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六月的周末午後,鄭筆文跟邱惠純約了翁照樣跟謝子茵到高雄應用科技大學附近的一家位於巷弄間,但充滿歐風鄉村味道的咖啡屋。

掛着幾盞花盆的原木天花板在蔓藤與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一片動人的綠意,屋內外飄着濃醇的咖啡香,讓這個下午變得更美麗。

但在翁照洋跟謝子茵知道兩人約他們外出的原因后,竟都同時皺了眉頭。

邱惠純說吳漢文的母親在醫生的建議下,已到療養院去住了,但趙祺方跟吳漢文在沒有吳母的因素下,反而交往過密,同進同出,她擔心他們兩人可能在密謀什麼?也許就是要對翁照洋跟謝子茵不利……

「你們想太多了吧?」翁照洋想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可能。

「我知道你們一定覺得是我們多心了——」鄭筆文看着也跟着點頭附和的謝子苗后解釋道:「但我們會這麼想是因為我跟惠純都清楚的了解吳漢文是一個很激進的人,他有好幾次突然跑來找我們,又吼又罵后,還強調他不會放棄惠純,不會放過我,也不會讓照洋你好過!」他將目光移到好友身上。

他啼笑皆非,「他還是認為是我促成你們在一起的?」

「嗯。」

翁照洋不予置評,但覺得很離譜。

「再說到祺芳,她跟漢倫在一起時,我就不認為她是真的愛漢倫,後來又從筆文的口中得知,她已心儀你多年了。」邱惠純接下話,憂心忡仲的看着翁照洋,「而子茵又告訴我,她一直糾纏着你,所以你們只是裝裝樣子騙她是一對情人,是不?」

翁照洋挑高一道濃眉,看着臉上少了那副眼鏡而成了大美人的謝子茵,雖然她的頭髮還是一絲不苟的盤在後腦勺。

「我……我只是隨口聊聊。」她一臉尷尬。

「其實我們也希望是我們多心了,但漢文有個精神狀態不穩的母親,而他最近的情緒又歇斯底里的,身邊再加上趙祺芳——」邱惠純咬着下唇,看着眼前這對登對極了的俊男美女,「還是請你們多加小心,不然,如果因為我的關係,讓漢文對你們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我一定不會原諒我自己的!」

「我知道了,我們會小心的。」謝子茵這麼說只是想讓膽子小的好朋友放心,她的想法應該跟她身邊那個正悠閑喝起咖啡的翁照洋一樣,認為是他們多心了。

兩對男女聊了一會兒后,便各自離開,爾後兩天,日子也很平靜,趙祺芳跟吳漢文也沒有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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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茵,你爸媽還沒回家嗎?」

下班時間,謝子茵跟翁照洋步下電梯,就有老鄰居們圍上來問。

往往謝子茵碰到這類問題都只能無奈的回答,「他們還在環島呢。」

但今天不一樣了,老爸、老媽跟老哥終於願意在明天倦鳥知返,預計明天下午到家了。

「快了,明天下午就回來了。」她露齒一笑。

「這次玩得真多天。」

「是啊。」她笑笑的點點頭,但仍然很快的跟翁照洋上車,駕車回家。

因為老鄰居們最近發問的問題愈來愈多了,而且都繞着婚期打轉,她當然還是得落跑。

而兩人一回家,就看到門口站着幾日不見的趙祺芳,她的雙手還提了不少吃的東西。

「你又來我家做什麼?」謝子茵困惑的看着她,還直覺的將目光移向四周,看看會不會看到吳漢文。

「我看開了呀,看,酒跟煙,示好的東西。」

「示好?」兩人眉頭同時一皺。

「是啊,免得你們看到我就像看到了鬼,」趙祺芳今天沒有濃妝艷抹,感覺的確親和了許多,「再說,被惠純甩了的漢文跟我同病相憐,我們兩人惺惺相惜,最近也挺好的。」

「你跟他成了一對?」謝子茵好奇的問。

「是啊。」她大方承認,「別說那麼多,邊喝邊吃邊聊吧。」

一身簡單白色洋裝的趙祺芳看來的確沒什麼威脅,何況她跟吳漢文是真的成了一對,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只是兩人還是婉拒了她示好的東西,「我們不餓,也不想喝酒——」

