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從天而降的臭小子
尹清熙回來了，就如他離開一樣突然。
自他走後，關於他的一切物品，都被鎖在他住過的房間里。
一年多來，曾可可沒有得到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好像他不曾存在一樣。
時間慢悠悠地滑過秋、冬，又慢悠悠地走到次年五月，空氣中還殘留着春的氣息，枝頭的綠依然翠嫩，但燥熱已經襲來。
曾可可已經是一個高二生了，住在x舍的其他三人已經升了高三，準備考大學了。原來說要回家的可可的爸爸，因為有任務這一年裏都還沒回家，所以可可只有繼續留在這裏伺候這些少爺們。
哎——漫長的夏季，又要開始了。
伸伸腰踢踢腿，可可解下頭上的碎花頭巾，用手掌扇扇發熱的小臉，從冰箱裏拎出一罐汽水。
當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疲勞被逼退了不少，可可滿足地嘆了口氣。
在大打除時停下來偷個小懶喝杯飲料，真是件幸福的事呢。可可在心裏感嘆。
這是個有幾絲悶熱的上午，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都因為各人的原因而外出。
整個屋子空蕩蕩的，只有曾可可這一個生物。
她把屋子上上下下打掃一遍，沒了那幾個礙手礙腳的大男孩，效率真是高了不少。現在窗明幾淨，真是很有成就感。
可可咧嘴一笑，把眼光轉向室外。
外面的草坪也該澆澆了，趁現在一鼓作氣，把這件活搞定吧！
可可重新繫上頭巾，又往臉上拍了點防晒霜，向屋外的草坪進發。
打開水閘，水柱噴出，一股涼意撲面而來，暑氣被逼退不少。
可可開心地抱着水管四處噴灑。
嗯，只剩東面那一塊草坪了。
叮鈴——叮鈴——叮鈴——
門鈴聲忽然很突兀地響起來。
會是誰啊？
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都有事外出，天黑之前是不會回來的。
實在是想不出還會有誰會按門鈴。
叮鈴——叮鈴——叮鈴——
門鈴聲又起，似乎門外的人很沒耐心。
算了，先去看一看，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就當沒有看到嘍。
可可拖着水管朝門口一步一步慢慢挪，走得近了，卻看到一個藍色的身影正試圖翻越旁邊的鐵柵欄。
小偷！
這是閃過腦海的第一個想法。
可可想也不想地把水管對準那個身影，把水壓開到最大。
「曾可可，你瘋了嗎？」一聲怒喝響起，把曾可可嚇了一跳。
「快把那個該死的水管拿開！」
可可挪開水管，仰起頭看着鐵柵欄外暴跳如雷的人的臉，陽光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來。
他渾身濕透，很是狼狽，但是可可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尹清熙，離開一年多的尹清熙，熟悉又陌生的尹清熙。
比起一年前，他更高更壯更俊朗，但神情仍是那樣嚴肅冷酷。
可可嘴巴微張，臉色蒼白地看着他。
她不敢相信一個消失一年的人，會在這樣一個初夏的上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做夢吧！一定是在做夢。
安靜的上午，對望的兩人，空氣里一陣靜默，遠處小孩的嬉鬧聲，小狗的輕吠聲，隱隱約約地傳過來。
「曾可可！你傻了啊！快把門打開讓我進去，順便幫我把箱子拎進去！」
依然是這樣的帶着鄙視的命令口氣，好像那一年的時光並沒有過去，可可仍然是那個小女傭，因為有把柄落入別人手中而被人呼來喝去，好像他只是出了趟遠門回來。
但是以往那些被抓去關照，被嫉妒的眼神圍繞，被同校的女生警告的種種往事，瞬間蜂擁而來，像是走馬燈般在她腦子裏轉啊轉。
「喂，傻了啊。」尹清熙的聲音越來越近。
可可忽然清醒過來，委屈洶湧而來，她覺得鼻子發酸，好想好想流眼淚了呢。
把手中的水管砰地丟掉，可可迅速轉身，朝屋裏跑去。
「曾可可！你給我站住！你竟然違抗我的命令……」被關在門外的尹清熙憤怒地跳起來。
可可跑了幾十米遠，又折了回來。
「我就說嘛，你怎麼敢——」下半截話憋在喉嚨里出不來，尹清熙有點獃滯地看着可可轉身回來，關掉水龍頭，一溜煙跑遠了。
「曾可可！！！」
尹清熙在外面等了十幾分鐘，可可也沒有再出現。
唉，先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吧，順便給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各打一個電話。
可可窩在棉被裏，發出鬱悶的叫聲。
曾可可，你真是小膽小鬼！
唔，你不應該跑開的。
可可捂住臉後悔地呻吟著。
這樣跑開實在是太丟人了！你應該狠狠地衝上去罵他一頓，一解一年來的怨氣，而不是獃獃地跑開。
後悔後悔後悔！
可可在床上懊惱地滾來滾去。
現在怎麼辦呢？到底要不要開門讓他進來啊？她開始認真地思考。
淋了他一身的水，又把他晾在門外，他一定不會放過她的。
想到尹清熙的眼神，可可脊背竄上一股寒意。
現在家裏只有她一人，萬一尹清熙發狠，就沒人救得了她了。
還是現在就出去放他進來，然後解釋一下剛才逃跑是因為沒有認出他來？
雖然說有點胡扯，但是只要她硬撐著，別人也不能指責她的不是。
想到此，可可從床上一躍而起，跑到門口張望起來。
