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對於新工作還不太適應的疲憊,阿明一點也不覺得累,他反倒希望工作快點上手,因為現在的他可說是充滿了幹勁期望多存點積蓄。

結束與新同事的告別,阿明步出公司門口往車站走去回到往昔的住宿地點。

這次的新工作就在以往上班公司附近,因此就沒有換新的住處,同樣地,阿承來訪的次數也累積增多了不少。

提着兩盒便當,阿明預感阿承晚上會來。天色漸暗四周景象模糊渾然,宛如被黑墨快速吞噬,透過沒有鐵架圍護的窗戶,看着自己住處的綠色窗帷在外舞動,斗室顯得更加漆黑深沈,一點生氣也沒有。

猜錯了?看樣子晚上肚子會很撐。阿明難得猜測錯誤,小小的失落讓他放慢腳步。開了門,一道黑影向阿明急遽地撲來,瞬間擒住了阿明。

「我的天呀!這次的歡迎儀式可真驚人。」阿明不慌不忙地按下電燈開關道。

「嘖,你沒被嚇到真不好玩。」放開阿明的腰桿阿承惋嘆說着。

「你還沒吃吧!喏,便當。」

「謝啦!」接過食物阿承主動地大方享用。

「你好久沒來了是到哪裏去玩了?」

「嗯,有嗎?應該是回家吧!」

阿承的注意力全放在便當里的內容物,連頭也未抬地回答道。

「看樣子幾天不見你已經變成乖寶寶了。」

「呵。」阿承輕呵了一聲,隨即不語地繼續吃着便當。

這小子今天怪怪的,要是平常一定會笑得更誇張的,注意到阿承與往常的不同,阿明只是想着:這小於哪天不怪了。

「你的母親是怎樣的人呢?」

突來的問題讓阿明有點措手不及,挾起的豌豆險險掉落。

「怎麼突然這麼問?」

「沒啦!快點回答我呀!」有點失控的語調雜夾着莫名的怒氣,阿承自知失態地掩住了雙唇。

「……阿承,你怎麼了?」

不是特別溫柔的問句,也不是非常柔和的話語,但卻有着初春旭日升騰的暖意,聽在阿承耳里宛若包含着無限的關心。

「沒、沒什麼。」放下未食用完畢的便當,阿承有點狼狽地站起,打算即刻離去。

「等一下,別走!」

放着這奇怪的傢伙不管肯定會出事,阿明趕緊拉住阿承的手,阻止他的唐突舉動。「你看你,東西都打翻了。」「……我……」阿承停下他的步伐,被握住的手腕傳來細細顫抖。

「我不是叫你把我當大哥嗎?有煩惱可以告訴我,沒關係的。」

兩、三秒的等待,沉默在細語傳出后中止。

「……我好怕見到她……因為我不知道我見到她的時候會做出什麼事來,好怕……」

她?是誰?阿承的母親嗎?咦?等等,我記得……阿承沒有父母……

「……雖然我不知道她是誰,可是……如果你們好好聊一聊一定可以化解誤會的。」

「誤會?」阿承轉身,迫近的臉帶着讀不出的表情讓阿明鬆開了手,令他有點畏怯地退了一小步,「我跟那女人一點誤會也沒有。」

這樣的說法太自以為是了嗎?阿承憤慨的語氣使阿明有股即將被暴力籠罩的幻覺,他睜大眼打算看清阿承下一步行動。

「……如果你可以安慰我就好了……」

取代被打的痛楚,阿明霎時感到一股沈甸的重量直直地壓在他身上,發燙的體溫倏地導輸過來,不是很使力的雙手圍吊在他的脖頸上,方才的那句呢喃宛若有魔力的咒語清晰地刻在腦里。

搞什麼鬼呀,這傢伙?真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阿明把他當做是撒嬌癥狀的發作,摸摸那顆趴在他肩膀上的頭。

「好好好,乖乖沒事了……你病得比我妹還嚴重吶。」

阿明無奈地拍著阿承的背,感觸這奇妙的感覺。微弱的抖動發自阿承的肩,雙手環住之後才察覺他的纖細薄背,有陣淡淡的青蘋果香味從那頗長的髮絲飄出,令人有種迷惑的醉,醉在這寂靜平凡的夜,醉在這溫暖膚觸的錯覺。

喝!不對,阿明惶恐地拉開懷中的人,驚懼地結束這樣詭譎的行為,中止這不該發生的突兀,這是怎麼回事?阿明在內心大問。

唇邊尚留冷卻的濕潤,慌亂佔據阿明的思考,他勉強定眼看着面前那張彷彿受傷的臉,宛若脆弱的本質卻扮起高貴的堅強,唯獨一滴傲睨的晶晶瑩珠從戴起的面具上不小心滑落,但這不僅沒有破壞整體的美反倒更增添了一抹鮮明,在阿明的記憶中深深留下一個難以忘懷的烙印。

