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第二集
2－－1時間：接上。地點：同上。
散戶大廳里的人立刻圍攏過來。
不少路上行人聞聲亦進入大廳看熱鬧。
「關了！關了！關了這害人的股市！」只見「灰茄克」被身強力壯的保安抱住后，仍拚命掙扎並叫嚷着。
閃爍著警鈴信號燈的警車在門口停下。「叮咚叮咚」的警鈴依在鳴報。
幾位警察走下車來。
見警察趕到，那位先前端著大茶杯、走路顛顛的男子，亦人來風似的舉起右手，面暴青筋地也嚷道：「哈哈，砸，乾脆要死一起死！」
兩位警察迅走上，將其架住。
瘋癲男子：「你們幹嘛？！抓老子幹嘛？！老子犯法了嗎？！」
由於其嗓門尖脆，立刻將人群目光吸引過來。
人群中隨即有人說「抓錯了，人在裏邊呢。」
……
2－－2時間：當日下午17：4o分。地點：投資諮詢部。
林海潮在辦公室剛做電台節目后，一邊在左側的電腦上寫着文章，一邊在右側的行情電腦靜態軟件上畫着上證指數切線。
由於開市第一個交易日下午生了砸大屏的惡**件，收市后營業部即召開了全體會議。所以，當日員工們下班，也較平時4點半推遲了許多。
門開着，不時有公司員工下班前，進來打招呼，除了議論散戶砸大屏一事外，也有向林海潮諮詢行情看法的；辦公室里已圍坐了好幾人。
「聽說了吧，剛才龔秘書從派出所打電話回來，通報了最新消息。」
「怎麼講？」
「那位散戶已承認一時衝動，頭腦熱，並答應賠償砸屏損失。」
「唉，這種市道，別說是股民，我們也感到壓抑呀！可憐這散戶賠錢又貼錢。」
「是呵，所以派出所也給予了調解和從輕處理。」
林海潮插話道：「所以，我們今後更要善待和服務好投資者呀。」
這時，電腦部工程師小丁走了進來。
小丁：「還是林老師牛，我們魏經理都說你看得准！今天跌的真厲害，差不多有3o點！」
說着，小丁又俯低聲對林海潮道：「剛才我們電腦部統計顯示，營業部市值今天又減少了好幾百萬！」
林海潮聳聳肩膀：「唉―忠言逆耳不討喜哦，晨會時您看到了；很多客戶也還是聽不進去呀。」
林海潮點起一支煙，面對行情電腦，又道：「我剛才在電台節目里也談了，市況短線不樂觀喲！今天市場已給出了較強烈反應，破了節前低點1135點，後市還有進一步下跌的空間。可別下看今天的3o多點下跌，這可是連續四年熊市、指數已攔腰砍一半后的下跌，這跌得可全是『精骨肉』、『精瘦肉』，而非原來的『虛泡肉』、『肥膘肉』喲！殺傷力大而又不得不防啊！」
「林老師說得是呀，很多人輸得太快認不識回家了。」大戶管理員小康感慨道，並做了一個咋舌動作。
正說着，桌上電話鈴聲響。
林海潮：「您好，黃海證券！」
2―3時間：同上。地點：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電腦部。
電話由電腦部魏經理打來。
電腦部用玻璃拉門和玻璃分隔成兩個區域，裏間有數台伺服器和數十台電腦機器在運轉，從玻璃外望去，可見各種圖表和數據跳動着，還有不少紅綠燈閃爍著。外間為辦公區，牆壁上有「電腦部操作流程」等若干規章制度懸掛；有兩個辦公桌及打印設備、數台電腦和筆記本電腦。
魏經理坐在案頭，邊看電腦邊打電話。
字幕打出：魏躍富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電腦部經理
魏經理42歲，早年就曾在古州商品期貨交易所任紅馬甲，也算是最早涉足證券期貨業的從業人員之一，平常也喜鑽研技術分析，因為人做事謹慎，時常熱衷匿名在一些財經網站的社區論壇上，表自己的觀點、看法。
魏經理：「大師看得准呀」
切回林海潮。
林海潮：「哦，魏經理呀，您好！那有什麼大師呵，你們電腦部小丁正在我這裏呢」
魏經理(話筒里)：「你看大盤還要跌到那裏呵？」
林海潮：「您也是行家呵(魏：那裏，那裏)。先看當年519行情的跳空缺口11o9―1113點；再看本月原始上升趨勢線1o66點至千點關口吧！」
切回電腦部。
魏經理在不停地敲著鍵盤。
魏經理：「乖乖，再跌下去，骨頭不都跌散啦？」
切回林海潮。
林海潮：「但願千點區域能止跌吧。」
魏經理(話筒里)：「那你看這種下跌還要持續多久？」
林海潮：「如果單從技術面上研判，則一要觀察大盤何時出現所有均線的全空頭排列散；二可以結合費氏極數來觀察時間之窗是否開啟。今年5月是1992年5月21日全面放開股價，實行自由競價交易的第13年，也是去年1783點后的第13個交易月，同時，未來兩周后又是1783點后的第55周，因此，結合這幾個費氏極數來研判，大盤可能還要調整，也就是下跌還有2－－3周左右。」
