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樹海,顧名思義就是樹木高聳參天,茂密繁盛。

在茂密的樹海里,即使是日光也不見得能照到每個地方,因為層層樹葉擋住了日光,使得地上寸草不生,瘴氣頗重。

帶着人頭,南齋來到約定之地。

「我來了,公主呢?」

樹海里騷動聲不斷,南齋知道有人靠近他,於是提高戒備。

「南齋大人果然言而有信,公主平安無事,把我們要的東西丟過來吧!」有人在東方發出了聲音。

手上的重量一輕,南齋立即進入高度防備狀態。這些人是什麼人,南齋一無所知,不過他想他今日大概是走不出樹海了。

「是沖着我來,就露臉吧!別畏畏縮縮的。」南齋扯開喉嚨大喊。

「哈哈哈!南齋大人果然如傳聞中的魄力十足。」為首者已現身,身後跟着十幾個彪形大漢。

「不關她的事,放她走。」他能不能活着離開,他實在沒什麼把握。

「極雷奔的人頭換取公主的平安,大人的人頭換取公主活着離開樹海,大人不反對吧?」

南齋勾唇一笑,容貌更為魅人,「很好,我的命在這裏,有本事儘管來取,沒本事的話,我只好請你去做閻王的客人了。」

死了也罷,他就不用再管一堆事了。

「好氣魄!」

「廢話少說,來吧!」

這一場仗,他會死還是活呢?

天曉得!

在交鋒的剎那,他只想再見極雷奔一面,然後告訴他,他其實是喜歡他的。

十五個人。

倒了九個,還剩六個,這表示南齋的能力其實還不錯。

南齋苦笑,躲在一棵需要五、六個人才圍得起來的樹后,重重喘著氣。

他閉目仔細聆聽樹海中的聲音,葉片與葉片之間的□□聲不斷,卻沒影響到他的聽力判斷,因為自幼就活在這種環境下的他,對這種聲音再習慣不過了,他的家鄉有一片更大的樹海呢!

第十個人就在他附近,如果他真能撐到打倒最後一個,他非好好讚美自己一番不可。

腳步聲音愈來愈近,他的氣息趨緩,屏息以待。

八步、五步、三步、兩步,氣一提,他手中的劍也揮了過去,但,不如他預期的,他落了空。

糟了!他心底一喊,本想以自身最後的靈力攻向對方時,才發現對方的身份。

「怎麼是你?」南齋的殺氣在見到來人後,消失無蹤。

「怎麼不會是我?我真不明白,靈雲殿有人你不用,偏偏要一個人獨闖,你以為你很厲害嗎?」那人雙手環胸,樣子好不輕鬆。

「為了取信他們,我才演了這齣戲,知情的人愈少愈好,靈雲殿裏有不少人對你忠心不二呢!如果讓他們以為我真的殺了你,我肯定會走不出靈雲殿的。」他自嘲的一笑,相較於對方的輕鬆,他倒顯得疲憊不堪。

「是嗎我怎麼都不知道。」他笑着說。

「有些事情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不過不曉得也好,不曉得有不曉得的幸福。蓮兒呢?她可平安?」安心后,他只擔心齊雲蓮曉。

「不先問我?」

「呵,你會站在這裏,就表示你平安無事。她沒事吧?」

「放心,你的未婚妻完好如初,一點事都沒有,也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們都對她保護過度了。」

未婚妻。他用「未婚妻」這個詞了,那表示他接受他將迎娶齊雲蓮曉的事實了嗎?

「她是個女孩子,本來就該受人保護。」

「那你呢,誰來保護你?」他的眼底盈滿溫柔。

南齋視而不見,莞爾道:「我是男人,不需要別人保護,多謝你的好心,極雷奔大人。」

事情已結束,該告個段落了。

「不客氣。」

「今日多謝大人救出蓮兒,等我們大喜之日,定會請你當座上賓。」他平靜地道,順便劃清兩人的界線。

極雷奔冷哼一聲,怒瞪着他,「自己起得來吧!」

「嗯,可以。」南齋倚著樹榦,緩緩起身。

「假若今天真要你在我倆之中取捨一個的話,你會舍誰呢?」他突然問道。

南齋眨着眼,沒有回答。

「哈!算了。」極雷奔苦笑着轉身離去。

好久好久后,南齋才答:「如果真是如此,我願意捨棄自己的命來換取你們兩個的平安。」

但極雷奔已聽不見,陪在他身邊的唯有樹海的凄涼,和偶爾呼嘯而過的冷風。

平安送走齊雲蓮曉后,靈雲殿暫時又歸於平靜,直到邊疆再度捎來緊急信件。

南齋手一松,薄薄的紙張隨即掉落在地。

「大人,怎麼了?」

「右武士遭到暗殺受了重傷。」他語重心長地道。

「這表示……」

「他們反叛了。」南齋面色凝重。

「那我們要派兵鎮壓了。」

「嗯,左賢士,把這消息通知極雷奔大人。」

「是,大人。」左賢士匆匆離去。

南齋落座,眉心一皺,「極雷奔,你會怎麼處理呢?」

沒多久,左賢士回來稟明:「他要大人親自去找他。」

哈!果然如他所預料的一般。

「那我就去一趟靈雲殿好了。」為了公事,他不去不行。

「大人,極雷奔大人希望你看完信后再決定要不要去見他。」

南齋看着左賢士拿在手裏的信,曉得極雷奔定是出了難題給他。

看完信后再決定見與不見,看來是條件式的交換。

「聽到右武士受重傷,他什麼話也沒說?」右武士畢竟是他的輔佐官,他真能不聞不問?

