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二天,風令揚和駱俊宇進「寒園」時,小廝直接帶他們進了內廳,穿過彎曲的游廊后,繼續往內走,像是要帶他們進內房。

駱俊宇疑惑的看了風令揚一眼,開口問:「小哥要帶我們往哪去?」

小廝回答:「雲少爺今天不大舒服,不方便出房,請二位到內房說話。」

駱俊宇跟風令揚又困惑的對看了一眼。

還未進內房,兩人就聞到一股葯香,風令揚擔心的加快腳步,帶路的小廝說道:「到了,公子自己進去吧。」

風令揚走了進去,只見一個丫鬟在門口煎藥,他忙問:「雲公子呢?」

話聲才落,雲月虛弱的聲音就傳出來:「令揚哥哥?進來吧,我一時還起不了床。」

風令揚聞聲進了房,看見雲月臉色蒼白的倚在床邊,披着一件小襖,胸口綁上了白布條,額前戴着銀抹額,並未束髮,虛弱無力中更顯楚楚可憐。

「你怎麼了?是不是昨天吹了風?」

雲月正要開口,看到他身後的駱俊宇,忙撐著笑臉說:「俊宇,好久不見了!真糟糕,我原想好好陪你們說說話的,竟然就病倒了。」

駱俊宇走近一看,雲月的臉頰還有明顯的掌印:「這哪是病?你是叫人給打了。」

雲月沒想到他說話這麼直接,當場慌了手腳:「沒的事,只是不太舒服。」

風令揚在他床沿坐下來,扳過他的臉,心疼的說:「真是叫人打了?是三貝勒嗎?為什麼?」

雲月露出為難的表情,打發丫鬟先下去。

等丫鬟走後,風令揚坐在床沿,駱俊宇拉了張椅子坐在床前,雲月才說:「昨天我們出遊的事讓三爺知道了,氣得打人,還好我暈過去了,所以他才輕易放過我。」

風令揚心疼的看着他的臉:「現在呢?還疼嗎?」

駱俊宇激動的說:「什麼現在?現在要準備走人了啦!雲月你真笨,為什麼不逃?難道每天過着提心弔膽的日子比較好?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再動收啊?你想留下來讓他打死?」

雲月抬起頭來:「我知道……」

昨天玄焱差一點又要拿兩年前的手段來對付他,玄焱隨時都有可能再下毒手,自己對他而言,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就連貝勒府里的花瓶,玄焱也還知道要呵護的,而他呢?

風令揚柔聲問:「我跟俊宇討論過了,要帶你走其實並不難,只怕你不願意。」

雲月低着頭沉默了好一陣子,他心裏明白,要逃,也沒那麼難,他已經不是兩年前那個傻瓜了,真要避過官府的眼線,也不是不可能。

可他為什麼還在這裏呢?

等?等……玄焱真的愛上自己

哈!笑話!

雲月輕輕的抬起頭來:「我想離開這裏,帶我離開玄焱……」

離開……玄焱……?

原來離不開的,不是這座精美的牢籠,而是那個人嗎?