「你、你幹什麼?」阿明有點不知所措地問道,他竟吻了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碩大的疑問讓他的舌頭有點打了結。

阿承無言地掙開阿明緊抓的扶持,哪怕知道自己可能因此而腿軟倒地,一個踉蹌轉身,阿承在阿明的眼中留下一個浮動的身影后離去。

「哈,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明沙啞低吟著不會有人回答的問題,乾涸的口腔似乎還殘存剛剛的味道與記憶,他不自覺地咽下一口燥熱大喊著:「誰來告訴我呀!」

關掉嘩啦的水聲,阿明將抹布扭干,在徒剩油漬的地板上做最後一次擦拭,腦海依舊是一片混渾,無數的疑問與訝然仍盤旋在心中,阿明努力地歸納自己的思路好理出一個頭緒。

這是怎樣的意外呀?那傢伙怎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真是嚇死我了,頭一次被男人吻,這該說是新奇的體驗嗎?不對吧!應該是令人驚駭的惡夢才對。阿明把擦拭好的抹布丟進垃圾筒里,以向下撲倒之勢跌到床褥上,翻個身曲肘枕着自己思考得快爆烈的頭殼深深嘆了口氣。他到底怎麼了?那傢伙。他的嘴唇很軟嘛!還有……還有他的表情……一想到阿承那副有點倔強不認輸的神韻,像是在極力忍耐着什麼一樣,阿明的胸口彷彿有某種說不出口的緊繃揪住了呼吸,煩躁的感覺也隨之飄升而至。

「唉,我很擔心你耶!可別在明天的報紙上看到什麼人自殺的新聞呀!」

真是的,那麼讓人操心,害我都不能好好結婚,呀!忘了跟他說了。

阿明把皮鞋用力踢掉,不想再心煩下去了。

★★★

猶如鑽石發出的光輝般耀眼,各式各樣款式的婚紗禮服整齊柔亮地呈現在眼前,輕柔絲緞上彷彿跳動着光之精靈,隨着天花板上的美術罩燈變化各種舞姿。阿明看着真真歡欣地試穿着不同顏色的繽紛禮服,心情也跟着愉悅起來,眾人眼中的那位美麗女子即將成為他的未來新娘,阿明有着自滿且驕傲的甘美。

倏地一道小小煩悶竄人心中化作一抹微小的沉重,勾起一點點的擔憂,對着昨晚異樣的阿承擔憂,只是內心深處那微小的沉重,輕如鴻毛的重量根本引不起阿明的注意,好比羽毛輕點的漣漪終究會平靜散去,然後水波仍舊會恢復以往的穩定。

「阿明,你看這件好不好?」真真喚道。

「呀!什麼?」阿明招回剛剛渙散的思緒,「很好看,你不管穿什麼都美。」

「呵呵,你每次都這麼說。」

阿明說的是事實,身形苗條的真真不論穿的是何種衣服都很適合,倒不如說她能把衣服的特色都展現出來吧!

「對了,腰圍的部份到時可能得……」阿明話未落完,眼前的美人震了一下,宛若被何事嚇著般。阿明當然不會遺落掉這份異狀,但,他也只能當做沒有瞧見地繼續說下去。

「是吧!到時要修改。」

「嗯,對、對呀!不然我可能就穿不下去了,呵。」真真有點落寞地說道,眼角帶了點愁緒。

阿明肯定真真有事瞞着他,所以他在等待,等待真真願意與他共享秘密的時刻,他不想強求她說出,因為他不想傷害她,如果強迫她說出來會使她受傷,那麼,阿明願意等待下去,就算那個秘密無法透露,抑或是對阿明而言很糟糕的消息,阿明仍然樂觀地想着他一定都可以心平氣和地接受,可以完全包容即將成為妻子的真真以及她的所有一切。

結束禮服的試穿阿明勤快地送了真真回家。在回途的路上真真那張愁顏宛然疊上了不小心憶起的另一張模糊影像。

又是一個禮拜五,阿明下了班迫不及待地在自己房裏的月曆上圈畫記號,心跳跟着脈動一下,距離自己的婚禮越來越近了。

解開領帶,他想着是不是該去哪裏渡蜜月才好,可惜貧窮的現狀似乎不是一下子就能改善的。

「幸好真真說不在意。」

大門響起開啟的聲音,阿明知道就只有一個超級主動沒禮貌的人會這樣進來,他忽然想不起自己是何時給他鑰匙的呢?非常薄弱的印象呀!