「你們難道是擔心我在酒菜里下毒?」趙棋芳阿沙力的將酒的瓶蓋打開,拿起酒瓶仰頭就喝了一口。

看他們還一臉猶豫,正打算打開菜時,翁照洋阻止了她,再看着謝子茵道:「算了,開門。」

她點點頭,從皮包里拿出鑰匙將大門打開后,三人進到屋內,趙祺芳立即將酒菜擺放在沙發上,謝子茵則去拿了杯子跟筷子,看着趙祺芳倒了酒,徑自吃起菜來。

雖然最毒婦人心,但翁照洋認識趙祺芳好幾年了,她是纏人,但心腸不壞。

三個人其實聊得不多,但趙祺芳卻從白天喝到黑夜,也由於喝得太多,最後就醉倒在桌上了。

兩人交換了一下目光,看來得讓她在家裏住一晚了。

「啊!小偷!」

半夜裏,客房裏突地傳出趙祺芳的驚聲尖叫,翁照樣立即被驚醒,匆匆跑出房間,奔往她住的客房,而同樣就住在離客房不遠的謝子茵也因在睡夢中驚醒,什麼也顧不得就開門往容房跑去。

兩人在走廊相遇,翁照洋袒胸露背,全身上下只穿一件格子睡褲,而對謝子茵而言,睡覺時間是她惟一可以放鬆自己的時間,所以此時的她反而比較像原來的自己。

她的長發披肩、身上是一件香奈兒粉白色的細肩帶低胸、裙長只及大腿的蕾絲性感睡衣。

翁照洋錯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性感女神就是那個穿着阿媽級套裝的謝子茵。

而若非他瞠目結舌的神情,謝子茵還沒意識到自己此時的模樣過於性感撩人呢!

她倒抽了口涼氣,直覺的想奔回房間去套件衣服,但此時,客房裏又傳來趙祺芳的尖叫聲。

翁照洋被這聲尖叫叫得回過神來,連忙先衝進客房,而謝子茵也擔心趙祺芳,顧不了身上的睡衣,也跟着他跑進去,沒想到兩人居然一前一後的被人從後腦勺敲了一下,立即昏迷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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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慢慢的清醒過來,卻發現手腳都被反綁,嘴巴也被貼了繃帶。

但最讓兩人錯愕的是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趙祺芳正一臉邪笑的坐在床上,而她的身邊還坐着另一個人——吳漢文。

翁照洋跟謝子茵怔愕的看着他們,有一肚子的疑問,奈何嘴不能言。

「我知道你們一定很好奇,我是怎麼進來的?」吳漢文的表情就像一個邪惡的激進分子,「其實很簡單,有人裝醉了,然後半夜再幫我開門,我就進來了。」

「而你們一定也很好奇,我將你們綁起來做什麼?」

趙祺芳邪笑的走到兩人的面前蹲下,直盯着讓人垂涎三尺的謝子茵,「不過在回答問題前,我得說一句話,謝子茵,你還真的很有料呢!」

謝子茵注意到翁照洋的眼睛也飄到她豐滿的胸前,她的臉兒燒燙,不敢正視他的目光。

翁照樣的目光的確是再次的黏在她身上了。

但他真的不明白,一個身材那麼好的美人真的有必要因為討厭男人,而掩藏了這一身足以讓男人噴鼻血的好身材?!

趙祺芳起身,走到一臉陰狠的吳漢文身旁,「你打算怎麼處理他們?」

他看着兩人,冷冷的道:「謝子茵是惠純的好朋友,而翁照洋是鄭筆文的好朋友,我們當然得打電話通知那兩個好朋友過來救人。」

「也對,他們一過來,人就到齊了,什麼都好商量了。」

趙棋芳笑笑的再次走到翁照洋的面前蹲下,伸出手摸摸他英俊的臉龐,湊近他的耳朵沙啞聲音說:「你放心,吳漢文只是想利用你跟子茵要惠純發誓離開鄭筆文,再要鄭筆文發誓不再接近惠純,你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他蹙眉,看看她再看看謝子茵。

「你是想說我只說你沒有生命危險卻沒有提到她是嗎?」

他點點頭。

她笑了起來,「我愛你,學長,可她卻佔了我的位。看,」她搖搖頭,再次以兩人才聽得到的音量道,「吳漢文他答應我,我今天幫他這個忙,他就幫我『砰』地一聲,送她上西天。」

