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滿山滿谷的鮮花擠爆香奈兒新裝展示會的特別休息室,署名對象都是丁茤萸,只剩下僅容一個人通過的走道。

新裝展示會租用某家五星級飯店的大宴客廳,特別隔出一間私人休息室給主秀丁茤萸使用,顯示對她的尊重。

「丁姊~~」我擠我擠,我擠命擠!圓潤可愛的美萍捧著熱水杯,努力擠過狹窄的「花道」。「我幫你加滿熱水了!」

「……謝謝。」聲音低啞難辨,趕緊接過熱水杯,喝一口熱檸檬茶潤嗓。

若非她是主秀,而且已經跟秀展簽約,她真想躺在床上睡大覺。總算秀展圓滿成功,現在只要卸完妝,她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這次的流感好嚴重,丁姊,你要多多保重喔!」丁茤萸病中別有一番風情,美萍除了佩服還是佩服。

一個罹患重感冒,雙眼起霧、鼻頭通紅的人,還能這麼美艷逼人,除了丁茤萸,全台灣大概找不到第二個人了,真殺啊!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

上星期,她的轉移策略奏效,媒體不再追問紀可法的消息,拚命追着她放出去的煙幕彈,後來沒多久就又被另一條女星爬牆的八卦給取代了。

至於陳俐敏,就紀可法所說,自從那天攤牌后,她就沒再跟他聯繫了,時間是前所未有的長,他很擔心她是不是出事了?

真想點醒那隻獃頭鵂,人家會保持聯繫是以為有機可乘,既然無利可圖了,哪可能再浪費時間在他身上?

「你的聲音難聽死了!」呂佩霓若無旁人地擠到丁茤萸旁邊的座位。

「這間是丁姊的私人休息室,沒人叫你進來!」美萍氣呼呼地擋在丁茤萸面前,以免「休弱多病」的大美人被壞女人欺負。

「唷~~狗仗人勢呀!」呂佩霓整張臉因為嫉妒而嚴重扭曲。「我也有走秀,憑什麼她有私人休息室,我沒有?」

「地位不同啊!這還用問嗎?」美萍小聲咕噥。

「你說什麼?」被戳中痛處,呂佩霓放聲怒吼。

「呂姊,你如果想要一起用這間休息室也是可以,就怕你被我傳染……咳、咳……」

「啐!離我遠一點,別傳染給我!」呂佩霓一臉嫌惡地縮開身,揮揮手。

「鳩佔鵲巢!」美萍不屑地低喃,聲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讓那隻「鳩」聽到。

「你說什麼?」母老虎又發出吼聲,蓋過敲門聲,直到休息室的門打開,才發現有人進來。

「丁小姐,有人找你。」秀展的工作人員開門通報,側開身,讓路給身後兩位打扮貴氣的中年夫婦。

「摸就是丁茤萸?」中年男子一臉威嚴地瞪着眼前脂粉不施的清麗佳人,她看起來不像是傳聞中俗麗的脫星。

「我是。」她納悶地站起身來,看着神情倨傲的兩夫婦。「請問你們是……」

看出這對夫婦來者不善,美萍馬上站到丁茤萸身旁,替她壯聲勢。

「我們是紀可法的父母。」一臉跩樣的婦女,滿是不屑地開了尊口。

「……紀伯父、紀伯母,你們好。」丁茤萸的臉上多出一抹客套的美容,媚眼細細地打量身前的夫婦倆,他們的氣質跟紀可法差得真多呢!

他們身上穿的衣服讓人一看就知道是名牌,臉上冷淡又矜貴的神情,更是一看就知道是有權有錢的人種,跟紀可法身上的溫和氣質完全不同。

還是紀可法好。

「嗯。」紀王貴珠淡淡地應了一聲,隨即說明來意。「聽說……你纏着我家可法不放?」

前天聽到陳俐敏的通報后,他們立刻踏上老家找兒子質詢——

☆☆☆☆☆☆

「為什麼跟脫星來往?」紀中一看見兒子,劈頭就是一頓好罵。

「茤萸不是脫星,不要這麼叫她!」向來和順的紀可法第一次厲聲反駁父母。

「你為了一個脫星凶父母……」紀王貴珠開始眼淚攻勢。「我們真是白養你了……」

「媽,我說了,她不是脫星,別再這麼叫她。」紀可法無奈地嘆口長氣。

「我不管她是不是脫星,總之我不准你跟她來往!」紀中拿出父親的威嚴,下達命令。

他向來不懂這個小兒子,明明跟兩個哥哥一樣優秀,甚至更好,偏偏不走正途,要去當什麼法醫,真是浪費才能。

醫生才能有名望又有錢賺,法醫……哼,忙得要死卻賺不了什麼錢,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只要她。」他的聲音不大,卻很堅決。

