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午後,金燦的陽光從窗帘隙縫透入,灑落在白家書房的木質地板上,帶來溫暖悠閑的氣息。

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俊秀男孩,窩在書房一角,拿着書靜悄悄的翻看。

這個男孩,叫做白競澐。

他的身影被大型的木製書桌遮住,而他的動作又是如此輕巧,不發出任何聲音,若有人從書房外頭經過,萬萬不會注意到有個男孩躲在這裏。

這就是白競澐所要的效果。他大半的注意力雖然放在書上,但偶爾也會抬起頭瞄瞄四周,好確定那個讓人心煩的小傢伙沒有跟上來。

就這樣過了一小時,白競澐的警戒心開始放鬆,這麼久沒看到那個小傢伙,應該……已經被他甩掉了吧?

白競澐放下書,靜心聽了下外頭的動靜,確定沒有任何聲響后,便吁了口氣,站起身來拍拍自己的褲子,準備離開這個藏身處。

沒想到他才剛有點動靜,便聽到走廊上傳來跑步聲,接着,一個小小的身影便出現在書房門口。

才剛瞄到那個身影,白競澐便迅速又縮了回去。

他心裏只有無止盡的厭煩,怎麼不管他躲到哪,這個跟屁蟲都會找來,不停的跟在他身後!

而站在書房門口的,是個長相精緻可愛,活像個洋娃娃般的小女孩。

小女孩大約五、六歲,可愛粉嫩的臉蛋上,有雙水靈靈的大眼。而此時,那雙大眼睛正靈活的轉動着,東看看、西瞧瞧,接着走了進來,當看到躲在書桌後方的白競澐時,她高興的瞪大雙眼,小臉上出現可愛的酒窩。

「哈哈,白大哥,我找到你了!」

聽到聲音,白競澐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漂亮、俊秀的臉上滿是無奈與厭倦。

打從三天前起,爸媽的好友帶着這個小女生來到他家后,這小女生就像吃錯藥似的,成天纏着他,要他陪她玩。

一開始,白競澐還保持最基本的禮貌,耐著性子陪她玩了一陣,可是對於一個十歲的男孩來說,怎麼會願意陪着一個六歲的女孩,玩一些扮家家酒之類的遊戲?

更何況白競澐的個性,一向就比同年齡的孩子還要冷淡早熟,對於照顧小女生這種事,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所以,在陪伴小鬼一天之後,從第二天開始,白競澐就對這小鬼敬而遠之,能夠躲多遠就躲多遠。

但是就像是故意跟白競澐作對一般,這個小女孩偏偏就愛纏着白競澐,跟在他身後上竄下跳,不管白競澐躲到哪,都會被她找出來,讓他苦不堪言。

而兩家的父母,也絲毫沒把白競澐的痛苦放在心上,反而把小女生追着白競澐跑的行為,當作小孩子的玩鬧,無傷大雅。

尤其是白競澐的媽媽張欣蓉,她一向喜歡研究占卜之學,在小女生來白家玩之前,她就占齣兒子最近紅鸞星動,白競澐本人當然是嗤之以鼻,可是當這小女生一出現,張欣蓉深信自己的占卜結果,於是就喜孜孜的把小女生當作未來媳婦看待。

所以見到她追着自己的兒子跑,她不但不阻止,還高興的推波助瀾,幫着小女生到處找人,努力湊合這兩個小傢伙。

這兩天以來,白競澐能躲的地方都躲遍了,可最終還是免不了被跟屁蟲揪出來的命運。

望着眼前披着人皮的小惡魔,白競澐不高興的站起身。

「妳別一直跟着我!」

小女生眨眨漆黑的大眼,小嘴噘起,表情楚楚可憐。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玩啊……」

「我沒興趣陪妳玩扮家家酒!」

白競澐掠過她身旁,想往書房外走去。

「那不要玩家家酒,我們一起看卡通好不好?」小女孩討好似的跟上,繞着他身後團團轉。「我有帶我最喜歡的卡通片來哦!」

白競澐嗤笑一聲,果然是小鬼一個!

「不要,妳自己看。」

「那、那……我有帶最新的遊戲卡來!你想不想玩?」

小女生費盡心思想讓白競澐高興,不過,只換來白競澐冷冷的一句。

「不想!」

白家家產豐厚,從小白競澐就沒缺過什麼,最新的遊樂器和遊戲卡他更是一樣不少,根本不稀罕。

小女生一直被拒絕,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她看看四周,知道這裏是書房,便開口說:「那你不用陪我玩,我在這裏陪你看書。」

聞言,白競澐停下腳步,厭煩的看着她。

「我說了不用,我不想陪妳,妳更不用陪我。」

他真的不懂,一個六歲的小鬼一直跟在他身後做什麼?他有哪一點吸引她的?

