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浪漫燭光晚餐,白桌布,紅蠟燭,黃玫瑰,掠風認為這是再完美也不過的晚宴,而且宴上百味均由她大小姐親自烹煮,不但色香味俱全質量保證,還強身健體呢,況且有她這種美人殷殷勸食,多麼令人陶醉。

其實陶醉的只有自我膨脹的時掠風而已。獨孤守正面有難色地無從下箸,不是他挑食,雖然他是喜歡吃素偶爾也試試其他的,但是人的接受能力有限,這些個奇怪的東西--會發出臭味的豆腐(臭豆腐),黑色的雞蛋(松花蛋)拌豆腐,飄着各種菜葉的湯,其中有一片葉子眼熟得像是桌上的盆栽,還有蔬菜沙拉,拌料是豌豆加黃瓜加豆角加西紅柿加……還有其他絕對聞所未聞的古怪菜式。

中西合併應有盡有,可謂「取百家之短,融各家之缺」。雖然味道是真的鮮美,但是總叫人心理反感,不知道吃了後會不會一命嗚呼了,這樣恐怖的菜別人當然是避之不及,但是總有逃不掉的,掠風想起楊北虹被她抓來試菜時那種視死如歸的表情,而且吃完后她又跑到廁所去吐,真是打擊!

為什麼她還覺得自己蠻適合做廚娘呢,目不轉睛地看獨孤守將一勺湯放到嘴裏,掠風期待地看着他,千萬不要打擊她,千萬不要跑掉,這是她企圖通過抓住他的胃來抓住他的心的第一步,眼看着獨孤守捂住嘴巴,心頓時提了起來,她可是拿過廚師證的大廚耶,為什麼啊?想起以前逐影給她的答案,逐影是邊吐邊答:「因為啊……嘔,你不管看到什麼東西都往裏放,那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里說不定就有除廁劑,想起來就噁心。」可是她吃起來都很好的,難道她的胃異於常人?

眼看着掠風緊緊地盯着自己,差點把眼珠瞪出。來,就知道她很重視他的意見,忍住對菜古怪的心理反感,獨孤守又夾了一口菜放到嘴裏,法式餐桌中國餐具,本來就很奇怪,但是只要是出自時掠風之手,有那樣的東西就不奇怪了,想到這一點,頓時覺得這個菜美味之極,畢竟是掠風做的啊!

含情脈脈地看着守,掠風故意嬌聲問:「味道怎麼樣?」說不好就一輩子不再做給你吃。

「人間美味!」即使是黃連或砒霜,他也會這麼說的。

果然是命中注定,連我們的胃口都這麼合,大喜過望地掠風,持續地向守放着電。

「你又為什麼肯親自下廚?」獨孤守邊吃邊問,記憶中掠風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而且掠風此生有三個願望,第一是吃盡天下美食,第二是包養天下名廚為她日夜趕製美食,第三個是有一個萬能勞工(老公)幫她實現前兩個宏願。有這麼懶惰「偉願」的人,竟是會做飯的,已經大不容易,而且又肯廢了這麼多的心思來做,如果他不交口稱讚,似乎有點沒有良心。

這個世界戀愛的男女本來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獨孤守越吃就越覺得好吃。

但是漸漸地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不但是掠風的無事獻殷勤和古怪的菜式,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改變了,一口食物噎在喉嚨時,他終於發現了不對,臉色漸漸地變白,雖然他曾想過……但是那畢竟代表掠風思念他的標誌,喝了一口紅酒,恢復如常,獨孤守輕鬆問:「掠風,為何把頭髮洗回來?」

「你發現啦?」掠風把用銀釵綰住的長發放了下來,頓時黑色的瀑布直瀉而下,閃著濯濯的光芒。今天的一切都是為守特意準備的,喬恩找了好久才湊齊這些東西,她又花了好長時間才恢復烏髮,好像在她恢復了原來發色的同時心裏也決定了一些事情,學那些艷星挑逗地眨眨眼睛。「是不是人比花嬌?專門應你這個大客戶的要求做的哦。」

他是很想看黑髮的掠風,可是好像隨着頭髮她好像也改變了一些東西,讓他有掠風已經脫離了他的情網的感覺。獨孤守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頭,卻只是說:「謝謝,很漂亮!」手指優雅地端起酒杯,紅色的酒反射在深藍的眼眸中,形成了黑色的漩渦。

