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直告誡自己,不可以受到哥哥那番話的影響。

葉茵茵去游泳,卻又忘記帶浴巾,可憐還要她跑一趟送過去。有些哀怨地踩着腳步,佘景伊朝游泳池的方向走。

丁沛?!他怎麼在這裏?好像,她眯了眯眼看清楚,在給錢給別人的樣子。

她原本想跳上去和他打個招呼的,卻意外地看見另一個人的小指上,纏着紗布。

嘴張了張,還是無可避免地,被哥哥那番話影響到了。在丁沛回身時,她迅速躲到了游泳館的大門后。

要不要問清楚呢?猶豫着,一直到晚上,她決定去找他。

通常不在宿舍的他,一般都在那個叫「香輕」的麻將館里。她最討厭麻將,偏偏是他的最愛。真矛盾啊……手捏緊,深吸一口氣走進人聲嘈雜的地方。看到他了,慢慢走過去……

「還沒搞定嗎?」其中一個笑容曖昧地問著丁沛。

「什麼?

「我看到了啊!你和那個女生在一起,老實說,英雄救美,人家都沒提要以身相許報答救命之恩啊?

「去!」丁沛在桌下給了他一腳,「你以為禽獸啊,這麼着急?這種事要慢慢來的,何況我可是很保守的人啊!

「你保守?哈哈……那林小敏去醫院的事怎麼說?別告訴我不是你做的。

丁沛沉默。

她轉身,心跳得好快,那個林小敏,到底是誰?為什麼,為什麼大家一提到她上醫院就和丁沛聯繫在一起?

難道……忽然想通的她,像是被雷打到一般地,獃獃立在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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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身酸痛,全身酸痛啊!

一大早起來,余景伊就覺得自己好像做夢一樣,一定是昨晚風大把她吹得感冒發燒的緣故,渾身上下都是酸酸痛痛的,加上沒睡好,她差點沒力氣從床上爬起來。

都是丁沛害的!

也怪她自己,誰叫她立場那麼不堅定?!刷牙時她哀怨地看着牆上鏡子映出的面孔,嘖,低燒叫她的臉色有些不正常的紅,看起來更像血色不足;而睡眠不佳叫她長期戴眼鏡而顯得有些腫腫的眼更加腫。

嗚嗚,好醜的一張臉!乾脆請假不要去上班算了。

可是……轉念一想,她還有一個星期才過試用期,林君玉一早就告訴過她公司的同事要在過了試用期才可以享受每月一天的有薪病假。錢錢錢,命相連。

想到錢,她又嘆息一下。

昨天,她居然把家裏的情況全部告訴丁沛了——當時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還是麵條在胃裏打結?為什麼會告訴丁沛呢?

難道她真的被姐姐的想法影響了嗎?還是真的因為這麼多年的辛苦掙扎,叫她放棄了要找一個好人過一輩子的想法?橫看豎看,至少當年她也喜歡過丁沛,遷就一下,也不會太難吧?

何況,以她的條件,要找一個真心對她的人,也很難吧?

好現實!她頭暈目眩地鎖門,厭惡自己的想法。

「早啊!」去到公司等電梯的時候,米寧和她打招呼。

她頭暈暈,懶洋洋地笑一個,「早!」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昨天米寧打架的樣子,呃,目光有些不解地看了過去。

還是那麼斯文無害的啊!為什麼昨天可以看到那麼不同的一面?

「你是不是有些個舒服?」在她思索的時候,米寧問道。

「啊?」她抬頭,「是啊,我……可能感冒了。」

「嚴重嗎?需不需要回家休息一下?」

她搖頭,跟着走人電梯,「還好,就是頭有點暈。」笑了笑,差點問他昨天為什麼和人打架了。

可能真的很早,電梯里只有她和米寧兩個人。原本是很安靜,誰也沒說話的,米寧忽然轉頭看着她,「你……是不是和丁沛在一起?」

連米寧都看到了嗎?接下去,不會全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了吧?

