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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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芬留在宮中,隨着日影西斜,心中的擔憂也愈甚,不知不凡會急成什麼樣子。

內侍將她從貴妃所居的宮殿中,請到另一座宮殿,要她先行沐浴更衣等著皇上。紹芬根本不理會內侍所說的話,仍然穿着早上離家時所穿的衣服,也拒絕飲用內侍端來的食物,怕他們在裏面下了迷藥。

到了掌燈時分,皇上來了,他摒退左右,獨自面對盛怒的佳人。普天之下,唯他獨尊,何曾看過別人的臉色,更何況是怒容。也因此,紹芬的怒樣着實更吸引了他。他伸手要摸紹芬的臉,紹芬避開了。

「皇上請自重。」她端莊的說:「陛下自多妻,紹芬自有夫。」

皇上不高興的放下手,他從沒遇過拒絕他的女人。不管已婚或未婚,只要遇到了他,誰不費盡心思想巴結逢迎他,想討得他的歡心、獲得寵幸。而那些已婚婦女的丈夫,只要知道自己的老婆被皇上看上了,更是立刻「為國捐妻」以獲得加官進爵之階,一點拒絕的意思都沒有。

皇上問她:「你不高興留在宮中?」

「我為什麼要高興?」紹芬反問。

「有多少女人費盡心機只想求得我的寵幸,而你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卻反而不知珍惜,真是不知好歹!」皇上指責她。

「什麼是好?什麼是歹?」紹芬還是反問。「將我列人收藏你的後宮中,等你哪天良心發現,想起有我這一號人物,便賞賜一番,再將我列人收藏;或者每天活在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的陰影中,不知哪天會禍從天降,被中傷陷害而猶不自知;或每天提心弔膽怕不能討得皇上的歡心,怕皇上愛自己愛得不夠,怕失寵,這叫好?」

她表情嚴肅的繼續說:「平凡的夫妻雖過着平凡的生活,卻能心靈相通,朝夕相處,晨昏共度,攜手相扶,福禍共倚,休戚相關,白頭偕老。這叫歹?」

皇上咀嚼着她的話,這是他以前從沒聽過的生活。他不知他那群妃子的想法是什麼,他也沒嘗試過她說的平凡夫妻的生活。

「我並不羨慕宮中的女人,就算是到了母儀天下的皇后,還是得和其他女人分享自己的丈夫。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雖然心中痛得在滴血,表面上仍得裝出賢德大方的樣子,一點醋也不敢吃,一點氣也不敢生,以免讓男人說成不識大體、肚量狹小。而嫉妒還被男人列為休妻的條件之一,女人不是很可憐嗎?」紹芬問著皇上,見他無語,她又繼續道:「女人有時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更得替皇上去選女人,以討皇上的歡心。我自認是一個平凡的女子,不但做不來這種事,更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在我身上。所以,請皇上放過我這不識大體的粗野女子,這碗皇宮內院的飯我吃不起。」紹芬坦白說着,一點都沒去考量這種說法會不會觸怒皇上。

「難道你不怕天子之怒?」皇上威脅試探的問。

「天子一怒有時會造成血流千里,成千上萬的人頭落地。」紹芬回答,又反問:「那敢問皇上,你知道布衣之怒嗎?」

「布衣之怒?」皇上聽都沒聽過。

「雖然布衣之怒只有皇上和布衣一起同死,血流不過五步,是比不上千里,可是,卻能讓全國人民穿孝服。」她毫不畏懼的看着皇上繼續說。「死的人雖比不上天子之怒時成千上萬的多,可是皇上的命和大家一樣,都只有一條。」

皇上發怒的問:」你這是在威脅我?」

紹芬行了個禮,「不敢!只是把心中想的話說出來而已。小女子才疏學淺,沒什麼見識,請皇上不要見怪。」

「如此議論還叫『才疏學淺』?那我朝中那些鴻學大儒,都可叫『飯桶』了。」

皇上怨氣未消的說。

紹芬看皇上臉上已有怒容,可是為了讓他放過自己、放過長孫家,只得將口氣放緩了些。「君子有成人之美,皇上又何必反其道而行,奪人之美呢?硬將人家恩愛夫妻拆散,這不但有損陰德,而且紙包不住火,事情傳了出去,恐有礙聖顏,污了聖上的名聲。」

