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凄苦的笑聲持續好一會兒后,苗鳳月才幽幽地道:「我真的愛你啊,韓郎!」

「妳瘋了。」韓逍不屑的說。

「即使你這樣的對我,我還是愛你。」苗鳳月的臉龐浮起甜蜜卻讓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我是一定要和你在一起的,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放手。」

她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什麼似的,「是啊,我以前怎麼就沒有想到呢?真是個好辦法!」

這個女人是真的瘋了。蘇素打了個冷顫。

宮雅想了一下,說:「妳要做什麼?」

苗鳳月回頭看了兩人一眼,露出怪異的微笑,「我不會把他讓給妳們的,他只能和我在一起。只要死了,到了陰間,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妳們再也不能和我搶他了。」

韓逍暗中運掌,只要再一會兒,他的功力就可以恢復幾成。

宮雅和蘇素驚懼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韓逍走近,緩緩的抽出劍,冷冽的劍鋒掠過每個人的眼。

「韓郎,我們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我先一劍把你殺了,然後我再自盡,我們在陰間相見,這樣就再也沒有別的女人會和我來搶你了。你放心,我會對你很好的,我們會永遠相愛。」

說完,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他的胸膛刺去。

韓逍不閃也不避,劍尖很快的逼近。

韓逍運掌,蓄勢待發,他在等待時機。

但──

一切皆在電光石火的瞬間發生,讓人反應不及。

一道白色的纖影硬生生的擋在前面。

韓逍一臉震驚的看着那銀白色的劍尖迅猛的刺入蘇素的身體,她像一隻斷線的紙鳶一樣在他的面前滑落,左肩的血迅速染紅一片,那黏稠的液體伴隨着她絕美的微笑硬是將他的心撕成兩半,疼得他無法忍受。

「蘇素──」他抱住她下滑的纖細身軀,怒火在心中燃燒着,順手擊出了一掌。

苗鳳月被強勁的掌風給甩到牆上跌落下來,嘴角留下血跡,同時一臉的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我的十香軟筋散……」她輸在太低估韓逍了。

韓逍的一顆心全放在懷中的人兒身上,她冰冷得讓他顫抖,從來沒有如此的恐慌過,像世界上的一切都離他遠去,只留下悲傷與黑暗。

「蘇素?」

她的臉色慘白,肩膀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她的額上沁出一粒粒豆大的汗珠,但還是扯出一抹笑容,因為眼前的韓逍看起來好悲傷。

「我好像從開始碰上你,就一直在受傷。果然是相剋呀!」

「妳不會有事的。」韓逍的臉色也蒼白無血色,他正在幫她運功止血。「我不會讓妳有事的。」這一句就像是承諾。

「我……」蘇素的聲音很虛弱,「我有件事要拜託你,你……你放過她好不好?」她同情的看着伏在牆角的苗鳳月,「她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女人而已。」

「妳別說話。」他沙啞著嗓音,「妳現在別說話,留點力氣。」該死的,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嗯。」蘇素含笑的點點頭,下一瞬間便暈倒在他的懷裏。

「蘇素、素素?」

傷口很痛,真的很痛。

蘇素不知道在那一瞬間自己為什麼會飛身去替他擋那一劍,甚至不顧自己的生命。她只記得苗鳳月拔劍刺向他的那一刻,她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存在──那就是他絕對不能死,絕對不能受傷!於是身子便不由自主的撲了上去。

韓逍……這個冷漠的男人有一個讓她悸動的名字。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開始留意他的一舉一動?是他一臉嚴肅的幫她夾菜的時候,還是在溫泉邊暈倒在他懷裏的時候?或許是更早,第一次見面就毫無防備的在他面前酣睡的時候?

這就叫作緣分吧?只是這份緣來得陰錯陽差,他是綁走她的人,而她是他的禁臠。很諷刺的身分,可一切還是發生了,而且是那麼的自然。

妳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妳有事的!

