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美女當道
「肥妞媽，你家肥妞上班了吧？」常來買菜的張嬸又來羅嗦。
肥妞媽心裏暗暗叫苦不迭：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張嬸這人心腸倒是蠻好的，就是太愛管閑事了，經常東家長西家短的，沒事就愛瞎操心。
眼看着肥妞畢業已經三個多月了，還整天無所事事的，東頭吃西頭睡的，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好像沒工作是一件心安理得的事，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要說她兩句，她倒理直氣壯：「啊，趙大柱他老爹託了人才給他安排了公務員的！張菲菲她老姨是公關部經理，她才能做文員！還有……」
「你煩不煩啊？」肥妞媽沖她吼了一嗓了，「你是嫌我跟你爸沒出息了？」
「我沒嫌你們沒出息啊，不過呢，這叫將門虎子……」
肥妞媽正為這事頭疼不已，不知如何張口，偏偏這張嬸，唉……，肥妞媽心裏嘆氣，嘴上不說：「快了，快了，就這幾天了。張嬸，菜已經稱好了，你拿好，拿好，多2兩就不算了。」
張嬸側着身子瞅了瞅台稱，眼睛眯眯的：「唉呀，肥妞媽，又占你便宜，怎麼好意思來？」嘴裏說着，手裏卻已經拎起菜來，忙忙的走掉了。「走了，明天見。」小碎步走得那個叫快，生怕肥妞媽會後悔，要拿回去那2兩菜似的。
望着張嬸遠去的背影，肥妞媽站在那裏，出神了半天。
「媽！」一隻手忽然重重的搭在她的肩膀上，「看什麼呢？喊你半天都沒吱聲。」陽光普照，一隻可愛的圓球出現了。
「你這孩子，真是的，這麼大聲作什麼，就不會小點聲？這麼大個姑娘了，一點兒也不知道收斂收斂。」肥妞媽一面嗔怪，一邊低頭收拾起菜來。
肥妞媽的手突然頓了一下，直了直腰，又站了起來，掃了肥妞一眼，提高了音量叫道：「你這死孩子，又沒梳好頭！看你披頭散的樣子，跟個鬼似的！快點回家紮起來！要不然，就乾脆去剪掉算了！」
肥妞聽了，不以為然，從口袋裏摸了半天，才掏出一根皮筋來，把及腰的長，隨便的攏了一下，皮筋胡亂的繞了兩圈，嘴裏叫着：「好了，好了。」一紮長扭扭捏捏的被纏繞在那裏，像是一個頑劣的孩子，張揚著十足的野性。
肥妞媽正要再罵，被一個女孩的聲音打斷了。
「阿姨好。」女孩突然出現，聲音甜甜，溫柔如水，細細的彎眉，夾雜着兩道天然的玲瓏，讓人憐愛之情油然而生。
肥妞媽抬頭一看，是肥妞打小的夥伴，小學到中學的同學廖如燕。
「如燕，你來了。」肥妞媽熱情的招呼說。
「如燕！」肥妞狠狠的搗了她一拳，大叫着撲了上去，「有沒有好吃的帶過來？」隨即看到廖如燕的手裏提了一個大膠袋，一把搶了去，「哇，我的好如燕，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是愛死你了！」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掏出一隻袋子，打開包裝，轉瞬間，一包餅乾已經下肚了。
「哎呀，你這孩子！」肥妞媽氣的說不出話來，「一天到晚的除了吃，你還會幹點什麼？」
「阿姨，不要緊的。」廖如燕笑笑，淺淺的酒窩漾上來。
「媽，人家早上沒吃飯嘛，肚子早就餓的呱呱叫了。」肥妞嘴巴里塞滿了東西，還不忘了為自己辯解。
「你還好意思說？你看看，都幾點了？才起床！飯早就涼透了！」
「幾點了？」肥妞努力咽下去一口，給嘴巴留出來一點兒空隙，問廖如燕。
「哦，九點半了。」廖如燕看了一眼時間，隨口說道。
「啊呀，不得了了！」肥妞驚叫起來。
「怎麼了？」肥妞媽和廖如燕一齊問。
肥妞拍了拍圓滾滾的肚子，停了半天，才自言自語的說：「管他呢，反正就是起不來嘛，我就不信他還真不給我買了。」
「到底什麼事啊？」肥妞媽不滿的說，「一個人在那裏自說自道，有什麼就說出來嘛，要不然就別大呼小叫的。」
「沒什麼。」肥妞又撕開一個包裝袋，正要吞下去，忽然看到對面一雙凌厲的眼光殺將過來，慌得肥妞把手中的食品一丟，塞進廖如燕的手中，急急的在嘴巴上抹了兩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抬頭看着天。
不用回頭，廖如燕就笑了起來：「哈哈，不用說，一定是哥哥來了。」
「如燕！」肥妞低聲恐嚇道，「我已經跟你說了n邊了，叫你不許再喊他哥哥！」
「哥哥——」廖如燕故意拖長了聲音喊著，直聽的肥妞心神俱碎。
「叫就叫吧，也用不着叫的這麼肉麻，膩死人了！」肥妞氣憤的說道，她湊近了廖如燕，壓低聲音說，「早晚有一天，我會給你下毒藥，非毒壞你那個可惡的嗓子不可！」
