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季雪不敢出去,也不敢回房,蹲在花叢下,直到破曉時分,牆外傳來震天的哨吶、管弦樂音,才從繁密的花葉間伸出頭來,張望四下,看看有沒有被旁人發現。

黃家深姊妹和那些官差該都走了吧?這一個晚上真不是人過的。

遠處天邊掛着剛升起的朝陽,市集尚未開始營業,這不知哪家迎娶的喜樂隊伍,已浩浩蕩蕩從巷子底開過來。

前面舉著「喜」字和華麗的迎娶隊伍,轉過水舞坊側門一棵大榕樹下時,不明原因地停了下來。新郎官後頭的十二名喜娘,個個神情嚴肅的朝後走,來到大紅花轎旁,圍成一堵人牆。

她們想幹麼?

季雪好奇地躲在石台上窺視,轎簾掀開了,白燦燦的晨曦一下子暉映過來,照上紅艷奪目的喜帕,但見那新娘子由媒婆攙扶,眾人加以掩護,火速走往一條僻靜的小路。

想是那新娘子內急,一時忍不住了。季雪五味雜陳地望着描龍綉鳳,華麗至極的花轎,她也乘過和那一樣豪華的轎子,誰知如今卻……

難過歸難過,還是先想想怎麼逃命要緊。向那華美的花轎臨別一瞥,陡地福至心靈,有了!

她倉卒從石台上翻過牆垣,躲躲藏藏地避人耳目來到新娘子「方便」的草叢,趁喜娘們一一站在稍遠處把風時,悄悄來到人家背後,低聲打個招呼——

「嗨!」

「嘎?!你——」新娘子一見是個男人,嚇得慌忙拉緊才系了一半的褲腰帶。

「噓!」季雪的手及時搗住她的嘴巴。「我沒有惡意,只是想跟你打個商量。」

呵!好俊俏的男人。那馬上就要當人家老婆的新娘子居然老實不客氣的看呆了。「商量什麼事?」她連口氣都變得好溫柔。

「是這樣的,」季雪嫌用講的太慢,索性從袖底掏出一張銀票,再比手畫腳地長話短說。「總之,你如果願意幫我這個大忙,這一百兩就是你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那新娘子見「他」俊美得過火的容貌已經快不能自持,再加上這一百兩的重禮,當然就更沒有拒絕的勇氣了。

「好是好,但你一個大男人,怎麼跟我那個未來的良人拜堂成親呢?」話未說完,兩個腮幫子已紅得像煮熟的蝦子。

「放心,你只要稍稍喬裝改扮成我的貼身丫環,等出了雲夢鎮,我就把花轎還給你,屆時,我走我的路,你還是當你的新娘子。」季雪想想還是不要泄露身份此較好。

「別人不會覺得奇怪嗎,突然多了一個丫環?」

說的也是,「你就說呃……睡遲了,剛剛才趕到,請大家多多包涵。今兒個是你大喜的日子,人家不會太跟你計較的。」「是這樣嗎?」新娘子淺淺皺着眉頭,有些兒擔憂。「那……你要去哪裏?」

這新娘子也真是的,馬上就要嫁作人婦了,居然還敢對別人心猿意馬。

「千山我獨行,不必追問。」語畢,見那群喜娘尚未察覺有異,季雪趕緊把她拉到大樹后,三兩下脫了她的鳳冠霞帔,自個兒穿上,再將包袱里的衫裙遞給她。「快點,要是被旁人發現就麻煩了。」

「哦。」對於她的準備周到,這新娘子似乎也不是太在意,只是端著杏眼,怔怔地望着比自己更像新娘子的她出神。「你怎麼比女人更像女人?」

「別管這個了,快回花轎去吧。記住,千萬不能露出馬腳,否則我會立刻收回那一百兩。」季雪亢匆忙在她臉上點了五、六顆形狀大小不一,但個個顯眼的痣作為掩飾,讓她先至轎旁等候。