那個藍色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鐵柵欄外空蕩蕩的，好像沒有人來過一樣。
看到尹清熙的事，好像是一場夢。
難道是自己累得有幻覺了？
算了，不管這些了。
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去大賣場補充糧食吧。
有好多的東西要買哩，要餵飽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這幾個大男孩可不是件輕鬆的事。他們可是胃口大嘴又刁的大少爺呢。
可可匆匆沖了個涼，換上乾爽的衣服，拿了包，出了門。
等可可拎着大包小包回家的時候，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已經回來了，正閑閑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看電視。
並沒有看到尹清熙的身影。
他不在，太好了。
看到可可回來，杜俊威叫了起來：「可可你可回來了，我快餓死了。」
可可暗暗鬆了口氣，扯開一個笑，「不好意思，今天逛得有點晚，我馬上開始做飯。」
她扔下一句話，拎着食物衝進廚房。
冰箱裏還有一些意大利粉，剛好也買了番茄和肉糜，不如就做個簡單的肉醬意大利粉吧。
可可找出要用的食物，開始大展身手。
番茄去皮切塊，蘑菇、胡蘿蔔、洋蔥切丁，大蒜切碎，倒入燒熱的橄欖油中翻炒。抽油煙機轟轟地響着，可可揮動鍋鏟，心思卻不由自主地飄到尹清熙的身上。
尹清熙回來了，就如他離開一樣地突然。
自他走後，關於他的一切物品，都被鎖在他住過的房間里。
一年多來，可可沒有得到過任何關於他的消息。
好像不曾存在一樣。
只有在上學校的BBS，聽到有人在討論學校的風雲人物時提及，才肯定生活中出現過這麼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不，也許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是知道的，不過從未提起，可可也沒有詢問。
炒到肉糜變色后，可可往鍋中加了紅酒、牛奶和水，把火關小一些，轉身翻出意大利粉開始煮。
不管怎麼樣，總之，他是回來了。
雖然自己當初發過誓，再見到他的時候，不給他好果子吃，不過終究還是不敢吧。自己真是個沒用的人。
還是先探探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的口風好了。
鬱悶地煮完午餐，可可端著一大鍋意粉走到餐廳。
撥了一盤意粉到自己盤裏，可可神色凝重地宣佈：「今天早上，我看到尹清熙回來了。」
杜俊威、雷允尚忙着爭搶食物，沒空回應，只有歐陽晨淡淡一笑，說：「我知道，清熙要回來之前有跟我聯繫過。」
可可氣鼓起臉，「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一聲？害我今天把他當成小偷，噴了他一身水。」
「只有噴一身水那麼簡單嗎？」一個氣悶的聲音插了進來。
可可轉頭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尹清熙正一臉不爽地從樓上走下來。
可可差點跳起來。
「你怎麼會在這裏？」
尹清熙白了她一眼，「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裏？」
可可結結巴巴：「可是……可是……我以為你……你……回家了……」
尹清熙輕鬆地往沙發上一靠，直接下命令：「少結結巴巴了，快盛一盤意大利粉給我，餓死了。」
喔喔喔，一年多不見，一見面就命令人，果然不愧是難伺候的尹清熙。
可可勇敢地拒絕他：「只煮了四人份的，你沒有。」
她看了他一眼，想到自己的職責，無限鬱悶地說，「等我吃完，再給你做點別的吧，意大利粉沒有了。」
「那就……」尹清熙站起來看了餐桌上的食物一眼，只見杜俊威、雷允尚急急忙忙地把鍋護住，「把你的那份給我。」尹清熙搶去了可可手中的叉子。
可可瞪大眼睛抗議：「喂喂，你怎麼可以這樣！」
她伸手要去搶叉子，尹清熙已經用叉子捲起一團面往嘴巴里送。
可可想也不想地把整個盤子奪過來，打算跑去廚房再拿一把叉子，但尹清熙依舊用高超的手法，快、狠、准地又叉走一團面。
「太過分了你！」
可可撇一下嘴，下定了某個決心。
她往盤子裏吐了口口水，再把那盤意大利粉放到餐桌上。
「哈哈哈，這下看你怎麼吃！」
以口水宣告主權，看誰比誰更狠！
今天，她可可一定要吃到意大利粉。
可可得意地叉腰大笑起來。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尹清熙竟然把沾着她口水的幾根意大利粉撥到桌面，眉也不皺地繼續吃起來。
見一旁可可獃獃地站着，他還露出詭異的一笑，用叉子指指桌面上的那幾根面說：「喏，賞你的，快吃吧。」
可可快被氣死了。
沒有辦法，可可只好再進一次廚房，為自己再做一份晚飯。
煎個蛋餅將就一下好了。
簡單省事又好吃，哼哼。
一邊打着雞蛋，可可一邊嘀咕：「可惡的尹清熙！討人嫌的尹清熙！」
手中越打越用力，不這樣發泄的話，她怕自己抑制不住會舉起平底鍋衝出去暴扁尹清熙一頓。
最好能打得他滿頭開花！
可可氣呼呼地把蛋液倒進平底鍋里，蛋液與油接觸，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一股香氣瀰漫在廚房裏。
小心翼翼地搖晃平底鍋，讓蛋液均勻地鋪在鍋底，一邊謹慎地往裏面撒鹽和胡椒粉，可可做得十分專心。