雲月眼中抹上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

駱俊宇卻興奮的說:「我說嘛!你沒那麼笨,白白留下來挨揍啊?放心,只要你肯,我跟令揚就能把你弄出京城。」

想起玄焱溫柔時的暖語呵護,想起他霸道卻激情的佔有……雲月又低頭小聲的說:「可是我也沒地方去,我看……算了。」

風令揚忙說:「天下之大,怎麼可能沒有我們去的地方?」

「耶?我們?」駱俊宇現在才覺得奇怪,「你也要走?」

風令揚紅著臉說:「我得保護雲月呀,身為雲月的朋友,當然是……」

「夠了、夠了。」駱俊宇忍着笑說,「沒人要你解釋,越抹越黑了。」

雲月驚訝的看看風令揚,一陣心慌,忙扯開話題:「三爺的人多,各省都有他的人脈,認識我的人也不少,我怕是真的無處可躲。我還是別走了,我、我……我不想走了。」

駱俊宇想想便說:「令揚,你還記得前年我們到雲南採購大理石的事嗎?」

「雲南!對了,我們到雲南,那裏是白、藏、普米、修、苗、回、壯、摩梭各族的地盤,連漢人都很少,更不用說是滿人了。」

雲月搖頭說:「雲南提督鄂爾泰我是見過的,他也是三貝勒的人。」

「不用擔心這個,雲南提督長駐大理,你們往麗江古城去,麗江是由木姓土司世襲掌管,朝廷的勢力管不到那裏。」

風令揚笑着問雲月:「你說呢?雲月到雲南,你算是回娘家了。」

雲月輕輕瞪了他一眼:「不好笑。」

說着卻笑了出來,風令揚這人,小時候就皮,長大了還是這樣。

駱俊宇一臉揶揄的說:「我是不是要迴避一下?」

「迴避個頭!」風令揚的臉又紅了,「正經一點,雲月的身體恐怕還不適合遠行,我也要把事情交接一下,我看最快也要十天半月才能出發。」

說着,風令揚又擔心的看着雲月:「你能忍嗎?三貝勒會不會又動手?」

「不會的,他就是這樣,對人壞過一陣之後,又會好上一段時間,他昨天一掌打得重了,不會再動手……他也沒那麼壞的……」不知不覺中,雲月竟替玄焱辯解起來了。

「看你經驗豐富的樣子,難道他常這樣打你?」駱俊宇驚訝的問。

「沒有……」雲月說着,卻紅了臉,玄焱生氣時用的是另一種方式讓他難受,那是他說不出口的話。

駱俊宇和風令揚對看了一眼,也就沒再追問。

「雲月,你好好休息吧,到麗江的路很難走,我們得坐馬車到金沙江,換船逆流而進大研鎮。詳細的路線我還要找人研究一番,不過路途崎嶇難行是可想而知的,你可得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才行。」

雲月輕笑說:「平時我不會這樣病奄奄的。」

看着他們輕易的講定了要帶自己離開玄焱,難道,真的就這樣決絕的走了?兩年來,自己從沒有離開過玄焱呀!離開他后,誰給他梳頭?誰替他更衣?誰會像自己一般溫柔仔細的服侍他沐浴,用軟白紗給他擦拭寬闊的胸膛?誰會像自己一一般對他的無理霸道完全包容呢?

呵……還是傻呀!三貝勒身邊還會缺了服侍的人嗎?

雲月抬起頭來看看天色,嘆口氣后,緩緩說道:「要正午了,你們先走吧,三爺昨天打了我,今天散了朝,怕會直接過來探望。」

駱俊宇和風令揚兩人走出房門后,風令揚又折了回來。

「怎麼了?」

「雲月,好好保重,堅強一點,我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謝謝。」

「雲月……」風令揚看着他清秀俊逸的臉,想再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

雲月垂下頭也沉默了一陣:「……我不會有事的,都跟了他兩年,再幾天也無所謂。」

或許,再過幾天,玄焱會……雲月猛然搖頭,再去想玄焱,就真別想走了。

無所謂?雲月的話讓風令揚覺得煩躁:「那……我走了。」

雲月看着他的背影,只覺一陣不安,他沒想過離開玄焱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如果順利逃出去,一切都會圓滿了嗎?玄焱會不會來找他?如果找到了,恐怕這次真會要了他的命,但如果玄焱根本不找他呢?永遠、永遠都見不到玄焱了嗎?

雲月又躺下來,眼角一滴清淚流下。

散了朝,玄焱果然就直接往「寒園」來,連官服都沒換,只派人替他拿幾件衣服來,看樣子像是要長住在「寒園」。

「月兒今天好點了嗎?頭還暈不暈?」

雲月奇怪的看着他,什麼時候玄焱打完人還會關心自己的感覺了?

「今天好多了,爺怎麼連朝服都不換就來了?讓月兒替您更衣吧?

看見雲月要起床,玄焱連忙上前壓住他。「別起來,你還是躺着休息,等會兒叫丫鬟進來服侍就好了,以後這些事你都別做了,我要把你當側福晉一樣對待。」

雲月皺起眉頭:「我是男的。」

玄焱在床上坐下來:「我寵你的時候就沒想過你是男孩,何況我府里的福晉、側福晉,沒有一個像你這麼漂亮的。」

雲月心裏煩擾不安,臉上卻依然平靜無波,只是笑着說:「爺是偏疼我了,我哪能比得上福晉好?爺哄我呢!」

玄焱卻一臉正經的說:「我說真的,我也知道昨天又嚇壞你了,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我是真心愛着你的。反正從今天起,我決定在『寒園』住下了,日夜照顧你、陪伴你,日子久了你就會知道我的心意。」

