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只給你一人?」夏銀秋傻傻地重複,心中滿是震撼,沒想到一個男人會說出這種話,更沒想到一個女人可以得到丈夫完整的愛!如她這般絕世美女都不敢奢求的事,平凡的郭清清卻輕易得到,而她的丈夫甚至是一幫之主。

「夏姑娘,你爹的事自有刑法堂公斷,『買身救父』只會讓鐵哥震怒,彷彿他是重色忘公之徒,得到的是反效果。」清清希望她認清事實,不要老是以自己的想法強加在他人身上。

夏銀秋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思變得飄忽,她眯起眼睛,不知不覺的咬起自己美麗的指甲,渾然忘卻平日她有多愛惜它們。

她知道恨得牙痒痒也是沒有用,幫主若是不動心,註定了她是「天龍幫」有史以來最大的笑柄!父女倆一般的凄慘!

如何才能找回舊時的優勢?她多懷念受人吹捧的美鳳凰歲月啊。

「表姊!」施佛娃從樹蔭下閃出,顯然將剛才那一幕全看在眼裏。

「是你?你全看見了,你想笑話我嗎?」她狀如刺蝟。

「表姊,我們是一家人,你被人欺負,我也沒面子,我比你更氣郭清清!」施佛娃一臉悶怒。

「一人落難,做妾都惹人嫌!表姊,你吞得下這口氣嗎?我可替你吞咽不下。瞧郭清清那得意樣兒,什麼幫主的愛只給她一人,你信這鬼話嗎?幫主是那麼冷淡不苟言笑的人,如何說得出這樣的倩話?那分明是浪子的台詞,意在逼退你。」

一語驚醒夢中人。夏銀秋獃滯的神經又活了,暗道自己險些著了郭清清的道兒!但是,她又甩不掉心中那股詭異的冰涼。

「你先前不是一直反對我嫁給幫主?」她柳眉微蹙,表妹的改變令她不解。

「事情尚未發生之前,我自然要勸阻你,因為郭清清的心眼兒窄,她如何容得下比她美貌百倍的表姊去分享丈夫?而表姊你的性子又不肯委曲求全的處處討好她,你嫁過去不是自找麻煩嗎?所以,我一而再地勸阻你。」施佛娃嘆了一口氣,無奈道:「可是,現在事情傳開了,你已是騎虎難下,唯有迫使幫主非娶你不可,才能挽回顏面。」

夏銀秋有一種重獲知音的感動,表妹畢竟才是她最親的人,處處為她設想。

「問題是,要怎樣使幫主非娶我不可?」她難掩心焦,屏氣詢問。

「賣身救父」的孝心之舉,如今已成了面子之爭。

施佛娃欲言又止,禁不住表姊一再催促才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造成事實,生米煮成熟飯……唉呀!我不說了。」然後低下了頭,隱住她的表情,彷彿也為自己的大膽提議而不好意思。

夏銀秋震住了,臉上一片潮紅。雖然她一心想飛上枝頭,但從未想過與男人上床的事,她的美夢只停留在大紅花轎為止。

但任性自私的天性使她很快擺脫掉一絲的遲疑與憂慮,想着,將自己交給王之鐵又如何,反正是遲早的事嘛!

是對,抑或是錯?進退兩難的她已管不了那許多。

施佛娃看穿表姊的心理掙扎,眼神閃過一抹難懂的得意光芒。

殊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司徒姥姥自覺活夠了,世上也不再有什麼新鮮事落進心裏,無非就是希望兒孫們平平安安,娶得賢妻,嫁得良婿,別教她添愁。

想她這一生也夠煩的,生下一男二女,兒子正直剛強,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偏偏兩個女兒浪漫成性,跟着意中人跑了,如此大逆不道,少年即繼承「寄嘯山莊」的司徒涯萬萬不能容忍,立即切斷兄妹情。

司徒姥姥思及此,嘆了口氣。她一直知道女兒們的行蹤,也曉得她們各產下一女,而且都活不過三十歲,成了司徒涯嚴格管束家中婦孺最好的活教材!兒子頑固成性,因此司徒姥姥沒想過接外孫女到身邊,就怕她們受委屈。

如今,她開始後悔當年顧慮太多,若將夏銀秋與施佛娃接來家中,說不定司徒涯嚴格訂下的大家閨秀養成教育反而對她們有益,可以改寫她們的命運。

為時已晚矣!至少,她希望能救一個。

她來到「卧龍軒」要見幫主夫人,不巧王之鐵也在,雖沒有拒之門外,卻不讓她們單獨說話,就是擔心司徒姥姥又為外孫女說項,會惹清清不快。

司徒姥姥人老位尊,受人景仰,生平只吃過兩個男人的悶虧,一個是她的親生兒子,那也不必提了,另一個便是王之鐵,愛妻如命,對其他人的心腸卻很硬,用她的老臉皮也買不到他對夏銀秋的半分憐愛。

雙方落坐,司徒姥姥喝了一口香茗,直言道:「王幫主,老身也不倚老賣老,自承我估算錯誤,以為天下的男子都喜歡三妻四妾,除非沒錢納小。你是例外中的例外,銀秋之美世間少見,你居然不動心,我不得不服氣。」

「司徒姥姥言重了,先父與先母亦是一夫一妻,同生共死,傳為美談。」王之鐵輕描淡寫道,不想再在外人面前重述他下納妾的觀點,這是他的私事。

換了別的男子,司徒姥姥會以為他怕老婆,欠缺男子氣概;但在王之鐵身上,見到的卻是不在乎世俗流言的真正氣度。

「幫主夫人好深厚的福澤,連老身都羨慕。」她蒼老卻仍充滿活力的面容勉強一笑,黯然道:「我兒已來到貴寶地,於情於理不得不隨他回去,但我心裏實在放不下那兩個娃兒。姑娘家沒一個歸宿,父親又被關,我曾想帶她們一道走,可嘆她們一片孝心全在夏居正身上,因此才來拜託幫主夫人多加照應,待公案一了,派人送她們到『寄嘯山莊』,老身自會為她們作主。」

「這個易辦,相信鐵哥也會答應。」清清笑答,心裏則想:你早該這麼做了。

王之鐵見司徒姥姥神色凄楚,心中一動,問道:「老夫人心中最挂念的是夏姑娘,還是施姑娘?」

司徒姥姥語帶玄機道:「銀秋自恃美貌,加上父親寵愛,養成任性自私的壞毛病,一開始我也破口大罵了她好幾次,還到刑法堂去臭罵夏居正一頓;然而,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我開始同情銀秋,她真是一個聰明面孔笨肚腸的蠢姑娘!不懂人情世故,只知一味蠻幹,能成什麼事?」

「那施姑娘呢?」清清蹙眉問。

「佛娃是個可憐的孩子!從小寄人籬下,姨丈不了解女兒家的心事,表姊又是那麼自尊自大的一個人,她心中縱然有一丁點委屈與落漠,又能向誰說去?久而久之,又有誰能了解她心裏在想什麼?」

王之鐵心想不能小覷了這老太婆,眼力不錯,心智清明,與那對姊妹花只生活了一段短短的時間,便能八九不離十的看清她們的真實個性。

清清則想這老太婆也不免俗的偏心,她不曉得她的外孫女以前過得多麼張揚,將總舵內的女眷全給比下去,如今靠山一倒,全成了可憐蟲,沒這麼誇張法吧?

「天龍幫」並非朝廷,沒有一人犯錯罪誅九族那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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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妻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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