「在煎蛋餅啊？」那個可惡的聲音出現在廚房門口。
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
可可搖搖頭，把火關掉，鏟起蛋餅放到盤子裏。
看到尹清熙還堵在門口，可可決定在廚房的小吧枱上解決晚餐。
尹清熙在她的對面坐下，深吸了口蛋餅的誘人香氣，陶醉了一會兒，忽然說：「你知道嗎？可可，我在外面一年多，最想念的就是你煎的蛋餅了。」
別以為這麼說，我就會分給你吃。可可心裏嘀咕著。
她怕尹清熙再來搶，三下五除二地把盤裏的蛋餅快速塞下去。
尹清熙又發問：「可可，你有沒有想我？」
鬼才會想你咧。沒有你的奴役，我這一年不知道有多開心呢。
「不過，我可是很想你哦。」他突然溫柔地注視着可可，丟出了這一句。
可可被這句話嚇到了。
「唔唔唔唔——」她被噎住了。
尹清熙倒了杯清水給她。
可可把水一口氣灌下去，臉漲得紅通通的，不知是被噎紅的，還是聽了尹清熙的話而紅。
尹清熙拍拍她的肩，以可可十分不習慣的溫柔說：「慢慢吃，時間多著呢。」
他站起來往客廳走，邊走邊說：「對了，可可，我的房間一年沒有打掃過，一定積了很多灰塵，就拜託你了。」
啊啊啊，溫柔果然是假相，惡劣才是尹清熙的本質！
可可氣得想把手中的叉子對着尹清熙的後腦勺射過去。
接下來，可可的生活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一吃完中飯，尹清熙、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四個就出去吃喝玩樂，可可則化身為灰姑娘，開始對尹清熙的房間進行大清洗。
我洗我洗我洗洗洗！
忙到天黑時，可可才把尹清熙的房間整理得亮晶晶。
王子出去享樂去了，灰姑娘卻在這裏打掃，真是太命苦了。
可可累得快掛了，癱在沙發上，一動也不想動。
嘀鈴鈴——嘀鈴鈴——
電話響了。
可可用腳夠到電話，有氣無力地餵了一聲。
「可可，我們打算在王朝慶祝尹清熙的歸來，你趕快換了衣服出發吧。」是杜俊威的聲音。
雖然美食的誘惑不小，但是可可實在沒有精力爬起來出門了。
她只好含淚拒絕：「我不想去，你們好好玩吧。」
「喂，你怎麼了？」這次電話那端的人換成了尹清熙。
「太累了，不想動了。你以為打掃你那個破房間是個輕鬆的活啊？」可可氣得吼起來。
「那好吧，你加油，我會幫你把你的一份一起吃掉的。」尹清熙在電話那頭快樂地說。
臭小子！討厭鬼！
掛上電話，可可嘆了口氣。
原本還以為可以過個不錯的周末呢，現在，對這個周末的種種設想，就像一個美麗的可可，被風一吹，就啪地破碎了。
唉！
在唉聲嘆氣中，可可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好像臉上有什麼東西在動。
好癢啊！
可可在睡夢中皺了皺眉。
「哇，真是豬啊，這樣還不醒。」
一個聲音在嘀嘀咕咕。
癢的感覺更加重了。
可可忍無可忍，伸手扯開在臉上拂來拂去的東西。
「啊！」她尖聲驚啊。
可可扯開的是自己的頭髮。
「好痛啊！」可可的眼淚差點流出來。
「怎麼是你啊？只有你一個？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呢？」
「還在外面，晚點才會回來。」
「臭小子，你想幹嗎？」她瞪着搔擾她睡覺的尹清熙，臉色相當難看。
尹清熙拎起茶几上的打包盒。
「這是什麼？特地帶給我吃的？」可可很開心。
臭小子，總算想到我的辛苦，給我帶吃的回來了。
尹清熙懶懶地回應：「吃剩下的，不想浪費，就打包回來，本來想喂流浪貓的，結果回來的路上一隻也沒見着。只好便宜你了。」
切，說句貼心好聽的話會死哦！
可可不滿地嘀咕著，打開盒子，眼睛一亮。
是好吃的烤肉。
真感動哇。
可可一邊往嘴巴里塞烤肉，一邊問：「尹清熙，你怎麼會突然回來的？」
尹清熙攤在沙發上，甚覺無聊地說：「想回來就回來了唄。」
「那當初為什麼不告而別啊？你快把我氣死了，知道嗎？臭小子！」
尹清熙看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對了，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回學校嘍。」
可可睜大眼睛看着他，「繼續念書啊？」
尹清熙哈哈兩聲。
「哼，看你帶回來烤肉的份兒上，我決定原諒1%。」
尹清熙好笑地問：「那還有99%怎麼辦？」
「當然是看你的表現嘍。」
灰暗的周末終於過去了。
可可頂着一臉的疲憊來到學校。
才上完早上第一堂課，可可就兩眼無神、哈欠連連，好像困得隨時都會就地睡去。
「死丫頭，你周末幹什麼去了？不是做什麼壞事了吧？還是你昨晚跑到哪兒瘋了？看起來好像一夜沒睡。」
雖然可可向來跟五光十色的夜生活絕緣，是個一下課就往家裏跑的乖寶寶，但她那浮腫的雙眼實在太令人起疑了。
「我哪裏也沒去啊。別提了，天天大掃除，累得骨頭都快散架了。」
可可邊打哈欠邊揉眼。
「關鍵是還做了好幾晚的噩夢。」
「什麼樣的噩夢啊？」天天同情地問。
「呃，就是……」
可可開了頭，卻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不行，不能讓天天這個大花痴知道尹清熙回來的消息。
「呃，就是貞子從古井裏浮起來跟我說『哈啰』，手機屏幕冒出個鬼問我要不要跟他做朋友之類的啦！」她只好扯謊。
「那真的很恐怖耶！我之前也……」
唉，對不起了，我最親愛的朋友！
可可在心裏對好友致上最深的歉意。
天天一臉同情地看着她，「哇，這麼慘啊。可憐的可可。」