聞言,他的臉色悚地一變。

她低頭,慢慢的撕開了他嘴上的膠帶,親了他的嘴唇一下,喃喃的低語,「不要大叫,吳漢文身上有槍,到時你求救的人還沒到,可能就先被槍斃了!」

謝子茵看着她又親了他一下,喉嚨又湧上一股酸澀。

趙祺芳彷彿看到她那醋海生波的內心,勾起嘴角一笑,走到她身邊蹲下,刻意緩慢的撕開她唇上的膠帶,「你在妒嫉?」

「我沒有。」她口是心非的否認。

「你撒謊!」她故意又移到翁照洋身邊,刻意的再吻上他性感的唇,謝子茵乾脆別開臉,她笑了起來,「不敢看,哼,沒想到你這麼沒種——」

「你夠了吧你,我們還要去找那兩個人到這裏來。」吳漢文不客氣的拉起她的手就往門口去,一到門口想到兩人口中的繃帶都被趙棋芳撕開后,他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再從懷中瑞出一把手槍對着坐在地上的兩人,「你們誰敢大聲求救嚷嚷,我就先殺了誰!聽到沒?」

翁照洋跟謝子茵頓時抿緊了唇。

他滿意一笑,與趙棋芳步出門外。

而房門一被關上,翁照洋立即挪動身子靠近謝子茵,邊壓低聲音,「靠過來,我幫你解開繩子。」

她愣了一下,「好。」她學着他將身子挪向他,但由於兩人的雙手都被反綁在背後,因此兩人背靠着背,由翁照洋試着解開她的繩子,可好一會兒了,臉紅心跳的謝子茵實在忍不住了,「你……你有必要一直摸我的呃——那裏嗎?」

他當然明白她指的是尾椎部分?

「你的手就綁在那裏,我不摸那裏摸哪裏?」

謝子茵想想也對,她的雙手就剛好卡在那個地方,那——「換我來試試看好不好?總得有個人逃出去求救!」這話說得是好聽,但其實,他的手一直在她那裏碰來碰去,她全部都不對勁。

他不介意的點頭,但她解了許久,一雙柔嫩的手也在他那裏碰來碰去的,搞得他全身燥熱,好似有慾火流竄了……

他咬咬牙,「你幹麼也一直摸我那裏?」

她粉臉一紅,只得套他的話來用,「你的手就綁在那裏,我不摸那裏摸哪裏?」

「還是我來解吧。」他也不想再讓她的小手在他的尾椎碰來碰去,再換他解,但沒想到也是解繩高手的他居然解不開繩子?!

輪流試了幾次,繩子沒解開,兩人卻渾身發熱、氣喘吁吁……乾脆協議分開——不解了!

兩人分開坐,各自抑制混亂的心跳與火熱的慾望……

房間外則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約莫一個鐘頭后,前面客廳突地傳來激烈的打鬥聲,但沒幾分鐘又平靜了,一會兒后,門被打開了,四五名警察走進來,邱惠純跟鄭筆文也快步跑了進來。

「沒事了,沒事了。」

兩名友人看來也餘悸猶存,他們幫翁照洋跟謝子茵解開繩子后,再將兩人拉起身來,而邱惠純更是立即將身上的薄外套給好友穿上。

謝子茵感激的跟她點點頭,兩人即抱在一起,邱惠純很自責,一直說着「對不起」。

而後,翁照洋跟謝子茵才看到吳漢文已被警察打得鼻青臉腫的銬上了手銬,而趙棋芳也一臉沮喪的被銬上了手銬,讓兩名警察押了出去。

警方在跟兩人做了筆錄后,就先行離開了。

「我們真的嚇死了,在接到吳漢文打電話來說你們在他手上,還強調我們若敢報警,你們就活不了了,可是我們還是冒險的報了警,好在一切都沒事了。」

鄭筆文跟邱惠純兩人握緊了手,欣喜的看着有驚無險的謝子茵跟翁照洋。

沒事了嗎?翁照洋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他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在鄭筆文跟邱惠純離開后,謝子茵也徑自回房去,原以為翁照洋會來找自己說些什麼?但她失望了,直至天泛魚肚白,他也沒來敲她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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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冀剛夫婦跟兒子謝又予在外「流浪」了近半個月後,終於返家了。

