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司徒大哥,你看……」

順着曲茵茵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前方的大庭院中擺了一隻巨大的紙鳳凰,而這隻紀鳳凰的四周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鳳凰燈籠,燈籠所散發的光芒照亮了紙鳳凰。

「想過去看嗎?」司徒烈詢問她的意見。

自從曲家慘遭滅門后,雖然很少見她悲傷、落淚,可是,她昔日的笑容卻不復見,就只剩焰能勾起她的情緒波動。

現在這隻紙鳳凰引起她的興趣,他非常樂意陪她過去看,至少讓她暫時不去思及焰及她的親人。

「嗯。」曲茵茵輕輕地點頭。

「那我們過去吧!」為了怕被人群衝散,司徒烈不顧她的反對,伸手牽住她的手。

跟在身後的關如月將這一切全看在眼裏,她的心中泛起了莫名的酸楚。同樣是女人,她當然也希望能有人這樣的關心她,可是就是沒有這樣的一個人出現。

在家中,人人當她是男人婆;在唐朝,人人當她是個男人,永遠沒有人發現她也想要有人疼。

老天爺就是這麼不公平!

曲茵茵有個情投意合的焰,又有個愛她愛到無法自拔的司徒烈,而自己卻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她是怎麼了?

自從來到唐朝後,她就開始自怨自艾,以前的她即使看到同學談戀愛也不會有任何感覺,為何來到這兒后就全變了?

她開始會羨慕、妒忌、吃味,甚至有時她還會有希望自己是由茵茵的念頭產生。

她覺得這樣的自己好醜,她不該是這樣的,她這一生應該只愛武術而不是受男人,對於自己的改變,她感到恐懼。

滿懷思緒,關如月早已無心逛這難得遇到的節慶,她默默地跟在他們的身後。

「這隻鳳凰好漂亮啊!」看到五彩的鳳凰,曲茵茵忍不住驚聲讚歎。

「你喜歡鳳凰嗎?」看她如此欣喜,司徒烈打算買一個來送她。

「喜歡。」回答完他的問題后,她又繼續盯着五彩鳳凰直瞧。

現在的曲茵茵這麼高興,他應該也是要感到高興的,可是,他就是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

思索許久,他還是不知道究竟少了什麼,直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後。他?是少了他嗎?

司徒烈回頭一看,關如岳就像個幽靈般面無表情地站在他身後。

他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個樣子的?印象中的他應該會大叫、大笑,而不是這種魂不附體的模樣。

當司徒烈想開口問他是怎麼了的時候,剛好曲茵茵叫他,他的注意力遂又集中在她身上。

「司徒大哥,我們過去那裏看看好嗎?」曲茵茵指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小攤子。

「好呀!」

司徒烈答完話又悄悄地回頭看他,他還是跟在他們身後,只不過他的頭只著向前方,沒有轉來轉去看四周的熱鬧。

他到底是怎麼了?原本不是還挺喜歡湊熱鬧的嗎?現在帶他出來了,他卻擺出一到臭臉。

「司徒大哥。」曲茵茵沒得到回應,又再叫了一聲:「司徒大哥!」

「呃,什麼事?」他終於回過神來。

「你看這個鳳凰金釵。」她從攤子上拿到他的面前。「好不好看啊?」

「好看!不過,插在你的髮髻上會更加好看。」他替她插到髮髻上。

「司徒大哥,好不好看?」曲茵茵轉動她的頭讓他看個清楚。

「很漂亮!」司徒烈真心地讚美。

「真的嗎?不知道焰會不會喜歡?」現在她只想讓司徒焰看到她的美麗。

聽到她的話,司徒烈的笑容立即僵住。

「我們買下來好嗎?」

「好。」他很沒有精神地答應。她的美是為了另一個男人,這要他如何開心

「老闆,這支金釵要多少錢?」

大魚上門了,老闆陪着笑臉說:「這一支只要十兩。」

「什麼?這樣一支金釵要十兩銀子?」聽到老闆獅子大開口,司徒烈板起臉孔聲音也不自覺地加大。

被他的氣勢嚇了一跳,老闆馬上改口說:「七兩,是七兩!」

「五兩,你賣不賣?」不是他花不起這個錢,而是剛好他的心情不好,再加上老闆不老實,他才更加氣憤。

「五兩啊?就五兩吧!」老闆也只好摸摸鼻子自認倒霉,誰教自己太貪心,才會偷雞不著蝕把米。

司徒烈掏出錢袋,拿了五兩給老闆后就要離開,卻發現關如岳立在攤子前動也不動的。

「關如岳,你有想要什麼東西嗎?」他不認為他對這女人家的玩意兒去有興趣,不過着他的樣子,好像有很中意的東西。

「我……我……我想要那支鳳凰玉簪。」支支吾吾了老半天,關如月才說出她看上的東西。

乍聽到他想要的東西時,司徒烈愣了好一會兒,他不相信一個大男人會想要這種東西,他真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你確定?」司徒烈再問一次。