可可臉皺成了包子，可憐兮兮地說：「可憐我就幫我抄筆記。我不行了，困得頭昏眼花腳步虛浮，等點完名，就要找個地方補眠去了。」
天天瀟灑地一揮手，「抄筆記，小意思。」
「不愧是我可可的死黨。」可可勒勒天天的脖子以示感激。
天天哎哎求饒，用力掰開可可的手，說：「快滾吧快滾吧，小心不要被抓到哦。」
「你少咒我。」
可可小心翼翼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初夏的燦爛陽光帶來的是陣陣的悶熱。
可可在學校里轉來轉去。
遠遠的有一伙人從對面走來，在不高不低的交談聲中，可可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不會吧，真是冤家路窄哦，為什麼逃課也會遇上和她不對盤的教務主任啊！
愈是想躲一個人，就愈容易撞見對方。那就像是沒念書，第二天就肯定隨堂考，而且考的還是她打瞌睡或看小說時教的那一段！
可可閃到一棵樹後面，想到和教務主任往日的種種恩怨情仇，想到可恨處，不禁咬牙切齒。
她仍不住雙手握拳，狠狠地捶著樹榦。
樹的異樣振動引起了人群中某人的注意。
「誰在那邊？」
一伙人停了下來。
可可懊惱地想捶扁自己的腦袋。
她屏住呼吸，希望能逃過一劫。
教務主任首先開口：「躲在樹後面鬼鬼祟祟地想幹嗎？」
「我數到三，再不出來，我可不客氣了。」
可可抱着腦袋遮遮掩掩的，以蝸牛般的速度挪出樹后。
教務主任挑挑眉，聲音里有掩不住的訝異，「可可？怎麼是你！你早上沒有課？」
可可放下抱着腦袋的手，盡量讓笑容顯得可愛些，「對不起，你認錯人了，我不叫可可。」
教務主任皮笑肉不笑地應道：「是嗎？」
可可決定死賴到底。
她忽然拍一下額頭，誇張地「哎呀」一聲，「糟糕了！我把外套放在圖書館了，那是我最喜歡的外套！」
她一邊喊，一邊瘋瘋癲癲地往前狂奔，好像被鬼追一樣。
不過命運之神顯然看她不慣，在最關鍵的時刻耍了她一記。在越過那群人的那一瞬間，可可倉皇地在草叢上一滑，啪地跌在地上。
痛痛痛死了！
可可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可可剛想爬起來，卻聽到一個刻板冷酷的聲音響起：「可可，你們班今天早上有兩堂文藝欣賞課，我會和任課老師關照一下的。」
慘了，是人稱趙鐵面的班主任耶！被她逮到，整學期也不用過好日子了！為什麼她會出現在這群人里？
蒼天啊，我可可也沒做什麼壞事啊！坐公車會讓座，過馬路也扶老奶奶，幫人指路也很負責，為什麼要讓我遭遇此等不幸哦？
一定是教務處長這個衰神帶衰我了！
啊啊啊，現在不是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麼矇混過關，否則真的是怎麼死都不知道了。
一思及此，可可連忙爬起來，用虛弱的聲音說：「趙老師，嗯嗯，那個，我感冒了，請了假，正想回去休息呢。」
話一說完，可可發出一連串的咳嗽，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加上先前痛出了眼淚，看起來確實有幾分可憐。
教務主任湊近看她，問：「咳得蠻厲害嘛，要不要送你去醫院，曾可可同學？」
可可連連搖頭，「那倒不用，只是個小感冒，回去吃幾顆葯就沒事了。」
「是嗎？」教務主任顯然不太相信，「剛才看你跑得還蠻快的嘛。」
「那是因為我想快點拿了外套回去吃藥啊。」可可一邊解釋，一邊尋思著怎麼脫身。
死老頭真難纏咧。可可暗暗吐舌頭。
不好對付呀。
在東張西望時，可可在一伙人中看到了尹清熙熟悉的酷臉。
是他！
好哇，明知她落難，也不站出來幫把手，而是站在那裏看她笑話，這人真是太那個啥了。
可可暗暗咬牙。
她抓抓頭髮，衝上去抱住尹清熙的胳膊，帶着哭腔訴苦：「清熙哥哥，你可算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尹清熙不知道可可想玩什麼把戲。
「是呀是呀，我頭暈，暈，搞不好走到半路就倒下了，我不是打電話讓你來圖書館接我嗎？你怎麼才來？」
可可一邊說，一邊暗暗掐住尹清熙的胳膊，小聲嘀咕：「喂，不會連個小忙也不幫吧。」
尹清熙低低回一句：「幫你我有什麼好處？」
趁火打劫耶。
可可氣得豎眉歪眼，頓了頓說：「大不了我原諒你的突然回來。」
尹清熙挑眉，「這麼沒誠意？」
可可跺跺腳：「周末給你做大餐。」
尹清熙點頭：「成交。」
尹清熙的酷臉轉為溫柔，「對不起，我來晚了，你沒事吧？」
溫柔地拍拍可可的手，尹清熙抬頭望着教務主任，禮貌地說：「不好意思，我先送可可回去。」
教務主任堆起滿臉的笑，「去吧去吧。可可同學，」教務主任和藹地對着可可說，「要多注意身體啊！」
「我會的。我馬上回去吃藥，老師再見。」
可可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校門口的方向走，做出虛弱的樣子，等到確定跑離那群人的視線了，這才撒開腿狂奔。
還好還好，教務主任這次沒有仔細盤查，算是逃過一劫了。
上天雖然拋棄了我，但我可可不愧是機靈的可可，關鍵時刻總能化險為夷。
可可開心地跳起來。
「演技不錯嘛，本年度最佳女主角就是你了。」尹清熙揶揄道。
「你也不差啊。最佳男主角可以頒給你了。」可可不客氣地回敬。
「哼！你的利用價值沒有了，可以滾了。」
「真傷心，原來我的利用價值就這麼點兒。」
「這麼會敲竹杠的人，不要做出噁心人的表情。」
「接下來要去哪裏？」尹清熙問。
可可開心地回答：「當然是回家嘍。」
不能在學校閑晃了，還是回去吧，好好睡上一個美容覺也不錯。