他們買了各地的特產還有紀念品回來,原以為回家后,翁照洋跟謝子茵兩人一定會恩愛非常,而謝子茵也會「恢復原狀」。

但她除了少了一副眼鏡外,並沒多大改變,她跟翁照洋之間看來也沒有多恩愛。

三個人看了看,飛快的交換了眼神,點點頭,謝又予拉着翁照洋進了自己的房間,客廳則留給爸媽跟妹妹。

客廳里,謝冀剛單刀直人的問:「女兒,怎麼回事?你們沒有更好嗎?」

「是啊,我們讓出場地給你們,難道沒有更進一步的進展嗎?譬如是告訴我們好事近了?」

阮燕柔目露期待的問著寶貝女兒。

「別說了!其實……」她先將上回沒來得及解釋的「擁抱上床」的事向兩人說明后,再將最近兩人間的相處,還有吳漢又跟趙祺芳闖進家中的事娓娓道來。

夫婦倆聽得幾近獃滯、錯愕非常。

只是他們比較不解的是,「既然你跟翁照洋沒真的裸程相對,可他還是有看到你穿睡衣的樣子,你何必還穿這樣?」

是啊,她還是穿着阿媽級的灰色套裝,頭髮還是將它梳成了髮髻。

其實她也很掙扎,最清涼的樣子都被他看到了,她還需要包得這麼緊密嗎?

但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這樣的裝扮。

感覺上至少安全許多,不然,她若恢復以往那個光鮮亮麗、時髦性感的上班女郎后,她真的沒把握當翁照洋再將他的眼神凝睇在她身上時,她的眼神會不會泄漏出她對他的深情。

所以她繼續扮老處女,他會倒胃口,就不會看她了。

但這種事怎麼說呢?她只好低頭迴避。

而在謝又予的房間里,謝又於也從翁照洋口中得知沒有所謂上床一事還有他們出遊期間發生的事。

只是——謝又予也很好奇,「就算你們真的沒有上床好了,那我妹穿泳裝到泳池游泳時,可讓一堆男人流了一地的口水,你對穿着睡衣的子茵會沒感覺?」

「是有感覺,但第二天一早,她又『變回原樣』就讓人胃口盡失了。」

翁照洋的口氣其實還帶着一絲不悅,他認為她還是扮成老姑婆的樣子其實就是在防他,她對他的人格沒信心,怕他會對她做出餓虎撲羊的舉動。

謝又予察覺到這一點,在當晚到外面的餐廳包廂吃飯時,他以一個哥哥的身份勸妹妹,「別因為過度保護自己而讓一件好姻緣消失,那很可惜。」

「哥,吃飯就吃飯,你又扯到哪裏去了!」謝子茵心情也不好。

「我是說,照洋他對穿着睡衣的你是有感覺的,但第二天一早,你又『變回原樣』就讓他胃口盡失了,所以……」

「胃口盡失?!」她咬咬牙,瞪着也一臉錯愕的看着哥哥的翁照洋,「你真的很膚淺,你知不知道!」

她放下碗筷,氣呼呼的起身,「我要先回家了。」

謝子茵其實是很傷心的,他難道沒有發現她對他的感情嗎?她將自己再度武裝只是為了保護她那顆脆弱的心啊,因為他根本一點表示都沒有!

不,他有跟哥表示了,她讓他的胃口盡失!他只想看一個大胸脯、穿着性感睡衣的美女。

翁照樣看着她怒不可遏的跑出餐廳后,再將目光移到一臉尷尬的謝又予身上,沒想到他居然出賣他!

「對不起,我以為將話說白了,妹妹會改變,沒想到她反而生氣了。」

「照洋,沒關係,子茵不會氣太久的,再說,又予跟你的話又沒錯,連她的爸爸我也覺得她現在的模樣很『傷眼』。」謝冀剛安撫起兩人。

「是啊,我會勸勸她,也要將她那堆買來的陳年阿媽套裝拿出去送人,這沒衣服穿,子茵就不得不穿原來的衣裳了。」阮燕柔也笑着加人改造女兒的行列。

翁照洋看着跟自己站在同一國的三名謝家人,他發現自己是頭一次辭窮,不知該說什麼。

好在這一頓飯結束得也快,幾人回家后,謝子茵的房間已轉為昏暗的小燈,旅遊回來的三人也是呵欠連連。

所以大家早早就上床了,翁照洋沒事也只好跟着回房睡,但睡到半夜,突然全身發冷,咳起嗽來。

而這一咳,就咳到天亮,他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也沒有力氣起來刷牙洗臉,時睡時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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