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被期望的未來

{不管未來怎樣明亮，看到的只能是悲傷}

在兩百多年以前，預言師門做出這樣一個預言：在第三百年的時候，王族的統治將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災難。人類的存在也面臨着消失的危險。甚至這片大6都可能從地球上消失。因為在那個時候，這片大6被瓜分得四分五裂。瓜分這片大6的，是人類無法戰勝的對手，對於人類的存在起到了可怕的威脅。而這時，另一個種族向這片大6起了進攻。那將是一場規模浩大的戰爭，生靈塗炭。之後的一切未知，都由這些而決定。存在或消失。

這是個沒有結果的預言。因為這個預言的真正結果是這片大6戰敗，從此從歷史舞台退幕。很殘酷的結果，所以這個結果便不被公佈。除預言師外，只有國王和少數幾個王侯伯爵知道。

但是預言的結果也並非不能改變，否則就混吃等死好了。但是想改變結果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且可能性卻依然不到一半。也許你付出十倍的努力，獲得的依然為零。這與天道酬勤沒有關係。或許靠運氣，或許是看你有沒有領會這個預言的真諦。

王族在得到這個預言后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妖魔，那是普通人類所無法戰勝的，並且雖然妖魔從遙遠的從前一直存在到現在，但沒有人能說明白妖魔是怎麼回事。所以有人懷疑妖魔並不是這片大6上的生物。於是那個外族入侵的問題被理所應當地認為成是妖魔入侵。

在討論著堅實的會議上，一名伯爵先向國王提議：「國王，我們先需要擁有可以對抗妖魔的力量！」

另一位王侯也跪下，語氣急切地說：「是啊，我們的力量現在只有少數的幾個能與妖魔對抗的勇士和天生具有異能的人。這樣的力量太微薄了！」因為太激動的緣故，他的袍角在說完話之後依然在顫抖。

於是帝國派大亮科研人員來研究如何對抗妖魔，最終在把那僅有的幾個妖魔屍體快用完的時候，成功地完成了融合技術。

於是在這個預言出現后的第二十二年，組織成立，並把總部設在了荒無人煙的大6東方。

但如今，三大深淵分別割據了大6的北方、西方和南方。大6被分割，而深淵，當然是人們的力量無法對抗的，連半妖戰士都無法對抗。覺醒者和妖魔一樣需要以人類的內臟為食，這也算是對人類的威脅吧。

說來可笑，但事實就是這樣，不管怎麼努力，還是沿着預言的軌跡走下去，而且似乎正是因為他們的努力才和預言一樣的。

迎面是耀眼的陽光，辛希妮雅把從耳邊掉下來擋住視線的頭簾重新別回耳後，抱怨地想：『什麼改寫不改寫，就算未來能夠美好一片光明，和我有什麼關係。』用指甲掐一掐抱在懷裏的有五厘米后的資料，『我的未來還不是合租紙袋的這片地方一樣。』眨着眼睛環視一周后又在心裏惡狠狠地添上一句：『荒無人煙，風景糟糕，和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扯不上邊兒。』

雖然如此，但還是依然大踏步地走向她在史達夫的專用可愛小屋。

在這極東之地到處是荒漠戈壁，建築也像監獄一樣的地方還是有幾棟漂亮房子的。像是北方覺醒者住的地方，和王侯貴族們漂亮寬敞的府邸沒什麼兩樣，比如說辛希妮雅現在走進的這個。

辛希妮雅走進書房，把厚厚的一摞紙「啪」地往桌上一放，轉身走進廚房，從碗櫃里拿出一個茶杯，放點茶葉，倒上熱水，像女王在自家端著茶杯去和友人閑談一樣優雅地走回書房。放下茶杯又再走回去拿出前幾天來這裏放這兒的點心。

抿一口茶，吃一口點心，看幾眼資料。

她的工作是負責管理戰士事務，這些資料也無非是戰士資料，情況記錄，還有一些組織的重大事情。不過很多事情都有早就定下的規矩，像是叛逃的戰士一概殺無赦。這些就由戰士的代理人管就好。