「哪裏,討好你是應該的。」掠風笑容可掬,「這是為人情婦應該做的。」呵呵,她現在吃喝住行可都是仰仗守哦。

這次獨孤守差點又被酒嗆死,「咳咳,什麼?什麼情婦?」

「耶,難道你不是把我金屋藏嬌了?」雖然只是一個木屋而已,但是什麼聖之語言的使用者,只是留下她的借口吧?就算她再怎麼行,讓她和那些動物溝通,似乎也太不科學了,又不是有特異功能或第六感。

金屋藏嬌?虧她想得出來,真是永遠可以冒出怪念頭的小腦袋,獨孤守邊笑邊用餐巾擦於嘴,「你不算是嬌吧?」

臭男人,你以為你是誰?頂多比別人聰明一點,再有錢一點,變態一點,再加上我愛你而已,我這樣的樣貌你就湊合吧,還挑什麼挑?掠風恨恨地看着獨孤守,恨不得撲過去逼問他,他可見過合心的美女。

算了,算了,還有事情要求他,忍一時之氣,換多多利益,掠風立時換上柔情似水的眼神,「你好壞哦,故意嘲笑人家。」暴力不是報復的惟一手段,我甜,我膩,我甜膩死你。

虧得獨孤守也是把修養練得登峰造極,愣是把一口酒咽下去,沒有噴出來,還能笑盈盈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求我?」

咳,被他發現了,掠風乾脆直爽道:「我想出去玩。」

「不準!」獨孤守立刻作出回答,他倒不是怕掠風逃跑,既然來了,就是逃得出他的手心,如何逃得出心頭?因為為情所控,到那裏都掙脫不了紅線,但是外邊和塞亞的局勢越來越緊張,為了她的安全,還是禁錮她的好。

「我有潛水證,只在周圍玩玩。」掠風可憐兮兮地哀求,她仰頭就可以看見深邃蔚藍的「海天」,美麗斑斕的魚兒在「空中」遊動,品種繁多的海中生物彷彿伸手即觸,怎能讓她不心癢如焚?

有錢難買心頭愛,如果她能開心,這樣的小要求,他還是可以考慮。「必須要有些專業潛水和保安人員陪你去。」

掠風連忙用力地點頭,她的雅興不會被他們打擾的。

似乎很難閑下來的樣子,獨孤守眼波微轉,也該把她的工作交代給她,這也是對掠風的一個考驗。「現在我要帶你見見我的一些親人。」

「原來你還有其他親人?」掠風詫異,她以為自從守的父母飛機失事後,守也和她一樣成為無主孤兒了呢!「他們和不和善?」不會出個惡小姑來攪局吧?

「你很快就會知道。」守神秘地笑着。

※※※

站在通過天然海溝架設起的懸崖上,掠風只感到深深的敵意,在守無聲的呼喚下,龐大的塞亞里的動物們在一瞬間會合於此,下面有上萬雙晶晶亮的眼睛在瞪視她,掠風險些以為這是在演《森林泰山》或《獅子王》的真人版,可是如果女主角是她的話,真的是有點凄慘,所有的眼睛都清楚地寫明不歡迎她介人他們。不過好奇怪,掠風獃獃地傻笑,她怎麼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們嫌惡的情緒?而且可以聽到一些七嘴八舌的聲音。

「討厭,這隻母的人類為什麼來見我們啊?守少爺不是答應我們,要徹底消滅人類的嗎?」

「就是,我們不要人類做什麼聖之語言的溝通者,我們自己會和平相處。」

「缺乏語言溝通者是不行的,可是,這個人我們不喜歡,人類高傲的血使她不會低頭傾聽我們的聲音。」

「人類該消失!」

別人越說我不好我越要自強,有壓迫就有反抗,掠風在心裡冷冷地回嘴道:「沒錯,人類是該消失,但是要滅絕人類還留猴子幹什麼?我們就是由他們變化來的。」

下面一片肅靜,然後議論紛紛,最後表決讓猴子也消失。

真是爆笑,掠風不可置信地看着這一切,她一定是太累了,為什麼會產生這麼可笑的幻覺?雖然如此,她仍忍不住乘勝追擊,「那麼哺乳動物也消失好了,一環扣一環,全都消失,肯定不會誕生人類。」

掠風根本是吵架吵上了癮,獨孤守哭笑不得地制止她:「掠風,雖然很高興你可以這麼快地和大家溝通,但是請不要挑撥離間,聖之語言的溝通者是為了安撫因為改變環境,而不太適應的各個種族,不是來火上澆油的。」