而自己披上紅巾后,由喜娘扶著,戰戰兢兢地迴轉花轎。鑼鼓又喧天響起,轎子跟着搖搖晃晃了起來。很好,這表示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

[你是在假戲真作?」

戌時將盡,秋意正濃,習習寒風吹得人心頭沁涼。左長風推開房門,氣呼呼的劈頭就指著面向窗外的李衛問。

真的快受不了他了,打自京城到這兒,他不管做任何事,有任何謀略,從不找自己商量,甚至連知會一聲也無,讓自己活脫脫的成了陪襯的小跟班,無舉足輕重。

須知,他可是太后親下懿旨,特地派來洽辦和親事宜的大臣,若是出了差錯,第一個遭殃的是他耶,怎麼可以不把他當回事?

季雪是很美,但那又如何?堂堂一名皇子,就算上舞坊買醉,偶爾傳出一點香艷緋聞也是無可厚非,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加干涉。

但他居然不顧祖宗家法,企圖和一名身份卑微的舞娘拜堂成親,還妄想把她娶回皇宮大內,這可就天理不容了。

季雪的偉大事迹若僅止於歡場中的舞娘也就罷了,偏偏她還非常了不起地連嫁了兩個丈夫,還進出過衙門呢。

簡直豈有此理!這衛王爺是很了不起,是備受榮寵,但也不能為所欲為,完全不計後果呀!

「衛王爺,請你至少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他要多漂亮的女人都行,可就不能是季雪。

李衛沉吟了一會兒,旋身向他,面帶嘲譫。

「你看這樣好不好,狀子由你擬,理由由你填,只要能交差,我一切悉聽尊便。」

左長風深長地吐了一口氣,勉強保持和顏悅色,多年的官場生涯,讓他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現時現地,他所能做的,也只有一個字——忍。

「一旦你娶了季雪,那突厥公主怎麼辦?」

「季雪就是突厥公主,你忘了,是他們親口指認的。」李衛的笑意更濃了,慕容蒂的自作聰明,反而成了他迎娶季雪的最佳借口。

「你想將錯就錯?」這個漏洞百出的謊言,相信連龐度等人也一定已經識破,真不知道那個笨番女到底還想騙誰。「但,儘管如此,我們怎麼處置那群嘍羅呢?」

「以謀反背叛,製造混亂的罪名,或殺之以儆效尤,或驅逐出境,永遠不準再踏入中原一步。」

「這……」衛王爺說的倒是合情合理,慕容兄妹早在一個月前即已入關,竟不通報朝廷,卻在暗地裏搞鬼,弄得邊塞居民生活雞犬不寧,實在是罪該萬死。「關於處置慕容兄妹一行人的方式,我可以不過問,至於季雪……我仍是不能答應你娶她回京。」

「我什麼時候詢問過你的意見來着?」李衛笑臉一斂。

左尚書粗濁地喘著大氣,臉麵灰敗得難看透頂。

「皇上和太后都不會允許你這麼做的。」

「即使天塌下來,也由我一肩扛,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李衛踱向他,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笑道:「輕鬆點,喝我的喜酒去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切莫辜負了這春育良夜。」

「你不怕牡丹花下死?」

「我只願做鬼也風流。」

「你是認真的?」對一名舞娘?左長風身在官場數十載,他已習慣情愛放兩旁,名利擺中間。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行事作風。」李衛星芒一閃,眉宇間出現不經意時才會流露的駭人冷冽。