「算了,我又沒錢買。」關如月死心地離開攤子,她又不是曲茵茵,不會有人買來送她的。

想開口叫住他,但最後卻放棄了。

司徒烈轉頭對老闆小聲地說:「我要這支五簪。」說完就留下十兩銀子。

老闆眉開眼笑地收下十兩銀子,賣了這支玉簪他可真是賺翻了。

將玉簪收在懷裏,打算找個適當時機再送給他。

曲茵茵愉快地走在前頭四處觀望,司徒烈和關如月卻是各懷心事、滿臉愁容地跟着。

☆☆☆

「你不去洗個操嗎?」剛洗好操、穿好衣服的司徒烈打開房門,向一直站在房門外、不肯進去的關如月問道。

「不用了!」開玩笑!剛剛他要洗澡時,她都已經走到屋外迴避了,現在要換她洗,那她是女生的秘密不就曝光了。

「隨你!反正那是你的身體,不過,我們出門並不是每晚都能洗澡的,要不要洗,你就自己看着辦好了。」

司徒烈沒說出口的是,要他去洗澡,是怕晚上和他同床時會被他的汗臭味熏死。

聽他這麼一說,關如月的決心開始動搖,一想到以後可能不能洗澡,再加上身體黏黏的感覺也好難受,她就想洗個澡。

可是……他……

「我洗澡的時候你可不可以先到外面,等我洗好時你再回來?」她懷着希望問。

「你發什麼神經?你以為我有興趣看你?我又沒有斷袖之癖。」司徒烈覺得他扭扭捏捏地像個女人。

「不要這樣啦!我求求你。」關如月請求地說。

「要洗不洗隨便你!我現在要睡了,沒空理你。」司徒烈說完就不打算再理關如岳,一個人躺到床上。

這個人怎麼這樣,關如月不高興地關上房門。

說來也真倒榻,由於今天是祈鳳節,所以風棲樓只剩下兩間房間,一間當然是給曲茵茵睡,另一間就由自己和他同睡,關如月想抗議也沒辦法,除非她要在外面喂蚊子,否則只有同意的份。

關如月心想,他大概不會這麼無聊看她洗澡,而且他都已經團上眼上床睡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屏風后,迅速脫下身上的衣服進入浴桶里。

真舒服!不但洗掉了一天的疲勞,也洗掉了一身的塵垢。

聽到他入水的聲音,司徒烈睜開雙眼,他可放心了,因為今晚不用被他的汗臭味荼毒。

當關如月洗好時,她立刻起身穿戴整齊,將自己濕透的頭髮用布包着,走出屏風。

知道他洗好了,司徒烈又閉上眼睛裝睡。

探頭看到司徒烈熟睡的模樣,關如月放心地走到銅鏡前,拿起梳子將自己的長發梳順。

司徒烈悄悄地把眼睛睜開一條小細縫,看關如岳在做什麼。

這一看可嚇了他一大跳,他梳發的模樣及背影,活像個姑娘似的。

將頭髮束好,關如月踱至床旁,看到靠牆的內床還有位置,她思索著該不該上床睡覺。

和一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感覺怪怪的,可是不睡床上她又該睡哪裏呢?趴在桌上睡嗎?那不累死自己才怪!

而且,如果不上床睡覺,明天讓他知道,他一定會感到奇怪的。

反正只是同床而已,又沒什麼大不了,尤其他又認為她是男人,不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

雖然感到很無奈,但她還是硬著頭皮爬上床跨過他的身體,輕輕地在他身旁躺下,抓起被子一角覆在身上,隨即合眼入睡。

司徒烈一直屏氣凝神地繃緊身體,不敢隨意亂動,直到關如岳躺在他的身旁后,他才放鬆身體。

關如岳若真是個姑娘女扮男裝的話,就不可能和他同床而眠,司徒烈覺得自己太過於疑神疑鬼,他不過是個像姑娘的男人罷了!

累了一天,司徒烈也想好好睡個覺,明天還要趕路呢!