「哥哥——」廖如燕嬌笑着，拉過一個男生的手，撒著嬌，「哥哥，你快看，嫂子她又欺負我了！」說完，還故意對着肥妞擠眉弄眼。
「你……」肥妞舉起拳頭，就要一拳打過去，「哪個是你嫂子了？」
「寶妹！」肥妞媽厲聲喝道，「幹什麼呀，你！」轉頭對男生體貼的說，「哎呀，寶剛啊，快，快進屋休息休息。」一面說着，一面對肥妞爸楊金海說，「你先照看一下，我們回家了。」
楊金海是個老實人，也不怎麼說話，只是謙和的笑笑：「你們去吧。」
肥妞媽一把拉起趙寶剛的手，剛要走，又想起什麼似的，忽然鬆開了手，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趙寶剛：「弄髒你的手了。」原來，她剛才弄菜弄了一手的泥。
「沒事的，阿姨。」趙寶剛不以為然，「都已經很久沒有聞着泥土味了。」
「進來，進來。」肥妞媽帶着他們進了客廳，殷勤的端茶倒水，拿出一些新鮮水果來，「來，來，快吃。」
廖如燕拉住她的手，叫着：「阿姨，別忙了，我和寶剛又不是外人，打小在您眼皮子底下長大的，別這樣了，快坐下，我們聊聊天。」
「嘿嘿，雖說是在眼皮子下長大的，這一長大啊，可就不一樣了啊。」肥妞媽擦好手，捉著廖如燕的手，端詳著看，「唉，看看，打小的時候，你跟我們家寶妹吃的喝的都也差不多，學校上的也一樣，這水也一樣，米也一樣，咋我們家的寶妹就長得這樣胖，看看人家如燕，長得那腰是腰，腿是腿的……這小手長得都這樣細細柔柔的……」
「媽！」肥妞不耐煩的說，「看你這話怎麼說的？我這腰就是不腰，腿就不是腿了？」
「你那也叫腰啊？你那一根直筒子下來，比水桶還難看十分！」肥妞媽叫起來，「天天的就知道吃啊、睡啊，都畢業三個多月了，沒工作吧也就不說什麼了，叫你幫我們一下，你都不肯！真是的，白養你這麼大！」
「阿姨，別生氣，寶妹會找到工作的。」趙寶剛勸道。
「有眉目了？」肥妞媽一聽，喜上眉梢，趕緊望着趙寶剛。
趙寶剛臉紅了紅，緊張的搓了搓手：「沒，沒，還沒呢，不過呢，也快了，快了。」
「唉，你這孩子，打小就被我們家寶妹欺負着，都一米七八的大男人了，還這樣替她說話。」肥妞媽遞給他一隻剝好的桔子。
「阿姨，沒關係的，寶妹她就是找不到工作，我也養得起她。我下個月要漲工資了，能漲兩百塊。」趙寶剛分辯說。
「好啊，你養得起她，我可養不起她，趕明兒我就回趟老家，跟你爸媽說了，叫你快點把她娶過門算了！」肥妞媽沒好氣的說，「兩百塊還不夠她塞個牙縫的呢。」
「這，這……」趙寶剛不知道是激動，還是興奮，一下子說不出話來，只顧著把桔子往嘴裏塞，差點噎著。
「別擔心，我也不要你在這市裏買房子，也不要你什麼彩禮錢——只要你快快的把她娶過門，省了我的心就好了，反正你爸媽在家裏頭也給你準備了四間瓦房，實在混不下去了，回家種地去。隨你們怎麼樣，只要寶妹不要**心就好！」肥妞媽憤憤的說，「我算是受夠了。」
「你就這麼巴不得我快嫁出去啊，媽！」肥妞臉漲得通紅，「我就這麼討人嫌？」
「寶妹，阿姨不是這樣的，隨便說說的嘛。」趙寶剛趕緊說。
「不用你在這裏裝好人！」肥妞生氣了，「看不上我你也說話，別到時候過了門才嫌棄！別以為我真是人人厭！氣惱了我，我也下個狠心，嫁個有錢人給你們瞧瞧！」
本來肥妞媽還想說什麼，一看肥妞這個樣子，立刻火了：「怎麼着？你還以為你是個寶啊？打小養你吃養你喝，一心一意供你上學，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至少也得給我爭點氣啊！看看你這樣子，叫我怎麼出得了門？人家寶剛這孩子，別說當媽的說你，你還真是配不上呢！」肥妞媽恨鐵不成鋼。
「好啊，好啊，你這樣嫌棄我，明天我就走，再也不回來了！」肥妞賭氣說。
「說什麼呢，寶妹！阿姨不過是說說氣話，你怎麼能當真呢？」廖如燕嗔怪的說，又勸肥妞媽，「阿姨，您也別生氣，這年頭就是這樣的，寶妹也不是沒有去找工作，只是現在的人，都是這樣的，光有學歷是不行的，人嘛，唉……」廖如燕也不知道怎麼說才好。她和趙寶剛陪着肥妞找了幾次工作，人家一看畢業證書，都十分的讚賞，連連點頭——好歹燕京大學也是赫赫有名的第一品牌大學呢。可是，唉，偏偏不如意者事多……
「這樣吧，寶妹，我們今天再去看看，興許今天運氣好呢。」說着，廖如燕已經站了起來。
「好，好，你們趕緊去吧，別忘記一會兒回來吃午飯。」肥妞媽趕緊說，抬頭一看，時鐘已經指向十點半了。「這，要不你們先吃了飯再去？」
「算了，阿姨，再去的晚了，人家就該吃飯去了，先去看看吧，反正人才市場離這裏也不遠。」廖如燕說。
「也好，也好，待會兒我晚些做飯，等你們回來。」肥妞媽趕緊站起來，「那你們快去快回。」
廖如燕拉着趙寶剛往外走，肥妞媽瞪着個眼直把肥妞看。
肥妞一看這陣勢，只好不情願的跟着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