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初春風微冷,讓曼莉從夢中顫抖地醒來。

她幽幽睜開眼,發現自己在電腦桌前等到睡著了,趕快點開閃動的對話框,卻沒一個是馮致禮敲她的。

她失望地披上外套,走到陽台觀望。

可惡,馮致禮早就回家了,他房裏點起了小夜燈,證明他早就入睡不知多久,只有她還痴傻地等著。

曼莉走回床上躺下,想起今天的約會,想起馮致禮答應她一起去旅行那毫不考慮的神情,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她開始偷笑起來。

天啊,直到現在,她才終於了解戀愛是怎麼一回事,她從前那些根本就不叫戀愛,只能叫做練習嘛!

突然好象聽到什麼聲響,曼莉從床上彈起來,她趕緊跑到陽台觀看,看到馮致禮房裏燈亮了,不,他家整棟燈都亮了!

怎麼回事?好象聽見有人哀叫呼痛的聲音。

她好着急,在陽台徘徊著,不知道該不該打個電話給馮致禮,沒多久,看見他家大門打開,一整群人扶著二姊走出來。

「致禮!怎麼回事?」曼莉忍不住在陽台喊著。

「馮致頤要生了,我們要送她去醫院!」說完,馮致禮跑去車庫開了車出來。

遠遠地就看見馮家父母緊張的神情,情況好象很緊急。

「我可不可以跟你們一起去?」曼莉在馮致禮還沒離去前又喊。

馮致禮從車窗探出頭。「你先睡吧,有什麼事,我再打電話給你。」說完,車子疾駛而去。

很好,他這樣一說,有誰睡得着?

曼莉坐回自己床上,了無睡意,她看看時間,已經半夜兩點半,她又想到剛才二姊的表情非常痛苦,不知道到底怎麼了?會不會是難產?

愈想愈急,曼莉掛在網上提心弔膽了半小時,手機響起,她趕快接起來——

「二姊難產,醫生說可能有危險。」馮致禮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有點無助。

「你們在哪間醫院?我要去看她。」曼莉很急地說。

「在夏璐澄的那間醫院。」馮致禮也很急。「這麼晚了,你不要來,太危險了!先這樣,有什麼事我再告訴你。」

馮致禮匆促掛了電話,他好象是緊急中抽空打的。

曼莉真的睡不着了,她擔心二姊,也擔心馮致禮。拿出夏璐澄給她的名片,她穿好衣服,決定要到醫院看看他們。

曼莉到了急診室,馮致禮一家人都在外頭,馮致頤的先生也趕來了,一群人面色凝重地在外頭等著。

「阿姨,你不用擔心啦,二姊很有毅力的,她一定會生個健康的寶寶。」曼莉拍拍馮媽的肩膀。

馮媽哭喪著臉抬頭。「誰叫她平常嘴巴那麼毒,一定是被懲罰了啦……」

聽到他媽這句話,馮致禮差點笑出來,他拉着曼莉往外走。「我們去7-11買飲料,他們一定渴了。」

月兒隱沒,走出醫院,7-11在轉角亮着,深夜風微冷,曼莉瑟縮著肩膀,馮致禮讓她躲在身旁,替她擋風。

「叫你不要來還來,這麼晚,一個女生開車很危險的。」馮致禮難得板起臉。

「我只是覺得這時候,二姊一定很需要人陪。」曼莉抬頭反駁,卻看見馮致禮眼裏不經意流露的感動和溫柔。

「看見你來很開心。」他由衷地說着,說完他摸摸曼莉的頭。

「我又不是為你來的……」她說完只想咬掉自己的舌頭,怎麼愛說反話的個性這麼難改。「不,我是說,我想陪二姊,也想陪你。」

說完,一陣靜默。在7-11門口,馮致禮停下腳步,他直視着曼莉,眼裏有着驚喜,為了她的改變。

「我也希望,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能陪着你。」他又再次強調,用從未有過的認真語氣。「我是說真的。」

「嗯。」曼莉笑眯了眼,此時的她只感到從未有過的幸福。

經過漫長的等待,三個小時又二十五分后,馮致頤終於產下一個健康的兒子。

產房裏,充滿笑聲和淚水,馮致頤的老公感動到哭泣,馮媽也跟着哭。馮致頤身體雖虛弱,話還是說個不停。

護士讓他們看過嬰兒后,就將嬰兒抱到育嬰室了。

馮致禮和曼莉在育嬰室外,帶着興奮的神情看着新生命,有種感動在他們心中源源不絕湧出。

「我要在三十歲時生個小孩。」曼莉以充滿夢幻的語氣這麼說。

「那我會努力多賺點錢,才能養小孩。」馮致禮也一臉嚮往,他愛死小孩子了,小孩真可愛。

曼莉靜靜地望着他的側臉,看他帶着微笑,看着育嬰室里的嬰兒,她有種衝動,真想抱抱他。

「我們回家吧。」馮致禮回頭跟她說,才發現曼莉一直看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嗯。」她點頭,跟着他走。