「你這孩子……」紀王貴珠又開始哭訴。「你就不能聽我們一次嗎?要你當醫生,跑去當賺不了幾個錢的小法醫。介紹你好幾個好女還,你不要,偏要跟脫星交往,你……嗚……」

這個還子看起來溫順,其實性子執坳,說一不二,真不知道像誰。

「媽,我說了,茤萸不是脫星。」紀可法再次徒勞無功地更正。「她是我目前唯一想要在一起的女人,除了她,我誰都不要。」

「你啊……」深知兒子的拗脾氣,軟硬皆不吃,否則當年也不會為了當法醫而離家,紀王貴珠不敢太逼他,只能氣在心裏。「存心想氣死我們……」

☆☆☆☆☆☆

既然兒子那邊走不通,只好找這個女人直接談判了。

「聽說?」丁茤萸聞言笑了笑,應該是聽那個「學妹」說的吧?原來她搬出紀可法的父母當救兵啦!

一發現有八卦聽,呂佩霓立刻拉長耳朵,眼睛直盯着眼熟的中年夫婦看。

「你要多少錢才願意離開我兒子?」紀王貴珠紆尊降貴地開了金口。

「錢?」丁茤萸好氣又好笑,居然有人要拿錢收買她?她忍不住好奇地問:「你願意付我多少?」

「兩千萬。」只要能讓兒子擺脫這個脫星,不讓家族沾上臭名,花個兩千萬,值得。

「兩千萬?」丁茤萸嚇了一跳。他們出得起這個價錢,就只是為了讓她離開紀可法?

除了窮法醫這個身分之外,紀可法又是有什麼其它身分?她低頭,開始在腦里搜尋姓「紀」的名人。

「就兩千萬。」紀王貴珠的鼻子仰得高高的,滿臉不屑。「別想獅子大開口,我們不會再加價了!」

哼,一聽到錢就眼巴巴地開口問,果然是見錢眼開的脫星!

「你們是「紀中醫院」的總裁和夫人啊!」一直張著耳朵聽八卦的呂佩霓,終於認出眼前這對夫婦的身分了。

「紀中醫院」是全台灣最大的私人醫療集團,有錢到嚇死人的地步耶!

「哼!」紀王貴珠的鼻子仰得更高了。

當年她以富家千金之尊下嫁給一個窮醫生時,心裏也經過一番很大的掙扎,猶豫考慮再三,才決定下嫁。一來是愛上了,再來是因為「醫生娘」的社會地位不低,更加上娘家同意出資建立「紀中醫院」。

幸好幾十年下來,「紀中醫院」創下比她娘家還大的產業,當年的窮醫生也成為集團總裁,跌破眾人眼鏡,讓她現在在娘家走路都有風。

現在,她的身分和地位比以前在娘家時又更高了,她可是國內最大私人醫療集團的總裁夫人,如果不是跟紀家門當戶對的對象,她是不可能讓兒子娶進門的。

「紀中醫院?」對於紀可法的出身,丁茤萸沒有太感訝異,難怪紀可法雖然穿着便宜的衣物,住在破舊的房舍里,身上仍然散發着富貴氣。

抬頭再度細細打量紀可法的父母,一副錢可以解決所有事情的高傲嘴臉。

紀可法要擺脫這個家,並不容易吧?一定得經過一番激烈的抗爭,就跟她一樣,難怪他會寧可住在墓仔埔,也不住家裏的豪宅。

「怎麼樣?」紀王貴珠又問了一次。「放了他,拿了兩千萬,你還可以去找其它凱子,這兩千萬算是你多賺的。」

「丁茤萸,不拿白不拿,你又不是沒拿過分手費。」呂佩霓一聽到兩千萬,眼睛都亮了,眼紅地故意抹黑她。

「呂佩霓,你不要無中生有!」姜萍護主心切,立刻跳出來替丁茤萸說話。「會拿分手費的人是你,丁姊才不會做這麼沒品的事,你不要亂栽贓!」

「你這個臭小鬼!」

呂佩霓氣得伸手想打人,不料卻被丁茤萸一把捉住。

「嘴巴敢亂說,就要有膽承擔後果。」丁茤萸加重手上的力道,讓呂佩霓痛到哀哀叫。

「放、放手……」呂佩霓彎曲著身子,臉痛到扭曲變形,幾乎說不出話來。

「呂姊,這裏沒你的事,你最好出去,免得遭到池魚之殃。」丁茤萸的手用力一甩,臉上掛着虛偽的假笑。

她已經快被這對自以為是的夫婦氣死了,呂佩霓還在旁邊胡搞,簡直是自找麻煩。

「哼!」呂佩霓冷哼一聲,忍着痛,昂着頭走出休息室。今天的事,我一定會報復回來的!丁茤萸,你給我等著!