你就會護着它們,動物們根本不像在外面那麼可愛,竟然學會了人類的屠殺行為,白痴一樣,掠風故意在心裏呵呵地冷笑,笑得下面一片怒火熊熊--好囂張好討厭的女人。

掠風從鼻腔里哼出一聲來:「對啦,人類是討厭沒有錯……」連身為人類的自己都討厭人類的自私與貪婪;「可是你們還不是靠人類來實現願望?一群任性又懦弱的小鬼。」

「守少爺他又不是人類。」一個聲音反駁道。

「不是人類?」那是什麼?其實很久以前,她就覺得守有些不屬於人類的氣息,可是都被她逃避過去了,她害怕他們間的距離越來越大,仰起頭,掠風輕鬆道:「有些特異功能和異變的人確實不是人類啦,而是--超人!」

獨孤守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無力,再讓她玩下去的話,恐怕下面的動物全部都得四蹄朝天,口吐白沫。他有時是有點搞不懂掠風,心腸冷硬得「如蛇似蠍」,卻可以不用他指點輕易地使用聖之語言,這是他親愛的頑皮的戀人啊!

不過,也是該完全攤牌的時候了,獨孤守鬆開了原本和掠風交纏的手指,「也許你覺得不可思議吧,不過冥冥之中,總有些超出自然的東西。」他抬腳向懸崖下躍過去,在半空中優美地打了一個翻,以幻化成一團白影。美麗的如千縷銀色絲綢同時剪斷,迎風飛舞的是守光滑的棕毛,他最終恢復了本原狀態,雖然是不被神允許的,但是既然由他來主權,那麼怎樣都無所謂了。「掠風,可有覺得不屑,原來我也不過是野獸一隻。」

是野獸的話還好了,你把一隻狼放到一百個人中間,狼是很可憐的,再厲害的拳腳也無法掙脫,而你把一個人放進一群野獸間,他同樣會覺得自慚形穢,受不了這麼大的壓力,如果我能成為你們的一員有多好。但是我不能,我不能,掠風抱住頭幾乎快崩潰了。

「沒有關係。」獨孤守轉化回來,飛躍到枱子上,「我們一點也不需要用種族來隔離。」將快要灰心的掠風拉到懷裏緊緊擁住,其實早已經在認識你的時候,我就決定要保護你一輩子。

我決不會讓你孤立寂寞,掠風,愛上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失誤,也是最大的榮幸,我願意庇護你到流干最後一滴血,但是,還是我負你,如果能夠選擇,下一次見面,我絕對不讓用血和恨扭曲的心靈來愛你。

掠風稍微離開獨孤守,輕撫着他的臉頰問:「就剩你一個嗎?你一直都這麼寂寞?」眼淚又不禁地滾滾而出。獨孤守揮手叫大家解散,然後吻去掠風的眼淚,他是痛苦了很多很多年,直到遇上她,讓他有重新得到新生的感覺,讓他明白人類也是可以親近的,一剎那,又憶起了哥哥離開時的微笑,哥哥說:「我背離了種族,不要怪我太自私,因為愛就是自私的,你有一天會明白,即使有一個人背叛了你,讓你為她而死,卻仍沒有恨,如果她不殺死我,拿我的血肉換錢的話,她又如何生存,人類也是活得非常艱難的……」

這一段話已被遺忘了,因為他被仇恨遮住了眼睛,現在又清楚地浮上心頭,不由得一陣凄然。掠風像守護小孩的母親,把獨孤守環了起來,她不知該怎麼辦,犯下罪愆的人類是必須用血來償還代價了,她又該如何自處?

※※※

艷紅的三點式泳衣,幾乎裹不住掠風豐腴的身材,修長的四肢如魚兒一樣划起層層波浪,七彩斑斕的魚群從她的四肢穿過,頑皮地親吻她的肌膚,亮麗耀眼的長發被水流和衝力拉得直直的,威風凜凜的像食人鯊的尖鰭。

指尖在潛水玻璃罩上按上一個指印,獨孤守幾乎屏著呼吸地看着掠風在暢遊,有時候他真為掠風驕傲,她那麼寬容與自信,無論受到多大的傷害都可以一笑了之,無論在怎樣的逆境都優遊自在,有時候真的想就此囚禁她,把她的美麗用黑暗遮蓋住,把她的手腳用鎖鏈禁銅住,把她的微笑奪走,把她的一切一切都撕碎,撕碎這殘留人間的惟一希望。掠風,現在是惟一可以動搖他心神的東西了。