這句話像溫暖的雲絮一樣包圍着她,在她耳邊縈繞,讓她在無邊的黑暗與痛苦中感到安心。她不清楚他是為了綁她而說出的話,還是出自真心而做出的承諾。她希望是後者,哪怕只有那一瞬間也好。

「她還沒有醒過來嗎?」宮雅來到綉坊后的雅樓,現在讓她憂心忡忡的不是蘇素而是韓逍,他已經兩天衣不解帶的陪在床邊等待佳人睜開雙眼。看那個樣子,哪像是那個冷漠無情的出雲山莊少主,分明就是一個徹底陷入愛河的世間俗人。

「你也去休息一下吧。大夫不是說了,她的傷沒有什麼大礙,過幾天就會醒了嗎?」她勸他。

韓逍搖搖頭,一雙眼裏是掩不住的焦急。

「唉!」宮雅嘆口氣,在他的身邊坐下,「其實她醒了又能如何呢?你本來綁她的目的,不就只是讓她成為一顆用之即棄的棋子嗎?你一心只想到小情,你有沒有想過蘇素的無辜呢?以後即使小情因為她而得救了,你以為以小情的個性,她能安心的活下去嗎?」

她的話句句切中要害,原本是想要刺激他,但有些於心不忍,於是她便轉移話題說:「當時你和我都中了十香軟筋散,渾身動彈不得,可她為什麼還能行動自如?」她疑惑的問。

韓逍苦笑,指着她胸前掛着的貝殼狀小墜子。「千年紫燕貝,能解天下任何奇毒,區區的十香軟筋散又怎能敵?」

宮雅恨不得咬去自己的舌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正懊惱之際,他卻忽然轉過頭來。

「可是,讓我親手奪去她的生命,這是辦不到的。」他的語氣充滿了堅決。

宮雅沒有忽略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矛盾與痛苦。「你……」她有點不敢相信,「你放棄以前的想法了嗎?」

韓逍滿是愛憐的盯着蘇素的容顏,一字一句的說:「在我有生之年,絕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死去。」

「那小情呢?她怎麼辦?」宮雅小心翼翼的問出這個實質性的問題,疼愛妹妹的他也不可能看着妹妹死去吧?

韓逍閉上眼,「在找到東海蟾珠之前,我會想盡一切辦法維持住她的生命。」

這個答案其實是很模稜兩可的,一邊是自己最愛的女人,一邊是最親的妹妹;一個刻骨銘心,一個血濃於水,這樣的情況丟棄哪邊都是做不到的!宮雅不由得在心裏咒罵老天為什麼要如此的折磨人。

「宮雅,我要拜託妳一件事。」

「啊?」宮雅吃驚的微張著嘴,出雲山莊少主是從來不求人的,可現在他卻用上拜託這個詞。她微微一笑,「你說吧,我們的交情還不能讓你信任我嗎?」她大概猜到一些。

「等蘇素醒過來后,就先住在妳這兒,我要回孤鷲峰一趟。」絕對不能讓韓遙見到蘇素。

宮雅明白他的意思,「放心吧,我會好好的幫你照顧她的。」

待宮雅走後,韓逍才猛然想起,他從蘇州回來后便一直都沒有向出雲山莊傳遞消息;難道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心裏便隱隱存在着這樣的想法了?

他握住蘇素的手,冰涼得讓他憐惜。「素素,趕緊醒過來好嗎?我想要看到妳好好的站在我面前,即使妳大聲的斥責我也沒有關係。」這是我原本就欠妳的。他在心裏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一開始讓他把目光投向她的是她無與倫比的美貌,但是讓他真正注意到她的是她的本性。一段日子相處下來,即使他們一直處於對峙的狀態,他卻逐漸的被她所吸引。她溫柔卻毫不怯懦,堅強的面對困境,處於弱勢卻仍然高貴得光彩奪目;倔強卻也聰慧,知道與其死得不明不白,不如隨遇而安,驕傲的活在人世,實在是不同於一般的世間女子。

「妳這個小傻瓜。」他輕撫開她額邊的髮絲,帶點寵溺的責備,「妳為什麼要那麼傻替我擋下那一劍呢?妳難道就不相信我可以躲過嗎?」如果她有什麼事的話,該死的人他一個也不會饒過。他的眼神開始轉向冰冷。

可是,那一劍卻逼出了深藏在他心底的真正感情。當她滑落到他懷裏的時候,他從來沒有這樣的恐懼過;那種感覺和面對小情病發時的心情,是如此的相像卻也迥然不同,更讓他明白,他不能失去她。

現在光是想到那個畫面,便讓他揪緊了心不能呼吸;他想,他是真的陷下去了吧。愛情,是這樣突如其來,又這樣順其自然。

「可是……」他溫熱的指尖滑過她嬌俏的蛾眉、俏挺的鼻尖,最後停在她如花瓣般鮮艷的雙唇,惆悵又茫然的說:「我究竟該拿妳怎麼辦呢?」

他們的未來?他從來不敢想。

已經是第四天了。

迷睡中,是誰不停的撫著自己的長發?那雙手就像是有魔力一樣沖淡了周身的炙熱;花園的百花在春風裏徐徐開放,展露笑顏,那個從花叢深處走過來的男子又是誰?熟悉的味道讓人沉淪。

「蘇素?」

誰?誰在叫她的名字?