「美萍,麻煩你再幫我裝滿熱水,謝謝。」將美萍也支開后,她才開口談正事。「可法不知道你們來找我吧?」

紀中終於開口。「這種小事,不需要讓他知道。」

「最好不要讓他知道,否則他一定會很難過。」丁茤萸感慨地說着。他如果知道父母背着他做這些事,該有多難受?

「只要你不說,他就不會知道!」紀王貴珠拿出一張早就開好的支票,滿臉不屑地遞出去。「拿去吧,你配不上我們家,我兒子要娶的是門當戶對的千金,不是你這種女人!」

丁茤萸看都不看支票一眼,冷著臉說:「你們瞧不起我,我無所謂。但你們今天的行為也嚴重侮辱到可法,你們知道嗎?」

她若是抬出「丁固建設」的千金名號,換來的可能就是「門當戶對」的字眼,這種依家世背景評斷人的方式,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在胡說什麼?」紀王貴珠不悅地低吼,將支票丟下,就想轉身走人。「錢拿去,我們要走了。」

「可法已經三十歲了,不是三歲小還,你們到現在還不相信他的判斷力,不是侮辱是什麼?」丁茤萸不管他們聽不聽,仍一字一句慢慢地說。

「你——」紀王貴珠想罵人,卻被紀中擋住。

「先聽聽她想說什麼。」原以為丁茤萸是個胸大無腦、攀龍附鳳的俗艷女人,但剛剛見到她脂粉末施的清麗臉蛋時,他着實吃了一驚。

起碼,兒子的眼光還不錯。

接着聽了她的話后,發覺她言而有物,而且字裏行間全都是在為可法打抱不平,讓他忍不住認真聽,而且越聽越心驚。原來,他們一直將可法當成長不大的孩子對待!

「你們疼愛孩子是無庸置疑的,所以想為他們安排你們認為最適合的路,但是孩子心裏在想什麼、想做什麼,你們真的明白嗎?」丁茤萸說的不只是紀可法的心聲,也是她自己多年來的心聲。「只要不是走你們鋪好的路,就一定是錯的嗎?你們為什麼不能好好看看可法?他雖然是個小法醫,但是他認真做着他想做的事,贏得事主真心的感謝,這難道比不上金錢嗎?」

「你懂什麼!」紀王貴珠不爽地吼道。「當個小法醫能賺什麼錢?事主的感謝又算什麼?

他原本可以當大醫院的王牌醫生,不但可以贏得眾人的推崇,還可以賺上大筆錢,這才是最實際的!」

「哼!」丁茤萸發出冷笑,嘲諷地說:「你的眼裏只看得到名利,那就不應該開醫院,應該從政從商,那樣賺的錢更多。」

「你!」

「支票請撿走,這點錢,我還不放在眼裏。」丁茤萸走回座位,開始整理化杖台上的瓶瓶罐罐,不再搭理氣急敗壞的紀王貴珠和一臉若有所思的紀中,然後看着紀王貴珠忿忿地撿起支票離開。

她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很清楚自己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如果以後想當紀家媳婦,更是困難重重。

但,要她忍氣吞聲,她辦不到。

如果她跟紀可法可以繼續走下去,走到婚姻那一步,那就是他要去傷腦筋的問題。

說實話,她還挺不想當那個「朝天鼻」女人的媳婦哩,那個女人一定是個會欺負媳婦的惡婆婆。

唉,她這麼溫柔又善良,一定會被欺負的啦~~

☆☆☆☆☆☆

「丁姊,我今天需不需要去你家住?可以照顧你。」隨着丁茤萸搭電梯到飯店的大門口等計程車,看着主子蒼白無力的模樣,美萍非常不放心。

在跟那對夫妻說完話后,丁姊看起來更加虛弱了。

「不用啦,我剛剛吃過葯,回家睡上一覺就好了。」丁茤萸露出疲累的笑。吃了感冒藥后,頭昏昏沉沉的,很想睡覺。還好她今天因為不舒服,沒開車來。「你送我到我的住處就好。」

「丁姊,那對夫妻是誰呀?」美萍問出心裏的疑惑。「他們說你跟他們的兒子在交往,可是我沒聽你提過有男朋友啊!奇怪……」

「還記不記得我的車在墓仔埔拋錨,有個人來接我們?」

「記得啊,那個獃頭鵝嘛!」

「呵~~」想起獃頭鵝,心頭自動柔軟。「沒錯,那個獃頭鵝就是我男朋友。」

「嗄?!」好震撼的大消息!美萍的嘴張得老大,心裏的話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看上他?

