們結婚也三個月了，兩位爺爺急着抱孫子，你的肚子有沒有消息啊？」
該死的元皓星!元寶寶皮笑肉不笑的瞪着元皓星，哪壺不開提哪壺。
「寶寶還年輕，所以暫時沒那個打算。」向君琛為元寶寶解圍。
「你們應該沒有刻意避孕吧？」向老太爺開口道。
元寶寶與向君琛對看一眼，其實他們……算沒刻意避孕吧!
所以一致搖頭。「既然沒有避孕，那明天就帶寶寶去給醫生檢查看看，搞不好懷孕了。」元老太爺不懷好意的笑着。
「你們這兩個孫子別玩什麼花樣啊！那個醫生和咱們可是世交，搞什麼花樣都是沒用的……」
「那個醫生會『從頭到腳』都幫你們檢查一遍，想鑽漏洞……門都沒有!」
元寶寶一聽，手上的筷子掉了一枝，震驚於兩位爺爺說的話。
從、從頭到腳幫他們檢查？她的臉紅起來，接着坐在身邊的母親，附耳跟她嘀咕幾聲，更讓她的臉一青一紅……
她差點軟了身子，好在向君琛扶住她。
「怎麼了？」他關心的問道。
她皺緊眉心，緊抿著唇，不好意思將母親的話說出口，只是額頭冒着冷汗……
「我、我沒事。」她苦笑一聲，勉強拿起筷子，打着哈哈。
向君琛皺眉看着她的臉色，心裏想問，可她不說，他也不勉強她，只與眾人談笑風生。
元寶寶食不知味，爺爺們似乎知道他們的心思，了解他們會假結婚，所以使出這麼一招。
上醫院檢查……
一想到這，她的頭開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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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宴過後，元寶寶和向君琛不住在四合院裏，而是住在一百公尺外的透天別墅里，那也是元家的產業之一。
她洗好澡坐在床上等著向君琛，一副有事情與他商量的樣子。
浴室門一開，元寶寶的身子幾乎是緊繃的。
「還沒睡？」向君琛看到床上的人兒坐得直挺挺的。
「我、我有話要跟你說。」她嘟著小嘴。
「嗯？」他來到床上坐着，看着她一張認真的臉龐。「什麼事？」
彆扭好一下子后，她終於吐出一句：「能不能跟我做愛？」
這句話一出口，將向君琛震得三魂七魄都離了身。
「那個……爺爺他們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安排我們去見醫生，然後剛剛我媽偷偷告訴我……從頭到腳的檢查，就是包括我的……我的……」
「包括你的什麼？」最後一句他聽不清楚，攏著眉問著。
「要女醫生檢查我的處女膜在不在啦!」他一定要她這麼大聲的說出來嗎？
向君琛一時無言，可黑眸卻盯望着她漲紅的小臉。
許久，他小心翼翼的開口：「你還是處女？」
她點點頭。
「我不想乘人之危。」他嘆口氣道：「女人的第一次，不是都給自己所愛的男人嗎？我這樣奪去你的貞操……」
「喝，你好嗦，我沒有男朋友，也沒有其他熟識的男性朋友，你要我到哪裏找男人……」
做愛!這兩個字還未說出口，她的身子被向君琛摟進懷裏。
一聽到她沒有男朋友、心裏也沒有任何男人時，他緊緊的將她擁入懷裏。
「寶寶，我只希望你想清楚，我不想在往後讓你感到後悔……」他以低沉的聲音說着。
「我希望……是你認為重要的男人，才能擁有你最珍貴的第一次。」
她靜靜的聽着他的心跳，好急、好快，如同她的心跳一樣。
如果她說他是她眼中重要的男人，他會不會感到困擾呢？她閉上雙眼，還是說不出口。
心甘情願，才是讓遊戲進行下去的動力。
「如果我說，我第一次給了你，我不後悔呢？」她避重就輕的回答：「我們曾說過，遊戲中要是遇到困難，我們會一起撐過的，不是嗎？」
「我只是不希望你後悔……」原來，他多麼渴望抱着她。
她揚了一抹笑容。「不後悔。」雙手主動抱着他的頸子。
原來她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勇敢許多，也渴望與他擁抱的感覺。
甚至……她想躺在他的懷裏，享受短暫的溫柔也好。
於是，他覆上她的唇。
如同點點的火花，一燃起火苗，就再也撲滅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