她怔了怔,不知道怎麼回答。那個樣子,字面上的意思應該是在一起吧?可是……算是在一起嗎?好像,大家什麼也沒說過啊。他,甚至沒有問過當年她離開的原因。只是這樣莫名其妙地又糾纏在了一起。

「丁沛他……是個好人。」米寧看她不答,又自己接下去說。

「是嗎?」她倒不覺得,腦子裏,始終忘不了那記憶深刻的兩幕——那套著紗布的小指,那個叫林小敏去了醫院的女生。

米寧笑了笑,「是,你難道還不了解?」

「我為什麼要了解?」頭好暈,不知道他這句話什麼意思,好像她應該了解一樣。

「嗯,因為……」臨出電梯前,米寧眼睛向上彎起,斯文的面孔上是一抹瞭然的笑意,「因為除了你,他可沒有把哪個女孩子放在心上過了。

什……什麼?她差點腳底打滑,好在今天沒穿高跟鞋,要不然肯定會再度卡住。

被米寧的重磅炸彈弄得頭更暈,上班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九點半的時候,丁沛才出現,一臉睡眠不足的樣於,不過精神卻是極好。他一走入辦公室,就神清氣爽地和大家打招呼:「早啊!」

還早啊!辦公室所有人都露出被雷劈過的表情,除了頭暈的佘景伊。

趁大家不注意,她偷偷用手在額頭上一撫摸,唔,還是很燙啊!看來等下要找個借口溜出去買點葯來吃才好。一抬眼,準備假裝認真工作,結果卻對上了辦公室里了沛撇過來的帶笑意的眼光。

她居然不爭氣地臉紅,原本發熱的面孔,更加熱鬧。

丁沛沒說什麼,只衝她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就聽到手機傳來收到短訊的聲音,拿起來看過回復之後,又再看了她一眼。

她已經低下頭去,開始往電腦里輸數據了。

看起來膽小內向,其實卻很倔強驕傲的女孩子;從昨天起,他才真正知道並理解。他想起,從認識那天起,他不曾請她吃過一餐飯或看過一場電影,無論如何,她堅持自己付賬;那時他覺得她不可思議,甚至是有些小氣的,連說去好一點的餐館時,她總會忍痛割愛般地先叨咕句「那麼貴」之類的話,偏偏卻不拒絕。

是困為遷就他還是看到他不以為然地挑眉?順從還是虛榮?追究不出來。可是,從昨天他開始知道,佘景伊的骨子裏,不管是順從他體貼他還是因虛榮不好意思表露自己窮,她都是一個驕傲的人。