馮致禮回頭,牽着曼莉的手,她沒拒絕,任他握著。她靜靜地走,心中不再有疑惑和恐懼,當他們走出醫院,天也剛好亮了。

一個新生命的誕生,也是一段新生活的開始。

她和馮致禮,也要從今天開始。

曼莉在心裏偷偷這麼想着,她微笑,而馮致禮的憂傷,她卻沒有察覺。

過兩天,上班時,曼莉要小妹幫她拿個文件,卻發現小妹眼睛腫腫的,好象哭了一整晚。

「你怎麼了?」曼莉關心她。這小妹沒什麼不好,就是太天真,她一直擔心她會被騙。

果不其然,小妹搗著臉哭泣起來。「嗚——我被甩了,在情人節前三天,他竟然不要我了!天啊,我要孤單過情人節了!」

「唉,早叫你要小心了嘛,男人這東西……」曼莉拍拍她的背。「你年紀還小,還有很多機會,別哭,這個情人節沒了,還有下一個情人節。」

「可是這個男的不見了,我不知道何時才會出現下一個啊!」小妹仍不停哭。

「你放心,緣分要來時誰也擋不住、緣分要走時誰也留不住。」曼莉的語氣好溫柔。「你要勇敢一點,失戀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生不過是學習的過程。」ㄟ?等等,情人節前三天?!好象是誰的生日……

小妹停止哭泣,從指縫中瞄著曼莉。「這句話我好象在哪本小說看過……」

「呵呵。」曼莉笑着。她差一點就忘了,情人節前三天是馮致禮的生日。三十歲可是人生的另一個階段,這個生日一定要過得很特別才對。

「謝謝你,你讓我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曼莉開心地說:「別為那種男人哭了,嗯?我認識這麼多男人,隨便介紹一個都比你那個好,放心,人不會永遠孤獨的。」

「謝謝曼莉姊。」小妹破涕為笑。

曼莉想了想,決定今天下午請假外出,她一定要幫馮致禮過個最難忘的生日。

夜裏,他們流連在MSN上。

曼莉丟了一句給馮致禮。「你不覺得這樣很怪嗎?兩個認識這麼久的人、住得這麼近,卻老是用MSN連絡?」

「那你說什麼才是最適合我們的方式?」馮致禮在電腦螢幕前輕笑着。

其實今天的他心情有些沉悶,他恐懼自己擔心的事情會成真,可是他絕不能在曼莉面前表現自己的脆弱。

曼莉假裝想了想。「很簡單呀,你來找我。我可以泡咖啡給你喝,不然喝點小酒更好,這麼美好的夜,沒有酒陪襯,有點大對不起它了。」

「你說得對。」二話不說,馮致禮關上電腦,去赴一個美麗的約會。

他爬過圍牆,感覺忐忑不安,直覺告訴他今晚不同,他必須要格外冷靜。可是,心愛的女人就在落地窗的另一面,正在等待着他敲門,有誰能真的冷靜?

「進來吧!」曼莉拉開窗帘,探出小臉對他說。

「這麼神秘?」他笑了,跟着走進房裏。

此時馮致禮心裏突然後悔了,在還沒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前,他不該來的吧?……可是沒幾秒,他驚訝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忘了心中的顧慮。

眼前像夢境一般,讓他屏住呼吸,看着滿室搖曳的燭火,在漆黑的房裏,像極了近在眼前的星空,每根燭火都是一顆觸手可及的星子。

他深深感動了,望進那雙比任何火光還要閃耀的眼眸,她不再閃躲,與他對望着,點滿燭火的室溫逐漸升高,讓人無法呼吸,熱情像打火機一樣,也在這瞬啪嚓點燃了。

曼莉牽着馮致禮的手,他任憑她牽着,室內溫度高體溫也高,馮致禮手心滲著細汗,透過掌心,他可以感覺到曼莉緊張的脈搏。

她拉他到雙人小沙發坐下,茶几上放着一瓶十二年的麥卡倫Whisky,瓶身綁上艷紅色蝴蝶結,旁邊放了一小桶冰塊,幾個平口杯里漂著浮水臘燭,隨着蠟燭燃燒,室內氤氳著玫瑰氣息,搖曳著美麗的光影,燭火將他們兩人的身影交錯重迭,已經分不清哪個是誰的。