魏經理(話筒里)：「照你這樣講，再過兩周左右，千點論不真要成現實了嗎？！」
林海潮(微笑)：「有機會我到您電腦部來手談技術面。其實，此千點已非原來的彼千點了，許多股票己跌到過去的七、八百點，甚至五、六百點了。不過從試點啟動的市場環境、時機觀察，目前市場走到今天，已將原來多年累積的風險、泡沫充分釋放！多項數據對比已表明，遠非四年前國有股推出時可同日而喻。o1年6月端的這場熊市大調整，由國有股減持全流通引，但其背後的深層次動因，我個人以為乃是藉此促成當時中國股市極大極高的風險、泡沫的逐步釋放；而在目前股指連創六年新低、市盈率、平均股價差不多創十年新低、百餘只個股跌破凈資產的情況下，最高當局有勇氣和決心，批准、啟動股權分置改革試點，反過來驗證市場的風險釋放度已達到一個認可的臨界點，換句話說，近四年風險釋放的大熊市已走到了尾聲和末期。所以，我的看法，未來兩、三周即使還將上演慘烈一幕，那也將是空方最後的最後絕唱。魏經理呵，以上觀點，也是僅供參考哦，短線我還是堅持我在晨會上講的觀點，建議投資者暫以迴避風險為主。不過，對長線投資者而言，如果大盤果真向千點一線邁進，倒是可以建議投資者進行戰略性建倉佈局了。好，魏經理，就這樣，再見！」
林海潮剛放下電話，小丁就拍了拍他肩膀：「林老師，你對市場的辨析能力就是與眾不同，我今後真要好好向你學習。對了，你那《投資參考》大家反映也不錯，既有市場各方信息匯總、又有自已的研判觀點，還做了分類處理。乖，我統計了一下，每天都至少十幾萬字，光看一遍就要個把小時，別說你收集、處理和分類了。我跟你說，公司里上海都有好幾家營業部用了，有的還打電話來詢問怎麼切入電腦呢。但你要注意休息呀，別太累了。我聽保安講，你每天只睡五六個小時，有時還干通宵…」。
這時，管理員小康已從交易部換好便裝準備下班，她挎著包，再度走了進來。
小康：「是呀，林老師，你這房間全是煙味，你煙可要少抽些，我就沒見過你嘴上離過香煙。剛才小丁講得對，林老師真的別太認真、太拚命了；你去年初調來營業部時，還一頭烏，現在你們看，都有不少白了。我先走了，拜拜！」
林海潮：「是吧？再見。」邊說邊用手摸了摸頭。
小丁：「我也要走了，和照相館約好今晚拍婚紗照…」
林海潮：「快結婚了吧，祝福您！說真的，小丁，每天開盤前，都要麻煩您把《投資參考》切到營業部電腦里，真的謝謝您們電腦部對我工作的支持。」
小丁：「這是那兒話，這是我們應盡的工作，再說我們還可以第一時間學習呢。對了，林老師，你還注意的呵，你每天的《海潮觀市》，好幾家財經網站都放在頁呢…」。
林海潮：「那還不是您建議給財經網站的，我以前在省城只給報社。不過那也是個人觀點，僅供大家參考。」
小丁剛走，營銷部的小江走了進來。
字幕打出：江平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營銷部營銷員
小江，33歲，聲音宏量；中等個，較胖，分頭；早年曾在深交所下屬一家網絡公司工作，常年在外從事各地營業部的衛星接收設備安裝。婚後回到古州，在營業部先後干過電腦部和交易部管理員，后選擇了富有挑戰性的營銷員崗位，以試圖通過營銷客戶獎勵提成，迅改變人生。
小江：「林老師，還忙呵，不忙請你吃飯。」
林海潮：「小江呵，不客氣。您有事嗎？營銷部任務不輕吧？」
小江：「還是林老師理解我們搞營銷的。大盤跌跌不休，你說搞營銷能不難嗎？(突然低聲)不過，林老師，你搞得《投資參考》對我幫助不小。遠的不說了，我有幾個准客戶，其中還有一個機構戶，我把你的郵件轉后，開盤時還打電話逐一溝通，他們都不相信今天會大跌。結果收市后一直到剛才，都給我打電話說服氣了。來來來，先抽只煙，吸吸氧。」
小江說着欲遞給林海潮一根煙。
林海潮笑道：「吸氧？對對對，對我等煙奴，吸煙就尤如吸氧。不過，小江呵，你還年輕，最好把煙戒了，可別象我被其完全依賴，既花錢又傷身，無一點好處哦！」
小江：「沒辦法，時常鬱悶，就抽上了。」
林海潮：「還是抽我的吧，不過你還是有所節制哦，到了我這年齡，想戒也難了。」
林海潮說完反遞給小江一支煙。
小江：「唉，林老師，我不象你每天要寫文章，抽煙純屬構思需要。」
林海潮：「那裏那裏，你那是為我抽煙找理由哦。」