「我先走了，拜拜。」
可可轉出了校門。
「喂，可可！」尹清熙忽然出聲叫她。
可可回頭，「還有什麼事？」
尹清熙意味深長地盯着她，「不要把出勤率搞得太難看，更不要再被教務主任逮到，不然我可幫不了你了。」
可可做了一個鬼臉：「才不會這麼倒霉咧。」
啦啦啦，心情真好啊。
可可蹦蹦跳跳地走着，完全沒去想為什麼尹清熙當時會出現在現場。
這天下午，可可收到了天天的短訊，叫她即刻上網。
可可一登錄，天天的頭像就閃個不停。
「大事件啊大事件。」
可可回一個可愛的問號。
天天激動地回應：「你走得早，沒聽到今天中午的廣播啊，真是太可惜了。」
「到底什麼事啦？沒事的話我可下去繼續睡了。」
「今天廣播中宣佈我們學校的理事長因為身體的原因，要暫時離開學校去休養一段時間。」
可可興趣缺缺地打出：「噢，祝理事長身體健康長命百歲？要開歡送晚會嗎？」
「不是這個事啦。」
「那是什麼啊？」
「理事長走了，各種事務不是要有人處理嗎？所以推出了一個代理理事長。」
「那關我們什麼事呀？理事長換誰來當，也與我們不相干呀。」
「哎呀，這些都不是關鍵啦。」
「那什麼才是關鍵？」
天天發過來一個害羞的表情。
「我可以肯定，這個代理理事長一定是個帥哥，他的聲音好聽死了。」
「暈，一般坐上這個位置的都是滿頭白髮滿臉皺紋的老爺爺吧。還有，你聽聲音也能聽出人帥不帥的哦。」
「女人的直覺啊，一定不會錯的。」天天很有自信。
「哼哼。」
「唉呀，不信我們打個賭，明天中午跑到理事長辦公室去瞧瞧怎麼樣？」
「我沒興趣和你一起瘋哦。要去你自己去。我跟你說，今天我可倒霉了，蹺課的時候，竟然撞見了一直和我過不去的教務主任——」
可可開始敘述早上的遭遇。
天天對她的遭遇報以十二萬分的同情。
「可可，你最近好像好衰耶，去買條紅線編個手環戴戴吧。」
「是很衰啊，幸虧我演技好，以感冒矇混過關，不然，哼哼——」
這天吃過晚飯後，歐陽晨跑到視聽室去聽音樂。
可可把碗一擱，跟上去想跟歐陽晨打探打探八卦。
「歐陽晨，你知道代理理事長的事吧？」
歐陽晨挑挑眉，笑問：「聽過啊，怎麼了？」
可可說：「不知道是什麼樣子的人呢。你覺得呢？」
歐陽晨好笑地說：「到時宣佈的時候，不就知道了？」
「人家好奇嘛。天天說，聽聲音，這個代理理事長一定是個帥哥。切，怎麼能以聲音來判定一個人帥不帥的？很多電台的DJ，聲音非常好聽，人卻長得不敢恭維呢。」
歐陽晨問：「那你覺得代理理事長該是什麼樣子的？」
「應該是頭髮半禿，有個大大的啤酒肚，再戴一副老花鏡，總之是一個普通的老頭。」
「咳咳！」
隨着兩聲咳嗽聲，尹清熙出現在視聽室門口。
可可白了咳嗽的尹清熙一眼。
尹清熙皺眉，「頭髮半禿？有個大大的啤酒肚？戴一副老花鏡？普通老頭？這是你對代理理事長的想像？」
「一般學校的校長都長這副樣子不是嗎？」
歐陽晨瞥了尹清熙一眼，神秘地笑了笑，「我們學校，可常常發生出人意料的事呢。」
下課鈴響，啰里啰嗦的老師終於抱着課本走出了教室。
可可一個大哈欠還沒有打完，陰陽怪氣了一節課的天天便撲了過來，揪起她就往外跑。
「可可，你太不夠朋友了！」
在洗手間旁堆放清潔用品的小屋內，天天雙手撐牆把可可困住，惡狠狠地蹦出這麼一句。
可可滑下牆壁，鑽出她的臂間，說：「天天，你是不是偶像劇看多了，這種POSE跟你的體型一點也不搭，很搞笑的耶。」
「少廢話！」天天白她一眼，「枉我把你當成死黨，竟然連這麼重要的消息都瞞我，全天下最不講義氣的女人就是你了！鄙視你！」
天天做了個鄙視的表情。
可可被她沒頭沒腦的話弄暈了。」天天，你到底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啊？地球太危險了，我還是回火星吧。」
「還裝蒜！」天天掐住可可的胳膊，「尹清熙回來這件事，你竟然沒有告訴我！」
「啊？哦，是這樣的，天天——」
天天激動地打斷她的話：「就算是這樣，我也認了，但是你不該不告訴我他是代理理事長這件事！你害我出了多大的糗你知道嗎？」
「這事我可以解釋的，天天……」可可忽然大叫起來，「天天你剛才說什麼？什麼代理理事長？這跟尹清熙有什麼關係？」
「還在死撐哦！」天天很不爽，「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件事喔，我——不會相信的！」
晴天霹靂耶！
這消息快把可可給炸飛了。
天天看她獃頭獃腦的，說：「不會真的不知道吧？你們不是可恨地住在一個屋檐下嗎？怎麼連這個也不知道，真是太鄙視你了！」
「青天大老爺，小人冤枉啊，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可可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委屈地說。
難怪昨天他會和教務主任一起呢，這麼說起來，昨天走在一起的那群人，好像都是學校大大小小的領導耶。
因為往往只有在宣傳欄上見到修飾過的照片，所以可可對學校的領導印象一直不深，除了經常抓到她蹺課的教務主任。
真是天要亡我耶！
「這樣也太誇張了吧，尹清熙他難道不是一個普通的學生嗎？雖然說家裏是有錢了點，人長得是英俊了點，但是怎麼會成為我們學校的代理理事長呢？」可可抓抓頭髮，很苦惱地說。
天天翻翻白眼，說：「叫你不要每天一下課就跑吧，完全脫離人民群眾了吧，你知不知道你少聽了多少八卦啊？」
可可雙手握拳擱在下巴上，做出少女漫畫中標準的懇求表情。
「那麼，親愛的天天同學，請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好嗎？」