「素素?」

她緩緩的睜開眼,首先對上的是一對欣喜若狂的眸子,然後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整個人便被拉入一個寬厚溫暖的懷抱,緊緊的抱住,聆聽着耳旁他的輕喃。

「太好了,妳終於醒過來了。」

韓逍!她在心裏喟嘆,有點猶豫的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懷裏。

真好!有夢裏陽光的味道,像是過了一生一世那麼久,久得足以讓人從夢中覺醒──她微微的掙脫開,雖然這個懷抱讓她無比眷戀;但才一推開馬上就又被他給拉了回去。

她怔怔的望着,小手隨着自己心意輕撫上他俊美的臉龐。就是這雙眼睛,平日裏都是事不關己的漠然,何時像現在承載着這麼多的情緒。

「你還好吧?」眼前這個激動的男人真的是韓逍嗎?她怯怯的問,聲音還帶點大病初癒的疲軟。

聽在韓逍的耳中卻有如天籟,他的語氣滿是心疼的說:「我還好,倒是妳昏睡了四天四夜,大夫說妳是失血過多,需要好好的調理身子。」他小心翼翼的扶她躺下,隨即神情一整,正色道:「不過,以後可不準妳再這麼冒冒失失的,懂了嗎?」他再也承受不住第二次了。

蘇素的心裏一暖,因為他的那句「以後」,多麼令人舒服的字眼啊!她不由得泛起甜甜的笑容,「嗯,知道了。」

韓逍不敢再看她的笑顏,怕自己把持不住便冒犯了佳人,雖然那是他很樂意做的事情,但她值得他最好的對待。

「廚房有事先熬好的葯,我去端過來。」說完他就起身往外走,但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妳現在身子很虛弱,自己一個人千萬不要下床,懂嗎?」千叮嚀萬囑咐的。

蘇素點點頭,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內,甜蜜的心房閃過一絲陰霾。

兩人之間的默契簡直好得天衣無縫,她努力忘記自己是被他擄來的,他也絕口不提以往的針鋒相對,平和溫馨得像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都小心翼翼的不去捅破那層紙。

「素素,妳沒事吧?」宮雅不知何時來到蘇素的身邊,「他都已經走遠了,妳還愣愣的,真是的!」她掩嘴竊笑着。

「宮姐姐!」回過神來,蘇素羞得滿臉紅雲。

宮雅微笑的在她身邊坐下,「不過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韓逍對一個除了家人之外的人這麼的在意,這四天他可是一直守在妳身邊一步也沒有走開,連我勸他都沒用;妳可是第一個讓他如此動心的女人呢!」

「呀!」蘇素驚訝地微張開嘴,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不愁沒有美女愛上他。一想到這裏,她心裏就像多了一根刺,不舒服至極。

宮雅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我認識他也有八年了吧,從過去一直到現在,喜歡他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其中不乏貴族千金、江湖美女,但他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直到他遇上了妳,不過也只有出色如妳才能綁得住他的心。」

「可是……」蘇素反而露出凄迷茫然的表情,「宮姐姐,妳大概不知道我和他是怎麼走在一塊兒的吧?」這樣的緣分能走到最後嗎?

