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幸福，該是什麼模樣？

白綿綿不知道，可是她卻害怕平靜的日子被改變，尤其是她和冷天魄的甜蜜愈來愈深時，她就愈怕愛情像泡泡一樣，一不小心就幻滅了。

他是優秀的男人，而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女人，什麼都不懂，甚至連談憐愛也不會，對冷天魄，她也只會對他予取予求，幾乎可說都是他在照顧她。

她好怕，若是有一天他厭倦了她，那該怎麼辦？白綿綿最近這幾天都在煩惱這些事情。

原因來自冷天魄最近都早出晚歸，一回到他也只是對她簡短的說幾句話，便關在房裏，直到隔天早上才會出現。

但她卻都來不及見他一面，總是等他等到好晚才能見他一面......

唉呦，怎麼談個戀愛都這麼麻煩，腦子裏亂鬨哄的，根本靜不下來。難得出來晒晒太陽的白綿綿，最近着實被冷天魄那疏遠的態度所影響。

她問過老媽，是不是冷天魄的態度改變了，老媽只是淡淡的應了一句：想太多。

想太多？她真的想太多嗎？

白綿綿輕咬着唇瓣，一個人在街道上獨自逛著街，眼睛雖然東看看、西看看的，但一顆心就是飄啊飄的，定不住。

當眼光飄移不定時，眼裏突然映入一抹熟悉的身影。

「甄ㄚ姐！」她隨口喚了出聲，不遠的前方正站着一名身材勻稱、玲瓏有致的女子。

甄弓停下腳步，回頭一瞧，看見了白綿綿，臉上有着一陣錯愕的表情。

「泡、泡泡，妳怎麼會在這裏？」她臉上有着尷尬的笑容。

「因為、因為無聊啊......」白綿綿扁著一張小嘴，不敢說出其實自己是被冷落的事實。「甄ㄚ姐，那妳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街上呢？」怪了，以她對甄弓的了解，這時候她應該在公司里啊！

甄弓愣了一下，有些恍惚的看的她。「我有事......要和、要和客戶談一下。」對，客戶！她在心裏喃喃說着。

「哦，客戶啊！」白綿綿有些失望。「我本來想說找妳一起吃個飯。」

「改、改天吧。」甄弓胸口怦怦的跳着。

「那甄ㄚ姐妳忙吧。」白綿綿揚了一抹笑容，和氣的笑着。「改天我們一起去逛街。」

甄弓急忙的點點頭。「當然好了，那妳現在要回去了嗎？」

白綿綿搖了搖頭。「沒，我想繞到阿魄的公司去，找他吃個午飯好了。」給他一個驚喜也好。「他最近早出晚歸，與他相處的時間好像驟然變短了」心裏酸酸的，但卻又說不出心理的感受。

「可能他最近比較忙吧！」甄弓呵呵的笑着，但看的出來笑的並不是很自然。

「也許吧！所以我等等繞到他的公司去。」白綿綿飽滿的唇瓣往上揚了一下。

「他不在公司！」甄弓脫口而出。

「為什麼？」不解的望着她，白綿綿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唔......」甄弓此時答不出來，想了好一下子才道：「這個時候，他應該、應該不在了吧！」

