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玄說皇朝世祖登基二十年大典,冊封其五子為五星,分別為:東甯皇遙隆,南平皇遙翔,中瑞皇遠銳,西昌皇遙括,北靖皇遙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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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說皇朝世祖二十四年。

比起北靖皇遙沖,南平皇遙翔總是顯得過於平靜深沉。即使此刻他坐在京城最大的青樓醉香齋,即使今日是他的二十四歲壽辰,即使美酒在樽,佳人在懷,他仍然掛着數十年如一日的微笑,淺淺淡淡的想讓人揍上一拳。至少遙沖就總是看那笑容不順眼,他最討厭遙翔在對看父皇和大奸臣尉司馬這樣笑過之後,回過頭來用同樣的笑容對着他,讓他感覺背脊涼颼颼的。當然,有時也會令他想吐。

現在遙翔仍然用這樣的笑容對着滔滔不絕的妓院老路,雖然他眼中已明顯的呈現出不耐煩。遙沖偏頭接過懷中美女剝好的葡萄,好笑的看着毫無所覺的老鴇,看她賣力的向難得駕臨的南平皇推銷面前的幾位姑娘,看自命清高的花魁凌波坐在遙翔身邊暗自懊惱,看一向穩如泰山的二哥能忍到何時。

遞了好幾次眼色出去還沒得到回應,遙翔知道五弟是存心要捉弄他。明知他不好女色還硬拉他到這種地方來,美其名日為他做壽,責則是自己來逍遙快活,順便打擾一下他清心寡欲的生活。看在他還記得自己生日的份上,看在他是他最寵愛的弟弟份上,看在他只是出於好玩的份上,他給他這個面子。本來身為五皇之輔政皇做壽,理應是車水馬龍、賓客如雲,可惜沒人知道他的生辰,自從娘死後就沒人知道了。五弟也是無意間看見他能娘作的祭文,才知道他的生辰就是八月十六,而他答應過,不會告訴第二個人。這就是庶出的悲哀,他的母親甚至不是父皇的妃殯,不過是一名小小的宮女,他就是父皇一夜貪歡下的產物。能夠躋身五皇之列,並且成為父皇最有力的朝政輔臣,完全靠他自己的才華和努力。還有,靠他一成不變的微笑。

凌波使盡渾身解數,仍然無法使身邊的南平皇多看她一眼,大失當家花魁的顏面,不由得還恕到老鴇頭上,口氣不善的道:「嬤嬤,您在這兒說個沒完,平皇爺的興緻都給您攪散了。」

老鴇狠狠瞪了不自量力的凌波一眼,心道:就是見你引不起皇爺的興緻,才賣力的介紹別人,難不成眼睜睜看着到嘴的肥肉溜走?

遙翔抬手阻止兩個女人即將爆發的戰爭,緩緩起身道:「本皇想借個地方辦事。」

凌波急忙勾住他手臂,諂媚道:「皇爺,凌波帶您去。」

見遙翔的眉頭跳動,遙沖忙道:「不必了,凌波,到本皇這兒來。」又朝遙翔道:「二哥,出門向右轉過迴廊,進了後院便是。」

他知道再不給這個哥哥找機會透氣,他就要溜了。

「哎?」老德看着遙翔有些急躁的腳步,賠禮道:「靖皇爺,您看這怎麼說的?平皇爺第一次來就招呼不周。」

「不關你們的事,來,凌波。」遙沖將凌波摟坐在另一條腿上。

「嗯……」凌波攬着他的脖子撒嬌,「靖皇爺,人家哪裏不好了?平皇爺連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他就是這樣,本皇疼你不好?」遙沖輕啄她的水嘴安撫,惹得原本坐在他身上的香香嗔怨的噘嘴。他急忙又在這邊紅唇上香了一口,才令二女都笑逐顏開。凋笑了一陣,遙沖才懶洋洋的抬起頭道:「嬤嬤,去找幾個清倌過來,生澀一點不要緊,但是一定要淡雅乾淨。」