「天下之大,唯我獨尊,誰敢議論我的是非?」皇上自負的說着。

「天下之大,難掩眾人悠悠之口,更何況還有史家如椽之筆,會記錄皇上的功過,流傳千秋萬世。」紹芬努力想用言語說服皇上。

皇上根本就不在乎,他只想要得到這如神仙般的佳人。「說這些做什麼?我累了,快服侍我就寢吧!」

紹芬假意的說:「皇上就寢前,我想表演一個餘興節目,不知皇上是否有這雅興觀賞?」

皇上欣喜的答應,心想,這名女子先前說了那麼多。到頭來還不是和所有的女子一樣,貪幕皇家的榮華富貴,甘心服侍天子。

紹芬走出室外,告訴皇上:「這個節目只適合在戶外觀賞。」皇上跟着她走出室外,紹芬要他停在屋檐下。「你站在這裏觀賞就可以了。」她再往前走,到了御花園中一處林木茂盛的地方。

她選定了一個地方,施展着一生所學的武功。

皇上在微弱的燈火輝映下看得目不暇給,只覺她一時之間歡快騰躍,很快的又變得文靜舒展,有時威武剛健卻又纖柔婀娜多姿,質樸典雅卻又讓人變化莫測,眼前奇景,他生平從未見過。看來,這「蘭花新娘」不只機智過人,才思敏捷,而且武功蓋世。

施展完武功后,紹芬臉不紅氣不喘的對皇上說:「可否喚人來,將園子照亮些?」

皇上立刻命內侍掌燈,一時之間,御花園內燈火通明。紹芬請皇上細著附近的樹木,只見附近的樹木只剩下樹枝,沒有葉子也沒有花朵。皇上驚異的看着。

紹芬讓皇上自己去猜測,轉身獨走回內室去。

皇上很快的跟了進來。

紹芬對皇上說:「我剛剛所說的『布衣之怒』不是虛言恐嚇而已。你是可以下令屠殺我三族,可是你奈何不了我。我既可讓花、枝、葉分離,我也可以讓人身首異處。」紹芬心想,在皇帝眼中,她的三族沒有他的命重要。所以,他不會賭的。

皇上親眼看過她施展的武功,相信她的話為真,可是,他仍不死心。「為什麼?難道我比不上長孫不凡嗎?」話中有太多的不甘心。

「這不是比不比得上的問題,他對我情深意重,一生一世只愛我一個。皇上能只愛我一個女人嗎?不能。對不對?而別人也不多允許的,畢竟,想巴結皇上的人太多了。」紹芬自問自答。「而我也不能忍受自己所愛之人又去愛別的女人。可是,這種事在皇宮中是經常發生的,我不會當皇上一時興趣所愛的女人,興頭過了又到別人的懷抱。你已擁有過太多女人了,有多少女人等着你的愛,我相信那些女人都是你當初自己所選的,那你為什麼不愛你所選的呢?為什麼要去強求一個不甘心的女人?」

「你真的和所有的女人不一樣。」皇上感慨的說。

「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這是人常有的心態。只要皇上好好珍惜你身邊的女人,你也會發現她們的好。只要真心相愛,壞的可以包容,好的會更好,這是我和不凡真心相愛后所感受到的。」紹芬看皇上似乎已打消了和自己共寢的念頭,於是繼續勸著皇上,「現在長孫貴妃已懷有身孕,更需要皇上的關懷與愛護,你為什麼不去多陪陪她呢?她可是真心愛着皇上的,辜負自己所愛的人,而去追求一個愛不到的人是最大的傻瓜。」