「阿承,我是什麼時候給你鑰匙的?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呢r

進來的人果然是阿承,不過那副與平時差異萬分的打扮讓阿明相當詫異。阿承穿着一套深黑色西裝,原本就頗為高挑的他,那新款的剪裁更是襯得體形勻稱,散發着非凡魅力的年輕帥氣,裝飾作用的領帶正被阿承拉扯開,解開上扣的同時,白皙的肌膚便從半敞的領口裸露出來,正巧與披在身外的漆黑成了強烈對比,那相當平凡的舉動不知為何看在阿明眼中有着無法言喻的中性氣質。

「哇!你今天怎麼穿得這麼正式?」阿明丟掉那種起雞皮疙瘩的感覺,盡量用着不在意上次意外的口氣問著。

「鑰匙是我上次偷去重打的,今天穿這樣是因為我爸爸的忌日。」一架會發出人聲的機器,阿承用着平淡的冰冷語調一字一字說着。

望着阿承慢慢的靠近,阿明感到有股壓力迫得他無法移動,他只能靜靜地瞧著阿承對他的擁抱。

天呀!今天又是這種大禮。阿明對於阿承的行為定律似乎已經有點習慣甚至可說是瞭若指掌,阿承彷彿退化的嬰孩無助地攀附着,他喜歡擁抱,應該是不分對象的那種吧!阿明心想。

「……我喜歡你,阿明,我愛你……」阿承望着阿明說道,深邃的眼眸底部盪著誘人的嫵媚,吐出的氣息蘊藏着熾熱的情焰,瀰漫着淡淡的犯罪氣息。

心臟差點暫停,宛如被那話語大力襲擊。阿明吃驚地睜大雙眼聽着穿刺耳膜的震撼告白。

這傢伙竟然喝酒,小孩子喝什麼酒呀!阿明搖了搖頭。

「阿承你喝醉了。」別說這種傻話,我是男的呀!阿明理所當然把它當成另一個玩笑來看待。

「才不咧!我喝酒但是、我、沒、醉。」給了阿明一抹艷麗的笑,續道:「我真的喜歡你,來做吧!我們來做舒服的事,你一定會喜歡的,呵!」

「看樣子當你的大哥心臟要很強才行吶!」阿明扶好阿承快滑下的身軀,極力將他搬到床褥上安置。

「嘿嘿。」攫獲對方的唇,阿承吸吮著。

「你別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你耶。」阿明推開他,一掌將阿承壓回床上躺好。

俯視身下的臉孔,阿明的身影落在阿承的臉上形成了一塊半透明黑影,但那黑影卻遮掩不住阿承的神情倏地撞進阿明的眼睛,喚醒前次的記憶。

又是這樣的容貌,在那面孔不到底包涵著多少的不甘心?到底有着多少的委屈?又有着多少的寂寞才會聚成這樣的表情?

「我是說真的!……我愛你。」流露真誠的摯率,阿承相當認真地說道。

「愛上一個人有那麼快嗎?」阿明不可置信地反問。

「是呀!就是有那麼快,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你為何不相信?」阿承大聲地反駁道,期望將他催眠洗腦。

這是那個平時嬉皮笑臉的阿承?這是平常那個古怪無天理的阿承?還是這一切都只是我的錯覺。晴天霹靂的感覺漫開,阿明只能啞口無言。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是沒有辦法回應你的,我就要結婚了,況且我對你沒有那種愛呀!怎會演變成這種情況呢?

「……司憐的孩子,我不可能……」

「我一點也不可憐!為什麼沒有父母就是可憐?為什麼得不到愛就是可憐?你們少裝慈悲了……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們多餘的同情。」

是剛剛的冰冷語調,是方才隱藏在眼底的另一股悲哀,阿明覺得他有點自暴自棄了,心疼的感覺正催促着阿明要做點什麼。

「你冷靜點。」

「你不是說要當我的大哥嗎?那為什麼不安慰我?」淚,落了,不爭氣地落了。

「問題是這種安慰法是不對的呀!」

「哪裏不對?我一點也不覺得呀!……你這大騙子,你騙人!」

竟然說我是騙子。阿明露出一個苦笑,望着那一串串滑下的瑩珠閃著白光的幻美,阿承的瞳仁澄清得像池湖水,倒映着阿明的臉。

阿明憶起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地哭着,像一個搶不到糖的孩童般放縱盡情地哭着,絲毫不覺得難為情,哭泣成了他的權力,淚水成了他的代言,他藉著哭泣發泄他的心情,也憑着哭泣擄獲別人的心思。