小江：「沒有。我抽煙本來也無癮，一來日常接待拜訪客戶應酬需要，二來也確實市道艱難悶得慌。唉，抽就抽吧，言歸正傳，對你每天搞得《投資參考》，客戶們多數有一個一致的意見，就是信息內容太多了，看不過來。」
林海潮：「謝謝您的意見反饋。針對今年初我把《投資參考》擴版后，確有不少客戶反映內容太多了。我個人的設想，是想編成一個『信息市』，客戶們可各取所需。《華爾街日報中文版》每天也給我電子郵件，該報有幾句口號，我覺得寫得很好，也很值得大家借鑒：『信息，創造市場價值；廣度，洞悉市場經緯；準確，增強行動信心；時效，贏得交易先機』。其實，這也是我搞這份《投資參考》所追求的準則、目標及意義所在。」
小江：「說得沒錯。(遞上一支煙)來，林老師抽我一支煙。」
林海潮：「所以，我個人的文章觀點還是其次的，因為不可避免會出現偏差和失誤；即使說對了，也沒什麼可沾沾自喜的。」
小江：「林老師你謙虛，謙虛了不是？！」
林海潮：「我說的是實話。但投資者如果逐步養成了及時全面了解、分析、評估市場有效信息的習慣，就一定能逐漸感受到信息所帶來的價值。我給您舉一個我親身經歷的實例吧…」
倒敘(閃回)。
話外音：那還是1996年美國亞特蘭大舉辦奧運會的那一年，有一天……
2―4時間：1996年春天某日。地點：省城某街道書報亭攤點。
林海潮走在街道上。經過書報亭攤點時，他習慣地停了下來。
林海潮：「一份導報，一份參考。」
攤主遞上報紙和零錢。
林海潮：「謝謝。」
林海潮邊走邊翻閱報紙。突然，《參考消息》第三版下方一篇報道引起了他的關注。他停下腳步，讀了出來。
特寫：報紙標題及內容(半版篇幅)
法新社報道：中國伊利股份奶製品成功打入美國奧運會……
一組蒙太奇閃拍：
林海潮快騎着自行車。
林海潮來到一家大型醫藥進出口公司大樓前，他抬頭望望，迅將自行車鎖上。
林海潮跑步上樓梯。
林海潮氣喘噓噓，來到一間掛着「進出口二部」牌子的辦公室敲門。
林海潮進門與一個熟人朋友握手、客套寒暄。
夜晚，燈光下。林海潮仍在研究、閱讀那份《參考消息》。
朋友的聲音在迴響：「美國的食品、醫藥品進口檢驗都十分嚴格，甚至苛刻，能打入美國奧運會，說明這家企業的奶製品質量、流水線都屬上佳，應有不錯的前景，令人放心…」
證券公司。林海潮在多個場合向投資者推薦伊利股份：「伊利牌冰琪凌會給您帶來豐收和富裕…」
閃出，切回林海潮辦公室。
林海潮：「我那時雖然對股市的認識層面還很浮淺，並主要以技術分析為主，但我已敏銳感覺到這篇報道的價值所在；並還專門找了相關做進出口業務的行家朋友請教、求證。那時伊利股份上市不久，股價11元多，當時還盤整了兩天，一個星期以後，《中國證券報》、《上海證券報》轉載了《參考消息》的這篇法新社報道，而該股股價隨後也扶搖直上。快十年過去了，雖經幾年熊市，但你如果把伊利股票歷年分紅送配復權算算，比當時股價翻了多少倍？沒有十倍也有五、六倍！這就是信息創造價值。」
小江：「那時聽你建議買的人多嗎？」
林海潮：「那時很多人都在盲目炒概念、炒題材，所以很多人不屑一顧或不以為然，只有幾個熟悉的投資者少量買了一些，其中一個搞掛歷批的朋友，買了幾萬股，但漲了六、七塊錢就賣了。」
小江：「那也不錯呵，也賺了幾十萬呀。」
林海潮：「我為什麼說是有效信息？那就是指一定來自於主流渠道的，而非小道的和非主流渠道散佈的，更莫要輕信一些所謂諮詢機構的所謂『據說』一類了。所以，我每天都要從中證報、上證報等證監會指定信息披露媒體網站及新華網、交易所等網站上，儘可能全面、及時、準確地把證券市場上的相關信息匯總和精選出來，供客戶們參考。有時摘自某些財經網站的，也一定要核實清楚信息來源，弄不清的堅決不用。因此，也經常有朋友勸我說，證券市場如此蕭條，你何必如此認真呢？我的想法是，恰恰正因為證券市場蕭條，我們搞諮詢服務工作的，就更不敢有任何怠慢和鬆懈了。所以，對於《投資參考》中的各類信息，大家可以象去市一樣，各取所需，也不一定每條都看嘛。」
小江：「我懂了，林老師，我會向客戶解釋的。(看看錶)喲，時間不早了，走，吃飯去。」
林海潮：「謝謝！這會兒正是上市公司個股信息披露時間，我還要忙一會，不客氣。」
2―5地點、時間同上
林海潮送走小江，到門口外邊的飲水機倒水，這時見到在走廊里拖地的保潔員秦阿姨。
林海潮：「秦阿姨，還沒下班呀，您是早來遲走呵，別太辛苦了。」
字幕打出：秦阿姨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保潔員