皇上仍然沒有移動,紹芬催促着:「皇上請吧!我相信長孫貴妃正望眼欲穿的等着你呢!而且是個一孕婦,為了你自己的孩子,你可不能讓她太勞累了。」

說到這裏,紹芬也覺得累了,可是,她不能在皇上面前露出疲態。

皇上無奈的走了。紹芬鬆了一口氣,拿起一件斗篷披在身上的保暖,不敢上床睡覺,怕皇上又突然改變主意。

紹芬坐在椅子上打盹,不覺天亮了,她開始擔憂不知這天要如何度過?不知皇上是否會放自己回家?也不知不凡急成什麼樣子了?憑他的武功,她是可以輕易的逃離皇宮,可是如此一來,只怕皇上會遷怒到長孫家,所以,她只得等皇上自己放她回去了。

忽然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有許多人往她住的宮中而來,紹芬驚覺的站了起來,不知是福是禍。

室外有人說:「啟稟太后,這裏的樹都沒有葉子和花朵,只剩下樹枝而已。」

紹芬走出室外,看着眾人好奇的打量那些沒有葉子和花朵的樹。內侍發現了她,大喝:「你是何人?見了太后何不跪拜行禮?」

紹芬行着禮說:「參見太后,我是長孫貴妃的弟媳,長安長孫家的二媳婦。娘家姓溫,名紹芬,無禮冒犯之處,還請太后恕罪。」

太后慈藹的問:「免禮!你是否為長安城中人人口耳相傳的『蘭花新娘』?」

太后打量着她,她雖形容憔悴,但仍掩不住她那似仙子般的姣好神韻。

「是!」紹芬答著,沒想到長安城中之人所取的綽號,竟會傳到宮中太后的耳中。想必宮廷之內另有耳目得知民間的訊息。

「今早『坤儀宮』前,堆了兩花朵和樹葉,我心想,天現異象,必有所示,尋跡而來,果然見到了傳說為花神轉世的『蘭花新娘』。」太后說。

紹芬心中明白那些花、葉都是自己的傑作,只是沒想到那麼湊巧,都堆到太后所住的官殿前。既然太后認為是天降異象,自己又何必說破呢?

今天一大早,伺候太后的內侍看到「坤儀宮」前不知從何而來的堆了一大堆鮮花,和一大堆青翠的葉子,立刻稟報了太后。一時之間,驚動「坤儀宮」上下,太后立刻要查明這兩大堆鮮花和樹葉從何而來。

有一個內侍想起宮中有一個宮院樹上開的就是堆在「坤儀宮」前的花,馬上帶領太后前來查證,果然看到只剩下枝幹的樹;而更讓人驚訝的是還見到了紹芬。莫非她真是花神轉世,才會以花、葉顯異象,讓太后發現。

太后問她:「你為何在此?」

紹芬尷尬的說:「我原本應貴妃之邀來陪她一些時日,可是現在可不知皇上何時才會放我回去。」

「別怕,一切有我。」太后牽着她的手,「走,我帶你回『坤儀宮』。」

對自己那當皇帝的兒子,太后太清楚了,他一定想染指這個似仙子般的佳人。

可是,她已成了長安城中的傳奇人物,而現在宮中又顯出了異象,她也變成了宮中的傳奇。若她是尋常默默無名的女子,太后一定不會幹涉皇上的行為,可是她是眾人傳說花神轉世的「蘭花新娘」,她太出名了。太后可不能讓皇上做出讓眾人交相指責的敗德之事。而且,太后一見紹芬就有我見猶憐、深得我心的投緣感覺。她心中想出了一條兩全其美的妙計。