要是問辛希妮雅的話，本着她那「麻煩事一概不要找我」的原則一定會說：「不用管就好了。」

在閉門造車一星期後，辛希妮雅終於拎着十來張紙走出了房門。「一周后交回分析規劃」在一周前列莫托是這樣說的。所以在一周后的今天，辛希妮雅按時按點地去交了分析規劃。

分析規劃，就是關於現狀的分析。戰士的，組織的，甚至還有國家的。然後有下一步的工作規劃，之後要如何等諸如此類的東西。

在這一個星期中，前六天是一邊享受生活一邊看了三分之一的資料。最後一天全力以赴加上開夜車，終於算是寫出了份不錯的分析規劃。至於前六天的問題，用辛希妮雅的話來說是：「生活是用來享受的，可是要是把工作在第一天都做完了，後幾天會空虛，所以在前幾天就一邊完成工作一邊享受生活。」聽起來頭頭是道，其實不過是辛希妮雅為她那糟糕的時間安排找的借口而已。

歡快地走到史達夫，再很正經地把分析報告交給列莫托。雖然說要是誰希望聽到列莫托表揚跟講了個冷笑或效果差不多吧。

在好像是飄出大廳門口后，辛希妮雅眼角的余光中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第一眼沒反應過來，直接過去了。『哎，剛才那名戰士好像見過？』辛希妮雅站住，大腦傻掉兩秒鐘后猛地轉過頭來。

『好像確實見過……』得到這個結論后她再次轉回身繼續向前走，『哎？在哪兒見過來的？好像不止在戰士畫冊上。』可當辛希妮雅驚覺過來再回頭看時，早已沒有了那名戰士的身影。

『完了完了，在史達夫呆傻了。』她懊喪地仰起腦袋，想着那名戰士的樣子，『恩，金色長直……身高大約18ocm，恩，好像有頭簾……』

雖然看到的只是個背影，但憑着這個背影她還是從記憶里搜尋出了這個她曾經見過兩次的戰士的名字：嘉拉迪雅、

辛希妮雅眨了兩下眼睛：『應該是嘉拉迪雅。今天回組織的是……對了，是里昂娜和嘉拉迪雅。』於是向她前方的門口張望了一下，嘴角溢出一個笑容，門口站着一個站姿筆直的梳馬尾的戰士。

憑着戰士對妖氣的感知和對聲音的敏感，當辛希妮雅走進里昂娜的時候里昂娜下意識地回過頭來。

辛希妮雅笑笑：「里昂娜。」

「沒想到你也會到組織。」里昂那的語氣依然是一貫的冷漠，中間夾雜着點疑問。

辛希妮雅把眉毛一挑：「我可是光明正大地來的。」停頓了三秒后，「哦，對了，我剛才可看到你的寶貝徒弟了。」

「嘉拉迪雅？」里昂娜立刻疑問地叫出聲來。

「真是興奮。不笑的里昂那聽到有關她徒弟的事情居然這麼興奮。」辛希妮雅聳聳肩，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里昂娜把頭扭過去：「切~師傅關心徒弟難道有問題嗎？」

辛希妮雅側頭笑笑：「當然沒有，我很欣賞你的徒弟。不僅實力和感知力出眾，而且執行任務這麼長時間居然還能保持着那麼美好的笑容。不笑的里昂那，你是不是應該學習一下？」

「我想我大概是笑不出來的吧。」里昂娜看了已然面帶微笑的辛希妮雅一眼，「難道要像你一樣？那麼高傲冷漠又悲傷地笑容？我倒是寧願不笑。」

辛希妮雅用指尖點點下巴：「我又不是迪妮莎……不過呢，你倒是好像真的有變化啊。」饒有興趣地盯着里昂娜，彷彿獅子在觀賞被它按在抓下的獵物，「真的有變化呢，被感化了嗎？你當嘉拉迪雅那孩子師傅還真是當對了。」