天天摸摸下巴，提出要求：「我想吃學校附近的烤肉。」
死丫頭！
但是可可為了八卦，也只能無奈地答應。
「好啊，沒有問題。」
「最好配上你榨的果汁。」天天得寸進尺。
可可嘴角抽搐地答應了天天的要求。
「是這樣的……」
天天開始向可可講述她既驚且險的刺探之旅。
……
上課鈴聲響起了，天天說：「好了，要回去上課了，我們下課後接着聊。」
說完拖着可可往教室跑。
可可給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分別發了一條短訊——
「聽說尹清熙成為學校的代理理事長，我們要不要為他慶祝慶祝？」
她咬牙切齒地按了發送鍵。
「不急，等正式宣佈了再說。」雷允尚第一個回了短訊。
哼，果然！
果然誰都知道，只有她可可不知道！
可可深深地覺得自己被尹清熙給耍了。
噢，她要殺了他!她要親手把他剁成一塊塊，再把他的骨頭劈了，扔進火里當柴燒!噢，她要……她要……
尹清熙是大混蛋！
當年他不告而別，如今又不告而歸，老是打亂她的生活步調。
這樣也就算了，他不該瞞着她這種事，害得她一天就丟了兩次臉！
不可原諒！不可原諒！
可可決定從這一刻開始，對尹清熙採取漠視及無視原則。
因此從放學回家后，可可便把尹清熙自動從視線中剔除。
在餐桌前，她對在家吃飯的歐陽晨、雷允尚和顏悅色，幫他們盛飯，替他們夾菜，對尹清熙則視而不見。
晚飯後，她切了水果端上來，不過沒有尹清熙的份兒。
而白天，她看到尹清熙就像看到鬼一樣，繞道就繞道，而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
這樣的日子過了好幾天，尹清熙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終於，尹清熙在第四天的晚上，爆發了。
當時可可正在廚房打算做丸子湯，臉色鐵青的尹清熙衝進來拖着可可就往外走。
「喂喂喂，你瘋了嗎？快放手，我的手好痛！」
尹清熙黑著臉，一言不發，埋頭只往前走。
「你要拖我到哪裏去？不要太過分了！」
尹清熙還是不理她。
「我要生氣啦，我真的要生氣了——」
在可可的哇哇亂叫中，尹清熙終於停了下來。可可一看，兩人已經走到了院子外面的小路上。
路燈昏暗，尹清熙的臉隱在黑暗裏，顯得更加地駭人。
「你、你想幹什麼？」可可忽然有點膽怯。
尹清熙的臉色好難看哦。
看起來火氣好大，不會打人吧。
可可小小地退了一步。
「你這幾天是怎麼回事？」尹清熙開口了，口氣十分僵硬。
可可嘟起嘴，覺得莫名其妙。
尹清熙諷刺起來：「你眼神有毛病了嗎？」
可可心裏小火冒起，開口道：「你眼睛才有毛病呢。看看看看，我這樣明亮有神的大眼睛耶，哪裏是有毛病的樣子？」
「好。」尹清熙深吸口氣，抱胸看着她，「那請問可可同學，為什麼有選擇性失明，對我視而不見？」
「啊——」可可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是說這個事啊。你不知道嗎？我在和你打冷戰耶。」
「打冷戰？為什麼？」尹清熙不解。
自己這幾天好像也沒得罪過她吧。
「哼！」可可不滿地皺起臉，「本來我已經打算原諒你的不告而歸啦，我把你當成朋友，可是，你卻沒有把我同樣看待！」
「我怎麼不把你當朋友了？是你最近陰陽怪氣的吧。」
可可聽到尹清熙不承認錯誤，還指責她的不是，怒吼：「那你是代理理事長的事，為什麼瞞着我呀？」
尹清熙這才知道可可這幾天的彆扭因何而來。
原來可可知道這個秘密了。
「這個，我可以解釋的。」
「怎麼解釋？」
尹清熙搔搔頭，說：「你不是猜代理理事長是個頭髮半禿，有個大大的啤酒肚，戴一副老花鏡的普通老頭嗎？我不想破壞你的期待嘛。」
可可聽了簡直想跳起來打他一頓。
「這是什麼爛借口啊！」
「對了，還可以給你一個驚喜。」
可可撇嘴，「驚倒是有了，喜從哪裏冒出來？耍我很好玩嗎？」
尹清熙點點頭。
「你還敢點頭？」可可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有人可以惡劣到這種程度。
尹清熙嘆口氣，「好吧，我是有點想看到，當你在早會上見到我，知道我是代理理事長時，那種驚訝的表情。」
尹清熙老實交代他的罪行。
「那天在學校，還有我和歐陽晨談起代理理事長的時候，你一定是在旁邊看笑話吧？」
尹清熙想到那時可可的表演，剛想笑，隨即又收斂住了，因為可可看起來快爆炸了。
「真是太過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可可伸出腿狠狠地踹了尹清熙的小腿一腳，轉身朝屋子裏跑。
尹清熙痛得齜牙咧嘴。
這個死丫頭，下腳也太狠了吧！
和尹清熙不歡而散后，可可氣沖沖地跑回廚房。
她抄起刀開始剁肉末。
我剁我剁我剁剁剁！
可可彷彿把案板上的牛肉當成了可惡的尹清熙，開始使勁地剁，發出砰砰砰砰的聲音，嚇到了正在客廳里等吃的人。
「哇，可可的火氣怎麼這麼大？」雷允尚推推快下滑的眼鏡，好奇地問。
杜俊威蹺起二郎腿，閑閑地說：「不知道尹清熙把她拖出去想幹嗎？兩人一定是吵架了。」
這時看到尹清熙皺着眉進來，杜俊威問：「尹清熙，你怎麼得罪可可了，她正在廚房發火呢。」
尹清熙苦笑一下，說：「因為我隱瞞了我是代理理事長的事，可可很生氣呢。」
杜俊威點點頭，喃喃自語：「原來如此，希望可可不要因此在晚餐上動什麼手腳。」他提高音量對着可可喊：「可可，得罪你的只有尹清熙一人，你可千萬不要殃及無辜啊！」
尹清熙無奈地嘆口氣：「杜俊威，不要火上澆油。」
可可氣呼呼的聲音從廚房裏傳出來：「放心，我可可不會那麼不講義氣的。」