白綿綿聳了肩。「沒有關係的，大不了多跑一趟。」她笑容也收了起來。「甄ㄚ姐，那我先走了，不打擾到妳了。」

「哦、哦......」甄弓神情顯的有些不自在。

白綿綿雖然感到有些許怪異，但還是沒擱在心上，因為她的心裏只放着冷天魄一人，只要再過幾十分鐘，她就可以見到他了。

心裏，期待着他看到她時驚訝的表情。

*****

白綿綿此時來到冷天魄的辦公室，而那氣勢凌人的阮綺綺抬頭瞧了她一眼，冷冷一哼，又將臉轉了過去。

她沒多搭理阮綺綺，想要直接走進去。

「不用進去了，冷先生不在裏面。」阮綺綺徑自優雅的修著自己的指甲。

「我進去看看。」白綿綿不相信，直接闖了進去。

果然，裏頭空無一人，她只好又喪氣的走了出來。

阮綺綺冷笑一聲。「就跟妳說冷先生不在了。」

白綿綿看了阮綺綺那張討人厭的嘲笑臉龐，鼓著臉不想與她計較，所以想要掉頭就走。

可阮綺綺的聲音，卻又喚住了她。「果然，醜女人還是沒啥味道，難怪冷先生會另結新歡。」平淡而無所謂的口氣，讓白綿綿不禁回過頭看着她。

「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聽見「另結新歡」這四個字了。

「我說妳成了棄婦，冷先生不要妳了！」阮綺綺以嘲笑的口吻說着。

「妳又知道冷天魄不要我了？」白綿綿挑挑眉，氣勢不輸她的，反問了回去。

阮綺綺以懶洋洋的表情看着她。「難道妳不知道，最近都有一名身材火辣、有着一張治艷臉蛋的女人，來找冷先生嗎？」

「女人？」白綿綿聽了，胸口頓時糾結一團。「什麼意思？」

「也難怪，女人總是最後一個知道。」阮綺綺緩慢的修著自己的指甲。「最近中午時，不是有名女子來找冷先生，就是冷先生去赴約，難道妳不知道嗎？」她拋了一個疑惑的眼光給白綿綿。

她確實是不知道。白綿綿覺得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凍住了。「妳別危言聳聽，那也許只是客戶罷了。」

「呵呵，最好只是客戶關係。」阮綺綺的眼裏全是嘲笑之意。「早說過妳這樣子會叫男人倒盡胃口，妳跟那女人比，就像是野草與玫瑰，難怪冷先生會在外面偷吃了......」

「閉嘴！」白綿綿頭一次這麼生氣，幾乎整個怒氣都要往腦頂上沖了。「阿魄才會不這麼......隨便！」

「冷先生確實是不隨便。」阮綺綺朝自己的指甲一吹。「那女人真的很美，每到連我自己都深覺比不上，天生就有一張情婦臉......」

「妳沒有證據，別這樣污衊阿魄。」白綿綿咬着唇，選擇相信冷天魄的個性。

這時，阮綺綺看了看桌上的備忘錄。「若，他們十二點半約在xx路上的oo餐廳里，不信的話，自己去看個清楚不就得了。」

白綿綿瞪了那備忘錄一眼，接着揚起那張小臉。「哼，我相信阿魄，我干麻去查他的勤，無聊！」說完，她采着腳下的涼鞋，往電梯里走了進去。

妖言惑眾，不能相信！白綿綿如此的告訴自己。

可是為什麼當電梯一層層的降下去時，她的心也如同隨着電梯般的沉下？緩緩的，沉入無可自拔的陰霾中？

再一次，白綿綿給自己的鼓勵，不可被妖惑......

小說裏頭總有第三著，不能信、不能信！

不能信......

*****

她......竟然被妖惑了！

白綿綿依言來到了oo餐廳兩百公尺外，那透明的窗外乾淨明亮。

此時，她拿下眼鏡擦拭乾凈后，像是雷達般的掃視一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如同阮綺綺說的那樣，她的男人真的與一名女人纏綿的不可開交......

心口狂跳，希望阮綺綺真的只是隨口胡謅，她的目的只是要打擊她的信心而已。

只是當一雙雷達眼掃視快結束時，最後一刻，她看到這輩子最不想看到的......

真的......有那麼灑狗血嗎？白綿綿正躲在電線桿後頭，瞧見了一男一女，正低聲討論，隔着透明的玻璃，她看的一清二楚。

男的確實是冷天魄，女的卻是......

甄ㄚ姐？

沒錯，就是同事兼好友的甄弓！

為什麼甄ㄚ姐要騙她，說是要去見客戶呢？她明明就是和冷天魄一塊吃飯，為什麼要騙她呢？

呵......難怪，甄ㄚ姐會說冷天魄不在公司，原來是和她在一起呀！白綿綿有種想哭的衝動，卻沒有勇氣踏上前問一句。

真的如同阮綺綺所說那樣，她這一身的打扮，叫男人倒盡胃口，而冷天魄真的也「不隨便」，他找上了素有「性感女神」美稱的甄弓。

真的沒想到呵......心口的狂跳漸漸和緩，她不感覺到生氣，反倒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悲哀。

男友與好友，她要成全哪一個？

二選一，為什麼她不能馬上做選擇？白綿綿有些站不住腳，腳步頓了一下。

會不會她熱昏了，所以、所以她看錯了呢？可是在眨眨眼，只見她的男人竟然執起甄弓的小手，用那特有的笑容對着另一名女人笑......