曼莉拿開瓶器開酒,在高腳杯里輕輕斟進了琥珀色的液體。

她拿了杯遞到馮致禮手上,他接過後,仍出神地望着一切,直到曼莉喚他——

「乾杯吧。」看着馮致禮的樣子,她忍不住輕笑。唉,沒有哪個女生這樣對待過你吧。

「為什麼要為我這麼做?」他喝乾了杯里的酒,急切地問著。

「生日快樂。」曼莉從沙發底下拿出一個深藍色的絨布方盒,捧在手心遞到馮致禮面前。她用最甜美的笑容真心地祝福着。

馮致禮怔然,收下禮物,手中的盒子沉甸甸的,是一種很紮實的感覺。

他望着她的笑容,一時之間竟然感動到不知該說什麼。淚光隱約在他眼裏閃動着,滿室的火花在眼裏擴大散開,曼莉的影像也變得朦朧了起來。

「謝謝你。」馮致禮微笑,他眼裏有着深刻的感動。

曼莉用力點點頭,她好高興能看到他這種表情。只要馮致禮有小小的感動,就能讓她忘記今天下午所有的奔波。

「快拆開禮物,看看你喜不喜歡!」曼莉趕緊提醒他。

馮致禮打開盒子,裏面是一隻深藍色的表,他輕輕托起來看,水晶鏡面底下,有三個小碼錶,不鏽鋼錶帶讓表身有些沉重,表面上寫着SEIKO幾個英文字,是只質感相當好的表。

曼莉幫他把表戴上手腕,退後一步端詳。「嗯,這表很適合你,你戴起來很好看。」

「很漂亮。」馮致禮看着自己手腕上的表,再看着曼莉晶亮的眼眸,他靜靜地笑了。他喜歡這隻表,更愛送表的人。

「拜託啊,我選了多久!」見他肯定自己的眼光,曼莉忍不住開始邀功。「我第一眼看見這隻表,眼睛就亮了。而且我超愛藍色,藍色跟你很襯。決定買了后,我要老闆借我他的手調錶帶,他比你還胖點,還矮一點,本來調四格,我要小姐幫我調五格,你戴起來是不是剛剛好?你看我多了解你!」說完,還很得意。

馮致禮只是一直微笑,聽曼莉說着。

他很想告訴她,她記錯他的生日了,他的生日是在情人節后三天。不過,看曼莉這麼開心,生日被記錯也無所謂了。

未曾過過真正的生日,對他來說,生日毫無意義,不過是在提醒人們又少了一年,該做的事還沒做,三十歲了,擁有的還不夠多,總會讓人感到惶恐。

可是曼莉在他眼前,她在意他的生日,她願意陪他過生日,也想讓他開心,她為他所做的一切都令他動容。

他的等待總算有價值了。

曼莉還不停地說着買蠟燭的經過,她特地到專賣店,買燃燒時比較不會起煙的種類,不只要有香味,顏色也都是特別找過的。

「曼莉。」馮致禮喚她,他很想讓她不停動着的嘴巴暫時閉起來。

曼莉馬上停止。「還沒說完耶……」她講得正起勁啊。

「謝謝你。」馮致禮傾身靠近曼莉,雙手托着她臉頰,在她額上深深印下一吻。

曼莉驚嚇,她一動也不動地坐在沙發上。

額上那柔軟的觸感是怎麼一回事?好象觸電一樣!他一靠近她,她的心跳立刻亂七八糟。

馮致禮親她,他親她耶!天啊,曼莉興奮得快暈倒了。

可是令人興奮的不只這些。

他欲罷不能,親了曼莉的額頭,又親親她的臉頰。

畫面好象靜止似的,燭光卻仍在黑暗中搖曳著,將兩個人的身影烙在白色的牆壁上,緊密相依。

她聽見馮致禮的呼吸,感覺到他男性的氣息環繞在身邊,還有一點點Whisky的酒香,他親過的額頭和臉頰,有點痒痒的,但她分不出那是臉癢還是心底的癢。

曼莉全身的毛細孔好象都張開了,正在等待着馮致禮下一個動作。

可是馮致禮卻發乎情、止乎禮,很紳士地親完臉頰就停止了。

彼此距離才十公分,馮致禮與她平視。

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穿透她的,無語卻深情。再親過她的嘴唇,欲言又止,曼莉看不出他想表示些什麼,也沒辦法思考,可是她的直覺正告訴她眼前的男人退卻了,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

「謝謝你,這是我過過最美好的生日。」馮致禮由衷地說着,雙眼不經意地掃過她顏色誘人的唇瓣,他壓抑著,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啊,美麗的夜、美麗的女人,所有的美麗,都是因為遺憾造成的。馮致禮在心裏捶胸頓足。

另一個聲音也跳出來警告他,要他不能碰曼莉,在他還沒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前,死都不能碰她。

曼莉很急,心裏的衝動一直催促着她,要她做些什麼,要她不可以讓火熄了,火一旦熄滅,下次不知何時才會點燃!