貪婪地用眼睛追逐著掠風,獨孤守的臉上顯現出一種類似着迷和血腥的表情,漂亮到像天神的面龐雖然是扭曲著,但是並不沾染一點邪惡,反而突現出一點屬於人類的淺淺的困惑表情。

手指努力地按住玻璃,幾欲透過玻璃要把掠風抓回來,掠風,你不會知道我的矛盾,我想看到你漂亮動人的微笑,但是我又不願把自由給你,但是囚禁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哪有歡鳴在陽光下美麗,輕輕合上眼帘,獨孤守在內心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是否作了錯誤選擇?

萬能的神啊,從我選擇消滅人類開始就已經不指望獲得救贖,但是請告訴我,請告訴我,究竟怎麼做才能讓掠風得到幸福,我要怎樣做,才可以繼續愛她,才可以讓我們間的障礙消失,才可以讓她不會離開我。

神啊!不論如何,只要掠風幸福就好,讓她幸福,不論我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即使……獨孤守張開眼眸,還沒來得及隱藏濃得化不開的憂鬱,嘴角已經向上拉伸,形成一個溫馨的微笑,因為時掠風正隔着玻璃向潛水倉張望,成群的美麗魚兒圍繞在她身邊,因為她已經可以熟練地和各種動物溝通。

獨孤守的手指向上滑了一下,和掠風的手指隔着玻璃重合,掠風微微有點憂慮地看着他,如果守不喜歡她出來玩的話,那麼她以後不出來玩了,只要守不露出剛才那種孤絕寂寞的表情。

撫慰地隔着玻璃拍拍掠風的臉,獨孤守露出一慣的笑臉,既然允許她出來玩,就讓她玩個開心好了,然後示意掠風揮開一直偷親她臉頰的一隻笨魚,掠風會意地笑了一笑,然後雙手合十地向那隻魚告饒,並且比劃着手勢,那個手勢非常滑稽可笑,而且笨拙難懂,但是獨孤守看懂了,那個手勢令他體會到了一種從沒有體會的人類感情,那種感情充斥在胸口,一直衝向了大腦,使他的淚腺異常地發達起來。

那個手勢是--我時掠風永遠永遠都是屬於獨孤守一個人的。

笨蛋!怎麼會有這麼笨的女人,怎麼會有這種明知道我囚禁她,利用她,還笨笨地全心全意地愛着我的女人,深深地和掠風凝望着,獨孤守終於明白,無論怎樣,他註定會傷害掠風的,從初次相遇開始,他的一切行為就帶着佔有的烙印,不願付出又企圖回報地緊攥住掠風,使本來自由的她,使本來可以得到很多愛的她,現在眼裏只剩下他一個人而已,是他活生生地折斷了掠風的翅膀。掠風,為什麼你還能笑得如此燦爛啊?獨孤守曲起手部的關節,順着玻璃和水波隔離的掠風的影像,輕輕地滑動着,溫柔得好像一切阻礙根本不存在。

色狼!掠風紅著一張臉卻沒有游開,哼,偏偏要他看得到,聞得到,就是吃不到,她來回地舞動着,搔首弄姿企圖來引得獨孤守咽口水,可惜她大小姐沒有誘惑人的天賦,整個一個東施效顰,不論是表演《花花公子》上的大膽封面女郎還是港版三級艷星,都像一隻頑皮的豬在發神經,連魚兒們都以為她搭錯線而游開了。

它們不認識她,真的不認識,剛才跟她玩的絕對絕對不是它們。

雖然獨孤守這個觀眾已經由最初的愕然轉為笑得直不起腰來,但是表演者則自我感覺良好,幾乎當寬闊的海洋當作個人秀舞台,伸胳膊亮腿不亦樂乎,眼看着似乎計劃失敗,仍指手劃腳地亂舞一陣才停止。

本來獨孤守是想在玻璃上寫兩個字嘲笑她的,但是他馬上就把笑容凍在臉上了,因為掠風正扔掉潛水鏡和氧氣罩。她閉着眼睛在玻璃上一陣摸索,然後印上了自己的紅唇。這個瘋女人,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獨孤守最終也將唇湊了上去,冰冷的玻璃貼到嘴唇上卻彷彿是沸水一般滾燙,一直燙到心裏面。