啊!對不起!我不是說他不好,只是……只是……哎呀,我不會說啦!」

獃頭鵝看起來人是不錯啦,但是不會說話,打扮又不時髦,一點都配不上時尚又美麗的丁茤萸嘛!

丁茤萸搖頭苦笑,「他父母還嫌我配不上他呢!」

配不配得上,是見仁見智的問題,沒有絕對,但世人就是愛比較。

單就「丁茤萸」和「法醫」,「丁茤萸」勝出。

如果「丁茤萸」碰上「紀中醫院」少東,少東勝出。

若是「丁固建設」千金和「紀中醫院」少東,那就旗鼓相當。

同樣是「丁茤萸」和「紀可法」,但多了雙方背後的家世,結果就截然不同,簡直莫名其妙。

難道就不能是單純的「丁茤萸」和「紀可法」嗎?

「啐!那種狗眼看人低的人最討厭了!」一開口就兩千萬,有錢了不起喔!「那個女人一定是個惡婆婆!」

「呵~~美萍,英雄所見略同。」丁茤萸露出真心的笑容,拍拍姜萍的肩。

「計程車來了。」飯店的服務生打開後座的車門,丁茤萸先坐進去,美萍還沒上車,計程車突然就飛快地沖了出去。

「喂~~我還沒上車耶!怎麼這麼開車啊!」美萍不滿地對着計程車的屁股叫着,幾秒鐘后才突然露出驚慌的表情。「咦?不對!丁姊被抓了——」

☆☆☆☆☆☆

「三少爺,您回來啦!」紀可法一踏進大門,管家立刻聞聲前來招呼。

「吳伯,你好,我媽呢?」他禮貌地停下腳步回應。

「夫人和老爺在後院用早餐。」

「謝謝。」難掩怒氣地拿着報紙走進後院,顧不得跟父母打招呼,他將報紙攤在桌上。

丁茤萸向「紀中醫院」勒索兩千萬分手費?!

「你們去找過茤萸,還拿錢給她?!」

認識丁茤萸后,他開始閱讀八卦新聞,為的是能多了解她所處的環境。

看到今天的頭條新聞后,他馬上就猜出是父母找上了丁茤萸,並拿錢要她離開。他氣憤難忍,隨即沖回家找父母理論。

「這女人果然不能相信!明明說不告訴你的,現在竟然鬧上媒體,真是可惡!」紀王貴珠看到報紙標題,立即氣急敗壞地囔著。

「為什麼這麼做?」鮮少發火的紀可法,第一次體會胸口充滿怒火的感覺。

「她配不上你!也不想想自己是什麼貨色,竟敢纏上你,分明是看上我們家的錢!」紀王貴珠一開口就停不了。「兒子啊,不是我說你,你太單純了,不懂得那些壞女人的手段,她們都是吃人不吐骨頭的!」

「媽,你能不能認真聽我說話?只要一次就好……」紀可法坐在一旁的空椅,無奈又痛苦地揉着太陽穴。

每次跟母親對談,都讓他額際發疼,充滿無力感。但他這次非要談出結果,不能再讓父母任意干涉他的人生。

「我有啊!我不是每次都聽你說話!」紀王責珠大聲抱屈。「你不當醫生,要當法醫,我不是也讓你去做了?」

「為什麼我的每個決定,都非要經過激烈的抗爭才能成立?我已經三十歲了,不是小孩子,為什麼還要干涉我的生活?能不能尊重我的決定?」

「我不是干涉,是怕你被騙!」

「我活這麼大了,難道沒有判斷力嗎?」

「不是你沒有判斷力,是這個女人太狡猾——」

「別再這麼說她!」紀可法再也忍不住,大聲喝道。「她不是這種人!」

「你……」紀王貴珠開始哭鬧,理所當然地講所有的過錯都歸到丁茤萸身上。「你認識她后,就會對我們大小聲,我知道一定是她教壞你了……嗚……」

「媽,別又來了!」紀可法嫌惡地搖頭。

紀中威嚴地對紀王貴珠低斥一聲。「別鬧了!我要聽聽可法怎麼說。」

昨天聽完丁茤萸語重心長的一席話后,他沒像太太一樣,一味地發火,反而一直重複想着她的話。

長久以來,他們是不是一直以自己的想法,限制了可法的思想?