太后關心的問她:「你昨晚沒睡?衣服也沒換?」

太后從她憔悴的神情、和皺巴巴的衣服猜了出來。

紹芬點頭。

「那你要不要先沐浴更衣,休息一下?」太后體貼的問。

「不要!我要等回我自己家后才沐浴更衣。」紹芬小聲的說着自己的決心。

太后佩服她的毅力和堅貞,心裏更喜歡她了。

「我想收你為公主,不知你可願意認我這個乾娘?」太后問她。

「公主?我?」紹芬不敢置信的問。這個消息太意外了,她連想都沒想過,她推辭著,「我恐怕沒有這個福分來承擔這個榮幸。」

「我認為你有你就有,我即刻封你為『蘭花公主』,所有的儀節都依照皇家公主的編製而行,你的丈夫因此而成為駙馬爺。」太后堅持的說,根本讓紹芬沒有推辭的機會。

「太后的大恩大德我不知該如何回報?」紹芬心想,如此一來,自己和皇上就變成兄妹,只要有太后的命令,皇上就再也不會對自己有非分之想了。

「你該改口叫母后了。」太后慈愛的糾正地,「不必回報什麼,該有的我都有了,只要你不時進宮來和我閑話家常、逗我開心,我就心滿意足了,而一個老人除了對天倫之樂念念不忘外,其他的則一無所求了。」

原來空中的生活,讓人心裏的感覺是寂寞的。

就算具有一個貴為皇帝的兒子。天倫之樂也是用錢買不到的。紹芬心想。

「現在你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告訴母后,我替你做主。」太后鼓勵着她。

「我現在只想先回家看看我的丈夫,告訴他這個消息,我想,他一定在替我擔心。然後我再到宮中來和母后好好聚聚,可以嗎?」紹芬要求着,希望太后能體諒她的心。

「看你們小倆口如此恩愛,我也替你們高興,我就先派車送你回去吧!」太后微笑着說。「反正冊封大典也需要準備一些時日才能正式舉行。」

紹芬嬌羞的道著謝,「謝謝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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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芬還沒進門,內待就已先通知長孫家,「『蘭花公主』駕到,請準備迎駕。」聽得長孫家上下莫名其妙,但仍照着內侍的指示做。

等到紹芬進了家門,大家才知原來「蘭花公主」就是二少奶奶,她已被太后收為義女。除了大姨娘和不病,長孫家上下莫不心喜於這個喜訊。

一回到自己房間,紹芬著到包着臉的不凡,心疼的問:「你受傷了?痛不痛?」

不凡冷著聲音問:「你付出多少代價,才得到這『蘭花公主』的封號?」他已由興奮的家人口中得知紹芬的新身分。

不凡操心了一整晚,見到她之後,最想說的並不是這些話,而且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看到她的臉色由原先的欣喜、關心變為蒼白,就更後悔了。想去拉住她道歉,可是紹芬卻避開他。

紹芬知道他誤會了,更氣他對自己的不信任。

她氣憤的說:「我這公主的封號不是皇上封的,而是太后封的。在那裏,我滴水未進,因為怕被下迷藥;未沐浴更衣,只怕被偷窺,還一夜未眠,披着斗篷坐到天亮,為的是什麼?」說到這裏,她哭了出來,衝出房間,她再也不想和不凡說話了。

不凡追了出來,可是她一施展輕功,他根本就追不上。

他叫着:「娘子,回來,我向你道歉。」他到處呼喊著:「娘子回來,求求你。」

回答他的只有一陣陣的風聲。紹芬早已飄遠了。

他心碎的撲倒在地,恐怕她是不是會原諒他了。自己有什麼資格去指責她呢?

為人之夫既不能在事先保護她的安全,在事後又何忍出言指責?他愈想愈懊悔。

侍書難過的扶起他,「二公子,我扶你回房間休息吧!」

「不要,我要去找紹芬,我要向她道歉,我不該誤會她的,我不應該說話傷她,我知道她一定很難過,我要去安慰她。」不凡掙扎著。他回想她憔悴的神色,皺巴巴的衣服,她說的都是真的。自己為什麼一時讓嫉妒蒙了眼,不好好看清楚呢?把她氣走了,是自己活該。可是,自己受什麼折磨都可以,就是不要讓她傷心難過啊!