躺了好一會兒,他又很煩躁地睜開眼,因為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直刺激着他的感官,讓他無法入睡。

他翻了個身想杜絕由床外傳來的香氣,可是當他面對關如岳的背時,才知道這香氣是由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真是見鬼了!一個大男人身上的香味竟然這麼重。

煩躁地又翻了個身,他將頭轉向床外。

然而司徒烈這樣翻來覆去地亂動,反而吵到了關如月,害得她睡意全失。

關如月在心裏直嘀咕,這人有覺不睡,怎麼像蟲一樣動個不停?害她也跟着不能睡。

面對牆壁側躺着,關如月睜開雙眼,她已經了無題意。

☆☆☆

夜深了,關如月還是沒有睡意,她起身想找點事做做,總比躺着卻睡不着要來得好。

司徒烈知道他起身了,因為,他被他身上的香氣擾得心神不寧而失眠。

這時,房門外有黑影晃動——司徒烈警覺有人入侵,他立即翻身,一手捂住關如岳的嘴,一手橫過他的胸前將他按下。

不知發生什麼事的關如月只能睜大眼睛,害怕他是否想侵犯她。

「別叫,也別發出任何聲音,有人摸黑要進來。」他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道。她點點頭表示知道。

看到他點頭,司徒烈放開捂在他嘴上的手,伸手到床邊拿起他的劍準備迎戰。

關如月不敢亂動,因為他的手還在她的胸前,害她一直憋著氣不敢呼吸,就怕起伏的胸口會讓他發現她胸前的柔軟。

「手!把你的手拿開。」已經憋不住氣了,她只好小聲地提醒他。

聽到他的聲音,司徒烈才發覺自己的手還擱在別人身上,這才收了回來。

「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躲著不要出來,這些人由我解決就好。」他不相信他的三腳貓功夫,就怕他會幫倒忙。

替他將被子蓋上,只留下一雙眼睛。

這時,門已經被撬開,三個黑衣人來到了床邊。

「他們已經睡死了。」其中一人說着。

「別說話!」另一人命令道。「將錢財拿了就趕快走。」

他們開始動手翻司徒烈的行李。

「找到了!」有人翻到司徒烈的錢袋。

「走!」

「想走到哪裏去?」司徒烈飛身出了床,將劍抵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三人都大吃一驚,竟然有人能無聲無息地接近他們,要不是他出聲說話,他們還不知道他的存在。

「找死!上!」既然偷竊失風,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地將人滅口。

司徒烈不想讓劍沾上血腥,遂將劍鋒移開那人的脖子,專心對敵,面對他們招招置人於死地的格式都一一化解。

接着,利用身上的碎銀,一一丟出點了他們的穴,讓他們想動卻不能動。

「有種就正大光明地決鬥,不要用這種卑鄙手段點我們的穴。」

「你們好吵!」司徒烈又點了他們的啞穴,讓他們無法開口說話。

「關如岳,你可以出來了。」他對着床內的人喊道。

聽到他的聲音,關如月這才現身,好奇地來到他的身旁,看看這些不怕死的傢伙是何方神聖。

「別看了!找看看有沒有東西可以將他們綁住。」司徒烈話才說完就奔到隔壁房看曲茵茵的情況。

關如月想到剛剛他吩咐她要躲好,第一次有人肯保護她,她心中有股甜甜的感覺,她實在好感動。

誰知,上一刻還沉醉在他對她的好中,下一刻她的心就全碎了,她還是不及曲茵茵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如果他知道她是女人,他會不會像愛上曲茵茵般地愛她?

曲茵茵有個小小的鵝蛋臉,眉彎如月、眼明如鏡。唇紅如桃、肌膚似雪、身材嬌小玲戲。反看自己,險如圓月、眉濃如劍、眼如龍眼、肌膚暗黃、人高馬大。這麼一比,她樣樣不及。

只要是男人,鐵定都會選曲茵茵,誰會喜歡她這種男人婆?

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心知肚明她永遠比不上曲茵茵。

世上的女人這麼多,為何自己要和曲茵茵相比?難道……她已愛上了司徒烈,所以才會拿曲茵茵和自己相比?

一想到這個答案,關如月整個人都愣住了,她愛上他了嗎?

司徒烈一回房就看見關如岳在發獃,竟沒有照他剛才所說的找東西綁人,他敲了下他的腦袋,不悅地說:「你發什麼呆?還不快找東西綁人。」

「哦!」被他這麼一敲,關如月回過神來。

「算了,我來就好。」他解下他們身上的腰帶,將他們的手和腳全綁在一起。

處理好他們,司徒烈回過身看到關如岳還在發愣,忍不住提醒地說:「快睡!

明天還要趕路。」說完就直直地躺到床上。

他又怎麼了?不說、不笑,是不是又發神經了?算了,困死人了,管他發什麼神經!

「哦!」聽到他說的話,關如月乖乖地又回到原位躺下,可是她的腦中還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愛上了司徒烈?

是嗎?真的愛上他了嗎?

關如月的腦海一直重複想着這個問題,一夜無眠,睜眼直到天際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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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傾無情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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