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傑克,艾薇打來的。」高大的黑人男子拿着話機輕聲的走進房間。

一聲不耐煩的冷嗓開口,「路易,我不是跟你說過所有的電話我都不接嗎?」

「可是……她已經打來五次了,非要你接不可。」

「你是聽她的話還是聽我的話?」冷冽的眼神射去,凍得路易臉上的笑容一僵。

「當然是聽你的。」他匆匆拿着話機退出去,不敢再打擾自家老大。

真是反常哪,老大居然會拒聽艾薇的電話,他一向對她特別寵愛也特別縱容,更奇怪的是,躺在床上的女人是誰?老大居然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臉上那抹擔

心的表情是他從來不曾見過的。

路易出去后,床上的女子徐徐睜開了眼眸,瞬也不瞬的睇着他。

黑塵發現了,驚喜的道:「你醒了!」

白喜夢輕啟嗓子,「我作了一個夢,夢到我們以前的事。」

「是嗎?你昨天從樓梯上跌下來,一直昏迷到現在,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她輕搖螓首,深深的凝視着眼前這張她思思念念六年之久的容顏,幽幽出聲,「我們再也無法回到過去了,對不對?」

「沒有人能夠再回到過去的歲月。」

他按下床頭前的召喚鈴,旋即,一名醫生與護士匆匆進來,替她做了幾項檢查,再問下幾個問題。

醫生恭敬的報告,「沒有腦震蕩的現象,她應該沒事了。」

他頷首,「辛苦了,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待醫生與護士離開后,白喜夢坐起身打量這間房間,房裏的陳設是以黑和白兩個色係為主,裝潢和傢具看得出來十分考究,但整間房間卻透著一股令人發寒的冷清之感。

「這裏是哪裏?」她問。

「我住的地方,這裏是我的房間。」

她想起了她跌下樓梯前看見的情景,黯然的下床,「我沒事了,也該走了。」

凝目望着她須臾,黑塵才開口,「是方迅之陪你一起來的嗎?他電話幾號,我叫他過來接你。」

「是我自己一個人來的。」

「為什麼會想來紐約?」

「因為張麗姿說她曾在曼哈頓看過你。」頓了下,想起這幾天她傻傻徘徊在街頭尋找他的情景,一股酸楚湧上心口,「你知不知道我剛來的那七天,每天都流連在曼哈頓的街頭……」她咬住唇,喉嚨緊澀得說不下去了。

再說這些都沒有用,他身邊已經有人了。

錯過就是錯過了,再也尋不回來。

「你流連在曼哈頓的街頭做什麼?」見她鎖著眉,一瞼悲苦的神情,他不舍的

問。

「為了、為了……為了想再見到你!」悶在心頭多年的委屈涌了上來,她質問,「你答應過爸說安頓下來后就會打電話回來,結果呢,六年了,你連一通電話都沒有,張麗姿只說在曼哈頓看過你,我又不知道你住在哪裏,只好到那裏等看能不能再見到你。」

說着說着她的眼淚像雨一樣落了下來,忿忿的捶着他的胸口,「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就這樣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等了六年了!」

淚水一發不可收拾,她幽幽怨怨的泣道:「六年前,你生日時,我辛辛苦苦為你做了一桌的料理和蛋糕,你竟然連一口都沒吃就走了,那之後每一年你生日,我都會為你做一個蛋糕,可是每次都只有我一個人吃,你知不知道當我一個人吃着蛋糕時的那種心情是怎麼樣的?」

聞言,他微微一震,「你什麼時候會做菜和蛋糕了?」

「你生日前的那十幾天,為了要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我就跑去跟方迅之他媽媽學做菜和蛋糕,誰知道我好不容易學會煮—桌的菜,最後……」

他不敢置信,「你那時候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來,是因為我?」

「沒錯。我一直在等你回來,我想跟你說,對不起,是我太笨了,才會一直沒察覺你的心意,你走之後,我才……」她泣不成聲的無法再說下去。

看着眼前哭得悲悲切切的人兒,他震驚的發現,當年他似乎想錯了什麼事。

片刻,白喜夢抽噎的續道:「我才發現我竟然是那樣的愛着你,愛到除了想你和等你的電話之外,什麼也沒辦法做。算了,現在再說這些你也不會想知道,我走了。」含着淚,她奔出房間。

思緒有一瞬間的空白,黑塵旋即狂喜的追了出去。

「喜夢,等等,路易,攔下她。」

「是。」路易大步一跨就擋下她,瞄了老大一眼,他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那個臉上帶着驚喜表情的男人,是他那個一向深沉得叫人摸不透他情緒是好是壞的老大嗎?