就是窮,也不願意佔人家一點便宜。

他笑,再看她一眼。打開電腦,回復了幾封總公司那邊發送過來的重要郵件之後,站起來走出去。

「佘景伊,你跟我去倉庫一趟。」他走到她桌前,敲了敲她的桌面。

她抬起頭,「去倉庫?」環顧一下,沒人看這裏,她又問道,「做什麼?」

「來了三個月了,連公司倉庫在哪裏都不知道,過段時間我們就要盤點了,你先去熟悉下情況。」

「噢。可是,我這裏還有很多事沒做……」

「回來做也不遲,反正也做得完。」丁沛轉身朝大門走去。

她只好跟上,路過林君王身邊,儘管知道他們都聽到她要去哪裏,她還是小小聲地解釋了下:「小林,我和經理去倉庫一趟」

林君王點點頭,她放心跟着出去了。

下了電梯,跟在丁沛身後走。他走在前面,也不和她說話,倒是她,頭暈目眩之餘還得配合他的步伐,「經理,很遠嗎?」

都走了十多分鐘了,還沒看到。

丁沛回頭看她,「早告訴過你,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你就不用那麼虛偽了。」

噴,她很虛偽嗎?她在後面不以為然地皺鼻子。

「何況,」丁沛停下腳步,「經過昨天,我們還是單純的上司與下屬關係嗎?」

啊!她大驚,「你,要炒掉我?」

丁沛朝天翻個白眼,「我什麼時候說過這個話?」

「那……」

「笨蛋!」丁沛不理她,繼續朝前走。

直到到了一個大門前停下來。余景伊看廠看,「我們來醫院做什麼?」

丁沛手探上她的額頭,「你不是生病了嗎?」還好燒得不是很厲害。

「可是……」哇,丁沛不知道在醫院看病又貴態度又差嗎?何況她走得匆匆忙忙,錢也沒帶,誰去倉庫還帶錢!

「沒關係,我幫你墊著,你回去還給我。」

「不用了,我在藥店買點感冒藥吃了就好了。」死也不要進去啊,記得大學時有個同學病了來這裏看小小一個感冒,結果醫生大筆一揮,就揮走人家一百多塊!

「啰嗦,叫你進去就進去!」丁沛拖着她的胳膊往裏走。

「我們找個小診所看看就好了啊!幹嗎一定要來這裏啊?」只是感冒而已,她想着自己的百元大鈔從天空就這麼飛過……不要啊!

「放心!我不會害你的!」丁沛拉着她走到掛號處。

看他走在前面幫她掛號,她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感冒了?」

丁沛沒理她,拿着掛號單出來,帶她去門診的時候才說道:「看出來的。」

「我可以自己來看病的。她還是嘟噥著。

丁沛看她一眼,「我才不信你捨得請無薪的病假。」

這倒是真的。

她不說話了,醫院特有的味道刺激著鼻膜,跟在丁沛身後,她忽然說道:「你……也是這樣帶林小敏來醫院的嗎?」

「什麼?」他沒聽清楚。

她搖頭,到門診室的時候,還詫異今天怎麼這麼少人來看病?該不是因為收費太貴,別人都不敢來了吧?她只好在醫生面前坐下。

「什麼病?」醫生的聲音聽起來都懶洋洋的,抬起頭的時候正好看到丁沛雙手環胸地站在一邊,門神一樣,還很善意地露齒一笑。

呃……醫生立刻笑容堆上臉,詢問病情后很快開了方子。劃了價后,佘景伊簡直不敢相信,「只用十五塊?」裏面還開了一劑針葯啊!

丁沛付了錢,拿葯時一本正經地說:「那是當然,我對他笑得那麼禮貌,他自然要好好照顧你一下。」

「噗!」余景伊笑了出來,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在裝。

「去打針吧!」他又邁開步子。

景伊扯住他的袖於,「我自己去就好了。」

「放心,」他拍拍她,「我很君子,不會偷看的。你只要不哭就好了。」

這麼大了,就是疼也不好意思哭啊,何況還是在他面前。

可惜她沒想到自己暈針,葯才推人一半,一陣噁心想嘔吐的感覺湧上來,護士連忙給她把針拔出來,她面色蒼白地整理好褲子,然後到一邊的凳子上休息。

「你怎麼了?」丁沛連忙走過來。

護士不滿地問:「你吃過早飯沒?」

「吃過了。」她小聲地回答,半靠着凳子,面色慘白,一手壓着胸日,一手捂著口。

護士不相信地看她一眼,才對丁沛說:「你去那邊飲水機倒杯溫熱水給她吧。」然後走回注射室。

丁沛點頭,「你等我一下。」

不一會兒,他小心翼翼地端了杯水過來,「喝點水。」

她接過來,「謝謝。」唔,好沒用,她是沒哭,卻比哭出來還慘。心裏悶悶的,不知道是暈針引起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平常生病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情緒也沒這樣起伏,偏偏今大,這麼糗被他看見。