雲月有點意外玄焱會這麼認真:「三爺不需要這樣縱容我的,橫豎我是三爺買的……」

嘴裏雖說着應酬的話,雲月心裏卻想着:「你都說了我是你的人呀!平常怎麼不多疼疼我呢?非得傷了人再來後悔?」

才想着,玄焱竟說:「我不是只要你這個人……我要你的心。」

雲月驚訝的看着玄焱,一句話也說不出,難道這是玄焱用來傷害自己的新方法?對他特別溫柔之後,是不是又連着好幾天都不來看他?對他發脾氣,又叫他把心也交出去?

心,早就空了,沒有了,玄焱難道不明白嗎?

不要相信他!玄焱帶來的只是傷害……

無明明,亦無明明盡。無老死,亦無老死盡。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雲月悄悄的把禁閉的心門壓緊了,再上鎖,用鐵鏈死死的捆綁住……

色不亦空,空不亦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我越來越不懂三爺了。」

心無礙,無堊礙故,無有恐怖……雲月在心中默念著。

「你不是不懂,你是根本不相信我!從兩年前那件事之後你就不再相信我了。我知道你不只傷了身,還傷了心,可我不明白那給你帶來什麼樣的創傷,居然讓你恨我恨了兩年?」

玄焱一語道破,讓雲月慌了一陣。「我沒這意思,我只是……」

「噓……」玄焱輕輕的吻着他的唇,「沒關係,不要緊張,我不會因為這樣生氣的,你只管放心養好身體,我不會再做出傷害你的事。」

難道玄焱真的改變了?那樣子傷害他的人,有可能改變嗎?

玄焱真的改變了,這幾天他都沒再凶過雲月,每天下了朝就是往「寒園」來,噓寒問暖的事雖然還做不來,可就真的沒有再對雲月大聲過。偶爾因為政事繁瑣而發脾氣,也是看到雲月一臉驚恐就收口了。

「爺……真不要我服侍呀?」過了幾天,雲月的傷都好了,玄焱還是不讓雲月替他更衣,甚至在梳妝台前持着梳子,一下下的理順雲月的髮絲,這些舉動讓雲月越來越迷惑了。

玄焱卻寵溺的吻了溫雲月的額際:「我還不知道原來給你梳頭這麼有趣呢!你的發,像黑緞,又黑又柔……」說着吻了他手中握著的髮絲,「好柔軟,又這麼冰涼……」

明明吻的是他的發,雲月卻覺得全身騷動起來:「爺……」

——我要離開你了,我就要離開你了啊!為什麼你不肯早點對我好?為什麼你要傷害我呢?

「怎麼眼眶都紅了呢?」

「沒……」雲月忙低頭,「我給爺唱曲子吧?」

「也好,幾天沒聽你唱了。」

「遍~~青山啼紅了杜鵑,那茶蘼外煙絲醉軟。……間凝盼,聽聲聲燕語明如剪,聽歷歷鶯聲溜地圓……」

雲月提氣唱起,讓玄焱痴迷了,這聲音婉轉,潤如珠玉、清似鶯啼,軟中帶柔、柔中帶嬌、嬌中帶甜、甜而不膩。這是「他的」月兒呵!

雲月歌聲一停,看到玄焱眼中寵溺的愛戀,心裏也湧上了濃濃的愛意,而雲月卻只是輕輕的微笑,帶着心疼、眷戀,畢竟,他就要棄玄焱而去。

玄焱面對那個如花笑顏,霎時痴迷得無法自己,他突然跪在雲月膝前捧着他的手狂吻著。

「你從沒對我這麼笑過,你總是笑得那麼悲哀、那麼無奈。啊!我第一次見到你這樣的笑,我的月兒……」

這個人、這雙手、那顆晶瑩剔透的心……他的一切都是這麼美麗,讓自己無法不崇拜他,為這撼動人心的美泫然欲泣,讓自己要跪着捧起他衣角。什麼三貝勒!自己是如此卑微,連他足下的塵埃都不如。