「我知道你已經有別的女人了,你放心吧,我不會糾纏你的,我現在就回台灣。」白喜夢背對着他幽幽出聲。

黑塵將她密密的擁進懷裏。

「不是這樣的,除了你,我沒有愛過別人。」他吻着她的髮絲,將她轉向自己,俊顏染著笑,低沉的嗓音微瘩,「天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以為你跟方迅之……當年看見他吻你,你不知道我幾乎失控得衝出去殺了他。」

聽見他的話,她激動得又笑又哭,「你誤會了,那時他瞄到你就站在窗前,所以才故意惡作劇要整你的,事實上我跟他並沒有什麼。」她把當時的情景告訴他。

「什麼?他竟然是故意的!」他一時興起,卻害得他和她就這樣分開了六年,「他太過分了,難道他就沒想到後果嗎?」

「原諒他吧,這幾年他對這件事也一直覺得很內疚,想盡辦法幫我打聽你的消息。」

「好吧。」黑塵緊緊的擁住她,無限的喜悅湧上心頭,俯下臉,滿腔濃情的吻住她。他愛了一輩子的女孩終於回應了他的心、他的深情,怎不叫他欣喜若狂?!

「有人在看我們。」白喜夢滿臉羞紅的將臉埋進他的胸膛。

他掃去—記厲眸,路易和宅里的僕人趕緊識趣的閃人去也,不敢打擾老大談情說愛。

「喜夢,今後你就在這裏住下。」

「住這裏?啊!」她陡然跳了起來,「我差點忘了,小塵,我的皮包被搶了。」

「被搶了?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看到你之前。」她將當時的情景描述一下。

「好,我讓人幫你找回來。」

「咦,找得回來嗎?我是想說要不要去報警,我的護照和皮夾都在裏面,應該要去辦掛失吧?」那個小賊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還可能找到嗎?

「別擔心,一定找得回來的。」路易不可能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

「真的嗎?」她有點懷疑。「對了,我還得打電話告訴許國清我找到你了。」

「許國清?他是誰?」

「他是方迅之的朋友,我來紐約暫時住在他那邊,他人很熱心,還幫我登報找你,可是沒想到那家報社很差勁,收了我預付的錢居然只登了一天就不登了。」提到這件事她就有氣,還好老天有眼,讓她誤打誤撞的找到他了。

「原來登報找我的人是你!」黑塵恍然大悟,「我前天不知道是你,看到連絡人是個姓許的,就叫手下讓報社把那則尋人的廣告撤掉。」

她驚訝的瞪住他。「什麼?居然是你讓人這麼做的!」不過想想,如果不是一時氣憤,令她沒有留意到身邊的人,皮包也不會被搶,她就不會追到飯店那邊去,自然也見不到他了,這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吧。

他柔笑道:「我沒有想到你會跑來找我,更沒想到你會拿我的照片登尋人廣告。」

「小塵,這幾年來你過得好嗎?爸說你要來處理家族的事,處理完了嗎?」她不知道這些年他是怎麼生活的,她急於想了解他的一切,填滿這六年來的空白。

他瞅睇着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好或不好該如何來界定?是以成就論定,還是心靈的狀態?若是成就的話,他身為紐約黑道最大幫派的第二號人物,掌握了幫中大部分的實權,應該算是過得不錯了;若是心靈的話,失去了她的笑容,他的心幾乎也進入冬眠。

「小塵?」她撫摸着他的臉,對他的沉默感到不安。

看着她臉上出現的心慌,他不舍,笑着回答,「我過得很好,家族的事大概還要等一個星期才能處理完。」他不想讓她知道他這幾年來逞兇鬥狠的黑道生活,太血腥了,會污染她單純的心靈。

咕嚕咕嚕……響起異聲,兩人的視線莞爾的對望一眼。

「你餓了?我讓人準備吃的。」

「等一下,小塵,好久沒吃到你親手煮的菜了,你煮碗面給我吃好不好?」她撒嬌的搖着他的手臂。

「好,跟我來。」他憐寵的握着她的手走到廚房。

「晚上換我做給你吃,告訴你唷,我現在的廚藝可是好到不行呢,爸爸每次回來吃我煮的菜,都讚不絕口。」

「真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懷疑哦,不信等晚上你就知道了。」

「好、好、好,期待你美味的佳肴。」他滿臉都是對她無盡的呵疼。

一整個下午和晚上,兩人都膩在一起形影不離。

白喜夢將自己的身心全部都交付給心愛的男子,兩人心靈和身軀密密的契合在一起,交融著彼此的氣息,讓對方的體溫溫暖自己。

他們親吻了無數次,整晚有訴不完的綿綿相思,道不盡的深深愛戀。

直到翌日早上八點多,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可手仍緊緊的握住他的,不肯放開。

她要一輩子牽牢他的手,再也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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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你起來了嗎?」路易的聲音在門外輕喚,老闆一向早起,今天竟然遲了一個半小時。