「我會很安靜的坐在旁邊,絕對不吵你看書……」

就像不死心的蚊子拚命纏着他嗡嗡叫,讓年僅十歲的白競澐,快要壓制不住不耐的心情。

所以,白競澐的話語也漸漸不留情面起來。

現在的他,只想離這個討厭鬼越遠越好。

「妳愛找誰玩就找誰玩去,總而言之妳別來煩我!」

小女生見白競澐要走,連忙扯住他的手。

「白大哥,我不會吵你的,真的,連媽媽都說,我想安靜的時候就一點聲音也沒有……」

「就叫妳不要跟着我了!」

感覺柔嫩的小手抓住自己的手掌,白競澐沒多想,便用力往後一揮。

「啊!」

伴隨着小小的驚呼聲,白競澐聽到重物碰撞的聲響。

他回頭一看,剛好看見小女孩蜷縮在桌腳下,兩手緊按著額頭。

原以為這小鬼在使苦肉計,但站了半晌,見小女生始終不動,他心裏也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喂,妳怎麼了?」

小女生沒回答,但是她緊按著頭的白嫩小手間,卻流下一道蜿蜒的腥紅血跡。

見狀,白競澐驚愕的蹲下身,拉開小女生的雙手。

在那原本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被撞破了一個傷口,鮮血正不停的流着。

「怎麼會這樣?!」

就算白競澐比同年齡的男孩心思更為早熟,但終究只是個十歲的小孩,看到汩汩流出的血,他心裏充滿驚慌。

「……撞到桌子了……」

六歲的女孩眼淚一滴滴的落下,和額上流下的血混在一起,這情景看來怵目驚心,而血流出的速度,絲毫沒有緩下的跡象,不斷地順着小女孩精緻的臉蛋輪廓落下,染紅衣衫,在地毯上暈出痕迹。

「好痛……」

「妳等等,我去叫我爸媽來!」

白競澐想下樓去叫人,可是小女生的手卻緊緊的抓住他,不讓他走;他想了想,便咬牙把小女生用力抱起,跌跌撞撞的往樓下跑。

「白大哥,我好痛……好痛……」

當他氣喘吁吁的跑步時,懷中的小女生哽咽不停。

那脆弱的聲音,以及沾濕白競澐衣衫的血,讓白競澐的心在驚慌之中,出乎意料的,產生了幾許先前從不曾有的憐惜。

「不要怕,不痛,到醫院妳就沒事了,別怕喔……」

白競澐輕聲哄她,小女生聽見,便將頭靠在他肩上,小小的身體,將他當作溺水時抓着的浮木,全心全意依賴他。

白競澐緊緊摟住她,心裏五味交雜,明明前幾天還討厭得想把懷中這傢伙丟出窗外,可是害她受傷,他卻覺得好愧疚,甚至覺得自己應該好好保護她。

回想起來,白競澐發現,那大概是他第一次有種想保護某人的感覺吧!

下了樓,兩家父母見到這種慘狀,也慌張的將小女生送到醫院去了。

白競澐被父母留在家中,他們叮囑他不要亂跑。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父母回來,卻沒看見那個女孩的身影。

白競澐只知道那個女生並無大礙,但是額上的傷縫了十幾針,以後只怕會留下疤痕。

「真糟糕,如果音音她頭上留下疤痕的話……」

張欣蓉說到這,隨即瞪了白競澐一眼,幽幽的低聲嚇唬他:「到時競澐你可就要負起這個責任啦!」

「負責?」

白競澐皺起眉頭,不大懂他要怎麼負責。

而一旁白競澐的爸爸白啟生,只是好笑地揉着兒子的頭髮,開口說道:「妳不要嚇唬兒子了。我倒覺得這兩個孩子實在不投緣,才相處幾天就鬧出這樣的事來,以後還是別讓競澐跟音音走太近比較好。」