她清清喉嚨,眼神認真地望着馮致禮,用二十九年來從未有過的認真,還帶着一種她對感情的執著——

「致禮,你知道我送你這個表的意義嗎?」曼莉的聲音很輕很輕。「在你三十歲時送你表,不是為了要提醒你時間不夠了,而是要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我不想再浪費時間了,我用將近三十年的時間來欺騙自己、逃避對你的感情,到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我愛上你了。馮致禮,你知不知道?我愛上你了。」

馮致禮被她的話和堅定的眼神撼動了,他回望她,胸口狂泛起一股熱潮襲上心坎,幾乎讓他疼痛,他感覺自己的身體熱了,連眼眶也跟着熱了。

這些話原本是他最想說的,可是卻變成從曼莉口中說出來,那感覺真奇異,好象他們多有默契。

可是現在的他,給不起任何承諾,因為他可能得了什麼一昊名其妙的怪病!

「你為什麼不說話?」見他沉默,曼莉開始後悔,她是不是不該說?原本高傲的她,現在再也沒有任何籌碼。

馮致禮仍沒開口,他望着她猶豫着,覺得心裏無比的掙扎,他是該做些什麼,至少抱抱曼莉、安慰她,可是又怕自己一旦靠近,所有的感情會在一瞬間潰堤到無法控制。

「你不愛我……」曼莉難過了,她肩膀顫抖,聲音哽咽。「你不喜歡我,是不是?我從國小五年級就知道了!我在畢業紀念冊上寫了Ilikeyou,你沒發現就算了,還送我大雄跟小叮噹的友誼紀念筆。你當我是最好的朋友,可是我從來不想做你的朋友!」

「曼莉,不是的……」看她激動,馮致禮聲音都啞了,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為自己辯解些什麼。事實上,他那時也放了張紙條在筆桿里,曼莉不曾給他任何回應,從此以後還對他置之不理。

「馮致禮,你太過分了……」曼莉淚水開始在眼眶轉,夾帶着所有的委屈和怨懟。「你不喜歡我就算了,還老是逗我開心,對我甜言蜜語,又光說不練,讓我以為你想跟我在一起,到最後又發現你原來是在耍我。現在你得意了吧?我終於愛上你,掉入你的陷阱,你高興了沒?!」說完,曼莉氣不過,撲上前用力捶打馮致禮的胸膛。

馮致禮任她打着,他沒半點退縮的意思。

曼莉的神情、她的每句指控都讓馮致禮無言以對,她的眼淚更是讓他心疼,他好想緊緊抱着她,反駁她的每一句話。

他是愛着她的,他愛了她有多久,她根本不知道。

他愛曼莉的程度,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想像,以至於當他發現自己似乎生病了,因而產生巨大的恐慌。

他不怕死,只怕沒辦法保護她。

所以馮致禮只能沉默地承受一切,雖然他雙拳緊握,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曼莉不停捶着他的胸口,她感覺到自己手痛、心更痛。

VOLVO車系有種獨特的防撞鋼樑,別的車款撞上VOLVO,它會以幾倍的力量反彈,本身卻毫無毀傷。

愛情也是一樣的道理,你想傷害自己所愛的人,反而得到更深的傷害。

曼莉悲傷地哭着,她恨死馮致禮的無動於衷,被拒絕後她沒辦法抹乾淚水掉頭離去,也氣自己的沒用。

她的淚滑下,滴到馮致禮的胸口和手臂,那熱燙的觸感,讓他嘆息。

「如果……」馮致禮沙啞的聲音低低地在室內回蕩。「如果,你可以看見我的心,一點點就好,你會明白我為什麼會這樣對你。」

「我看不見……」曼莉抬眼,淚眼模糊,她什麼都看不見,可是她卻感覺到了馮致禮的痛苦,沒用的她,竟然還是為他心疼了起來。

「找愛你。」馮致禮傾身,沒有遲疑地吻住她的唇。

曼莉傻了,她以為自己聽錯,可是馮致禮卻用行動證明她的懷疑是錯誤的。

他親吻她的唇,細細碎碎地留下一些吻痕。他解開她襯衫的鈕扣,褪去惱人的胸罩,驚嘆地欣賞她雪白的酥胸,並在上頭烙下神聖的吻。

曼莉的淚早已幹掉,取而代之的是興奮與喜悅。她環抱着馮致禮健壯的胸膛,幾乎要被他遲來的熱情淹沒。

他輕輕扳過她的裸身,在她的背後,用唇瓣寫字,每一次碰觸都讓曼莉敏感地輕顫。

她知道有什麼事即將要發生了,她期待着,沒有絲毫害怕。馮致禮也是,他所愛的女人,擁有美麗的身體,每一次的撫摸和都讓他感動到不能言語。

曼莉在馮致禮的柔情攻勢下,忍不住啜泣了起來,她感到無比的幸福,也無法控制地一直往下沉淪。

在還沒失去所有的理智前,她彷佛聽見馮致禮不停地說,我愛你、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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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說不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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