「起來了。」他根本一夜末眠。輕輕的扳開喜夢牢牢握住自己的手,黑塵套了件睡袍,起身過去開門。

「這是你昨天交代找的皮包。」路易將一隻咖啡色的皮包遞給他。

他打開確認,看到裏面的護照和幾張他的照片后,微微頷首。

「沒錯,是這個。那個小賊怎麼樣?」

「給他一點教訓,他以後應該不敢再當街搶劫。」

黑塵低眸沉吟了下,和喜夢能再重逢,算來也多虧了他,「算了,讓人送一些錢給他,會弄到去搶劫,恐怕也是日子過不下去。」

路易微微一愕,才應道:「好。」見鬼了,老大竟然會大發好心,同情起這些小混混了。「今天的行程……」

「全部取消,我要待在家裏,哪裏都不去。」

「取消?」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一臉不敢置信。「艾薇為了昨天你沒跟她午餐的事發了一頓脾氣,她說今天……」

他的話未完,黑塵下耐煩的打斷他,「用不着理會她,今天不準任何人再來打擾我。」交代完,他把房門關上。

瞪着闔上的門板,路易一臉錯愕,老大今天是怎麼回事,居然這麼反常,難道是……因為那個東方女孩?

黑塵回到床上,擁著白喜夢,注視着她的睡顏久久,含着暖暖的微笑跟着她一

起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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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薇小姐,傑克交代過,不要打擾他,你最好不要進去。」

艾薇任性的嬌斥着,「我偏要,他昨天明明約好要跟我一起吃飯,竟然爽約了,今天怎麼可以又不見我,若是真的有重要的事也就罷了,可是他居然是要待在家裏,你又說他沒病,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是在做什麼?」說着,她踩着高跟鞋,蹬蹬蹬的跑上樓,直衝向黑塵的卧房,敲也不敲一聲旋開握把,推門而入。

路易跟上來,想攔住這個驕蠻的女孩,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啊——傑克,你居然背着我帶別的女人回來!」看見相擁而眠的一雙男女,艾薇怒火衝天的尖聲道。

睡夢中的兩人全被驚醒了。

「誰讓你進來的?」黑塵不悅的看向她。

聽見他的斥責,艾薇護火更熾,甜美的嬌顏溢滿憤怒。

「傑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知道你還有別的女人,可是這間房間是我們第一次做愛的地方,你從來不帶其他的女人來的,你怎麼能跟這個女人在這個房間……」

望見白喜夢一臉驚詫的神情,黑塵沉下臉。

「住口,路易,把她帶出去。」

路易領命要將艾薇請出去,她卻死也不肯移動腳步。

「我不走!該走的是那個女人。」美麗的雙眼燃著怒焰,惡狠狠的瞠住竊據了她位置的女人,走過去伸手就想賞白喜夢一記火辣辣的耳光。

黑塵抓住她揮來的手,毫不留情的將她往後推開,「路易!把人帶出去。」冷凝的聲音已失去最後的耐性。

「對不起,艾薇小姐。」見老大動了怒,路易不敢再有遲疑,扯住她的手臂,硬生生的將她往外拖去。

「傑克,你不能這麼對我!我不走、我不走……路易,你給我叫那個該死的女人滾……」房門外持續傳來艾薇尖銳的聲音。

黑塵開口想解釋什麼,卻發現白喜夢瞼上充滿傷心的怒容。

「喜夢……」

「原來這個房間是你跟別的女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她冷著臉,一刻也不想多待,飛快的下床,將散落一地的衣物重新穿戴上身。

「喜夢,你聽我說,艾薇她只是……」

「只是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看着那張魂縈夢系、日思夜想了六年的臉龐,她的心好痛,「當我在台灣苦苦思念着你,想到心都揪起來時,你卻摟着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在風流快活。」

「我……」他無法辯駁,這幾年來自己確實有過一些女人。

瞪着無話可說的他,再想到在這張床上他是如何熱情的擁抱別的女人,她心口酸得快滴出淚來。

「六年來我為你拒絕所有的追求者,可是你呢?昨天一個女人,今天又有一個,明天是不是會再冒出別的?這些年來你究竟有多少個女人?我算什麼?口口聲聲的說有多在乎我、有多愛我,背着我卻抱過—個又一個的女人!」真的愛等一個人,又怎麼可以和一個又一個的其他人上床?