「要是皇上得知那季雪的真實身份,一場風暴是免不了的。衛王爺,請務必三思。」

「皇上要我和親,我就遂其所願給他一個媳婦。」

「然後呢?」左長風着急的問:「紙是包不住火的,一旦真相大白我們要怎麼跟皇上解釋?」

李衛薄唇一抿,滿腹心事全寫在臉上。

「我懂了。」一看到他那無謂的模樣,左長風忽爾瞭然於心。

他要的不只是季雪,而是她敢於離經叛道的心。他是無言但憤恨的在和皇上與整個朝廷對抗,只因這樁未經他同意,旁人擅自作主的婚姻。像他這種寄懷於沙場,瀟灑來去江湖生涯的人,與其給他成打的名媛淑女,不如給他當家作主的權力,任何人若想用王位厚祿桎梏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皇上和太后乃至於他都沒發現,他其實是極為痛恨一切形式上加諸的束縛,從他過往的冒險犯難,不按牌理出牌的行為舉止,便可了解他是個縱情塵海、疏狂桀傲的出柙猛虎。

遇上季雪也許是天意,也許是他作為反抗的一種借口。難怪,難怪他要跟着離開京城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依自己看,衛王爺代皇帝探訪民情只是次要的目的,乘機阻止這樁婚事才是真的。總之,天威制不了他,自己當然就更拿他沒轍了。

「那……你還回不回京城呢?」他委實不敢想像,揭穿的那一刻將會是怎樣難以收拾的局面。

「回,醜媳婦也得見公婆呀。」李衛回答得雲淡風輕,好像一點也不把恐怖的後果放在心上。

左長風的書生臉又大量失血了。這趟西北之行遲早要害他丟官坐牢的。

「不必怕成這樣,男子漢大丈夫,當視富貴如浮雲,名利如塵土;再不然,你大可修書一封,將所有事情始末,一五一十稟報朝廷,然後收拾行囊回京去。」

這淌渾水他已經膛下了,想要半途抽腿,只會顯現自己膽小怕事沒有擔當而已。衛王爺是除太子以外,第一個獲得策封為王的皇子,跟着他不怕將來沒有榮華富貴可享。唉,說來他亦不過是個熱中名利的俗人吶。

「開什麼玩笑,我是那麼怕事的人嗎?」左長風憨憨地苦笑着。他是憑十載寒窗苦讀,循規蹈矩,才做到今天的地位,怎會懂得一個血液里長年流着野烈豪情的人,是如何渴切地企盼縱橫五湖四海,汲取自由的空氣。

「考慮清楚,知情不報,也是重罪一條。」李衛提醒他。

「咱們已是同舟,焉能不共濟?」他這次總算笑得比較好看了。

不知怎麼的,和衛王爺相處愈久,自己就愈喜歡他、愈信服他。他大概就是那種所謂天生的王者,讓人會不知不覺的跟其左右,聽命於他的指揮。「去吧,去愛你所愛,她還在等着你呢。」

???

房裏靜悄悄的,半點人聲也無。季雪亢偷偷掀開喜帕,眼前只見兩支紅燭高燃,和雲石桌上擺放着給新人喝的合丞巹酒。被她收買的那個新娘子呢?說好的,出了雲夢鎮她就找個機會,依樣畫葫蘆再來一次偷龍轉鳳,怎地把她載到這兒來了?

呵,是間新房!

李雪的反應真是遲鈍得可以,一直到瞥見四處貼滿了喜字,才恍然大悟。

誰住得起這麼大的房間?從裏到外足有三層隔扇,隔扇本身又是板屏,木面鏤空,依古董玩器之形,把琴、劍、玉瓶懸掛上去。

除此之外,則是從裏到外花團錦簇,絢爛得叫人目不暇給。

她這是在幹什麼?什麼節骨眼了,竟還有心情在這兒欣賞人家的新房。目前最重要的是想辦法逃出這兒呀!

這……窗子怎地全釘得死緊,門也打不開,而且……呵!好睏呀,這時候可不能睡覺,老天,眼皮千斤重的,也許先打個盹,只要一下下就好……

朦朧之中,她彷彿覺得有人來將她扶起,緩步走向房外,唉,好熱鬧,這麼多雙腳在她眼底下走來走去,川流不息。

「一拜天地!」咦,哪個人怎麼那麼討厭猛壓她的頭。

季雪把螓首垂得低低的,奇怪怎麼有人沒事喊那麼大聲。

「夫妻交拜!送入洞房。」洞房?這難不成是……不行!不要壓她的頭,她不要!