「知道。」

她輕描淡寫的回答讓蘇素有點吃驚,不禁抬頭望向她,看到的卻是一雙溫暖憐惜的眸子;她像是看到了好久不見的家人,像是在漂流的海里找到一塊浮木,再也控制不住地撲到宮雅身上痛哭出聲。

「嗚……宮姐姐,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可憐的孩子!宮雅疼惜的摟着她。

「我愛他,我真的愛他。我知道這是不可以的,可是我怎麼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呢?我們之間不會有結果的,是不是?」

「素素,這並不是妳的錯。韓逍是一個很容易讓女人愛上的男人,他也是一個很霸道執著的男人;只要他認定妳,他就永遠不會再放手的。所以以後不論遇到什麼事情,他都會陪妳一起面對的。」

蘇素睜著一雙漾淚的美眸望着她。

「妳別看韓逍現在地位尊貴超然,但他小小的年紀便要承受父母雙亡,尤其他的母親因為愛他的父親勝過了孩子,因而選擇遺棄子女隨他的父親而去!他要一個人撐起出雲山莊的重擔,還有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他心裏其實是很孤單的。素素,只有妳能給他別人所不能給的溫暖。」宮雅堅定的說,「所以,請妳不要怕好嗎?鼓起勇氣來,這只是一個開始,以後的路還很長,他需要妳的陪伴。」

「真的嗎?」蘇素喃喃的說,「宮姐姐妳放心,只要他還需要我,我就不會離開他的。」因為她是那麼的愛他啊!

她仰起頭,窗外的天空很高、很遠,偶爾有一對對的鳥兒飛過,留下清脆悅耳的鳴叫聲,最終只剩下一個灰白色的小點在天與地的交界處。

就這樣過着吧!蘇素在心裏告訴自己。其實她始終不是一個堅強勇敢的人,她現在只想盡情享受他的溫柔;即使它會消失,即使它只是個假象!

「妳確定要這麼做嗎?」

「我從來沒有如此的確定過。」

「唉!」月老嘆口氣,望着眼前一臉堅決的徒兒──蘇允兒;而與她的神情正好相反,月老和酒仙看起來凝重而嚴肅。

「妳要知道,妳一踏進這個門就沒有後悔的機會。」

「是啊。」酒仙也加入勸說的行列,「西王母規定只要是仙界的人用了無知鏡,一律嚴懲,西王母的法令向來是不容他人挑釁的,要是出了事我和妳師父也保不住妳呀!」

「最多不過是轉世為人罷了。」蘇允兒輕聲的說,揚起一個微笑,「您就開門讓我進去吧,我絕對不會後悔的。」

「既然妳這樣堅持,我也只好開門了。」月老無奈的低嘆,同時在心裏念著開門的符咒。

片刻后,那扇即將決定蘇允兒的命運之門,在嘎吱的聲音中慢慢的敞開了。往裏面望去,只能看見一團一團的白霧,頓時讓這個天界的禁地顯得更加的神秘莫測。

蘇允兒的心情並沒有想像中的緊張,從容的向前邁出一步,知道以後自己就回不了頭。忽然,她想起了師父,吁一口氣,緩緩的回過頭。

「師父,允兒以後恐怕不能再服侍您左右了,請您要好好的照顧自己。」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入禁地之中。

「這樣真的好嗎?我們既然已經知道東海蟾珠的下落,還……」酒仙望着蘇允兒的背影,有點狐疑的問著身邊正笑得奸詐的月老。

「哎呀!沒有辦法,那個傢伙說若不這樣做的話就不把珠子交出來,我能有什麼辦法呢?」月老撫了撫鬍子,眼中不自覺地滲入一絲關心,「其實,那也是小丫頭早已註定要走的路,我現在希望的是,她能堅強的面對即將發生的事,得到她應該得到的幸福。」那個傢伙對他的這個笨徒兒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呀!

還是迷霧,似乎是走不完一樣,但蘇允兒並不急躁。

只不過是轉世為人罷了,算算她也已有兩百七十六年的仙齡,要是這麼放棄的確有點可惜;但是,為仙有什麼好?此趟下凡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她也沒有想到在人間短短的三年所產生的眷戀,居然能蓋過仙界的兩百七十六年;或許是自己的修鍊不夠,六根未凈吧,所以會這麼牽掛一個複雜的世界。

到了!迷霧終於散開了,那就是傳說中的「無知鏡」嗎?

「沒想到我會看到它真正的樣子。」

的確是一面古鏡,已然生鏽的鏡面被精緻繁複的雕花所包圍着,隱隱透著一股詭異之氣。「無知鏡」是當年西王母壽辰之時魔界的獻禮,也作為兩界和平相處的象徵,雖說是一面知曉天地所有秘密的寶鏡,但畢竟是魔界之物,有着與仙界不容的妖邪。據說,凡是向它請教的人都必須接受它的一個要求──它會索求一件東西,或許是生命,或許是權利,甚至是感覺。

「你會向我索求什麼東西呢?」她撫摸著略顯粗糙的鏡面,不禁有點好奇。會是生命嗎?