「喜夢,我承認我確實是有過幾個女人,但是我唯一愛的人只有你。」他有他的生理需求,尤其當他瘋狂的想念着她時,他更需要一個可以發泄的對象。

白喜夢含淚嗔道:「如果我也有過一個又一個的男人,然後我告訴你,我心裏愛的人只有你,你會有什麼想法、什麼感受?男人憑什麼總是可以輕易的口口聲聲說愛,卻和不同的女人上床?」

她的淚讓他不舍,他拉住她的手,想將她摟進懷中,她玉手一揚,重重的在他俊容上留上五指印痕,衝進浴室里,失聲痛哭。

黑塵站在浴室外,低沉着嗓音道:「喜夢,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我唯一能說的是,今後我只會有你一個人。」

她沒有應聲,讓酸澀的淚水淹沒臉龐。

「喜夢,我來紐約並沒有風流快活,這幾年來我大部分的生活都是在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和一群群凶神惡煞拚死搏命中度過,我過的生活是你無法想像的。」

見她還是不肯出來面對他,他沉緩的聲音繼續響起——

「威利,他是我爺爺,他之所以要我來紐約,是希望我成為他的打手。當年我父母雙雙慘死後,我受到太大的驚嚇和刺激,清醒過來時,成了個不會說話也不會笑的痴兒,他以為我從此就會是那樣了,所以才讓你爸爸把我帶走。」

浴室內的啜泣聲停止了,靜靜的聆聽着他的話。

望着浴室緊閉起來的門,黑塵悠悠的敘述著這些年來的事。

「大約在八、九年前吧,他曾在電視上看過一則亞洲區武術比賽的新聞,無意問看到我也有參加,還得到那屆青少年的冠軍。之後沒多久,他便打電話給我,要我回到他身邊,但我拒絕了。」

沒聽見浴室內再傳出哭聲,他明白她在傾聽他的話了。

「六年前,那時他是紐約第三大幫派的老大,得力的手下卻背叛他,投向對手的陣營,幫中不少人也都各懷鬼胎,他的處境堪虞,於是他想到了我這個孫子,便又再打電話給我要求我回來幫他,我不肯,後來他還派了兩個人前去說服我。」

「他見我堅持不肯回來,於是將當年殺害我雙親和奶奶的兇手以及他們之所以慘死的原因告訴我,他要我為無辜慘死的父母報仇,討回這筆血債……」

來到紐約后,他才發現事情並不如之前所想的那麼單純,當時黑道幾個家族幫派相互在爭奪地盤,拚鬥得極為慘烈,幾乎天天都有流血械鬥,而當年買兇指使人槍殺父母以及其他八條人命的漢靳,已經是當時第一大幫巴茨尼家族中的核心要角。

要向他討回血仇談何容易,這更不是用法律能解決的事情,因為沒有任何證據可以定他的罪,更沒有檢察官敢起訴他。

黑道的恩怨只能用黑道的辦法解決,這是他沒多久便領悟到的事,於是他開始積極的協助威利穩住幾乎要分崩離析的幫派,為了在一連串的爭鬥中壯大塔塔格里亞家族的勢力,他好幾次與死神擦身而過。

最後才一步步的讓威利所掌握的塔塔格里亞家族達到今天雄霸紐約地下勢力的規模。

去年剷除了巴茨尼家族的勢力后,卻讓漢斯趁亂逃走,狡舍的漢斯領着幾個手下四處逃竄躲藏,因此他命手下布了一個局,準備引他上勾,然後一舉將之殲滅。

緩緩說至此,浴室的門喀啦一聲打開,白喜夢走了出來。

「對不起,小塵,我一直都不知道這些年來你經歷了這麼多可怕的事情。」她為他的遭遇心疼得哭花了一張臉。

他伸手將她抱滿懷。「我原本不打算讓你知道這些血腥的事情,所以這些年來我才一直沒有跟你連絡,我不希望把你牽扯進黑幫的恩怨中,如果讓你受到任何一絲的傷害,我會無法原諒自己。」多年來身邊來來去去的女人,全是為了填滿他生活的空隙,躲開那磨人的思念。