可惜她心中的吶喊沒人聽得到,兩旁的侍女又把她給扶回房裏。她始終覺得像作夢一樣,神思恍惚,魂魄硬是收攏不在一起。

一腳高一腳低地跟喝醉酒沒兩樣,迷迷糊糊躺到床上,又過了約半個時辰,神智才慢慢恢復。

她八成是中了人家的迷魂散,才會這般渾渾噩噩,任人擺佈。

赫地從床上驚慌坐起,房門恰恰被推了開來,李衛昂然朝她闊步向前。

「你還真是處心積慮。」像她這麼好騙又自以為聰明的女人,這世上大概所剩無幾了。

她兩肩一垮,連吵鬧的氣力都省下來。

「砰!」的一聲,房門給關上,旋即她整個人被推入床榻的軟墊上,他欺了上來。

「搶婚也是你的專長之一?」當皇帝的兒子就能為所欲為,無法無天?她憎惡地用力想推開他,因他的強取豪奪。

「必要時,我還可以殺人。」他的語調不高不低,不冷不熱,聽起來卻倍感心悸。

季雪一愕,他炙熱的軀體,未經允許已覆上她的身,間不容髮地。

月兒透過窗外白樺樹的葉縫,流泄進點點銀光,像調皮的孩子,爭先恐後地擠在窗帘縫窺視。

季雪霎時柔腸百轉,既心酸又無奈。這個男人註定是她命里的剋星、前世的業障,無論走到哪兒,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你這所有的安排,難道不該先取得我的同意?」

「我對你恩重如山,以身相許不正是最佳的報答?」李衛故意把話說得不清不楚,讓她費盡思量。呵!她苦惱的樣子真是可愛極了。

「咱們仇深怨重,何來恩情之有?」用手頂在兩人之間,以示她的不滿。

「我助你逃離黃家,又幫你脫離舞娘生涯,這還不夠情深意重?」他趾高氣昂地拉開她的雙手,胸膛緊緊貼着她的乳峰,溫熱的唇自鎖骨吻向嫣頰,含住那一方櫻桃小口,舌尖立刻與她糾纏得難分難捨。

「你……強辭奪理。」季雪嬌喘地吐著芝蘭素馨,腰後來自他孔武的蠻力,鉗製得令她隱隱生疼。「我就是喜歡當舞娘,喜歡住在水舞坊,我就是自甘墮落、沒出息,關你什麼事?」

「住口!」他勃然大怒,「你已經是我的人,從今而後,所有一言一行,都得經我同意。」他早已打定主意,無論她同意與否,他都不會放她走,她是他的,一朵只能在他羽翼下開出燦白花瓣,吐露芬芳的雪曇。

天意如此,她所有的抗拒一律無效!

「我不要!你買下的只是我的初夜,大不了我把一萬兩還給你。」她倔強地直視他炯炯盛怒的眼,「你佔得了我的身,也奪不走我的心,這輩子,我對你只有恨,不會有愛。」

「違心之論。」李衛一把扯掉她的裙擺,大掌沿着腿的內側一路探尋而上,「你是在誘使我出更高的價錢?好,說吧,你要多少?」

「不要用錢羞辱我,這樣做只會讓我更恨你。」

他的大掌瘋狂搓揉着她,令她痛苦難當。

習慣了旁人的唯命是從、百依百順,季雪的抵死不肯就範益發使李衛怒火中燒。他大可不必要她的,憑他皇族貴胄,要怎麼樣的女人沒有?