「是的,極雷奔大人僅交代微臣這些話。」

南齋忖度一會兒後接過信,拆開一看,內容果然如他所預料。

要找我,就要有所覺悟。你曉得我在哪兒!

南齋撇唇一笑,要他有所覺悟,他大致猜得出來是什麼事。

「大人,極雷奔大人此刻人在哪兒?」

「左賢士,我有要事必須離開靈雲殿,有事你先幫我擔着。」南齋不答,反而交代左賢士事情。

「是,大人。」

罷了,該來的還是會來,他再躲也躲不過。

幽穀穀外。

遠遠的,南齋就看見了極雷奔。他一個人坐在那兒,仰頭不知在看什麼,孤立的身影格外引人同情,但引他入網的行徑就不值得他讚揚。

「你來了。」

「你逼我的,我能不來嗎?」南齋落寞的一笑,反問道。

「不逼你,只怕你會就此避着我。」極雷奔也顯得悶悶不樂。

「把我逼上絕境,不怕我從此不回?」

「你不會的,因為這裏有你舍不下的東西,南齋,你太善良了。」極雷奔一語道破。

「哈!看準我的弱點下手,不愧是極雷奔大人。右武士你當真不理?」

極雷奔徐緩地抬眼,直視南齋,「她的生死就要看你的決定了,南齋。」這次,他鐵了心決定要逼南齋走向自己。

南齋沉默了一會兒后道:「你要我怎麼做?」

極雷奔沉聲道:「陪我一夜,我就為你平定邊疆的亂事,一勞永逸。」

「你還不死心?」

「沒得到你之前,我怎能死心?」

「大人……」

極雷奔手微舉高,「夠了,我不想聽你的長篇大論,我開出了條件,決定權在你手裏;肯或不肯,我不會從中干擾。要的話就走進來,不要的話你可以立刻掉頭回去。」

語畢,他轉身走入幽谷,留下南齋擰眉、淺嘆,舉棋不定。

進與退?着實難下決定。

直至夜色籠罩幽谷,他仍在考慮,其實他是恨著極雷奔的獨斷獨行,但思及他過去對他的好,心又不由得軟了下來。

認真說來,極雷奔對他真的很好,只是在想霸佔他的念頭上有些固執。

唉!他怎會愛上他的?他實在不明白。

他坐在過去躺過千年的石床上,頭枕高,便能透過一個裂口看見天上的月光。

對他來說,那是過去伴着他入眠的唯一溫暖;如今他想要的不只是月光,而是一個有體溫的人。

他想要南齋,真真切切地想要得到手,但無奈,南齋要的不是他。而他的霸氣、狂傲和不馴全教他磨盡了;對他,他僅剩心底殘存的溫柔。

隨着時間的流逝,他由期待漸漸轉為失望,一顆心也沉入幽暗深處。

南齋……不會來了。

就在他失望之際,穩健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那規律的聲音又燃起他的希望,望着天上的月,他笑了。

待聲音停了,他看向他,「我以為你不會進來了。」

「為了右武士,我能不進來嗎?」他的身體屈服,並不代表他的心不反抗。

「不要用話傷我,今晚至少對我溫柔點……」不是命令,是他的殷殷期盼。

到底是誰在傷害誰?南齋反倒教極雷奔的話給傷了心。極雷奔的神情令他心痛,他也不想這麼傷他的。

極雷奔拉開南齋的手,貼著自己的臉頰,緩道:「碰我。南齋,這次我希望你主動來碰我。」

南齋原本蒼白的臉色因他的話而轉為紅潤,南齋有點羞澀、不知所措。

兩人凝望將近有一刻之久,南齋才大膽地靠近他,低頭親吻那個曾經侵犯他不少次的唇。學着極雷奔以前的動作,南齋伸出舌頭與他親熱,然後意猶未盡地分開;極雷奔的眼底有着情慾與不解,慢慢地,南齋再度低下頭,這次卻由眼、頰、唇,一路滑至頸子、耳垂到鎖骨,最後在鎖骨的位置上留下一個紅色的印子。