「好!皇爺放心。」老鴇急急忙忙出去了。早說嘛,還以為他們兄弟連心,原來口味不同,難怪平皇爺對又嬌又媚的凌波不感興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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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翔跨進後院,才得以舒一口氣。他面對朝堂政事可以沉穩冷靜,面對宮廷鬥爭可以面不改色,唯獨受不了女人閨房的脂粉味兒。所以今年二十有四,既無皇妃也無侍妾,只有兩三個丫頭偶爾侍寢。剛剛凌波身上的濃香令他喘不過氣,鼻子痒痒的,新鮮空氣一刺激,忍不住打了兩個大大的噴嚏,破壞了他冷靜優雅的形象。

「咯咯」,女孩子清脆的笑聲,脆如銀鈴,很好聽,也很不給面子。

遙翔尋聲望去,看見一個青衣素裙的小姑娘提着水壺站在對面的房門口,還在捂看嘴看看他笑。她大約十二三歲,個子矮矮的,鵝蛋形臉龐,兩潭水汪汪的大眼睛微微彎著,笑起來明媚燦爛,像春天含苞侍放的玫瑰。雖不若剛才那兩位紅牌姑娘漂亮,但就像玉器明珠,令人眼睛為之一亮。她烏黑的秀髮在腦袋兩邊挽了兩個童子髻,他猜她可能是打雜的小丫頭,或者是尚未調教好的清倌。

小姑娘朝他招招手,遙翔疑惑的過去。她轉身進屋拿了條濕毛巾出來,遞給他:「擦把臉吧,可能會舒服一些。」她的聲音軟軟甜甜,卻是地道的青樓女子說話的調調。

遙翔皺眉,這樣明媚的女孩兒不該在這種地方。她將毛巾遞近一些,頻頻示意他接過,「是新的,我沒用過。」

忽聽前面有人喊:「小紅,嬤嬤叫你呢。」

「來了。」小姑娘應着,將濕毛巾塞到遙翔手中,提看水壺匆匆跑掉了。

遙翔看着她嬌小的背影消失,又看看手中雪白的濕毛巾,順乎搭在門板上。這種地方的東西,即使是新的,又能幹凈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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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怕遙沖跟他沒完沒了,遙翔真想借尿遁算了。回來見老德又排好了五六個姑娘,他更加后侮沒溜。

遙沖及時抓住他退縮的腳步,拉着他到姑娘們面前:「來來來,二哥,仔細看看,這幾位都是林嬤嬤精心調教的清倌,將來要選作花魁的胚子呢!」

遙翔無奈的瞥了一眼,突然看見最末一個紅衣姑娘笑吟吟的雙眼,竟然是剛才在後院遇到的那個小姑娘。她不像其他姑娘那樣,或害羞的低垂著頭,或故弄風姿要吸引他的注意。她只是直視他,像方才偶遇那樣自然,一點也沒因為發現他是南平皇而震驚。

老鴇察言觀色,急忙拉過小紅推到遙翔跟前:「平皇爺好眼力,小紅雖不是這裏面最漂亮的,卻是最會哄人的,保證讓您滿意。」

被人家貨物一樣挑選,對她們來說可能早巳習以為常,小紅亳不扭捏,躬身福了一禮,用她那特有的柔軟嗓音道:「見過平皇爺。」

「嗯。」遙翔微哼,算做回應,也算選中了。起碼她身上沒有那種濃郁的脂粉味,還帶着外面空氣的清新;自然然的讓人覺得舒服。

老鴇忙不迭的清場,老臉笑的如一朵假花。遙沖也摟看兩位美人溫存去了,臨走附在遙翔耳邊道:「二哥,春宵一刻值千金啊!給你自己二十四歲青誕留點兒特別的回憶。」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遙翔獨自在椅中坐下,也不去碰小紅。她偷偷瞧了他一眼!快手快腳的遞上一杯清茶,突然又咯咯的笑起來。