「天哪……我多愛你……你怎麼做到的……讓我愛得要發狂……」

雲月猛然站起來:「爺!」

玄焱拉住他:「怎麼啦?」

「爺,您說什麼呀?怎麼、怎麼說您愛小的呢?」

「我是愛你啊!怎麼你從來都不明白呢?我若不愛你,為什麼成天往『寒園』跑?」

「但是……您也經常讓我一個人面對漫漫長夜……您讓人對我用刑,讓我去陪酒,經常對我發脾氣……您怎麼可能會愛我?」

玄焱站起來擁著雲月:「我不對你發脾氣,要對誰發脾氣?福晉是太后的侄孫女兒,我能回家對她發脾氣?只有你,是我的,完完全全屬於我,這世上,我就只能愛着你。」

「不可能!」雲月掙脫他的懷抱,「你讓人對我用刑!如果愛我,怎麼可能這樣對我?」

「月兒!」玄焱拉住往後退的雲月,「聽我說。我的生母不是滿洲貴族,只是個宮女,皇阿瑪一夜寵幸讓額娘懷了我。幾個兄弟都是皇親貴戚,舅父等外家都是封了王的,只有我,額娘的外家只是個小小縣令,所以額娘在宮中根本沒有地位,皇阿馬又不偏寵,每日進宮給阿瑪請安,額娘總是拉着我哭。所以你叛主逃跑,我必須管教你,否則讓人笑話我家法不嚴,家裏出了個逃奴。」

「但也不需要那樣……讓我任人……」

「我照着家法,按著規矩,其實我也心疼的,要是你不逃,不讓我失望的話,我怎麼狠得下心叫人打你?」

「那算什麼規矩……」雲月突然止口,「爺……您知不知道……那天在『教導房』里,他們……他們不只打了我……」

玄焱臉色刷的變白:「什麼意思?他們不只打了你?」

兩年前,月兒被關進教導房中,玄焱受不了那一陣陣哭喊討饒而離開,再回到貝勒府里時,月兒已經命在旦夕,玄焱還因此大發雷霆。明明他只要親兵們教訓一下月兒的,不知為什麼會打到月兒幾乎斷氣。他萬萬沒想到,有人存心要封月兒的口,因為,他們不只打了他。

「不只打……」雲月顫抖著,「爺,他們不只打我……那群人,撕碎、吞噬了我……」

「老天!」玄焱一把將雲月壓進懷中,「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看你一身血躺着,只當是打重了……你嚇壞了吧?」

兩年來月兒擔着多少的恐懼?玄焱總在他不順從時,說要對他「動用家法」,玄焱知道月兒怕疼,只道月兒怕的是親兵的水火棍,哪裏知道月兒的顫抖另有原因?難怪他總是那麼冷漠、總是敷衍著自己。

「我嚇壞了,他們辦完事後還不饒我,棍棍落在身上。我只想着,爺贖我的時候才說要好好疼我,為什麼要讓人這麼對我?為什麼要置我於死?」

「對不起、對不起……」玄焱持起他的手拚命吻著,心疼的像要撕裂一般。他晶瑩剔透的月兒居然遭受過這樣的折磨,而且還是他帶給月兒的痛苦,他居然粗心得一點都沒有注意過,「對不起……我失信了。」

當年雲月還太小,玄焱的疼愛對他而言是可怕的折騰。面對玄焱的求歡,雲月只有逃。想不到這一逃,傷了玄焱的心,更傷了自己……

雲月任他的吻落在手背、掌心、指尖,他能理解玄焱的感受,有時他看着這男人,也幾乎要激動落淚,那是愛到要讓人發狂的感覺。但玄焱能這樣說出來,他卻只能在心中百轉千回的迴避著,還要鎖著、壓着。

「我以後再不逼你做你不喜歡的事,再不讓你擔心害怕。當年犯事的人,我一回府就要了他們的命!」玄焱咬牙切齒的說道。

雲月輕輕微笑着:「我差點……」差點要離開你了,可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你無需再把我禁錮,因為呀~~我已成了心囚。

「差點什麼?」

「沒……別殺人了。」雲月握緊玄焱的手,「這幾年下來,爺的手上也沾了不少血……」

玄焱心疼的說:「他們死有餘辜呀!你也知道,雖然我辦事狠毒了點,但我從不殺真正無辜的人。」

「爺,算給月兒積陰德吧?別開殺戒了好不好?知道你不是有意讓我受罪,往後我不再害怕了。」

「好,我答應。」玄焱笑了,他的小月兒,溫柔卻冰冷的月牙兒,正替他擔心呢!