她蒼白的面卜露出一抹笑,「好像,每次你在的時候我都特別丟臉。」

「有嗎?」丁沛在旁邊坐下來,「除了把鞋跟卡在電梯縫隙里,我不記得你有什麼特別丟臉的事。」想到她出糗的模樣,他笑了出來。

「很多,你可能不記得了。」她也笑了笑,動了一下身子,卻壓着針眼,輕輕皺了下眉。

「感冒的人多喝點水,喝完我再給你倒。」丁沛將她手裏的杯子往她嘴邊推,「真的有很多?那你說給我聽聽,看我記得不?」

「想得美。」她笑起來,「誰還把丟臉的事重複一遍給你聽啊。」

他兇惡的面孔上的眼睛裏是溫柔的笑意,「沒關係,你說了我記一輩子,以後拿出來糗你!

她呆了呆,一輩子?臉紅了,她別過臉看另一邊的走廊,「那我更不可能告訴你了。」

另一邊的走廊走出一個大腹便便的女子,佘景伊再仔細地看了看,原來那邊是婦產科。她唇一下於輕抿住,想起了那年聽到的對話。

丁沛倒不覺有它,看她手裏的杯子水沒有了,拿過來起身又給她倒了一杯。回來時,發現她目光還是盯在另外一邊,「喂!你怎麼了?」

她回過頭,看了看他,「我……」接過水,到底什麼也沒問。

那年,她其實是找茴茴打聽過的,關於那個林小敏和丁沛的故事。兩個人並沒有很明確地宣告在一起,但丁沛陪她來過醫院是不爭的事實,而且謠言還經一個曾經和林小敏很好後來鬧翻的女孩子證實了,聽說……丁沛是陪林小敏來墮胎的。林小敏並沒有什麼過從甚密的男性朋友,自然大家都說丁沛是始作俑者。

林小敏她也是見過的,研究生院的才女一個,在她和丁沛在一起之前,也曾看到過他們一起出現,只是在那天聽到了那些談話之後,她才知道那個女孩子就是林小敏。

最後,她就像現在這樣鼓不起勇氣去問,想想丁沛也只是因為一個賭約和她在一起,所以不想自己更難堪,乾脆說了分手算了。

只是,心裏一直有個結在那裏。就算說分手的是她,可是她還是想知道那時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她錯了還是丁沛是那樣一個大爛人——身為研究生的兩個人,明明是可以用結婚來解決問題的,卻選擇那樣一條路。

「你怎麼了?好點了沒?」丁沛見她發獃,問道。

她回神,站起身來,「我好多了……走吧。」她還有好多工作沒做啊。

丁沛神色古怪地看着她的背影。他並非疑神疑鬼的人,也不夠敏感,可是他都能感覺佘景伊突然變得有些不對勁了,那是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了?一路過一家狗不理包子店的時候,他順手買了兩個,然後走到她身邊遞給她,「吃點東西吧!」

「我……不餓。」她有些心虛,也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不餓?早飯到十點多都不吃,還說自己不餓?」他挑了挑眉,「放心,你到時一起還錢給我就好了。吃過之後記得把葯吃了。」

她只好接過來。

「你是不是有什麼問題想問我?」他想起在上樓打針時她忽然問了個問題,可惜他沒聽清楚。

她驚了一下,「沒……沒有啊。」

他停下來看她,笑起來,「你每次一說謊就會有點緊張。」頓了頓,「如果,你真的沒有問題問我,那麼我問了。」

「問什麼?」她咬一口包子,嘴裏有些澀澀的滋味,可是卻能感到那種暖暖的感覺。

「你……當初,為什麼要和我分手?」

大街上,車來人往,她頭暈乎乎的,以為自己耳鳴聽錯。看丁沛的神色,才知道他確實是很認真地問出了這個問題。

「沒什麼啊,」她走到前面,試圖用輕快的語氣說話,「反正,你也只是因為那個賭約和我在一起的啊,分開,不過是遲早的事。」

「如果我說……」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我從來也沒想過要分開呢?」

什麼意思?她腳步停了下來。

「那個時候,或許一開始是因為那個賭的,可是……後來我是認真的。

「是……是嗎?」她擠不出笑容,可惡,頭更暈了,「現在,也不重要了吧?」

「重要的!」他語氣肯定,「如果我們要重新開始,我想我一定要弄清楚,當時你為什麼要分開。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重新開始?拿着包子的手微微顫抖,她幾乎拿不住了。