她把刀狠狠在插在案板上，用勺子挖出一顆顆丸子，扔進煮沸的水中。
等丸子一顆顆浮上來，她把洗凈的青菜扔進去，憋著一口氣動手處理別的菜。
利落地把雞斬成雞塊，她打算炒個薑片雞。
哼，她現在發現，生氣有助於提高做飯的效率。
不過，這種氣還是少生為妙，免得提前衰老。
為可惡的尹清熙而提高衰老，真是太划不來了。
與尹清熙的冷戰持續著。
雷允尚忍不住首先跳了出來。
「那個，可可……」雷允尚推了推滑下鼻樑的眼鏡，不知如何開口。
「什麼事啊？」可可一邊拖地一邊問。
「嗯，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和尹清熙鬥氣了？最近家裏氣氛緊張，嚴重影響我的思路耶。」
可可以拖把撐地，瞪着雷允尚說：「什麼叫我和尹清熙鬥氣？我不是和他鬥氣！我是和他有仇耶！我和他的仇不共戴天此恨難消！」
「有這麼嚴重嗎？」
「當然！」可可把拖把挪到雷允尚腳邊，「如果沒有要緊的事，麻煩你讓讓，我要打掃。」
雷允尚輕巧地跳到一邊，說：「那我代尹清熙向你道歉行嗎？」
「這種沒有誠意的道歉就收回去吧。」可可怒氣沖沖，「你不知道他有多惡劣。他故意瞞着事實，在一邊看我笑話！我說雷允尚——」
可可停下來，頗有感觸地問：「你說他是不是很討厭我啊？為什麼老是要耍我呢？」
「討厭你？怎麼會？」
「要不然怎麼解釋他的種種惡劣行徑？」
「這不過是他開的小玩笑。」雷允尚不以為然。
可可抱怨：「我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尹清熙會跟你開玩笑，是因為喜歡你呀！」
「那我可真榮幸。」可可冷冷地回應道。
「你不相信？」
「廢話！喜歡我就捉弄我，這太幼稚了吧。」
看着雷允尚一臉嚴肅，不像說笑的樣子，可可再次瞪大眼睛：「我該相信你嗎？」
雷允尚嘆口氣，說：「很不幸，我們的尹清熙，就是如此幼稚的一個人。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啊。」
雷允尚左右張望了一下，說：「讓我來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麼秘密啊？」可可很三八地湊近腦袋。
雷允尚詭異地一笑，說：「你知道當時尹清熙為什麼會不告而別嗎？」
「難道不是出自他惡劣的天性嗎？」
「是因為你呀！」
「我？關我什麼事啊？我可沒叫他一聲不吭就跑到國外去，還一走就是那麼久。」可可不滿雷允尚說的話。
「你不知道，學校的理事長，一直想在我們四個人中間選一個人出來，作為未來的理事長來培養，不過你知道，我一心只想成為一個……杜俊威呢，則是個花花公子，形象差得一塌糊塗，理事長只好把心思動在尹清熙、歐陽晨兩人身上。」
「哦，還有這種事啊。」可可插了一句。
「沒錯。」雷允尚點點頭，「本來尹清熙、歐陽晨二人也都對繼承學校沒有興趣的，對理事長提出的出國進修的提議予以拒絕，但是，這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改變了尹清熙的決定。」
雷允尚故意賣了一個關子。
可可配合地問：「什麼事？快說！」
雷允尚繼續講他知道的秘密：「那時歐陽晨的身世與過去被有心人揭穿了，你不是一直站在歐陽那邊，還指責尹清熙的袖手旁觀嗎？尹清熙當時很生氣，不過還是暗地裏幫了歐陽一把，他還以為可以得到你的讚美，誰知道你卻和歐陽一起參加那個什麼鬼節目。尹清熙在電視上看到你們配合默契的樣子，吃醋了，一氣之下答應了理事長的要求，出國散心去了。」
可可懷疑地問：「雷允尚，這個故事不會是你編的吧，我覺得很不真實耶。」
雷允尚佯裝要敲可可的腦袋瓜子，「這麼拙劣的故事，說是我編的，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死丫頭。」
可可抱住頭避開，大叫：「不真實啊不真實！」
雷允尚笑着說：「我回房間了，你在這裏慢慢想吧，也許可以找到尹清熙喜歡你的蛛絲馬跡哦。」
雷允尚拍拍屁股走人，把一堆的疑問留給了一根筋的可可。
不會吧？不是吧？不可能啊！
可可想了又想，也沒想出來，尹清熙何時對她表露過哪怕一絲絲的好感。
「啊啊啊，頭都想痛了，想不出來呢。算了，還是先把地拖了再說吧。」
可可揮舞起拖把，開始如一隻勤勞的小蜜蜂般開始工作。
「我回來了。」
尹清熙從外面走進來。
正拖到樓梯上的可可連忙僵起身子，她瞟了尹清熙一眼，臉莫名地紅了一下，拎起拖把就跑向廚房。
看着櫥柜上映出的模糊的自己，扭來扭去擺了好些個POSE，可可心裏冒出一朵朵小小的竊喜。
嘻嘻，我可可也是挺有魅力的嘛。
另一邊，站在樓梯口的尹清熙兀自疑惑，不明白可可今天又是吃錯什麼葯了。
早上還對他怒目而視的，怎麼一天過去了，竟然一見到他就逃。
他剛才的表情很可怕嗎？
尹清熙伸手捏捏臉。
可可自聽了雷允尚的話后，見到尹清熙總是有點不自在。
但是同處一個屋檐下，她見到尹清熙的機會實在太多了一點。
所以她不自在的時候也就更多了。
她開始注意尹清熙的一舉一動。
在餐桌前觀察他吃飯的姿態，在收拾他房間的時候，偷偷翻他的抽屜看他有沒有寫日記，趁他洗澡的時候，查看他的短訊箱……諸如此類。
但她沒有找到一絲證據，而尹清熙對着她時，仍舊是那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可可越觀察就越覺得沮喪。
一天，正當可可又在尹清熙的房間偵察的時候，尹清熙忽然回來了。