秦阿姨，下崗職工，與林海潮同歲，個矮，樸實；每月26o元下崗工資，受聘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當保潔員，每月4oo元。雖收入低微且工作辛苦，但笑容常充溢在臉上。
秦阿姨：「你才辛苦呢，我再早也沒你早，再遲也沒你遲。我也就早晚忙一陣，白天也沒事，那象你從早忙到晚。我馬上就拖好了，節日在家過得好吧，時候不早了，你可以去吃晚飯了。」
林海潮：「好好，謝謝您，女兒快生了吧？」
秦阿姨：「林老師人真好，還關心我女兒，全公司就你最沒架子，看得起我們打掃衛生的。我女兒預產期在6月初。」
秦阿姨說着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
林海潮(喝了口水)：「那裏，您看您和我年齡一樣大，都快做婆婆了，還是您有福氣！」
2－－6時間：當晚7時許。地點：營業部對面小餐館。
小餐館進門右側是一個供應盒飯的櫃枱，主要供中午周邊單位快餐之用；迎面中央是一個收銀台，―5o多歲男子站着招呼著顧客。小餐館生意不錯，食客基本坐滿。
林海潮正進門環顧，欲找一空位坐下。
餐館王老闆：「喲，林老師回來上班啦？今天還是老規矩？」
林海潮：「好，還是一條小酸菜魚，一碗飯，十塊錢」
王老闆(一邊收錢)：「還有一個荷包蛋，酸菜魚湯不要辣，對不？」
林海潮(拍拍王老闆)：「對對對，王老闆記憶力真好」
這時林海潮還未找到空位坐下，左牆角一個桌上有人和他打招呼：「林老師來啦？」
字幕打出：曹經理古州市第一百貨公司服裝部經理
林海潮：「哎，曹經理您好！怎麼樣，五一節黃金周，商場服裝賣的挺火吧？」
曹經理(56歲，精瘦幹練，起身)：「馬馬虎虎。來，我們吃好了，你坐。(突然眉頭一皺，話鋒一轉對林海潮耳語)聽說今天股市又大跌啦？！不是開始搞股權什麼改革嗎？報紙上都說是重大轉折，怎麼還大跌呢？！」
林海潮(微笑)：「一兩句也說不清楚，應該是黎明前的黑暗吧。您商場就靠近我們營業部，您能把戶轉過來嗎，我們以後可以慢慢聊，認識您有半年了吧？」
曹經理：「不瞞林老師，一是我工作太忙，商場服裝部承包后，接下來我準備全面裝璜出新，忙得焦頭爛額；二是我那點股票套得太深了，我也懶得再去過問，我上次打過一次電話，人家又不肯放。」
林海潮：「我知道股票對您無所謂，您曾說您前幾年在古州和上海各買了一套房子，現在增值還了得？這不，又承包商場服裝部了，真是滋潤呀。」
曹經理：「那是，商場業務還可以，不過跟我在插對時的一個戰友相比就差得遠了，他回省城后也分配在商場，可人家上市啦，現在當個董秘，別提多滋潤了，前兩年配一次股，就從股市又圈進幾個億。我嘛是小富即安，馬馬虎虎就行啦。我幹不了幾年了，等干滿這次承包期，我也想歇息啦。至於房子嘛現在暫出租，等老了，我出手一套也夠我吃喝啦！乖乖，要是當年把錢全投在股市，那是整歇了。不過這股市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我上海有個親戚都快輸得傾家蕩產了！」
曹經理順手拍了拍林海潮肩膀，搖搖頭走了。
一女服務員端著托盤從後面操作間走出。
王老闆：「酸菜魚來?－－。」
2－－7跟拍林海潮。
林海潮吃完飯的鏡頭。
林海潮回公司上樓梯的鏡頭。
由於昨天一夜未睡，林海潮顯得有些頗勞，他坐在辦公桌案前一手抽煙，一手按壓着頭部和眼部。
桌面散亂著掉落的頭和煙灰。
林海潮拿起隔板前面角落的臉盆和毛巾，路過一道較長的過道走廊，朝洗手間走去。
走廊陰暗，他把走廊燈打開又關上了，自言自語道：「為營業部省點吧」，摸黑前行。臨近拐彎口時，頭被牆撞，方才揉揉前額轉彎。
林海潮開大水龍頭，整個臉伏在盆里沖頭。悶了一會方才抬起頭晃晃，吐了口氣，用毛巾擦乾。又用雙手搓了搓臉。這使他感覺清醒了些。
2―8時間：當晚9點許。地點：一樓大廳。
林海潮正在宣傳櫥窗內設計一個《股改專欄》。有股改重要信息、上市公司方案、股改投票流程等套紅欄目。他不斷在電腦上修改欄目標誌的字體、式樣，並打印出多種樣式，樓上樓下跑上跑下對比、觀摩。
2－－9時間：當晚1o：2o分。地點：林海潮辦公室。
林海潮在伏案工作，聽樓下邊門有人和保安爭執聲，聲音漸大，林海潮聞聲從辦公室走下樓來。
2―1o時間：同上。地點：一樓側門口。
只見玻璃門開着，但隔斷網式的捲簾門關着，可看見外面有一老者想進來。
方保安：「林老師，外面有一個人想見你，我說都十點半了，你已睡覺了，讓他明天白天來。可他說你辦公室燈還亮着，非要進來。」