張欣蓉聽到這句話,馬上跳起來抗議。

「你說什麼啊你!我明明算出競澐他有紅鸞星動的跡象,剛好又出現像音音這麼好的對象,我說,他們兩個一定有緣!」

「好了,妳別鬧了。」

「我才沒鬧呢!你到底有沒有聽過月老牽紅線這個故事啊?以前呢,有一個書生,那個書生不相信有紅線這回事……」

「妳怎麼老愛說些傳說故事、怪力亂神的。」

「你娶我的時候不就知道我是這種個性嗎?怎麼,你現在嫌我啦?」

「拜託!我哪敢!」

聽着爸媽越來越離題的抬杠來抬杠去,小競澐聽得是糊裏糊塗,心思不知不覺間,又飛到了那個小女孩身上。

想到她撞傷之後蒼白的可愛小臉,白競澐不禁在心裏祈禱,希望她能快點好起來。

不過,自此之後,白競澐就再也沒見到那個女孩子。

而這件事和這個人,也漸漸地塵封在他童年的回憶中……

十八年後白家……

「先生,我見你印堂發光,目光炯炯有神,眼角含春、雙頰紅潤,此乃為大喜之相!」

一大早,剛從白家二樓緩步踏下,慢慢踱進飯廳的白競澐,劈頭就招來這麼一段預言。

他楞了楞,接着打了個呵欠,拉開自己的椅子坐下。

「媽,妳不要鬧了。」

坐在他對面的張欣蓉,同時也是剛剛那段驚世預言的發表人,看到兒子如此不捧場,好心情當場沒了大半。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我昨天占卜,算出你近日紅鸞星動、好事將近,你的心上人啊,最近一定會出現!」

「喔,這樣啊。」

白競澐隨口應了一聲,視線將桌上的餐點掃過一遍,最後決定替自己倒杯柳橙汁,拿片烤麵包夾着火腿吃了起來。

張欣蓉看着白競澐慢條斯理的自顧自吃着早餐,絲毫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一雙細眉湊得更緊。

「你不相信我?」

白競澐看了她一眼,無奈的說:「妳要我怎麼相信?」相信啥啊?從以前到現在,張欣蓉的算命還沒幾次准過!

「可是你明明一臉喜相……」

「這不叫喜相。」

白競澐無奈的放下手中杯子,指著自己的臉孔辯駁。

「我的眼睛紅、兩頰紅、雙眼還含着淚水,照妳說這叫發春,可是要我來說的話……這叫發燒!」

如此明顯的生病癥狀,也只有他這天才老媽才會解釋到這麼奇特的方向去!

「你發燒了?!」

張欣蓉連忙繞過桌子坐到兒子身旁,用手掌探白競澐額頭的溫度。白競澐見母親如此擔心,連忙笑嘻嘻的安撫。

「別擔心,只是有一點不舒服而已。」

「你昨天回家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天就發燒了?」張欣蓉仔細端詳自己兒子的臉,確定沒有大礙后才放開他。

不過,當她看到白競澐的穿着時,剛剛才鬆開的眉頭,又再度皺起。

白競澐穿着件襯衫,領口好幾個扣子沒扣,領帶也沒打,一件西裝外套隨便地披在身上,雖然這種不正經的穿着,配上白競澐俊美的臉孔,別有一種頹廢風姿,但對張欣蓉而言,這種穿着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競澐,你好歹打個領帶吧,你今天晚上不是有宴會要參加?」

白競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着,接着懶洋洋的笑了下。

「我穿這樣就行了。反正宴會上我也只是陪襯,沒有人會管我穿什麼的。」

「陪襯?你這孩子……」

張欣蓉啞口無言,瞪了白競澐半晌,才嘆了口氣。

四年前,白啟生因心臟病發而突然去世后,公司便交到了白競澐的手中。

白氏是間中型企業,資本額不大,白啟生身為創辦人,在白氏企業上了軌道之後就很安於現狀,沒有什麼拓展事業版圖的雄心。

但四年前白氏易主,白競澐成為公司的負責人,這件事着實讓公司中的員工們緊張了一陣子。

畢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尤其新主管很年輕,充滿著年輕人勇往直前的衝勁,那麼公司通常就會開始各種改革、人事變動。所以員工們無不抱着又期待又怕受傷害的心情,期待這位頂頭上司的到來。

然而當白競澐出現在眾員工面前時,他俊美高挑的完美外表,留洋歸國的公子哥身分,馬上讓員工認定,他們的新老闆,必定屬於勵精圖治的菁英類型。

所以霎時之間,白氏企業的員工們個個摩拳擦掌,提出各種新方案、新改革,想要討好年輕俊美的老闆。

沒想到,這位新老闆不但不買帳,沒多久就把所有的案子退回,並且給了一句話:「蕭規曹隨即可。」

這時員工們才知道,在新老闆年輕俊美的菁英外表下,只有一顆懶得動手、懶得動腦、得過且過的心。

於是,就算換了個老闆,白氏企業也還是跟白啟生在世時一樣,安安穩穩、踏踏實實的經營,絕不引人注意,但也絕對不會產生任何經營不善的危機。

而所有商業周刊的媒體,對於這位白氏公子,也從一開始的興趣頗高、拚命挖他私隱,到後來變成興趣缺缺,懶得追他新聞的態度。

這就是為什麼白競澐說自己就算參加宴會,也只是陪襯、不會有人太過注意他的原因。

張欣蓉看著錶情懶散的兒子,不禁感到無奈。

「真奇怪,我記得你以前明明好勝好強,什麼事都要爭第一,可是現在卻變得凡事都無所謂似的……」

張欣蓉甚至想不起來,這種改變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只知道不知不覺間,一向光芒萬丈、讓人誇口不已的兒子,突然之間就變得平凡無奇。