許久,獨孤守睜開眼睛,看見掠風極為妖艷瑰麗地向自己笑着,為了她的安全,保全人員很快把她拉走,為她重新帶上眼鏡和氧氣筒。掠風掙扎地像一隻快進火鍋的螃蟹,四肢齊動地企圖沖回來。

嘖,又演這種耍寶的生離死別的戲碼,獨孤守配合地拚命砸著玻璃好像要衝出去,嘴裏面對着口型誇張地喊掠風的名字。一臉的悲凄,由於是忍住笑表現出來的,所以一點也不感動人。

掠風作勢要掙扎回到獨孤守的身邊,把自己想像成了解救愛人的騎士公主,她大展拳腳地踢倒一個保全人員,奮力地游回到守的身邊,表現出了至死不渝的忠貞。獨孤守感覺自己的臉部肌肉都快忍僵了,掠風常說自己頂着一張溫柔善良的面龐欺騙人,簡直是天生的戲子,可是比起她隨時隨地可以發揮的喜劇天才來,他還真是甘拜下風,一邊揮手叫保安把掠風帶走,一邊側着身靠在玻璃上表現出被囚禁的悲哀來,肩膀上下起伏地,好像在抽泣一般。

已經完全入戲的掠風持續地和快抓狂的保全們打鬥着,當最後她終於都把別人踢飛以後又奔回來時,由於大興奮,完全忘記了有玻璃的存在這回事--直直地就撞在了玻璃上。獨孤守在倉內看着掠風還帶着笑臉滑下去的樣子,又是心痛又是氣惱,有時候他懷疑掠風的IQ到底有沒有那麼高。

目送著保全將掠風拉起,獨孤守向他們做出了輕點的手勢,帶着微笑回頭間,正看見將傻冒公主解救狡猾王子一出大戲看完、顯得意猶未盡的喬恩。雖然還是笑着,但是已經完全沒有溫度,獨孤守坐回椅子倒上紅酒問:「精彩嗎?」

簡直精彩過導彈落地,播放在美國電台即可引起狂暴收視率,而且那個笨女人的最後壯舉,幾乎讓他把下頜掉到地上,喬恩拍了拍手,「是我看過的最好的節目,但是你顯然不歡迎我這個觀眾。」

廢話,誰談情說愛的時候還要個電燈泡照着。獨孤守不動聲色地問:「你是怎麼來的?」

「坐另一艘潛艇啊。」喬恩拒實以答,心中暗叫不妙。

果然,獨孤守開始反攻,「我記得沒有我的允許,是不可以同時出動兩艘核潛艇的吧。」

當然,你是皇帝你是神,你說對就對,雖然你沒有說過,但是你現在仍可以下旨。

就行你帶着美人游海玩水,就不行我觀賞一下美人魚,雖然在心裏不停地抱怨著,但是知道決不能和守硬碰硬,所以喬恩屈服地說:「我馬上改正這一錯誤。」

「喬恩,你還真聰明呢!」獨孤守的讚賞倒像嘲笑。

密封倉的門突然打開了,衝過澡后的掠風飛也似的撲到獨孤守懷裏,並且拉住他的手腕,從他的杯子裏偷嘗紅酒的滋味,啊,玩得好過癮。

絲毫不在意她弄得自己一身濕,撩起掠風的一縷長發來,獨孤守邪魅地一笑,他的目光在喬恩面無表情的臉上一陣搜索,然後移開掠風霸住不放的杯子。

果然如他所料,生長在地獄底層的魔物們,不管心靈有多麼黑暗,不管仇恨有多麼深切,還是熱切地渴望着陽光與溫暖,將掠風緩緩收緊在懷抱里,獨孤守蠱惑地深情凝視着掠風,「你剛才做的什麼手勢,可不可以說一遍給我。」

還沒等到回答,眼神在看到掠風額頭的紫時已轉為心痛,用手指輕微地觸碰了一下,掠風馬上皺起鼻子哀聲地呼痛:「嗚……好痛哦,嗚……玻璃為什麼會那麼硬。」

如果不硬的話,我就被你害死了,連帶價值幾億美元的潛艇也會成為陪葬品,雖然氣掠風的白痴,但是仍不能對她板起臉來,獨孤守大力地按在她的額頭上,用手搓揉着以化解淤血,本來就很怕痛的掠風發出非人的慘叫聲,最後乾脆抓住守的襯衫哭了起來。