不殺?碰了小月兒的人,當然不能殺!那群混帳,非讓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心裏恨恨的想着,玄焱卻笑得溫柔極了,輕輕捧著雲月的臉:「我真的好喜歡你,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你?肯定有點問題了。」

「對,爺的這裏似乎有點問題。」雲月靦腆的笑着,比比他的腦袋。

「不是。」玄焱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是這裏有問題,心,動了。」

雲月臉紅得像顆桃子:「爺真傻,心不動……就是死人了。」

「那你呢?心也動了嗎?告訴我,你心動了嗎?你總像個出家人似的,現在呢?你都知道我的心了,也告訴我,你的心是怎麼想的呢?你那顆冰冷的心也動了嗎?」

雲月猛抽回手,轉過身低頭不語。不會吧!不會吧!要說嗎?說他喜歡玄焱?說他愛着玄焱?說他愛了他……好久好久啊……

「月兒?你還是恨我?」玄焱從身後抱住雲月,「還是不懂什麼叫愛嗎?」

雲月輕輕的笑着。

愛,自己早懂了,那霸道脾氣的三貝勒,是自己甘心放縱他、心疼他;那清晨替他梳理髮絲時,握在手裏的,卻是自己一把滿滿的眷戀;進入自己體內肆虐的,是他貪婪沉醉的渴望……他要這個人呵!他怎麼不要這個人?

雲月緩緩的開口:「小尼姑,年方二八……」然後唱了起來,「……欣逢著才貌雙雙,恰好的年華兩兩。情相近,一半心香。豈甘心把那風花雪月俱撇盪?如今俺情難忘,偏要結地久天長……」

玄焱笑得更燦爛了,雲月唱的是《思凡》,他的月兒,冰冷的月兒也思念起凡塵里的情愛,貪戀起歡愉了呢!二八佳人,含情凝睇,叫他還客氣什麼?

玄焱想也不想就封鎖着他的唇。

雲月的唇很嫩、很柔,像碰著了溫暖的豆腐腦兒,又像觸著溫水,玄焱吻過多少次這對柔軟的唇瓣,這次仍在唇中暈眩。

他忍不住輕輕的含住雲月雙唇,舌尖試探似的在唇縫舔著,甜,像蜜一樣,卻不是甜在口裏,而是甜在他心坎上,怎麼也退不掉的,濃濃的甜,就像雪花糕兒。

雲月溫順的閉上眼,輕啟唇瓣,讓玄焱把舌尖探入,觸著了小巧的貝齒,一顆顆像珍珠般的牙正微微顫抖著,玄焱忍不住加重了吻的力道,將舌尖探得更深入。

探著了雲月的丁香小舌,逗弄著舌尖,那種濕、熱、甜,讓雲月喘吁吁的,玄焱更得意的吸吮著,讓雲月難耐的輕哼了幾聲……

這個男人,真會征服他。

徹底的,征服他。

「我怕你。」雲月幽幽的說。

怕他用另一種方式讓自己受傷,怕這陌生的愛慕要衝蝕自己的內心。

玄焱聞言在雲月身邊躺下來:「你怕我?我只是想愛你,讓我用愛淹沒你。」

雲月喃喃的說:「你已經淹沒我了……我就怕這樣,總有一天我要為這付出代價。」

玄焱將雲月擁入懷裏輕輕拍撫著:「我不會傷害你的,我會一直這樣疼愛着你,你要什麼我都願意給,連命都能送給你。將來就算要付出什麼代價,也由我一個人扛下來。」

雲月楞楞的看着玄焱說:「這就是愛?狂劍橫掃胡虜營,而今甘為樽前奴,原來是這樣子的?」

玄焱寵愛的笑着:「可不可以呢?讓我當你一生的奴隸。」

「爺當我的奴隸?」

「噓!」玄焱用食指封住他的唇,「往後私下別再叫我爺了,要是只有我們倆在的時候,你就是叫聲『死奴才』,我也會應的。」

雲月咬着唇咯咯的笑着。

「怎麼樣?你到底是想不想留下我這奴才呀?」玄焱問著。

「你說呢?我能不要這種霸道的奴才嗎?」

「可不是,我會是個很忠心的奴才。」

「不稀罕。」

雲月甜甜的說着,把頭窩在玄焱懷裏,這次是真的陷下去了,他愛上了這樣一個總是欺負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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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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