白競澐抬起頭看了母親一眼,眼中一瞬間閃過複雜的光芒,但隨即又用弔兒郎當的態度掩飾住。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這種事情多的不得了。而且我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呢?活得輕鬆自在。」

聽他這麼一說,張欣蓉想了想,也跟着點頭。

「說得也是……」

只要兒子過得快樂,能夠找到一個好女孩共度一生,這樣也就足夠,至於那些名利,說穿了也不過只是身外物。

「好了,我去上班了。」

白競澐優雅的站起身,順手將桌上杯盤收拾了下,拿起公事包,穿着那一身太過休閑的行頭,轉身踏出白家大門。

前往公司的路線,白競澐這四年來日夜都要開一次,由於早已走得爛熟,所以他有些心不在焉。

當遇到紅燈停下來時,白競澐一手支在窗畔、一手靠在方向盤上,手指隨着廣播傳出的音樂聲有一下沒一下的打着拍子。

就在這時,幾輛摩托車駛到白競澐的轎車旁停下。

他不經意的朝車窗外看了一眼,發現那幾輛摩托車上,載着的全是身穿黑衣的男性,而且還戴着全罩式的安全帽。

白競澐下意識的瞄了他們幾眼,本來心中沒有多想,但發現這幾個男人一對上他的視線便迅速轉開時,他心中頓時產生些許不安。

他一向是個謹慎的人,所以當察覺到不對勁時,便馬上把車窗關上。

等燈號一轉綠,白競澐便踩下油門加速駛離,並且從後照鏡不時觀察那些機車騎士的動向,發現對方的確是緊跟着他時,心裏開始暗叫不妙。

最近和白氏對上的昭佳實業,聽說他們的老闆有黑道背景,當時他也沒放在心上,可是現在遇到這種情況,他第一個懷疑的對象就是這間公司。

白競澐加快車速,但是由於白家通往公司的道路有些偏僻,一路上人車不多,那幾輛摩托車死緊的尾隨在後,根本甩都甩不掉。

一路上連續遇到好幾個紅燈,白競澐都故意闖過去,試圖甩掉這些擾人的摩托車騎士。

正當白競澐的注意力,全數集中在摩托車騎士身上時,卻沒注意到前面巷口突然轉出一輛車子,他大驚失色、猛踩煞車,在發出極為刺耳的聲響之後,他的車子直直撞上對方的車門。

瞬間,安全氣囊從方向盤內爆出,把白競澐撞得頭昏眼花。

而被撞上車門的車主,也氣沖沖的走下車,正要找白競澐理論時,卻看見有幾個黑衣少年下了摩托車,每個人手上都掄著根球棒。那個車主一看情況不對,嚇得馬上躲回自己車內。

幾個少年舉起球棒,對準白競澐的轎車就是一陣亂打。

幸好玻璃夠結實,儘管經過少年一陣狂亂的敲擊,玻璃僅出現數個蜘蛛網狀的龜裂,並未整個破碎。

少年們泄憤似的打完,見無法打破玻璃,恨恨的操著台灣國語丟下一句:「這只是警告!告訴你,以後安分點,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若還不收斂,下次就不止這樣而已!」

說完,少年們跨上機車,揚長而去。

過了幾分鐘后,另一台車的主人這才下車,膽顫心驚的走到白競澐車旁查看,並且拍著車窗跟他說話。

「先生,你有沒有怎麼樣?」

白競澐抬起頭,臉色竟比對方還鎮靜,絲毫不把剛剛的攻擊放在心上。

「我沒事。」

他打開車門,檢視車子受損的狀況,腦子卻飛快的轉動思考着。

得罪不該得罪的人?那是指誰?是他所想的那些人嗎?

而且,從他們的話中聽來,這個警告只是開始,若他不聽話,只怕這樣的攻擊行動還會持續下去。

不過跟這些事情比起來,白競澐現在最急迫的煩惱,還是眼前這輛被砸得稀巴爛的車子。

他的車子已然全毀,該怎麼去上班?

「真是麻煩……」

白競澐長嘆一口氣,他最近運氣可真差啊!

什麼紅鸞星動?他看根本是劫難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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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線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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