她、她快要昏倒了！白綿綿勉強扶助電線桿，屏氣凝神的看着前方，接下來......那雙曾經最厚實、溫柔的大手，竟然、竟然撫上了甄弓的髮絲。

哇咧ooxx又兼沒水準的臭男人！白綿綿真想衝到冷天魄的面前，狠狠的甩他一巴掌......只是理智又將她拖了回來，她無力的躲在電線桿後頭，任由身子滑下。

為什麼、為什麼心好痛呢？這種痛比她一次遺失五仟元還要更心痛，甚至有一種心死的感覺。

人類的感情怎麼如此的豐富？她喃喃著，冷天魄怎麼能把他的愛，又分給其它女人呢？真的是因為情感太豐富嗎？

要不是不想將事情弄大，她該要有勇氣的踏出去，當面問清楚，可是現在的她，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恐怕她都還沒走進餐廳里，就會見到他們更親密的動作，她的眼淚一定會不爭氣的落下。

原來，愛上一個人會是這樣的感覺呀！白綿綿的心正抽痛著，平撫一下自己的心情后，她決定不再回頭看那心碎的一幕，她要直接回家──等他！

等他回來，再聽聽他怎麼解釋！

*****

冷天魄突然將眼光朝透明的玻璃窗一望，眉尖皺着，卻見不到想看的人影。

「冷先生？」甄弓換回冷天魄的注意力。

「嗯？」冷天魄回神，揚了一抹抱歉的笑容。「對不起，失神一下。」

「沒關係！」甄弓也揚了一抹美麗的笑容。「剛剛你說泡泡的手指與我一樣尺寸，那麼這款的戒指可以嗎？」她指著目錄上介紹著「真愛」的鑽戒。

「可以。」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突然狂跳一拍，有點心神不寧的。

甄弓熱情的介紹著。「那剛剛冷先生比了一下婚紗頭飾，這樣的長度可以嗎？」她又拿出廣告單，不斷推薦。

「嗯。」此時，他點了頭。

甄弓點了點頭，喃喃著：「那麼就是這款婚紗和這隻戒指了......」她一一的記了下來。「正好，這款婚紗拍出來的效果一定很好看。」

冷天魄沒有答話，只是很在意的看着外面，有一種感覺......浮在心上，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甄弓這時抬頭問他一些小細節，發現冷天魄的雙眼專註於一旁，她也順便往一旁望去。

「啊，那個人好像泡泡......」甄弓簡直像極了一隻「壁虎」黏在玻璃窗上，看着那漸漸走遠的背影。

冷天魄心漏跳一拍，睜大眼睛看着甄弓直指著的方向，只可惜那抹背影卻轉了彎，沒入了巷子裏。

「是泡泡嗎？」冷天魄忍不住開口問。

「應該不是吧！」甄弓聳了聳肩，又恢復一貫的專業語氣。「剛剛我在路上遇到泡泡，差點穿幫了。」她鬆了一口氣。「好在我隱瞞的好，沒被她看出端倪來。」

「妳遇到泡泡了？」冷天魄皺眉。

「是啊，她說她無聊要到街上逛街，害我嚇一跳，好在她並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甄弓啜了一口冰咖啡。「要是這求婚計劃被她發現了，你的心血就白費了。」

原來，冷天魄為了給白綿綿一個驚喜，所以找上了她的好友──甄弓。

廣告設計畢業的甄弓，開了一間小小的婚紗店，老闆兼工友的她，面對冷天魄的請求，當然是義不容辭接下這個案子，想到優渥的設計費更是大把大把的向她招手，讓她每晚在夢中都會偷笑。

「然後呢？」冷天魄莫名起了一個寒顫。

「然後我就跟她說byebye了！」甄弓根本還沒意會發生什麼事情。「不過她有說要去找你，但我說你不在。」廢話，他和她約好了，冷天魄怎麼可能會在辦公室里，又不是見鬼了。