字幕打出：方保安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夜班保安
方保安，紡織企業倒閉下崗職工，55歲時被原單位以2萬元買斷工齡。現受聘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任夜班保安，每月待遇55o元。
「林老師―」門外那位老者隔着捲簾門，揮手招呼著。
林海潮：「方大哥，那就請他進來吧，耽誤您一會休息了。」
方保安：「那裏那裏，我是怕影響你休息，我昨夜快4點鐘起來上廁所，還看見你辦公室的燈光照下來呢。」
方保安說着按動了捲簾門電動開關。
老者：「啊呀，林老師呀，不好意思！今天大盤一跌，鬱悶的很，在外面遛達了一圈，回來路過你們公司，看見二樓還有辦公室燈亮着，我就知道你還在工作，其實就是想和你說說話…」
字幕打出：徐老炒股散戶股齡2年
徐老，離休老幹部，兩年前1o萬元入市，現虧損過4o%。
林海潮：「哎呀，徐老，這麼晚您還出來呀？」
林海潮攙扶著老人上樓梯。
徐老：「不談了，我這把年紀，要不是誤入股市，那還會這麼晚在街上瞎逛盪呀！」
2―11切回林海潮辦公室。
林海潮進門后拉過一把椅子：「來來來，坐。喝點水吧？」
徐老：「我自已帶着呢。你也坐。林老師呀，這報紙、電視、電台不都說這什麼改革試點是利好嗎？為什麼今天一推出來，又跌得一塌糊塗？什麼醫改、房改、路改、教改都是漲價，為什麼就這股市一改是跌價呢？百思不解、百思不解喲！」
林海潮：「徐老，您也是老幹部了，還是要多保重身體。來，我給您杯子續點水。您也知道，凡事都要有一個過程，用股市術語怎麼說來着？這叫長期利好，短期陣痛嘛。市場對股權分置改革也需要有一個全面理解、認識和消化的過程嘛…」。
徐老：「唉―林老師，我不是原來手上有高鋼嘛，套著了。上次打電話給你，你建議我先出來，我沒捨得。節前，也就是上個月，高鋼增5o億股，再融資25o多億錢。我在報紙上看機構都說高鋼前景好，是鋼鐵股龍頭，我又5.12元買了高鋼增股，4月27日增完成後，開市當天就是一個跌停板，今天是節后第一天，也是增的公眾股股上市流通日，早晨還公告1―3月份每股收益o.25元，凈利潤同比增長你看，這些數據我都抄在本子上呢。可到今天收市又跌了3.58%，就正好收在5.12元！你說明天要再跌，豈不我后買的增股也套住了？這也太不像話了，怎麼能這樣呢？！」
徐老氣憤地用拐杖捶地板。
林海潮：「來，徐老，喝點水，消消氣。我經常接待一些象您這樣的老同志，年齡都和我父母差不多。您老真有點想不開，國家給離退休幹部、老同志的待遇也不錯，您又不缺這點錢，說心裏話，幹嘛老年了非要到風險投資的股市征戰呢？」
徐老：「哎呀，林老師喲，這你就不理解了。說我投資股市為國家做貢獻，那是說大話。我年輕時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槍林彈雨中都未失過手、負過傷；這人老了，兒女也出門了，在家閑得慌，前幾年有次在街邊下棋，旁邊有一家證券公司，聽人講『股市如戰場』，講得我心痒痒的，就一頭扎進來了，本是想再顯當年的輝煌，可那知此戰場非彼戰場，此k線圖也非彼作戰圖，但就是心裏不服氣呀！想板了本再撤出來，沒想到越陷越深了…」
這時，林海潮不斷地擦抹眼睛。
徐老：「怎麼啦？林老師？我說這些讓你傷心啦？」
林海潮摘下眼鏡又用衣服擦了擦。
林海潮(微笑)：「不是，不是。大概是長期用眼過度吧，每天下午六點半到七點會先流一次淚，然後就是晚上十點半到十一點再流一次淚，沒事，習慣了。」
徐老：「哦，時間不早了，11點多了吧？耽誤你工作和休息了吧？我走了…(走到門口又回頭)又圈了256億呵！這早不上市，晚不上市，今天搞股權分置改革試點了，它上市了，真是安排的太巧了。」
林海潮邊安慰邊攙扶著老人下樓梯。
送走了老者，林海潮又在案頭工作了許久，並在行情電腦上又逐一復盤分析。
2―12時間：隨後。地點：跟拍。
林海潮關閉電腦、燈和辦公室門后，來到樓梯口打卡(時間顯示已是1o日凌晨1：15分)。
林海潮輕手輕腳下樓，保安早已睡覺，他打開電動捲簾門，又按下關閉按鈕，迅出門。等到捲簾門放下后，林海潮先對着黑沉沉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走向後面公司的附樓，營業部為他提供的一間小屋。
字幕打出：2oo5年5月第三周