「那麼以心易心呢?」猛地執起她的手,貼在自己急劇起伏的心上,「它可是無價之寶,這一生它只為你跳動,為你歡喜,為你憂。這樣夠不夠誠意?」

強的不行,改用甜言蜜語?可笑,這種話她聽得多了,才不稀罕!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難。謝謝你的抬舉,可惜我季雪福薄命舛,承受不起。」

她的一口回絕,意外地令他暴跳如雷。

「承受不起也得承受,這是命令,聽清楚了?!」他咆吼地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熊熊的火舌,叫人悚然驚心。

季雪銀牙半咬,自齒縫迸出,「肉在刀俎上,唯有任你宰割,夫復何言?」

李衛凝睇着她,約有半刻鐘之久。太輕易得手的感情,反而不那麼覺得有味,這可惡至極的女人,太合他的脾性了,簡直是天生來和他相剋、相衝的。

「我為刀俎,你為魚肉?」他嗤然一笑,鬆手放開她。「果真如此,那我倒要好好品嘗你這道秀色可餐的美食。」

他是最容不得人家跟他唱反調,尤其是女人。原本只是一場偶然邂逅的男歡女愛,竟演變成頑強毅力的拉鋸戰。他不信這顆頑石不點頭。

他起身到桌前取過二隻裝了八分滿女兒紅的酒杯,一杯遞予她,目光從她雪白的藕臂,掃向她光裸細緻的身軀,最後停在她熠熠生光的水腫上。「喝了它。」

季雪本想加以推辭,可一看到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怒焰仍炙,竟膽怯地將酒杯朝嘴邊移近。

就在她仰頭啜飲的剎那間,他含着濃醇酒液的口一下吮住她的,與她交相哺喂。既然不肯和他喝合巹酒,就陪他同飲共醉,齊消萬古愁吧。

他的大掌悄然自背脊滑落,來到她雪嫩的小腹,放肆地撫弄她。

「老實告訴我,除了我,你可曾對其他男人動過心?」李衛飄然輕笑,宛如一抹偶飛的柔羽,然眼中卻有凌厲的芒刺。

「唯有這樣,才能解釋我為何不要你的心?」季雪一語猜中他的心思,這男人出手闊綽,心眼卻小得可以。

「真有那樣一個人?」經他查訪,她對慕容迪其實根本沒有一丁點意思,但這並不能表示她的心純白無瑕。在帶她回京之前,他要知道所有關於她的一切,包括她心之所想。

情人眼裏容不下一粒砂,他如此在意,為一名僅供尋歡的女子?難道在不自覺中他已泥足深陷,其實他要的不只是一個女人?

李衛凜然地一駭!方才盛怒之下所說的話,莫非不是戲言,他豪情萬丈的雄心當真已逐步淪陷?

「在想什麼?」她注意到他神情迅速而怪異的變化,「害怕知道我的過去?」一名舞娘能有什麼光彩的過往?他愈不想聽,她就愈要編一兩個香艷刺激的來說說,以他飛揚跋扈的個性,說不定一惱火就把她趕回水舞坊,讓她展翅高飛去。

不過,比較要擔心的是,他會不會小器巴啦的把先前給她的一萬兩要回去,還有她從黃家帶出來的細軟,會不會也一起慘遭池魚之殃?

「說吧,我在等著。」這麼銷魂蝕骨的良宵,她竟然敢心不在焉地眼神四處亂飄,該打一百杖。

「嘎?!」她歉然地報以一笑,「如果我已有意中人,你是不是會成人之美?」

「不會。」李衛斷然答道:「我會殺了他。」

季雪再也笑不出來了。這男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她相信他說得到就做得到。

「你是皇帝老爺的兒子,怎麼可以知法犯法呢?」殺人這種事可以高興做就做的嗎?

「愛一個人也犯法?」

愛?他愛她?風流皇子愛上寡婦兼舞娘,會是個什麼樣的結局?

隨便說說吧,季雪從進舞坊第一天,鴇娘就再三叮嚀千萬不要把客人的話當真。

「你這麼容易愛上一個人,愛的手段又如此激烈,想必已有不少人枉死在你手下。」她譏誚地將了他一軍。

李衛沒回應,他把整個臉孔埋入她平滑的腹部,用細密的吮吻印證她所謂的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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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嬈舞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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