「你應該讓我知道的,」想到這麼多年來他競過着這樣的生活,她的心都為他揪疼了,「我想和你一起分擔所有的事情,以後不準再瞞着我了。還有,別以為那些女人的事我會就這樣算了,如果你再敢做出對不起我的事,我一定不原諒你。」

他憐惜的為她抹去臉上的淚痕,承諾她,「我以後不會再讓你為我流淚了,我發誓。」

她摟着他的腰,央求着,「小塵,我們回去吧,回台灣我們的家好不好?回去過以前我們平靜的生活。」

「嗯,不過要等我先處理了漢斯的事情后。」六年前之所以來美國就是為了這件事,布了這麼久的局,他一定要討回父母的血仇。

瞥見他眼底那抹冷酷,白喜夢眉心微微一擰,「你要殺了他?」

他沉默著,不想在她面前談論這些殺戮的事情。

「小塵,這個漢斯為什麼要殺了你父母?」她偎向他的胸膛。知道唯有這件事是自己無法改變他的,畢竟這牽涉到他雙親的慘死。

「這件事牽涉很廣,要從威利說起。」

「你爺爺?」

「不要叫他爺爺,他不配。」

「為什麼?他做了什麼事?」她可以明顯的發現他在提起威利時,聲音和眼神罩着一層冷漠。

「因為他是一個人渣。」深沉的嗓音里夾雜着一抹對威利的恨意。「我父母之所以遇到橫禍,就是因為他的關係……」

當年他初來紐約時,花了不少時間才弄明白父母之所以無端被殺害的原由。

原來歸根究底這一切都是威利造成的。

威利是美國白人,他娶了一位華裔妻子,也就是他的奶奶黑郁蘭,然而他是一個既貪婪又充滿野心的男人,為了自己的前途,為了往上爬到更高的地位,他千方百計用各種不堪的手段逼結縭多年的妻子離婚,最後黑郁蘭答應了,威利卻連自己才十歲的兒子也不要,將兒子推給她扶養,心灰意冷的黑郁蘭讓兒子改從她的姓氏。

一離婚,他馬上迎娶當時黑幫第三大勢力的塔塔格里亞家族頭頭的女兒凱若為妻,也因此得以晉陞為塔塔格里亞家族中的核心人物,參與所有家族中的機密,幾年後那名頭頭死在一場暗殺中,他便堂而皇之的接掌了塔塔格里亞家族。

然而志得意滿的他,卻暗中勾搭上他妻子的妹妹露易絲。沒多久,姦情便被憤怒的凱若揭發,露易絲的丈夫便是漢斯,漢斯知道自己戴了綠帽后,懷恨離開塔塔格里亞家族,轉投巴茨尼。

在巴茨尼經營十幾年後,有了自己勢力的漢斯唆使手下想暗殺威利,卻屢次僥倖被他逃掉。

這時他想到威利和凱若沒有生下一兒半女,但是他跟前妻有一個兒子,也許是因為膝下一直沒有其他的子女,威利後來對這獨子很照顧。

為了打擊威利,漢斯遂將目標轉向黑明鈺,派出手下狙殺黑明鈕一家人,以及當時在場,為了替黑郁蘭慶生的八名親友。

得到消息匆匆趕去的威利,來不及阻上慘事的發生,看到的是前妻、兒子、兒媳以及滿屋子的屍體,還有一個獃獃坐在血泊中的孫子。

「我就那樣不言不語也不笑,一副痴傻的樣子,看了醫生也一直治不好,威利認為我大概一輩子沒用了,於是將我丟到療養院自生自滅。後來你爸爸接到我父母慘遭殺害的消息趕來后,得知了我的情況,不忍心我就那樣在療養院度過一生,便帶我回台灣。」黑塵平靜的陳述著這段陳年往事。

聽畢,白喜夢難過得緊緊擁住了他。

「這幾年來獨自面對着這些殘酷的事情,你一定很痛苦。對不起,我居然無法替你分擔任何的事情。」

「都過去了,你能來到我的身邊,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了。」六年來,

他變得心狠手辣、深沉狡黠,然而這一段十幾年的感情,卻只有淬鏈得更加的刻骨銘心,難以忘懷。

他的心扉上深深的烙下無法磨滅的三個字——白喜夢。

「我永遠永遠都下要再離開你了,小塵。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跟你一起面對,你不許再對我有任何的秘密。」

兩人的額頭密密的靠着,他動容的低應,「好,我們永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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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你無上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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