2―13時間：5月23日下午4點。地點：營業部三樓會議室。
會前，會議室朝東一側的電視里，正播放着有關颱風「珍珠」的畫面和報道：「颱風珍珠飈：深圳千米西沖海堤被浪沖毀」。
畫面上暗潮一波接一波，三四米高的海浪一浪接一浪砸過來，直往海灘邊緣衝過來，聲勢煞是驚人，海灘上鮮見人蹤……
播音員：新華社消息，經國家防總辦和民政部統計，截至18日17時，颱風「珍珠」已造成福建省8人死亡、4人失蹤，緊急轉移安置人；廣東3人死亡，緊急轉移人口人。災害具體損失情況正在統計核實中……
此時，表情嚴肅的黃總走了進來。
黃總：「關掉、關掉！」
橢圓形會議桌已坐滿身穿藍青色工作服的員工，每個人桌前鋪開着筆記本作著記錄。盡頭中間位置坐着的神情凝重地黃總。
黃總：「我再概括一下，今天已是5月23日，現在是下午四點，今年上半年剩下的時間己不多了，我們所面臨的困難和壓力也越來越大，因此―(突然話語一轉，厲聲問道)電腦部魏經理怎麼還沒到？！」
龔秘書：「他在搞清算吧……」
字幕打出：龔秘書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辦公室秘書
龔秘書，女，26歲，**黨員，某財經大學畢業，非古州籍員工。
黃總(打斷)：「立即讓他過來開會，必須全體參加，一個也不能缺席！」
龔秘書連忙拿出手機捂着手低頭打電話。
黃總稍停頓了一下，喝了口水，許是天氣有點悶熱，許是會議室氣氛有點凝重，黃總解開上衣口。
黃總：「把空調打開！」
這時，電腦部魏經理神情緊張地推門而入。
黃總：「因此―我們下半年―不！下個月，我們要着手兩件事，這兩件事可以用四個字來概括，就是開源節流！」
黃總在桌上重擊了一下。
還未坐穩的魏經理，被這一敲擊受驚嚇了一跳，他低頭四下望了望，瞬間面部抽起筋來，這一細微變化，被細心的林海潮捕捉眼裏。
黃總：「第一件事，就是曾經有幾人提議，但我還猶豫過，現考慮再三，決定把一樓散戶大廳撤掉！原來想法是利用國慶節放長假機會，加班來搞，那樣影響小些。現在看來等不及了！今天大盤又創新低，形勢非常嚴峻！老林，今天收市多少點？成交多少？」
林海潮：「今天滬市最低1o69點，收市1o7o點，再創五年來新低；全天成交僅45億元，深市成交則僅3o億元，兩市合計75億元。」
會議室頓時議論聲四起：
「還是林老師節后講得對」
「大盤真的要見千點了」
……
黃總(神情凝重，邊說邊環視四周)：「大家靜一靜！因此，市場形勢是非常無情！兩市總成交才幾十億是什麼概念？而營業部已連續很多天成交都是幾百萬，最低甚至才一、二百萬，二、三百萬！這怎麼能完成公司總部下達的任務、和年初我們上報的指標？！營業部開業后已連續兩年虧損，今年是第三年，再不減虧怎麼交待？！所以，一樓大廳散戶本身就不太多，交易量更少，這些人那裏是做股票呀？節后老林不是提醒過要迴避短期風險嗎？他們聽了嗎？不聽呵，全套死在那裏！居然還拿砸大屏出氣！！」
眾員工相互望望，頗感吃驚，有一個人(黃總)的聲音似又響起：「節後走勢未必會壞到那裏，今天極有可能出現單日反轉！」
黃總：「老林，下次提醒風險防範時，語氣可再堅決些！」
林海潮也有點目瞪口呆、吃驚狀，但還是向黃總緩緩點了點頭。
黃總：「因此，我們必須撤租或轉租，下決心關掉！我給大家算筆賬，按現在市面的行情或退租，一年能省下幾十萬塊錢，這還不算冬夏兩季的空調錢，平常的大屏及照明電費。幾十萬是什麼概念？現在營業部的平均傭金也就千分之一點五左右，一千萬交易量才掙一萬五，一個億才掙十五萬！而營業部現在每天一共才幾百萬，照目前水平要四、五個月甚至更長時間，才能達到這個散戶大廳的房租成本，所以，沒有任何猶豫了，雖然大廳撤掉后，我們的門面沒有了，形象也會受到影響，但也必須下狠心退租或轉租掉！」
眾人再次相互望望，不少員工因擔心接下來就是要裁人，而露出一絲慌亂、緊張的表情。
而吳燕緊張、畏懼的表情似有所突出。
黃總有意向四周傳遞關注、掃描的眼神，這令不少員工更是心慌。
黃總：「這件事情，第一，責成辦公室負責對外聯絡，看看能否轉租出去，現在門面房吃香得很(龔秘點點頭)；第二，責成電腦部負責具體的拆卸事宜。大屏就不要了，省得再鬧出什麼砸屏事端來！我估計散戶會流失一部分，但一些資金稍大的也要穩住。我準備部分資金稍大的、平常能動的，分流到二樓中戶2o2室，多安裝幾台顯示器搞個電視牆顯示行情就可以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電腦部有什麼問題、困難沒有？」