「喂，你在幹什麼？」尹清熙醇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種時候還想着着迷於尹清熙的聲音，可可不愧是個小花痴，什麼叫近墨者黑啊，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在天天這個大花痴的熏陶下，可可也不再是純潔的可可了。
「可可！」尹清熙忽然喊。
可可立馬「有」地應了一聲。
尹清熙看着她跪在地上，身旁放着他的抽屜，問：「我可以問問你在找什麼嗎？」
「我……我在找……小強！對，小強，我剛剛看到一隻小強跑到這個抽屜里了，我正想把它找出來呢。」可可哈哈笑兩聲，然後連自己也不覺得好笑地停住了。
「哦，我還以為你想窺探什麼秘密呢。」
可可乾笑起來，「怎麼會呢。我可可才不是那麼沒有道德的人，對於他人的私隱，我可沒有多大的興趣。」
尹清熙蹲到可可面前，緊緊盯着她說：「如果你想知道我什麼秘密的話，你可以問我啊，我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
可可被他看得臉紅心跳的，忽然從地上蹦起來，說：「我估計那隻小強早跑了，這個抽屜你來收拾吧，我還有別的地方要打掃，我先走了。」
她好像腳底裝了風火輪一樣，一溜煙地跑了。
可惡啊，什麼都找不着呢。
她該不是被雷允尚給忽悠了吧？
哼，想不到一向看起來乖乖的雷允尚，也會做出這種行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十個眼鏡九個壞，還有一個是變態，這話果然說得有理。
周五晚上，杜俊威難得地沒有出去泡MM，所以尹清熙、歐陽晨、杜俊威、雷允尚四人也難得地在周末聚到了一起。
四人各佔據沙發的一角，邊看電視邊等晚餐。
可可在廚房裏大展身手。
她一邊切菜，一邊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嗯嗯，好像是在討論女孩子的事。
一群色狼！
哈，原來雷允尚喜歡那種脾氣溫順話又少的小綿羊。
拜託，他自個兒的話本來就夠少了，再找個沉默寡言的人，是打算上演默片嗎？
杜俊威這個花花公子當然是來者不拒啦。
等等，尹清熙剛才說了什麼？沒聽清耶。
討厭，都怪杜俊威沒事笑那麼大聲，有什麼好笑的啊，害她漏聽了好幾句。
可可扼腕不已。
什麼什麼？他喜歡個性爽朗的女孩子？還要有一雙明亮的大眼睛？
這這這……這不正是在說她可可嗎？
（作者：拜託哦，全球五十多億人，除掉一半的男性，再除掉兒童、婦女、老人，也還剩下一個數字龐大的少女群，如果再按照性格分為爽朗與不爽朗，按照眼睛的大小分為大眼睛與小眼睛，那也是一個天文數字！可可：現在不是討論數學的時候！）
她笑得只見牙不見眼。
算他有眼光，懂得欣賞她這種內斂型的美女。
樂極生悲，是千古名言。
這一邊可可正在得意著呢，另一邊手中的刀卻不小心一滑，切到了手指。
「啊！」可可忍不住大叫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
這聲慘叫引起了客廳里四人組的注意，他們連忙沖了進來。
第一個衝進來的是歐陽晨。
可可痛出眼淚，說：「不小心切到手指了。」
「我看看。」歐陽晨仔細查看可可的傷口，「還好，傷口不算深，消一下炎，用創可貼貼一下就好了。」
說完，他拉着可可走到客廳，「在這裏坐一下，我把藥箱拿出來。」
歐陽晨從櫥櫃里拿出藥箱，蹲到可可旁邊，小心翼翼地幫她處理傷口。
雙氧水讓可可疼得直皺眉。
「忍一忍啦，很快就好了。」歐陽晨動作乾淨利落。
「既然你手受了傷，傷口不能沾水，今天我們就叫外賣算了。」
可可感動於歐陽晨的體貼，抱着他的脖子說：「歐陽，你實在是太好了。」
一旁的尹清熙看得極不是滋味，忍不住開口：「也只能這樣了。可可，你實在是太笨了，連切菜都會切到手。」
什麼嘛！怎麼能說出這種話來！
真是太可惡了！
可可簡直要氣炸了。
上一刻，她還以為尹清熙可能真的喜歡她，這一刻，她確定雷允尚是在編故事騙她了！
她嘟起嘴，對着正打電話叫外賣的杜俊威說：「不用叫我的，我打算減肥，不吃晚餐了。」
氣都氣飽了。
臭小子！
她瞥了雷允尚一眼，氣呼呼地回房間了。
雷允尚不解地搔搔頭，「可可幹嗎瞪我啊？我又哪裏得罪她了？」
歐陽晨橫了尹清熙一眼，指責道：「尹清熙，你剛剛的話有點過分啊，怎麼樣她也是受了傷，你不關心也就算了，怎麼可以嘲笑她？」
尹清熙板着臉沒有說話。
杜俊威摸摸下巴，笑說：「這死丫頭在賭氣吧！什麼減肥，一陣風都能吹走。」
歐陽晨又對尹清熙說：「尹清熙，你去看看吧，跟可可道個歉，叫她下來吃飯。」
好餓啊！
可可餓得在床上滾來滾去。
拿自己的肚子賭氣是最蠢的行為！
可可現在簡直悔得腸子都青了。
不過都說減肥了，再去吃，一定會遭人恥笑的。
後悔後悔後悔！
肚子在唱空城計，可可咬着手指想着辦法。
要不，等他們幾個都睡了，再去偷偷做點吃的？
不過肚子估計等不到那時候。
耶，對了，包里不正有上周留下的一包牛肉乾嗎？
可可開心地跳起來。
她跑到衣櫃里拎出包包，把裏面的所有東西都倒在床上。
有了！
可可開心地拆開包裝袋。
好好吃。
可可眉開眼笑。
正當她笑得開心吃得滿足的時候，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可可——」
尹清熙正站在她的門口。
受到驚嚇的可可被嘴裏的食物噎住，猛烈地咳嗽起來。
尹清熙開始說起了風涼話：「原來你就是靠吃牛肉乾來減肥啊，真是新鮮的方法。」
真倒霉。
為什麼難得一次偷吃也會被逮住。
尹清熙果然是個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