呀!是啊!從那時起似乎就想着要如何安慰他了。

唉,怎會有這麼容易掉眼淚的人呢?阿明忽然想起雨天,那種潮濕的日子,抬頭凝視降雨的同時他有種想跟着雨滴從億萬公尺的高空墜落下來的瘋狂衝動。

昏眩的心緒,蒙蔽了應有的理智。

「好呀!我來安慰你吧!」這是同情還是憐憫?拭掉阿承臉龐上的淚水,阿明彎下腰輕輕地吻上他的臉。

如果一個吻就可以止住他的眼淚,一個擁抱就可以令他歡心,那麼,他願意這麼做,彷彿理所當然,只是他不曉得自己為何可以接受。也許人類有時的行動就是這樣無法解釋與言喻的吧!真是很不負責任的想法呢。

阿明他沒有去想,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思考,因為接下來的態肆激情已將他襲卷至另一種感官風暴。

★★★

脫下彼此的衣服,阿明爬上那張陳舊的床鋪,第一次見面時的最初印象即是阿承蒼白的皮膚,此刻,他正仰躺在阿明日夜為寢的摺褥上張開迎接的雙臂,瑰麗的紫貝光澤浮漫在阿承富有彈性的雪膚肌理上,沒有粗糙觸感反倒有着可媲美女性的滑膩,阿明像是在賞玩這種特別膚觸,不舍地游移撫摸著阿承的瑞白胸脯。

「阿明,會癢耶!」一個小小抱怨,阿承抓住阿明在胸前玩弄的手腕,忽地用力拉扯,阿明順勢跌躺在阿承身邊。

訝然之餘阿明翻身,兩人的位置已然互換,只見阿承大刺刺地跪坐在阿明的肚皮上,赤裸的白色光景煞是美艷驚人,阿明不好意思的往身下瞧去,一瞥眼,阿承的私處更是一覽無遺,那稍稍挺立的硬挺尚未完全勃起,正發燙地頂在阿明許久未操練的腹肌。

巍巍顫抖的驚恐促使阿明半坐起,但,立刻被阿承迅捷的吻壓下去,那是一個帶有淚水味道的半強迫性的吻,有着酸澀與酒醉的迷離。

似乎感染了阿承的醉,阿明覺得暈眩,悖德的歡愉正頻頻吸引着他,他陷落了,猶如一座被攻陷的城,阿明的感官被敵人漸漸掏空,意識朦朧,填進了一種阿明從未感受過的未知,身體在海上漂流,未知逐漸地擴大。

突地,對未知的恐懼讓阿明聯想到「後悔」這個字眼,他會後侮?或是會令阿承後悔?他直盯着阿承,期望他停止這奇異的行為。

使人喘不過氣來的吻在阿承單方面努力下結束,他留戀地舔了一下嘴唇,眼眶潮濕地眯起。他笑了,滿足地笑了。

「沒關係,我想要,我不會後悔的。」

彷彿深卡在腦袋計算兩、三夜還無法解答的微積分數學,阿承竟輕易釋懷地解決。

高漲的慾望瞬間爆發......

阿承眼角泛著紅潮,讓熱意蒸餾出來的汗水細細凝在肌膚,眾成滴滴瑩珠滴落在阿明的皮膚,汗滴滑落下的同時,盼望轉變成甜滋滋的愛意滲入對方毛孔,祈求有着與他相同的感受。

愛我吧!阿明,愛上我……阿承在內心幸福地禱頌著。

「我看到我媽了。」

疊在臂膀上的身影這樣說道,汗濕的黑髮敖貼在他的面頰與額頭,剛才的激情彷彿還殘留着未完情韻,阿明看着格外嫵媚的他,重新審視有關他的相關記憶。不過,阿明現在還徜游在夢幻般地極境與情慾后的滿足。

知道阿承正提起自己相關的事,阿明有種被看重接納與相信的感覺。與逐漸清澈的運思對抗,阿明暫且擺脫接下來的煩惱,極力聽着阿承所說的話語。

伸手撥弄他的頭髮,將阿承微長的髮絲撩起至耳後,阿明擔憂問道:「你……有做了什麼嗎?」

「沒有。」阿承搖搖頭,「結果我什麼都沒做,我還以為我會當場扼死她呢!」

漠然的說法聽不出帶有想殺人犯罪的激動,阿承換了一個姿勢。

「太好了,不用去牢裏探望你。」阿明笑笑地說着。

瞪了阿明一眼,阿承續道:「我媽她還是沒變,一樣是個自私的女人,她每年都會回來鬧一下,目的是我爸的保險金,她似乎沒拿到手就不甘心。」阿承微微挪動身體,更貼近阿明溫熱的體溫,「……她的眼裏還是沒有我這個兒子,看到我就好像看到外人一樣,……這次不知道是第幾次見到我了,每次都是從我的身旁經過,一句話也沒有。」

「你很難過嗎?」阿明問道。

「嗯,難過畢竟是有的,只是時間已經將我的感覺沖淡了,不,應該說是我麻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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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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