遙翔揚眉道:「你笑甚麼?」

小紅俺嘴道:「原來皇爺打噴嚏,也跟咱們平民老百姓一樣啊。」

遙翔想想,自己也不覺淺笑,這小姑娘膽子不小!知道他是皇爺逞敢取笑他。看她剛才的反應,想必早巳知道他的身份!忍不住問:「你早知我是南平皇?」

「知道啊。」小紅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您和靖皇爺進來的時候,我就在樓下倒水,您當然不會注意咱們這些小丫頭!可是您是皇爺呢,咱們當然要看仔細些。」

他頗有興味的繼績問:「那你還敢取笑我?」

「怕甚麼?」小紅的大眼睛問著光芒的。「誰都知道平皇爺公正嚴明,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要別人的腦袋,只要不砍腦袋,別的我都不怕。」

他的興趣更濃了。這小丫頭人機靈,會說話,懂得先恭維他,讓他礙於面子不會對她怎麼樣。他微微點頭,仔細打量她。她長的矮,但坐下來就看不出了,換了殷紅的薄紗衣后,顯出織穢合宜的身段,已經發育得很好,應該比他預測的年齡要大些。既然他不討厭她,今天又是個特別的日子,不妨就隨了遙沖的心意,為自己二十四歲生辰留下一份特別的禮物。為了左中丞謀反之事,他好久沒有輕鬆一下了。有多久沒碰女人了?兩個月?三個月?

他伸手拉過她纖白的小手,將她帶到身前,嗅到她身上處子的馨香,掀起了他久違的慾望。他望着她的眼睛,裏面閃著羞澀和膽怯,隱隱有種試探的勇氣。他攬着她的腰際,發覺她稍稍僵了一下,隨即又柔順的靠進他懷裏,不自然的微笑。

他讓她坐在腿上,沒有進一步的動作,盯着她迴避的明眸,柔聲問:「怕么?」

她訥訥道:「有一點。」

「嬤嬤沒教你怎麼伺候男人?」

她吞了吞口水:「有,但是還是有點怕。」

遙翔放鬆在她腰間的大手,笑道:「你不願意我就不碰你。」

「不。」她立即回應:「我願意。」

他輕輕撫拍着她的背脊,輕輕的問:「為甚麼?」

她閉了閉眼,低聲道:「早晚都要的、跟皇爺比跟別人好。」

他頓了下:「因為我是皇爺?」

她搖頭:「因為皇爺至少會問我意思。」

她輕聲嘆息,伸手勾住他的後頸,主動湊上櫻唇,吻了下他飽滿的額頭,隨即因為這個舉動漲紅了臉。停了一停、鼓起勇氣繼續吻他的眼睛、鼻子,越過唇吻他的下巴、喉節……

嬤嬤和姐妹們教過的,她知道怎麼取悅男人。

遙翔阻止她繼續往下,點着自己的唇問:「為甚麼不吻這兒?」

她垂下睫毛,小聲的道:「怕皇爺嫌臟。」

他輕嘆一聲,抽掉她頭上的發簪,任她一頭烏黑柔亮的秀髮披瀉,遮住了她湖紅的面頰,遮住了他與她交合的雙層。他探深的吸取她口中的甜蜜,片刻之間竟不想放開,直到聽見她的悶笑,才喘息著問:「又笑甚麼?」

她微微縮著脖子道:「皇爺吹的人家脖子好癢。」

他懲罰性的拍一下她的俏臀,笑道:「癢也不許笑。」

「好。」她甜甜柔柔的應看。

他抱起她走向床榻,在她耳邊輕聲道:「過了今晚,你就跟着我吧。」

火紅的紗衣在行走之間剝落,像雲霓在空中飄過,緩緩落於腳下。他覆上她嬌小的身子時想:小紅這個名字太俗,不如改叫雲霓吧。

潔如雲,艷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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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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