她笑着搖搖頭,即使是性命又怎麼樣呢?驀然,她想起和自己朝夕相處了三年時間的小姐。

「從今以後,妳就叫允兒吧!我允諾妳一個家。」

那時她的笑容是那樣的溫暖迷人,差點就讓她感動得幾乎落淚;她從來沒有過名字呢!

「允兒,我叫允兒。」

「好聽嗎?妳可以把我當作是妳的姐姐。」

這麼善良美好的女孩子,怎麼捨得讓她承受痛苦呢?蘇允兒下定決心,將手按在鏡面上,心中開始默念月老教的咒語。

會在哪兒呢?

鏡面開始出現波動……

什麼,居然在那裏?

看到鏡面顯示的結果,蘇允兒不敢相信的捂著自己的胸口向後倒退兩步。居然會在那個地方!那不就意味着她得見那個人?那個討厭的傢伙!她皺起了眉,長發在身後飛舞著。

再瞄一眼鏡面,束好自己的長發。

無知鏡索求的居然是這個?

蘇素在床上躺了整整五天,韓逍才准許她下床活動。這五天裏他怕她悶,一直在房間里陪她,兩人之間甜蜜和諧,來送飯換藥的下人都心生羨慕──男的不凡,女的出眾,好一對神仙眷侶!知道內情的宮雅更是高興,打趣的說:自古英雄過不了美人關,鋼鐵也成了繞指柔,就連韓逍這樣的男人也不例外。

這天中午,風和日麗,陽光晴朗燦爛。

蘇素好不容易趁韓逍出去辦事的機會,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欣賞風景。她來到花園的涼亭,這個位置很好,正好可以將園中的美景一覽無遺。

想起心中所系的男人,幸福的感覺便竄滿全身,她漾起絕美的微笑,伸手握住胸前的月牙白小錦囊,低聲道:「娘,您知道嗎?女兒終於找到真心相愛的人了,請祝福女兒好嗎?」

也許就和宮雅說的一樣,這只是一個開始,愛上他之後會有很多的困難要去面對,但她不會退縮的。這些天來他們形成了一種可以說有點怪異的相處模式──不提及在一起的原因;這個敏感的點是他們之間的禁忌,兩人都小心翼翼的避免去觸及到它,就當作一切再正常不過,就好像他們本就是這樣恩愛的一對,沒有發生過任何不愉快的事。

至於未來的事情,她從來沒有想過也不敢想,有現在就好了。或許是很消極,但這是能解決所有問題而又不造成任何傷害的唯一方法。

她忽然想到了苗鳳月,那個為愛瘋狂的女人;她只是一個愛上韓逍渴望得到回報的可憐女子而已。韓逍告訴她,苗鳳月在第二天就在囚禁的房間里自盡了。但蘇素想,如果她不是自盡而死,她也不可能再活着了;因為她觸犯了韓逍的原則。她憐憫她,她唯一的錯,就是愛並不能獨佔也不能要求回報的。她很慶幸韓逍愛上了她,否則她大概也會因為他的冷漠而心碎至死吧!

「不是說了妳現在還不能下床的嗎?」

忽然,她身後傳來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她隨即被拉入一個寬厚的懷抱。他灼熱的呼吸在她頸窩處親密的磨蹭著,曖昧而自然。

「你回來了。」像是天下任何一個迎接自己夫君回家的小女人一樣,蘇素溫柔的迎向他。

將懷中美人兒的小臉扳向自己,韓逍的眼中只剩下深情與寵溺,「在家有沒有想我?」

「你才出去了半天而已。」蘇素嬌俏的倚在他懷裏。

「可是我很想妳。」韓逍在她光潔的額上印上一吻,目光熱烈得似要把她吞進肚子裏去。「以後就算我只離開妳一個時辰,妳也要想我知不知道?」他狂妄的命令著。他要她心裏只想着,容不下任何別的事情。

蘇素溫順的點點頭。以前是誰說這個男人冷漠無情的,這幾天相處下來才逐漸了解,在面具后真正的他,是多麼霸道、多麼狂熱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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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命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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