泡泡去公司找他了？冷天魄的眉尖擰緊，心像是被撞擊了一下。

甄弓皺了眉頭。「怎麼了，我、我有說錯嗎？」

這時冷天魄搖了搖頭。「沒事的，我們繼續談吧！」他決定先做好手上的事情，這個疑惑就暫時放在心底，回去再問清楚吧。

*****

今晚，冷天魄特地將應酬全部推掉，回到白家大宅。

白綿綿一聽到車子回來的聲音，便開了門，站在門口等着他。

她用一雙哀怨的眼看着他，扁著小嘴。

「泡泡。」冷天魄一進門，便是給她一個笑容，唇吻上她的額頭。「吃飯了嗎？」

「你今天上哪兒了？」等不及的，白綿綿直率的問出口，正好，她媽今晚不在，讓她可以好好算算總帳。

冷天魄一愣，莫非她看到他和甄弓在一起了？

「我聽說，妳今天有到我公司找我？」他笑了，表現出無事的樣子。

「是啊，我跑去你的公司，本來想找你吃個中飯，沒想到你的秘書說......你與客戶吃飯去了。」她極力表現出正常的樣子，不想讓心底的苦澀流泄出來，然而嘟起的小嘴，顯露出失望的表情。

「是啊，最近工作很忙，要先處理一下。」他輕笑一聲，將她擁在懷裏。「再等我一段時間好嗎？等我有控一些......」他的唇瓣磨挲着她細緻的臉頰，輕訴著柔軟的言語。

處理他和甄ㄚ姐的事情嗎？她苦澀的笑了一下，為什麼他對她說謊呢？白綿綿的心理漾滿難過的情緒。

「要給你多久的時間？」她失魂的問出口。

「快了，只要再將客戶的事情忙完......最久，下個月初就有空了。」

月初啊......還有整整半個月的時間。她在心裏喃喃著。「最近很忙嗎？」

「是啊。」他好想她、好想她，可為了以後好的生活品質，他必須先將公司的事情都處理完，將該移轉的事情都移交完畢，他才能落的一身輕。

「忙到......眞的和我吃個午餐的時間都沒有嗎？」她抬起頭，雙眸間有着哀怨的水波。

「泡泡，我很抱歉......」他為難的看着她，他也只能抽出中午的時間，與甄弓詳談婚禮籌劃的事情。「中午，我必須要去見客戶。」

甄弓是客戶？！她好想大聲的吼出來，但是她不能，因為他的態度明顯在維護甄ㄚ姐，她沒辦法、沒辦法問出口。

因為對方是甄弓，白綿綿知道自己失去了競爭的動力與信心......

他拿甄弓與她比較，那麼她絕對是徹底輸了。

白綿綿主動湊上他的唇瓣，帶着苦澀的吻，四唇覆貼著。

她愛他，無庸置疑的。

她對愛情是開了竅，但一切好像都太遲了......

「阿魄......」她喚了出聲，聲音中帶着哽咽。「抱我好不好？」她感覺到，他真的會離她而去！

冷天魄看着她如貓般的嬌嚀著，他的心確實撼動了下，雙臂僅僅的匝緊她的身子。「泡泡，妳怎麼了？」他感覺到她的不對勁，卻又嗅不出問題的癥結所在。

「今天我媽不在，可以、可以......」她羞紅著臉，主動的摘下自己的眼鏡，一雙水眸盈盈的看着他。

沒錯，她是很卑鄙，她想要她負責......

在什麼都沒有的情況下，她只能利用女人的優勢。

「泡泡.....」他看着她的表情，面對她主動求歡，他也狂野的喘息，二話不說的抱起她，往二樓的方向走去。

「這一次，我會記得關門的。」語畢，冷天魄一腳勾上了門。

房間里，正式上演十八歲禁看的愛情片。

*****

當付出還是改變不了事實時，白綿綿終於知道自己輸了......

原來身體並不適最後的手段，那只是一種讓自己更快淪落到地獄的方法。

幾天下來，冷天魄依然是每天中午去見甄弓，白泡泡一次又一次用不同的方法去詢問，但他不願解釋......

她自個兒解讀成，他不願意放棄甄弓......

那就由她放手吧！

這天，趁著冷天魄去上班、老媽上市場買菜時，她隨手收拾了幾件衣服、手提電腦，拿了護照及之前買好的機票，便匆匆的出了門。

她決定不讓冷天魄為難，所以想要避避風頭，無計可施之下，決定飛去美國找她小弟......

來到機場，庄可璦早已等着她。

「你確定不問清楚在登機嗎？」庄可璦總覺得還有隱情。

「來不及了。」白綿綿面無表情的說的，上了飛機。

坐定位置后，白綿綿坐在窗戶邊，看着飛機慢慢起飛......

她希望放逐自己，將心放下。離開台灣，也離開冷天魄的身邊。

只是為何自己下了決定，連飛機都已非上了蔚藍的天空，她的淚水卻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的落下而止不住？

而她的人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現在飄向無知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