他溫柔的舉止使得極雷奔愉悅地呻吟。

「南齋……」

極雷奔頭後仰,享受南齋帶給他的歡愉和感官上的刺激。

南齋解開極雷奔的衣物,露出他精壯的胸膛他的手指頭遊走其中,直到小腹,他停了下來,臉色有點尷尬,不知該停還是繼續。

美……美得讓我甘願為你做任何事。」

南齋笑得邪魅,「那你曉不曉得,這會兒我要取你性命十分容易。」

極雷奔顯得十分開心,「那也請你等到明早再下手,我想帶着與你的纏綿記憶到地獄去。」

南齋眼神一黯,哽咽地道:「你真傻!」

「誰教我這個傻子要愛上你呢!」極雷奔掬起他的發梢親吻。

南齋解去腰間的帶子,露出白皙無瑕的肌膚,跨坐上極雷奔的腹部,像怕失去他似的,狠狠地抱緊他。

「南齋,你是愛我的,對不對?」撫着他的秀髮,極雷奔如是道。

頓了頓,南齋笑着說:「我不會說的。既然你愛我,就用你愛人的方式來愛我吧!

今晚,我是你一個人的。」

他不答,極雷奔也不逼他。

「任我處置?嗯……真的?」南齋臉色一紅,「是啊……任你處置……」

「那就別浪費時間了,我的南齋……今晚,我不會讓你睡了。」

因為情慾,極雷奔的聲音變得又低又沉,勾引著南齋的心。

月色見證,他倆今日同心了。

清晨,空氣微涼。

南齋背對着極雷奔,腰上有他的手臂環著,讓他覺得安心,可不久后,溫暖突然抽走,接着他聽見他穿衣服的聲音。

也是時候了。

穿好衣物后,極雷奔回到床邊,吻上南齋光潔的背部,低喃:「我愛你。」

南齋情緒激動得想轉身,但身體卻不聽指揮,動也不動。

「聽我說就好,你不必逼自己回應的。南齋,還記得嗎?我曾說過我可以為你犧牲自己的性命,那是因為我愛着你;不要問我理由,我答不出來,只能說對你著魔了。過去,我一直是一個人的,沒有家族的負擔,不曾考慮過你的心情,這點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愛着你,你不愛我也無所謂。

翠玉戒我還給你,因為我不清楚這一趟我有無性命回來,所以不願絆住你。忘記前次的賭約,我想再和你另賭一場,倘若我就此不回,你便能去尋你的幸福;假使閻王不收我的話,我定會回來擄走你的,我說到就一定做到。」

南雷奔起身,不舍地望着南齋。

「這『金凌環』是長生不老人給我的,也是要我贈妻的,而我的妻便是你,所以一隻在你耳上。我只求……即便是我死了,也請別丟下它,因為那是我愛你的證明;別捨棄它,牢牢記住曾經有個人是這般深愛着你。從現在起,你能為我祈禱,也能詛咒我不要歸來,我的命是你的,一直都是你的!」

語歇,他跨步離開幽谷。

出了幽谷,天空湛藍無雲,極雷奔嘆了口氣,連上天都不了解他此刻的心境。

舉起手,他吻上曾經帶着翠玉戒的小指,低語:「我愛你……」

「極雷奔——」忽地,谷內傳來呼喚他的聲音。

極雷奔猛然回首,一臉不敢置信。

他——竟然會追了出來!

南齋只著一件外衣,連鞋也不穿便沖了出來,然後撲進他懷裏,四目交接的剎那,他的心意再也無法隱藏。

「南齋……」

「不要再有那個表情了,我不想看到。你要聽實話,我就給你實話,極雷奔,我愛你,我南齋的的確確愛上了你,我的心早就是你的。別再露出那個令我看了會心疼的表情……」南齋一古腦地把自己想說的話全部說出來。

極雷奔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翠玉戒是你的,我要你戴上,然後平安的回來。我會等你,無論花幾百年的時間,我都會等着你……我不會娶妻,也不會愛上別人。」

「南齋……」極雷奔不知該說什麼,只好抱緊他。

他心愛的人兒終於回應了他。

「為我平安回來,不要讓我擔心。」

「為了你,我會平安的,一定要等我。」

「我會的。」

幾日後,右武士被人送了回來。

「大人,微臣辜負大人的託付了。」右武士慚愧地說。

「平安就好,你平安才是最重要的。我希望你儘早養好傷。」

「多謝大人,對了,這是極雷奔大人托微臣帶給大人的信。」

南齋接過信,便遣人送右武士回靈雲殿療傷,然後拆信閱讀。

惦著、念著,就為見君一面,君可知否?

他會心一笑,隨即提筆回道:盼著、望着,就為思君朝暮,勸君早回。

將信裝入信封,南齋即刻派人送去邊疆。

「大人,你……」

「左賢士,我曉得你想說什麼,你會輕視我嗎?」

「當然不會,只是你置公主於何地?」

南齋嘆道:「是我負了公主。」

「大人,你真的愛極雷奔大人?」

南齋淺笑,「嗯,我愛他。」

有了極雷奔,他總覺得往後就算遇上再大的困難,他也能克服。

他期盼他們能一直在一起,直到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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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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