侍書想到一個計策。「二公子,你這樣去找二少奶奶沒有用的。她一看到你就會氣跑了,你根本就追不到。我有一個計策,一定可以讓二少奶奶自己回來。」

不凡心中燃起了一線希望,着急的問:「什麼計策?」

「苦肉計!」侍書胸有成竹的說。

「怎麼做?」病急亂投醫,只要是任何可以找回紹芬的方法,不凡都會去嘗試。

「簡單,你只要躺在床上,裝出病得快死掉的樣子就可以了。然後派出家人到二少奶奶可能會去的地方傳活給二少奶奶,說二少奶奶一走後,你受激過度,再加上原來的舊傷複發,恐不久於人世,連神醫『死不了』都沒辦法救。現在只苦撐著最後一口氣,希望臨死前能見二少奶奶最後一面。二少奶奶聽到了,一定會回來見你的,她回來后,一切就靠你自己了。」

侍書將他的計劃說出來,得意的看着不凡的反應。

「有效嗎?」不凡不抱着希望問。

「一定有效,二少奶奶那麼愛你,一定會回來見你的。萬一沒效,我們再想別的辦法。」侍書安慰他,「現在你就到床上躺好,要裝得像一點。」

不凡交代侍書騎着快馬,先到朝露庵外紹芬的娘家那邊找,若她不在,就把這消息告訴溫老爹,他一定會轉告他女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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紹芬一飄出長孫家,茫茫然不知該何去何從。想了一下,她決定往城外走去。那裏有師父和爹爹可以疼地。她一進門,就抱着溫老爹大哭出聲,把溫老爹嚇住了,女兒養這麼大,可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哭得這麼凄慘。

好一會兒,溫老爹才回過神來,哄着她。」乖!不哭,告訴爹爹誰欺負你了?我拼了老命也要去找他算賬。」看到女婿沒有跟着回來,溫老爹又問:「是不是不凡欺負你了?」

「不要提他,我再也不要見他了!」紹芬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

「你可以不提他、不見他,可是,他欺負我女兒這筆賬我仍要和他算。」溫老爹氣憤的說,心疼女兒長這麼大從沒哭得這麼傷心過。

「可是他受傷了。」紹芬抽抽噎噎的說。回想着不凡用紗布包着整個頭的樣子,不知傷勢嚴不嚴重?

「你把他打傷了?」溫老爹倒了一口冷氣,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這麼兇悍,打傷了老公,還跑回娘家哭得這麼傷心。

「爹爹,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沒有打傷他,我回家時他就已經受傷了。」紹芬替自己辯白,這才忘了哭。

「他受傷了,又沒有欺負你,那你為什麼哭呢?」溫老爹實在搞不清楚情況。

「他……他……」紹芬不知該如何說起,又哭了出來,放開溫老爹,跺着腳說:「爹爹,你也討厭,你就不要再問了。」

「好!好!我不問。」溫老爹好脾氣的說,和自己的寶貝女兒有什麼氣好生的。

紹芬躲到自己以前的房裏,哭得柔腸寸斷。其實,不凡也只不過說了一句重話而已,自己就哭成這樣子,真不像是以前的自己。她思前顧后的想着,沒有察覺到溫老爹已進入她房間。

溫老爹難過的對她說:「紹芬,不凡病得快死了,只等著要見你最後一面,你願意去見他嗎?」

「不凡快死了?不會啊!他剛剛才把我氣哭了,怎麼就要死了呢?」她不敢置信,猜想,也許他頭上的傷真的很嚴重也說不定。

「他家的書童在前廳,你要不要自己去問問他?」

溫老爹低聲的提議著,怕太刺激紹芬。

紹芬到前廳時,侍書已先將眼睛揉紅,裝出一副很悲傷的樣子。

「侍書,二公子怎麼了?」紹芬擔心的問著,看侍書紅紅的眼睛,怕事情是真的。

「二公子昨天從宮裏回家時,在街上差點被亂箭射死。幸好南宮公子護着他才沒被當場射死。受傷后,又整晚擔心少奶奶一直都沒睡,體力本就不濟,在少奶奶衝出房門,他要去追你時又摔了一跤,趴在地上就爬不起來了,還是我扶他起來送回床上的。請了神醫死不了來看病,神醫說:心病還需心藥醫。二少奶奶就是他的心藥啊!若沒有你這心藥,二公子恐怕活不長了。」他用手用力的揉眼睛,擠出一些眼淚,又揉揉鼻子說:「你若沒回去,我看,長孫家就要準備幫二公子辦後事了!」

紹芬聽得心都碎了,淚不自覺的流着。怎麼會這樣呢?自己只不過才離開他一天而已,事情怎麼會變化這麼大?