「佘景伊!」他在後面輕聲喚道。

她嘆了口氣,「也許……也許是我自卑吧。」這個答案最好了吧?她並不想知道他為什麼會陪林小敏去打胎了。

他扳過她的身子,「就因為這個?」這個答案,倒叫他感覺有些啼笑皆非,難道大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她點頭。什麼都不多說了吧!

「那麼……」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她擁進了懷裏,「重新開始吧!其實……」他低低地說,在她耳邊,「我長得這麼凶,好不容易找個女朋友,也很自卑啊!」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笑容還掛在嘴角的時候,卻又感覺眼眶裏熱熱的。

真是的!連眼睛也跟着湊熱鬧,一起發燒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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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想笑啊。

就算頭還是暈著的,她還是忍不住對着電腦笑。倒是那個令她笑的人,包袱款款,呢,自然不是跑路,而是再度出差去上海。也不知為什麼大事。

他趕去機場的時候,她正在外面的窗口邊和姐姐偷偷打電話。主要,還是為了哥哥突然寫來的隻字片語。

「你好像很久沒有還過我錢了?」電話那端姐姐的聲音還是那麼冷冷然的,好像真的是催她還錢一樣。

她臉紅了紅,「我……我這個月還沒發工資。」

「算了,」懶懶的聲音,她簡直覺得姐姐的手在空中不甚在意地揮了揮,然後是一個哈欠的聲音,「我也不指望你能短時間還完了。」

「我,我會還的。」她雖然不怎麼自信,但還是很堅定地說。末了,才開日說道,「姐,那個……」

「嗯?」

她正思索著該怎麼開口,丁沛就拎着旅行包出來了。拍拍她的肩膀,用囗型對她說:「我要去上海了。」

她點點頭,沒怎麼在意,轉過去繼續和姐姐說話:「我收到哥哥的信,他說要回來了,叫我告訴你。」一口氣說完,免得姐姐中途掛了她的電話。水火不容的兩個人啊!

然後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丁沛剛才說什麼來着?去上海?她回過頭,正巧看到電梯門合上,「啊……那個……」來不及了啊!

「你在說什麼?」電話那邊的聲音陡然尖銳起來。

「我、我……就是哥哥要回來了啊!我還有事,姐姐,拜拜!」她連忙掛了電話,從窗口探出頭去,等了一下,看到丁沛從大門口走出來,「喂!」她在樓上招手。

丁沛抬頭,沖她笑了一笑,大方地送她一個飛吻,揮揮手,上了計程車。

什麼嘛,就這麼走了啊!慢慢看計程車看遠,她收好手機,往公司里走,後知後覺地想起——啊啊啊,她剛才好像掛掉了姐姐的電話?

看了看手機,沒有打回來的電話,一直到下班的時候都沒有。

看米寧和謝翰都走了,她也收拾好東西,走出公司。想起那張凶凶的臉,忍不住又笑了。快到地鐵站入口的時候,她又看到米寧和一個男人站在路的另一邊,不知道在說什麼。

將滑到鼻端的眼鏡推上去一點,她仔細一看,喝,那不正是昨天和米寧打架的人?不會是有什麼麻煩吧?有些矛盾地不知道進還是退的好,她猶豫着,其實自己留下來也幫不上什麼忙吧?

「你在看什麼?」後面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回頭。傻住……林君玉?她怎麼走到這裏來了?她不是每次都走到前面的地鐵站去坐車的嗎?