看起來真的是很痛的,喬恩忍不住制止他,「守,不要這樣,掠風已經夠痛了,你就不要折磨她了。」

真是學不會聰明,類似的話你是不是已經說過了,捉弄地抬起視線和喬恩相對,獨孤守意有所指說:「喬恩,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有焦慮的眼神,你是不是迫不及待地來解救掠風啊?為什麼不過來?」手指更加用力地搓揉開撞傷,獨孤守魔王般地笑着,沒有人可以妄想我的東西啊,不管你多麼渴望,這件東西從裏到外都是專屬我獨孤守一個人的,所以連留戀的目光也不允許。

深層的邪惡感從溫文爾雅的表皮里浮現出來,令人驚悸的冷酷笑容無情地踐踏着別人,但是卻在手下感到掠風在微微地顫抖中停止了凌虐,掠風抬起頭顱憤恨地看着他,由於疼痛而在眼角含着一顆小小的淚珠,兩隻耳朵警備地豎立着,使她更像一隻備受欺壓的小兔子,化解開萬年寒冷,獨孤守用寬厚的手掌輕撫着她的後背,紓解她的緊張,安慰地在她的額頭上印上一吻,「痛過就沒事了,你也不想頂着黑黑的一塊冒充大猩猩吧?」

兩隻手緊按著獨孤守的臂膀,懷疑地在獨孤守的臉上搜尋着,掠風沒有在他臉上找到一絲幸災樂禍,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她軟綿綿地倒在獨孤守的懷裏。

「守,我並不是你欺騙和利用的對象,不論你要實現什麼目的。」

他怎能懷疑她的智商,掠風是再聰明敏銳也不過的,獨孤守重新倒了一杯酒給她,「因為你只愛我一個人,所以無論我怎樣欺負你,都是有一些資本的。」惟有她,是不可以與任何人分享的皓蘭之珠,惟有她,是不論他使用何種卑鄙手段都要獨佔的惟一。

啊?敢這樣就公開說要欺負她,掠風細細打量獨孤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吧,小手撫上獨孤守的額頭,嗯,有些熱度,「老兄你病了吧?燒糊塗了?」

要她按照自己設計好的對白走真是難上加難,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對策,馬上又換回了天使的面龐甜美的微笑,「掠風,難道你不是只愛我一個人?」必要的時候犧牲一下色相也是迫不得已的。

愛是愛,但是……讓你欺負是另外一回事,這是關係我時掠風的原則問題,可是當她看到守的眼睛時,立刻感嘆:啊!好美的眼睛,現在要我承認長崎廣島是我炸的我也願意,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基本上時掠風的原則就不堪一擊,在守的誘惑下,馬上獸性大發地撲到他的懷抱里磨蹭著,「我只愛你一個人。」

理智悲哀地被扼死了。

像抱小嬰兒一樣地抱住掠風,又將一杯酒賞給了掠風,獨孤守帶着勝利的微笑看着喬恩,「現在你可以忙自己的事去了吧?」

真是無所不用其極,不過除了種族之外還真沒有什麼能把他們分開了,他何必多管閑事呢?喬恩點一點頭,剋制住惆悵的心情走出門去。

輕輕撥撩被上好的葡萄酒潤澤過的美麗肌膚,獨孤守突然想起一句中國的古諺語來--命里有時終需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那麼掠風可是他命定的。掠風努力地攀向獨孤守的脖頸,企圖貼在他的身邊,但是試了幾次都滑了下來,最終還是守彎下腰讓她抱住,掠風的聲音微帶着一點沙啞,已經呈半醉狀態,守,我愛你……」

「我更愛着你。」獨孤守縱懷一笑,起身將她抱到卧室。

只說喜歡我的你,終於肯說出真心話了,即使在酒醉的狀況下,我也非常的高興和榮幸,掠風,只是表面的說愛並不能滿足我啊!