侍書聲淚俱下的求她:「二少奶奶,你就行行好,回去見二公子最後一面吧!就讓他死得瞑目,也不枉你們夫妻一場。」

紹芬以最快的速度奔回長孫家,府中看到她的人還以為是一陣眼花,或者以為是一片花朵飄過。

她進到房間后,看着奄奄一息躺在床上的丈夫,就算心裏有再大的氣也生不出來了。她趴到床邊,小心翼翼的捉着他的手,輕輕喚著:「不凡,我回來了,你聽到我說的話嗎?」

不凡用力的反捉住她的手,從床上坐了起來,將她拉到自己懷裏緊擁著。

「對不起!娘子,我不該亂說話,害你生氣。」看着她紅腫的眼睛,他心疼的自責不已。

紹芬意識到自己被騙了,掙扎著要推開不凡。

「放開,讓我走,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無論如何,不凡是不會放開的,他死命的愈擁愈緊,好不容易才把她騙回來,一放開就全都白費心機了。

「你原諒我,答應我不跑走,我才放開。」不凡費力的說,儘力安撫懷中掙扎不已的嬌妻。「不要再動了,想想你肚裏的孩子,你這樣動,你不怕他在肚子裏不舒服?」不凡把未出世的小孩也抬出來助陣。

「你就是會欺負我。」紹芬泄氣的說,不再掙扎了。「先讓我懷孕,讓我行動不便,然後又誤會我,讓我生氣。」說完又開始哭了。

不凡還是不敢放開她,她對他來說太珍貴了。

他擁着她讓她在自己懷中哭,慢慢的,她不哭了,不凡才問她:「餓了沒?」

哭完后,她覺得好了些,「餓了,也髒了。」在丈夫的懷中哭完后,她覺得往日的幸福又都回來了。

「那你想先洗澡或想先吃東西?」不凡問她。

「我好餓,好想吃東西,又好想把身體弄乾凈。」

紹芬動了動身體,覺得衣服都粘到身上了。

不凡說:「我有辦法了!」他交代僕人準備一大桶熱水和一桌紹芬愛吃的食物送到房間里來。

不久,食物和洗澡水都送來了,不凡將房間門鎖好,讓她泡在熱水中。他拿起桌上的食物,一樣樣的喂她,讓她邊洗邊吃,洗好時,也吃飽了。

不凡將她抱出澡盆,用一條大浴巾包住,將她放到床上,愛憐的撫遍她全身,他的手在她小腹逗留了一下,說:「你依然如此美麗,不說誰也不知道這裏有一個小寶寶正在成長。」

紹芬嬌羞無限的全心接受他的愛意,不凡貼著嬌慵無力的嬌妻問:「累不累?想不想休息一下?」

雙手仍沒有停止。

紹芬點着頭,可是不凡如果不停止,她是沒辦法休息的。

不凡體諒的擁着她,「那你就先休息吧!我不吵你了。」

她不依的說:「你不公平,你把我弄成這樣,現在卻要我休息。」

不凡故意問:「弄成這樣?是怎樣?」他知道她的反應,故意要逗她。

紹芬生氣了,「你明明知道,你還要問?」她指著房門,「你現在給我出去,我再也不要你了。」

「聽說懷孕的婦女喜怒無常,脾氣特別大,原來是真的。」不凡邊說邊愛撫着她,一下於就把她弄得嬌喘連連、不能自己,忘了要把他趕出房間的事了。

事後,她睡著了,剛剛他做的事耗盡了她剩下的體力。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不凡擁着她和她一進進人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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