臉上堆起笑,她想林君玉應該還沒注意到那幕吧?目光飛快地收了回來,「沒看什麼啊。只是突然想起不知道晚上吃什麼。」

「噢,這個也需要想?」林君玉拉着她,「那去坐車吧。我今天去我姑媽家,這邊坐車要方便點。」

「啊?噢,好啊。」還是快快走為妙。她可不想做毀人姻緣的兇手,看米寧的樣子,應該是追小林追得很苦吧?

上了地鐵,居然還有位置坐。她和林君玉並排坐着,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在公司,她和林君玉還算比較熟悉的,可是下了班,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啊!

「你剛才很怕我看到?」林君玉的聲音突然從地鐵隆隆的聲音里清晰地傳入她的耳膜,很難想像那麼清冷的聲音是從燙著爆炸頭看起來還比較迷糊的林君玉日裏說出來的啊。

她頭皮有些發麻,別人的閑事,她向來少管的。只是在知道的前提下,還是盡量不要毀人姻緣的好。

「其實我昨天早上就看到了。」林君玉淡淡地說着。像說別人的事情一樣,「想不到這麼幾年了。他還是沒徹底擺脫過去。」

「嗯?」她不是很明白地偏頭看過去。

林君玉看她一眼,「你大概不知道吧?米寧和你其實也是一個學校的。」

「什麼?」她張了張嘴。還真的不知道啊。

「他還沒畢業,就被學校退了學。」

「不會吧?」那麼斯文的人,難道還有什麼不良的傾向?

林君玉肯定地點頭,「兩年前,他還是一個小混混,直到丁沛奉命到這裏來開分公司,他才被聘用到這裏,逐步漂白的」

丁沛怎麼會認識米寧?她眼中有疑惑,更疑惑的是,林君玉為什麼忽然給她說這個?

「他們在大學就認識的,」林君玉像是看出她的疑惑,「米寧比了沛低兩屆的,在大學時,兩個人都很喜歡打麻將,所以就這麼認識了。後來,米寧不知怎的,迷上了一種地下錢莊的賭博,輸光了還借高利貸,還不了錢,差點被人剁了手指,走投無路,就去搶劫了。」

搶劫?她眼突然睜得圓圓的,「搶劫?」無意識地重複了一下,想起了那包着紗布的小指。

「對,我並不知道當時到底怎麼回事,只是後來才知道,如果那時不是丁沛在幫他,他可能墮落得更早。後來,丁沛畢業去了上海,沒了人在身邊提點,他又滑下去,直到丁沛回來,情況才好轉。」林君玉慢慢地說着。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個?」她覺得好奇怪,她們不是很熟吧?

林君玉頓了一下,然後才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告訴你這個,可能……覺得你好像以為我和米寧有什麼,才想這麼澄清一下。」

澄清?她覺得更糊塗了,「澄清什麼?」「我和他,其實沒什麼的。」林君玉很肯定地說道,「所以,你以後沒必要這樣幫他瞞着什麼。反正,」她撇了撇嘴。站起來,「他也沒辦法擺脫那樣的過去了。」_這樣嗎?佘景伊不解地抬頭看了過去,林君玉臉上是厭惡裏帶着堅決的表情,她卻覺得看起來很矛盾。如果真的沒什麼,何必還解釋呢?就像……她那時老是重複著丁沛是個大爛人的想法,其實,這叫欲蓋彌彰吧?

她笑了出來。

林君玉略有些狼狽地撤過頭去,地鐵一停下,就朝她揮手,「我到站了,明天見。」

「再見。」她也揮揮手。看林君玉頂着爆炸頭走遠,她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地鐵慢慢啟動,廣播中傳來女播音員報站名的聲音:「……下一站,客村立交。」

什麼?她一下子跳起來,那……那上一站……

哇!這個討厭的林君王,買票時明明說坐到同一站下車的,結果居然沒叫她?嗚嗚,好在只要不出站,她還可以坐回去。

慢慢坐下來,唔,反正不用多花錢,就多坐一站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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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君大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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