「沒有……」里昂娜不服氣地把頭扭向一邊。

「害羞了害羞了！」辛希妮雅轉到里昂那面前，笑眯眯地說。

里昂娜那幾乎沒有面部表情的臉上有了一點表情變化，嘴角向旁邊趔了趔說：「伊妮莉現在怎麼樣？」

「大概……還行吧……」辛希妮雅看向一側猶豫地說，然後自嘲地一笑把目光轉回來，「我現在連自己過得怎麼樣都不知道，又怎麼說別人呢。」

里昂娜的眼中閃過一瞬的悲傷：「對於我們而言，誰又能知道明天會怎麼樣呢，不知在什麼時候就沒有明天了啊。」

里昂娜看看史達夫裏面：「嘉拉迪雅怎麼還不出來？」

「你呀，就不用擔心她了。」辛希妮雅踱著步子，「她要是有事也是好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你還是擔心自己比較好。」

「我？」里昂娜搖了搖頭，「是啊，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我已經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半夜三更是夜深人靜的時候，在這樣的黑夜，用眼睛看東西是不容易看真切的。但是戰士除外。

戰士的眼睛不論白天和黑夜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且視力相當好。

所以這個時候就有一個身影正在遊盪於訓練生住所外的走廊里。盤起的頭，一身戰士着裝，就是辛希妮雅。

『唔……這個不是，那個不是……在哪裏啊？』她從每一個房間前走過，透過在高處的窗戶看向裏面，對，一目了然。至於**這種東西……難道在組織這種地方可能會有嗎？

辛希妮雅駐足在一個房間的外面，裏面兩個女孩兒相擁而睡。其中的一個正是古妮雅。

『找到了。』辛希妮雅滿意地笑着站在外面，她看見在古妮雅的臉上帶着淚痕，但是嘴角卻掛着笑容。

『是因為做了個美夢嗎？真是不可思議……』辛希妮雅揣測著搖搖頭。

兩個女孩兒頭挨着頭，手臂互相攬著。這種方式像是動物在寒冷的時候取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別人，同時別人的體溫也溫暖了自己。在黑暗無光的日子裏所尋找到的前方的光明和溫暖，以及站在身邊的於自己牽着手的那一個人。古妮雅同室的好友。

『大概能夠一起挺到受印吧。』辛希妮雅輕輕地笑着，『迪妮莎你也應該能放心吧，你的古妮雅現在來看還是沒有問題的呀。至少她和你一樣有一個可以一直陪伴着她的朋友啊。這是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眯起眼睛，透過走廊里那昏暗卻是暖色的光，辛希妮雅彷彿看見了自己還是訓練生時的樣子。

好像年代久遠，已經記憶不清了。很多人都隨着時光淡去而最終都消失在這泥土之中了。記憶力格外清晰的，從始至終都彷彿昨天那樣清晰，鮮明又鮮活的人，終究還是有啊。在記憶裏面，再清晰也只能說成是昨天，終究成不了今天。

在那黑暗的日子裏，看不到未來的方向，也不知道還有沒有明天，每天都生活在恐懼之中，看着那些說過話的，沒說過話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一個一個的離開，突然有一天就消失了，那種心情是怎樣的啊。

那時的自己，也有像是這樣的可以相擁入眠的同伴，和她在一起就會很安心。互相鼓勵，安慰，一同向前。成為戰士之後依然像是姐姐一樣關心和保護著自己。

是因為她，才可以活到今天吧，否則在訓練生的時候「辛希妮雅」這個名字就已經像是煙塵一樣消失了吧。

執行任務的時候喜歡纏着她，討伐覺醒者的時候一定要拉上她。呵，差點變成組織立刻要除掉的人呢。

對……有她的保護，所以那樣混日子的自己才可以在一次次的討伐覺醒者任務中活下來，才可以每次幾乎都是衣着完好。

直到……

直到有一天變成只有自己一個人。才終於明白每一次的艱辛。在夾縫中生存下來，直到今天。

『哎呀，又開始胡思亂想……』辛希妮雅因為記憶而微笑着搖搖頭，看向古妮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