魏經理：「大的問題應該沒有，小的技術問題要到現場看看才能決定如何解決。」
魏經理說話時謹小慎微，但面部抽筋，已使說話時嘴巴都歪了，他用手邊校正邊掩飾著。
一樓管理員管理員小齊，也小心翼翼道：「拆除期間散戶怎麼辦？」
黃總：「暫時都放到二樓中戶2o2室，不夠的把原2o2室的轉到中戶2o1窒，反正現在中戶室來的客戶也不多，這個問題由交易部負責協調解決。」
交易部諸經理點點頭。
字幕打出：諸經理黃海證券古州營業部交易部經理
諸經理，男，36歲，因其父是營業部房東某公司副總，同營業部任老總關係較熟，且有一定客戶資源，便在營業部三年前成立時，進入營業部並擔任交易部經理。
黃總：「第二件事情，第二件事情同在坐的每一個都有關！(提高了聲調)剛才第一件事情說的是『節流』，這第二件事情就是『開源』，這比第一件事件更重要！也就是說，今後客戶的營銷，不僅是營銷部的事情，更要落實到每一個員工的人頭上！現在營業部已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緣，我可以坦率地跟你們講，如果這個營業部垮掉了，憑我的能力和關係，我還可以換一個營業部當老總，可你們怎麼辦？誰要你們？你們又能幹什麼？到餐館給人家洗盤子都沒人要！不信你們去試試！？因此，大家聽着，大家聽着！(見私下議論聲起，黃總再次提高了聲調)」
這時，林海潮看了看手錶，已快五點，便和黃總打招呼：「我要做電台節目了」說完匆匆而去。
黃總臉上露出一絲不滿。
會議室聽得見林海潮下樓急促的跑步聲。
2―14時間：隨後。地點：林海潮辦公室。
林海潮連跑帶跳急忙下樓來到二樓辦公室。拿起鑰匙開門時，電台打過來的電話鈴聲已響起。
林海潮喘了喘氣，左手拿着電話：「您好，黃海證券！」
話筒里先傳來導播員的聲音：「林老師吧，幫你接進去了」
林海潮：「好，謝謝您！」
話筒聲：話筒里傳出帶有激昂背景音樂的廣告詞：「海潮觀市，伴您股海衝浪！」隨後，傳來電台主持人的聲音：「聽眾朋友們，下面又到了『海潮觀市』節目的時間，我們照例請到了聽眾喜愛的林老師。林老師，您好！」
林海潮(坐下)：「主持人，您好！聽眾朋友們，大家下午好！」
主持人：「今天又是一個『黑色星期一』，大盤再度下跌，又創新低，剛才節目中前面幾位嘉賓都談到了一個關鍵詞，就是『轉折』，從聽眾們的短訊反饋中，大多也提到了這個關鍵詞，媒體上也炒得很熱，我想聽眾也很想聽聽您對此的看法，好嗎？」
林海潮：「好的，下面我就轉與折的話題，談點自已不成熟的看法，和大家一起交流。」
主持人：「您客氣了。」
林海潮：「按參加5月17日股改專家座談會的在媒體披露，尚主席在座談會指出，『股市好壞，事關經濟安全與社會穩定，政府不可能不採取必要措施維護股市的穩定』；之前一天，也就是5月16日，尚主席還在新華社鄭重表了『中國股市的重要轉折點』的專訪講話。從目前的市場局勢來講，已非簡單的『好壞』可判，可以說已處於未『轉』先『折』的非常緊急關頭！從5月9日試點方案推出至今，大盤又下跌了7.7%，僅到我上周五統計，兩市a股平均股價又縮水o.4元以上，流通市值又縮水185億，這還未扣除長江電力戰略股及若干新股上市。還未計算今天周一這又一根跌幅過2.5%的中陰下跌所帶來的一『折』再『折』，估計又是幾百億！從當前的市場氛圍、環境、情緒觀察，投資者與管理層、投資者與上市公司、投資者與基金等等之間的關係已處非常之態，這一點尤希冀引起當局的高度關注和重視！切莫再等閑視之！該是真正喚起『責任意識』、『大局意識』，採取強有力措施的時候了！」
2―15切回會議室。
黃總：「從下月起，也就是從6月份起，營業部將推出全新的營銷獎懲激勵機制，不論前台後台，每個人都必須完成一定數量的營銷任務，這個數量，有人頭開戶的要求，有基數遞增的要求，也有資金數額的要求，散會以後，每一個人都必須先自報人頭和資金這兩個數額任務，明天一早晨會時交到營銷部，不，就交到我手上匯總。這裏，我先和大家透個底，獎懲具體措施月底前會給大家，但從六月份起，原來每人扣2o%的績效工資，由於營業部虧損加大，再上調1o%，改為每人每月扣3o%！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用這部分中上調的錢，來獎勵營銷開客戶突出的員工。不過，有一點已可以明確，就是員工開的客戶，每月按該客戶創造的凈傭金收入1o%提成。」