輕輕地啃咬着掠風微鹹的肌膚,獨孤守解開了掠風套在外面的絨毛睡衣,裏面鮮嫩的皮膚和艷紅的泳衣刺激著人的食慾,纖細的手指彈鋼琴般掃過掠風的肌膚。

慢慢被酒奪去意識的掠風終於有些清醒了,她懵懂地看着獨孤守,然後當她意識到馬上要發生的事後立刻又紅了一層肌膚,好像許久都沒有和守有親密的接觸了呢,不敢睜開眼看獨孤守,但是又想看看愛着她的人的表情,矛盾的心情最後終於是慾望那一方戰勝了,輕輕癢膩的吻飛舞在全身,守的表情在兇悍中帶着溫柔。

不能動了,被那種兇猛野獸似的目光看着,掠風幾乎呼吸也不敢,獨孤守滿意地俯下身去,在掠風潤滑完美的肩頭製造了一個血印,舔去掠風肩頭泛出的血珠,感受到她在極力壓制下的身體發出微微的痙攣,卻緊緊地咬住牙關不肯呻吟出來。

你是不是要怪我太殘忍,連上好緞布一樣完美的肌膚也破壞,但是這個烙印,是比任何刺青都美麗的,即使是雕繪了最殷紅最嬌艷的顏色,即使刺繡上最精緻最華麗的花紋,也不如這一個,因為這是你要帶到地獄與我相會的記號,讓我們天長地久也不分離,我會憑着它上天入地尋找你。

將手指撬開掠風的牙關,低低地威脅著:「如果你咬破嘴唇,咬破我最鍾愛的紅唇,我就咬破你的舌頭,讓你把血的滋味嘗個夠。」

明明知道只是甜美的恐嚇,掠風發現自己竟有一些懼怕。乖乖地鬆緊牙關,掠風在心裏暗暗咒罵這個兩棲惡魔,什麼嘛,一時來扮作天使欺騙她的感情,一時又變作惡魔掠奪她的身體。

「在心裏咒罵我的話,我會更加惡毒的。」守停止了親吻,用牙齒輕微地品嘗著肌膚。

在痛中麻痹的快感侵佔了掠風的神經,可是在這種地方啊?有些彆扭。伸出一隻手推拒著獨孤守,「守,不要……不要了。」

手臂上很快也佈滿了鮮紅的唇印。

「並不是你所能控制的啊!」

確實是不受控制的情愛,從最開始溫柔的撫慰,掠風就只能淡淡地啜泣,獨孤守有魔力的手指撫遍了她每一寸肌膚。隨後是深深淺淺的熱吻,戲耍地留戀在她的胸口。掠風發出細細碎碎的呻吟,聽起來更加催化情慾,熏染成薄紅的臉龐上,眼睛做夢般地微眯著,頸邊鮮紅的吻痕更加刺激著人的感官。

掠風喘著氣哀求道:「守,不要這樣……」

「我不會事事順着你的啊,掠風,我想看見你的全部,你的每一個表情,掠風,你羞怯的表情和痛苦快樂的表情都好美麗。」你只屬於我,你不可以違抗我。手指以慢得讓人憤怒的速度前進著,他發出一聲不受控制的低嘆,她怎麼可以如此的甜美,讓人為之發狂。

受不了這種折磨,掠風攀住他的背部,哭泣著尖叫:「獨孤守,你這無恥的惡毒的王八蛋!」

「真是溫柔的情話啊。」抽出手指,在唇邊輕輕地舔吻著,獨孤守抓住她的腰,讓彼此的身體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掠風尖叫出聲,身體里細弱的本能如火苗遇到秋風般,呼地燃燒起來,她一面瘋狂地喊著,一面壓抑從身體內部翻湧上來的無邊快感,獨孤守用拇指擦去她的眼淚,無奈於她的固執,讓兩個人同時攀上了性愛的高潮……

※※※

溫柔地撫著掠風汗濕的身體,獨孤守用溫毛巾輕輕擦拭她的身體,在高潮后昏過去的掠風發出不適的呻吟,由於沒有節制的幾次粗暴瘋狂的相愛,她的身體遍佈傷痕。

將癱軟的掠風抱在懷裏,獨孤守發出懊惱的低咒,再這樣下去,他會不會在某一天殺死掠風?因為害怕失去她,而把心中的苦惱變成暴力加註於她身上,對掠風太不公平了。

弧形向上彎的眼睫毛抖動了一下,掠風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了守一眼,然後小嬰兒般「牙牙」地咕噥一聲,牢牢地抱住獨孤守。怔忡了一下,守也反抱住她糯軟的身軀。比起性愛來,這一刻更叫他安心。睡吧,當你醒來,我會更加愛你,睡吧!當你醒來,我會對你更加更加的溫柔。獨孤守輕輕拍著掠風的背,誘哄她進入無憂的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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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角獸的愛情演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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