「爸、媽,我很感謝你們對我的關心,但我是個有思想的成年人,不可能凡事都按照你們的意思去做,請你們尊重我的選擇。」

隱忍多年,他再也忍不住,打算將累積多年的不滿倒出。

「說來說去,你就是要那個脫星就對了!」紀王貴珠忍不住又叫喊了。

「媽,我說過了,別再叫她脫星!」紀可法嚴肅地糾正。「她有名有姓,你可以叫她丁茤萸,否則就喊她丁小姐,別再用脫星來稱呼她。」

「我才不管她叫什……」在兒子的怒視下,紀王貴珠的音量越來越小,最後乾脆閉嘴不說。

她一直以為這個小兒子溫和沒脾氣,想不到發怒起來,甚至比他爸爸紀中還有威嚴。

……她是不是從來沒了解過自己的兒子呢?

「為什麼非她不可?」紀中面無表情地發問。

「因為她是唯一一個不知道我是「紀中醫院」少東的身分而喜歡我的人,她單單純純地喜歡我這個人,跟「紀中醫院」無關。」

「你被她騙了!」紀王貴珠忍不住又開口。「她當然知道你是「紀中醫院」的少東,她會接近你是別有居心的。」

「是她告訴你,她知道我的身分?」

「沒……」紀王貴珠心虛地頓了一下,隨即理直氣壯地辯駁。「但看到我們兩人,她猜也猜出來了!」她沒說出是另一個女人認出他們的身分,反正在她心裏,丁茤萸是個勾搭她兒子的壞女人就對了。

「你若沒主動找上門,她怎麼認得出你來,又怎會知道我的身分?」紀可法輕易抓出母親話里的語病。

「這是你學妹說的,她說這個女人是看上你的家世,才會纏着你不放。」

「學妹?」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陳俐敏跟你說的?」

「就是她!」紀王貴珠連忙點頭。「她拿了一大堆那個女人的剪報給我看,我才知道那個女人生活極為淫亂,不懷好心啊!」

「別聽別人胡說!」紀可法不悅地駁斥。「我自己最清楚茤萸是什麼樣的人。」

「拜託,她如果不是看上你的家世背景,怎麼會纏上你?」不管如何,紀王貴珠總有自己的說辭。

「……我就這麼不堪嗎?除去「紀中醫院」少東的身分后,我就一無是處嗎?」紀可法頹然地喃喃自語。

「當然不是,你很優秀……」

「既然我很優秀,她為什麼不能只是單純地喜歡「紀可法」這個人?」紀可法再度爆出心裏的不滿。「從小到大,你們只在乎我的表現會不會給這個家丟臉,從沒有人在乎我這個人的感受、我的想法!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當法醫嗎?因為我快被「紀中醫院」這塊招牌給壓垮了!」

「我一進學院,學校的師長同學每個人都爭相討好我,想跟我做朋友,他們的目標都是「紀中醫院」,不是我!我只想當「紀可法」,不是「紀中醫院」的少東,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可法……」從沒看過小兒子發怒的模樣,紀王貴珠被嚇到了。

「不管茤萸要的是「紀中醫院」的少東,或是紀可法,我都無所謂。」紀可法表情嚴正地宣佈。「我只要她。」

他不知道自己對丁茤萸放了多少感情,但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感情與日俱增,甚至凌駕在工作之上,要不然他不會一看到報紙就顧不得上班,直接衝到這裏。

想到她會離開自己,他的心就隱隱犯疼,坐立不安。

來之前他打了好幾通電話給她,但都無人接聽,也許她正在氣頭上,所以故意不接他的電話吧。等這裏處理完后,先帶一束花去跟她賠罪好了,她看到花應該會很高興。

「可法……」紀王貴珠再度被兒子決絕的表情嚇住。

「別說了。」一直默默不語的紀中,制止老婆的不當發言,以免更刺激兒子。

「我擔心……」

驀地,手機鈴聲打斷了紀王貴珠的話頭。

「喂,我是紀可法……什麼?為什麼抓她?你們是誰?目的是什麼?……別傷她喂?

喂——」紀可法神情慌亂地掛上手機,眼神狂亂又無措,全身冷汗直流。「怎麼會?怎麼辦……要怎麼救她……」

「可法,是誰打來的?發生什麼事了?」兒子臉色慘白,一副驚慌失措、近似崩潰的表情,讓紀王貴珠忍不住擔憂地詢問。到底是什麼事讓他失常?他的個性很穩重,不容易驚慌失措的……

「茤……茤萸被綁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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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個好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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