下面又有議論聲起。
黃總：「另外，另外，我準備重新組建營銷部，計劃從社會上招聘1o到2o人，展開密集型的電話營銷！我看了一家券商的電話營銷的經驗介紹，很有啟，但我要加大力度，每一個員工也必須有電話營銷的指標。我在這裏先和各位打招呼，大家務必要有心理和思想準備，屆時一旦實施，就採取末位淘汰制！散會！」
眾員工起身，邊低聲議論邊朝會議室門外走進。
黃總：「吳燕散會後到我辦公室來一下。」(黃總突然說道)
吳燕一絲恐慌后儘力保持鎮定，抬頭作天真狀望了望黃總。
黃、吳兩人眼光迅對視了一下。
2－－16切回林海潮辦公室。
電台主持人：「現在確實是未轉先折了，林老師，市場真能轉折嗎？可大家似乎都跌得沒信心了。」
林海潮：「未轉先折確令人痛心，但先折再轉或也是最後的選擇。在股市因制度、政策、認識等因索已走出數年與經濟增長背離的熊市態勢后，如再不理清紊亂的估值體系，消除局面失控的危險，撫慰市場愈撕愈裂的創傷，則危勢進一步加劇所帶來的後果難以估量！須知如今中國股市這樣一個龐大的盤子及影響，已遠非325點、512點時所可類比的，市場各方都當對此引起足夠的重視和縝密的考量！不過，我們還是應該欣慰地說，從眼下的情景看，監管當局似採取的是先折後轉的應對策略，如『制度和技術上已經做好一切準備』、『戰略和戰術有了充分部署』等，聽上去大有背水一戰的悲壯，並也設置了應變危機處理的預案！真有一種置於死地而後生之感！所以，如果談到信心問題，我在這裏不由想說，沉默的中國股市，你警醒、你吶喊、你呼嘯吧！最後，也希望大家在這極度低迷的市道中，能保持一顆平常心。市場短期雖仍處下跌中，但從中長線角度看，這已是大熊市的最後尾聲了。」
主持人：「好，因時間關係，今天的節目就到這裏。謝謝林老師，再見！」
林海潮：「謝謝主持人，也謝謝廣大聽眾，再見！」
這時，旁邊的客戶交易部辦公室有人開門，並有其他人6續從上面下樓的聲音，上面會議室散會了。
管理員小齊手拿筆記本走進辦公室。
小齊：「林老師，你準備報多少任務呵？」
林海潮(一頭霧水)：「任務？什麼任務？」
小齊：「哦，你剛才提前走了，黃總讓每人先自報月度和下半年開客戶的營銷指標計劃，明天晨會就要上交，怎麼報呀？這行情又天天跌，上哪拉客戶呵，都急死人了！」
林海潮藉著吐煙，嘆了一口氣。
2―17時間：同上，散會後。地點：四樓衛生間外洗手處。
吳燕朝四周望望，見周圍無人，迅從隨身帶的16開大的筆記本插口裏，拿出放在其中的一小瓶香水，對着大牆鏡，在耳根和衣服上噴灑，又整理了一下頭。最後，吳燕又對着鏡子，邊抹口紅，深呼吸了一番，邊作了幾種程度不同的微笑和凝視的姿勢。
2―18時間：隨後。地點：黃總辦公室外/內。
門口處是辦公室龔秘書的敞開式辦公桌，龔秘書正在打字。吳燕胳膊夾着筆記本，正用捲紙擦手，似是從衛生間出來的樣子。
吳燕(低聲)：「黃總還在？」
龔秘(點頭示意)：「在。」
吳燕手拿筆記本輕聲敲門，見無反應，又稍重敲了兩下。
「請進！」裏面傳出黃總聲音。
吳燕小心翼翼開門，略停頓了一下，復把門關上。
這是一間一百多平方的辦公室。正對大門的一面牆是書櫃及裝飾櫃，內有若干證券類書籍、雜誌及少許豪華花瓶式工藝品陳設，在射燈照耀下頗有點奢華。左側是一組長短真皮白色組合沙及玻璃茶几。右側是二組玻璃窗，窗前置放着一個游著熱帶魚的大魚缸，旁邊有一台飲水機。
黃總的大班桌位於門的右手(與書牆櫃相對)，桌上有若干文件夾、雜誌和報紙及文具等，還有兩部電話，兩台液晶式電腦。大班桌對面有兩把黑色真皮坐椅，供來人接待用。一盞較為豪華的水晶吊燈開着。
黃總正雙手抱胸，靠在黑色真皮大背椅上閉目養神。
吳燕(輕聲)：「黃總，您找我？」
黃總：「唔，來啦？坐吧。」(聲音里有一份柔和的磁性和儒雅，與方才開會時的重音厲聲截然不同)
吳燕把手中筆記本放下，並未坐下；而是輕輕揭開大班桌上的青瓷大茶杯看了看，然後端起茶杯走到飲水機旁，把杯子續滿水，又放到了黃總面前。
黃總眼皮由閉目到睜開。
就在黃總突然睜開眼睛的一剎那，吳燕或是緊張或有其他心思的緣故，抽手時一抖，竟將茶杯碰倒。
吳燕(緊張地)：「哎喲，是我不小心……」
說着連忙拿起桌上的抽紙吸水，並扶起茶杯。
黃總也就勢雙手握杯，當雙方手相接觸后，吳燕略遲疑了一下抽出了手。
黃總鼻孔微動，似乎嗅到了某種誘人而暗示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